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秩序
梧州实属“草创”,相关事务千头百绪,祝缨且不能扔下州里的事务就进山了。她分派完事务之后并未离城,而是又在刺史府里住了数日,每日观察之前分派任务的执行情况,发现问题随时调整。
刺史府内众人见她平静如常,佩服之余也平心静气了下来。祁泰是最镇定的一个,他似乎天生的对外界钝感,核算完了税赋数目,得出一个“比先前略少一些,并不曾少去太多。”的结论之后就将账本拿给了祝缨。
祁泰的账做得很明白,虽然以前的南府四县还要供养一层州府的官员,但那是与其他府分摊的。现在只余三县,还要供养这一整州的官员,压力是比较大的。因为羁縻的各县,只有象征性的税收,是不能倚靠的。而州的官吏无论数量还是品级都高于府,花费也是一样。
祁泰道:“还好,羁縻之官不必朝廷发俸禄。”
祝缨看了一看,一年没少多少,也就不再更改征收的预算,只让祁泰将每年节余留下。俸禄不发,补贴还是要给的。
祁泰道:“还要再支领纸张。”
祝缨道:“你与小吴他们说就是了。”
祁泰一板一眼地道:“这次要用的尤其多,正好要将户籍重新誊抄,是件大工程。”
祝缨道:“你写个公文,我批。”
祁泰高兴地走了,过了一会儿变成小吴过来找祝缨了:“大人,祁先生要支取纸张。”
“你给他就是了。”
“他要得太多,库里没那么多存货,都给了他再有别的用处就腾挪不开了。”小吴说。
祝缨道:“他一时也不能全用尽,你一批一批地给他。”
小吴陪笑道:“这个下官也想到了,就说,他那儿一时半会儿也干不完,每旬我给他一批。也好腾出手来再弄些别的纸来。他又说要先尽着他的使,可这府里哪哪儿都得重新用,编方志也得用纸笔。纸坊产的也不够好,一时采买不及……”
祝缨道:“小黄,你去把彭司士、祁司户都请来。”
小吴忙说:“大人,我再想想办法去!”
祝缨手指遥点了一点他,并没有让小黄回来,小吴只得苦着脸等到了彭司士与祁泰过来。祁泰凡在祝缨面前,话就多,他也不与人争,就只看着祝缨说话:“大人,下官办的这可是正事!全州也没有比这个再正经的了!”
彭司士马上说:“大人,纸坊造一时不出这许多纸来!凡产纸,耗时颇多,造书写好纸,又要好料。民间所谓土法造纸,所用之破鱼网烂稻草之类,造出来的并不合用。又要取料、又要沤料,所费时日颇长。”
小吴道:“已设法往外地购买,只是一时不凑手。”
祝缨问祁泰:“你要多少纸?”
祁泰道:“新修户籍要多少纸,怎么也得双倍呀!重修之后,还要誊抄送户部哩。各县自己也还要用呢。”
买,就是一大笔开支了,有造纸坊不如自己造。祝缨道:“去纸坊看看。”
他们一行人马上去了纸坊,原南府自己就有各式的作坊,铁匠、木匠、石匠之类常见的工匠都有。纸坊也有,人数也不算少,抄纸的熟手就有六个。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师傅带着徒弟在一口大池子边上查看:“天冷了,要多泡几天。”
彭司士咳嗽一声,老师傅抬起眼来一看,忙在旧围裙上擦了擦手,弓着腰过来对彭司士:“拜见大人。”
彭司士道:“还不拜见刺史大人?”
老师傅这才看到祝缨,祝缨没穿官服,一身简单的蓝绸羊皮袍,对老师傅道:“你是有年纪的人,免礼吧。我们过来看看。”
老师傅有点紧张也有点惶恐,又夹一点看到刺史的欣喜,道:“都在赶工哩!”在这里当差是很不错的,征发得也少,还可以做一些自己的活计。因为刺史大人是个好人,所以底下的官吏也不敢如何敲诈勒索,平日只要稍稍请他们一点茶钱,日子就能很太平地过下去了。
祝缨问道:“您老贵姓啊?”
