缺少麻醉成分，疼肯定是会疼，偏偏霍野面色如常，哪怕被尖细钩子一块块挑出碎骨，也未发出半点声音。

4404想，和宿主贴贴而已，往后肯定有机会，何必？

是霍野。

4404沉默。

小短腿的反抗被轻易镇压，霍野任由4404将地面刨出一个浅坑，淡淡继续，“不来也没关系。”

这样青年便会亲自来给祂换药。

4404：救命。

忙着洗热水澡，宋岫完全没意识到治疗仪的生存危机，等他换好衣服出来，才瞥见驾驶舱的门仍虚掩着。

【他有毒，】愤愤控诉，4404噌地列出两份报告，【能力也很特殊，估计是王之类的设定。】

宋岫倒没在意，种族这种小事，于他而言，仅能算情趣。

宋岫失笑，【好好好。】

等他抬脚往外走，4404又急急，【诶诶诶，算了，你出去，岂不是正中那条心机鱼的下怀？】

几乎可以预料到外面的鸡飞狗跳，宋岫摇摇头，决定不参与此次家庭斗争，转而点开星路图，规划起返程的航线。

如今剩下的都是些小问题。

想见的不想见的，最后都会朝他汇聚。

精壮有力的胳膊伸进来，卡在中间。

“你想走，得带上我一起。”

眨眨眼, 宋岫怀疑霍野在诓自己。

微微叹了口气，他弯下腰去。

姿势问题, 祂暂时比青年矮了一截，对方俯身而来的角度，让祂愉悦抬头，准备迎接一个寓意嘉奖的吻, 最终却只得到前者目不斜视的擦肩。

“扑通。”

“舱室里没有足够大的储水容器, ”平静指出事实, 宋岫一边将小十二放至身后, 一边道, “我送你回去？”

但这话落在祂耳中，无疑等同于驱逐嫌弃，被长发遮住的眉眼瞬间阴郁, 霍野想, 青年还是太天真了些。

哪怕青年仍留着一定的应急燃料, 又怎能敌过整颗星球千钧之力的挽留？

不想再从青年口中听到讨厌的诡辩，霍野抬头，打断对方，“你希望我变得和你一样？”

他发现了，自打某条人鱼和自己接过吻后，语言能力便突飞猛进，听这流畅顺利的表达，哪还像之前那个野生的土著小结巴。

青年说的没错，祂冷笑，人类果然擅长翻脸无情，看电影时一错不错地盯着那条银蓝的尾巴瞧，交易时也紧紧扒着祂的尾巴不放，等快活够了，冷静下来，又嫌弃祂是异族，把祂当累赘。

不过是两条腿，祂甚至可以变双倍。

他用尽毕生的自制力才没有好奇往下瞄。

违背本性的迁就妥协接二连三，祂决定，如果青年再敢找理由敷衍，祂便要按着对方，重新做一次彻彻底底的交易。

紧接着，又指挥小巧灵活的治疗仪，滑进浴室，扯了块白色的布出来，“毛巾，你先围一下。”

——仓促之下，祂只求形似，居然忘记变骨头出来。

福至心灵，结结实实抱到青年的祂，立刻放弃了站直，“毛巾？”

身量太高，宽肩窄腰，宋岫几乎被对方整个儿罩在了里头，一米八的个子，生生显出两分娇小。

霍野却没应声。

“你！”怀中的猎物陡然僵硬。

回答祂的是青年猛地一推。

站在门边的霍野：原来如此。

于祂而言，这实在是不屑一提的小事，操纵潜伏的肉芽一股脑涌进驾驶舱底部红光闪烁的能量棒，祂相当大方地，用“自己”代替了其中失效的反应堆。

代表燃料储存量的数值急速拔高，刹那抵达百分之百的极限。

没见过哪本小说里的人鱼这么多功能。

“我做到了，”抬脚踏上台阶，祂堂而皇之入侵本该属于青年的领地，“你，要遵守承诺。”

4404郁闷，【他偷了治疗仪的数据！】

虽然没联网，又都是军用设备，可它之前帮宿主下过许多电影，画面带文字，堪称最好的语言教材。

一开始就盘算着如何诱哄人鱼陪自己离开，如今对方自己上钩，他当然要顺水推舟地应下来。

无垠的宇宙中，密闭的空间里，若真擦枪走火，他逃都没地方逃。

霍野摇摇头，目光直勾勾落在宋岫染血的耳垂。

“穿好，”青年的命令传过来，“这是最后一套。”

按照霍野的理解，青年此刻的举动，约等于和自己分享最珍贵的食物，这让祂感到高兴，谨慎收起过分锋利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