老师傅连连摆手:“不贵不贵……”
彭司士道:“他姓乌,大名乌十二。”
祝缨道:“原来是乌师傅。”
“不敢不敢。”
祝缨道:“咱们边看边说?”
“哎!”
祝缨拿出了算命骗钱时的态度,极和气地与乌师傅聊天,从他年纪问起,将他祖宗八代街坊四邻都问光了。又问乌师傅:“这是干什么?那又是干什么?哦,这个要泡很多天么?必得用嫩竹?手捶?你们不容易呀。”
乌师傅被她哄得一愣一愣的,什么都往外倒。他自认说得很认真,彭司士听他讲得结结巴巴的,几次咳嗽,想让他说得流利一点。
祝缨道:“冬天干燥,你嗓子不舒服一会儿向朱博士讨点川贝枇杷丸吃。”
彭司士活活忍住了接下来的咳嗽。
祝缨没有丝毫不耐,她认真地听乌师傅讲述了造纸的种种事项,又询问了一些问题。又问乌师傅造纸有什么难处。
乌师傅道:“还照着师傅教的老法子造,也没什么难处,就是快不了。大人请看,这个就是不行,还有丝呢。”又指挥徒弟继续用功。
祝缨问道:“只用人工吗?能用水碓吗?”她原本就计划着将来一部分糖坊也要用水力来榨汁,这样可以大大地减轻工匠的负担,不但省人力还能省畜力。
乌师傅道:“那敢情好!就是不……不大敢用。”
祝缨问道:“为什么?”
彭司士道:“那样纸坊就要搬迁了,且河道上不许多设水碓,水碓舂米做碾坊尚且不够哩。朝廷三令五申,不得这样……”他说着,声音又小了下去,后悔不该面刺长官之疏失。
水道上设水碓碾坊的妨碍有许多,阻碍河道啦、妨碍灌溉啦之类的。因为适合的水段就那么些。
祝缨道:“不会选个合适的地方吗?”
乌师傅忙说:“那就太好啦!”
祝缨道:“我再想想。”
小吴心头一跳,差点出言反对。等祝缨离开了纸坊,他跟在后面尾巴一样的跟进州府后衙,一溜烟儿地溜进了书房:“大人,您该不会是想……再造梧州纸吧?那,糖坊的本钱才收回来。一个糖师傅花了快一千贯,再来一个纸师傅,那也太……太……”
祝缨道:“哪儿来那么多的废话?”
她当然知道制糖的事儿上多花了不少钱,当时整个南府也找不着制糖的熟手,她又要人家改进工艺,做得更好的人必要多花钱,那是不得不如此。现在看来造纸比制糖要容易一些,因为自己手下就有会做的人。
她提笔写了几条,造纸速度慢,一个原因是料,好纸要用成批比较好的原料。诚如彭司士所言,虽然树皮稻草破布之类都能当原料,但是好纸还是得用比较固定的原料。比如本地产的竹纸,就要选用大批嫩竹,而不是在大街上随便拣破烂当原料。
这样整齐的原料又有另一个问题:加工的时候更费力。
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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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子,造纸前也得把它打碎了!以竹为例,要经过截断、浸泡、捣烂等等诸般工艺,最后成浆才能抄纸。又要压平阴干。
祝缨心道:纸可是需要的!不能总是靠买!
纸的用处是很多的,学习也得用到纸。她说:“去糖坊看看。”
糖坊制糖要先榨汁,剩下的甘蔗渣有些拿来喂牲口或者沤肥。榨完汁的甘蔗渣长得有点像纸坊截断之后才开始捣制的竹子,都是长长的丝。当然,长得像不一定就能成,但是如果能够试一试,则甘蔗渣就又有了新的用途了。
梧州地方土地肥力稍逊于中原,甘蔗渣沤肥也是个不错的用途。不过在祝缨的计划里,以后糖坊会扩大,甘蔗渣也会变得更多,给它找个新用途预备着也不错。
她让项安将甘蔗渣装了几大麻袋送到纸坊,让乌师傅带人试一试用这个。她只负责出个主意,行就行,不行就还把甘蔗渣拉回去沤肥种地。
乌师傅心道:贵人就爱有新鲜主意闹着玩,大人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只要以后不追究我耽误工夫的罪过,那我就陪他玩闹也不碍事。
解开麻袋一看,乌师傅就更加放心了,造纸的时间是有一大半花在处理原料上的,甘蔗渣已经是渣了,继续加工也比较容易。他说:“可以一试,不过也要些时日,小人这里人手略有不足,又制着正经使的纸,恐要十五天后才能交出纸来给大人。”
祝缨道:“十五天就十五天,只要能造出来,再缓你几天也使得。”
乌师傅道:“小人这就试来。”
祝缨点点头,对小吴、彭司士、祁泰等人道:“行了,让他们先忙着,小吴,你先按月分纸给他们,再采买,一次不要采买太多,免得砸在手里。老彭,多看看乌师傅这里,乌师傅要用什么,你来调配。祁先生,纸你先用着。”
三人都答应了。
…………
刺史府事务繁剧,不能细数,祝缨又花了数日一一处置完毕,心道:可用之人还是太少!
又将府内众人巡视了一回,心中对他们又有了些新的安排。
这一天,张仙姑问道:“咱们什么时候上山去?再晚天儿就更冷了,赶路冻人。”他们家在朱家村的时候就住个小山坡上,那么一点儿的高度,冬天风一吹就很冷了。梧州虽然地方靠南,没那么的寒冷,可是山也高了许多!
祝缨道:“再三天吧。”
张仙姑道:“那我再多捎两床被子过去。”
祝缨道:“行。”
张仙姑以为祝缨要等三天是因为刺史府里的事,没想到第二天顾同就从福禄县赶了过来,再次向祝缨辞行。顾翁亲自将孙子送到刺史府,也跟孙子一同拜见了祝缨,对祝缨千恩万谢:“老朽一家全仗大人才有今日!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他要跪下来,被祝缨拦住了:“顾同为官,你也是官宦人家的长辈了,毋像从前。”
顾翁忙说:“听大人的。来,过来代我给大人磕头。”
顾同道:“我一定不辜负老师的教诲!”转过脸来瞪一瞪顾翁身边的那个年轻人。
这是顾同的堂弟,顾翁上梧州城之前还有个小算盘——将家里的年轻人再挑个机灵端正一点的带上,万一能顶了顾同的位子再给刺史大人当学生呢?
顾同劝了,他必不听,顾家在家里已然闹过一场了。
祝缨何等聪明?一看就知道顾翁的小心思,她却硬是不接这个茬。当初在福禄县的时候她是那么的缺人手,如果顾同这个堂弟合用,她早就征询顾家意见了。这人只能说是“平庸”,那就没意思了。
祝缨对顾同道:“扶你兄弟起来。”
又告诉顾翁:“顾同已做官了,有些事情你们以前不知,以后多听听他怎么说。”
然后又设宴给顾同饯行,绝口不提其他。
顾翁抱憾而归。
送走顾同,祝缨就对府里人宣布要进山。王司功等人知道她这刺史有一大半是从羁縻上来的,也都不再劝阻她,只请她保重,早去早回。
祝缨道:我与别驾不在,府里你们多留意,若有急事,使仇文送信。山路他熟。”
仇文原本排在后面,听到说自己,忙上前来道:“下官领命。”
祝缨待要回后衙携家人往山里去,祁泰小跑着过来,说:“大人!纸!纸好了!”
祝缨奇道:“这还不到十天吧?怎么就好了呢?走,看看去。”她又折返了书房,命将乌师傅带到书房。
造纸的过程比制糖要顺利得多,乌师傅带着一个徒弟,徒弟背着三刀纸过来。祝缨道:“怎么这么快?”
乌师傅道:“知道大人要,就加紧赶工了,幸好赶得及。”他没有说的是,甘蔗渣是比较现成的本来就省点时间,他对祝缨又多报了点时间。
“大人请看!这一刀是竹纸,这一刀是甘蔗纸,这一刀是甘蔗渣里掺了些竹子的。纸坊刚巧有一批竹子好了,就一同试制了。一同试制,何优何劣也能看得明白,哪一步不同也能比出来。”乌师傅有点小得意,又有点小紧张。
祝缨问:“你觉得哪种合适?”
乌师傅道:“掺一点更划算。不掺也可以。都比竹纸出纸更快。”
很好理解的,就是原料的准备,甘蔗渣就是省了纸坊老大一份功夫。
祝缨道:“好!你先制着,等我回来再与你们分拨。”
乌师傅小心地问:“那……水碓……”
祝缨笑道:“忘不了!”梧州地方河流不少,许多河流源自山中,其中位差不小。以祝缨走南闯北的经验来看,那些地方也很适合干这个!祝缨倾向于在山中也建一部分作坊,则如此水利不用白不用!
祝缨取过纸来,每张都看了看,又试写了一下,感觉如果不特别讲究的话,足够日常使用了。于是签收了这三百张纸,都算在乌师傅的差使内。
乌师傅已做好了这三百张白孝敬的准备,拿着条子之后一时怔忡:都说大人好,原来是真的好!
……
祝缨看到了纸,心情很不错,一路上同花姐说说笑笑的。
张仙姑从车里冒出个头来:“你有什么高兴的事儿啊?”
祝缨道:“高兴的事儿多着呢!”
她们这次上山,张仙姑和祝大先乘车,到山路崎岖的地方再乘肩舆。张仙姑乘坐的时候有点儿不安心,看着底下抬着她的白直,心比白直还累。心道:得跟老三说说,要不下回我骑驴吧。
此行梅校尉也想跟着进山,兵马都点好了。祝缨在他眼前做了刺史,这让他十分的后悔:早知道就该跟着这位刺史大人一块儿干的!我却只想着跟他挣钱!竟没想到同他一道升官!
祝缨道:“梧州城得有一个人震慑肖小,章别驾北上,我要西进,你老兄可不能擅离了。”
梅校尉听她说得有理,十分遗憾地说:“也只得如此啦!下次别驾回来,有人看家了,我亲自陪大人进山。”
祝缨道:“好说,好说。”她连梅校尉的兵士都没要,只带自己的随从等人进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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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先进塔郎县,郎锟铻一家早早派人在路边等候,又将人引到了寨中。
此时的塔郎寨与之前有了些微的变化,寨前没有晒人头的杆子了,张仙姑和祝大都觉得塔郎家看着也不坏。到了寨内,祝缨还是让随行的护卫、仆人与商人不得随意走动。郎锟铻也不急着让商人先在他这里交易个够本。别业那边的大集一个月开一次,其他时间如果有人得闲跑过去也有零星的交易。
祝缨对郎锟铻道:“如何?想好没有叫谁入番学?”
郎锟铻道:“早知如此,我就亲自同义父上京去了。仇文心里总不喜欢我们,就是派了人去,让他教……”他知道仇文的怨恨有道理,但是绝不会因此就放心将族人交给仇文去教授。
祝缨道:“那这样,你看到那个人么?她是番学里的医学博士,教人行医,也兼教人习字。你要放心,也可选几个聪明的人给她当学生。”
“那不是义父家的……”郎锟铻见过花姐,吃了一惊。
祝缨道:“是啊,她粗通一些山里的语言,你要不放心仇文,想必苏灯也不能让你喜欢。我就让她来教这些有顾虑的人,怎么样?”
郎锟铻心道:人都说这位娘子也是个好人,反正只要学些写写算算,还能学医!比跟仇文学东西更有用!
他道:“我有几个人,义父回府的时候送过去。”
祝缨笑道:“好。”
郎锟铻道:“明天我陪义父再往山里去。”他家已在山中,却管别业所在等处也叫“山里”。
一夜无话,次日,郎老封君和郎娘子也要跟着一同去,都说是顺便串亲戚。几家寨子本就离得不近,山路又难走,往常一年也不能见上一次面,现在有大队人马又有理由,她们也就乐得跟着同去。也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石头城”。
她们管祝缨的别业叫石头城,这城建的时候用料扎实,外围以条石砌成,城门前又有一小瓮城,门以厚重巨木制成,是以绞索升降的上下门,而不是像民居那样两扇门推开。城内的祝宅用料扎实,也是砖巨大木所建。
一行人经山雀岳父家,捎上山雀岳父,又经喜金家,到别业的时候,苏鸣鸾与母亲、女儿、舅舅业已赶到了别业前面。各家也都带了些商人之类。此时是十一月,但是山下要过年,十二月几乎就不再进山了,这次可以算今年最后一次的集中交易。本次交易过后,山下商人就准备过年或者往更繁华的地方采买、趁过年将山货卖一波高价给自己人。
这里的山货还是比较受欢迎的,远来之人进山既易迷路又易受攻击,梧州本地商人就少有这样的顾虑,这个钱赚得十分顺心。
众人会齐,祝缨也知道他们齐聚在此必是为了商议接下来的事情,估计他们自己也有些要求要提、有些方案要讲。她说:“先进家里安顿下来吧,都住我那儿,好么?”
苏鸣鸾道:“正要同义父讲,我不住别的地方,就还住义父家里。安心。”
她身边的小马上,苏喆轻轻地哼了一声。小姑娘瞥了一眼祝炼祝石,有点儿恼,阿翁带了这两个货,没带她!好气!
祝缨揪了揪她的小辫儿:“你和你阿妈,不能同时离开阿苏县两天的路程。”
苏鸣鸾惊讶地看了祝缨一眼,祝缨道:“以前没想过这样的安排吗?那以后记住了,”她顺口又跟郎锟铻说,“你也一样。”
郎锟铻马上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道:“对!”
一行人入城,张仙姑和祝大进城之后又吃了一惊:“哎?人好像变多了!”
祝缨道:“是多了呀。”
苏晴天从后面赶了上来,说:“他们来过冬的。”
小城之前非常的空旷!现在里面多了不少人!都是附近的散户一传十、十传百,跟风搬过来的。祝缨离开的这几个月里,竟又多了两百多户,现在里面有了近四百户的常住人口。一个账房模样的人躬身过来,道:“都给他们划定了地方居住,没有乱住,也给了些材料,他们自搭了房子居住。”
祝缨道:“你的伤好了么?”
那人笑道:“托大人的福,已好了。”
这人也是个商人,进山的时候受了伤,如果是以前,生死难料。现如今因为有了一处“别业”,他可以到这里来住着养伤。祝缨临走前就让他先给统计个数。她既不想让朝廷染指她的别业,就不能使用朝廷的官吏给她干活。
祝缨等人先回祝宅。这一次他们真的带了许多的家具、被褥之类。祝家人自住后院,其他人住在客房里。苏鸣鸾等人的随从则在祝宅旁边的一处营房内各依家族住宿。商人们各依习惯往市集里一扎。到得晚间,将城门一关,四面角楼上点起火把,任凭山中寒风呜咽,石头城里一片的安心。
大家赶路都有点累了,晚宴颇为丰富,祝缨道:“到了这里就与到了自己家一般!我知道大家都有事要讲,明天开市之后,他们在外面做他们的买卖,咱们还在这里,说咱们的事。”
众人齐声应好!
……——
饭后,郎家一家人回到自己的院子里,郎老封君道:“你们两个,都给我过来!”
郎娘子道:“阿妈说话,我们都听着呢!”
郎锟铻眼见两个又要吵起来,忙说:“在义父家里,都安静一点!别叫阿苏家的人看了笑话!”
两个女人的声音都低了下来,郎老封君道:“阿苏家的小妹,是不是在你义父家里养着的?”
“是。”
郎老封君道:“那你也把阿发送过去!”郎锟铻的长子叫阿发,不是因为他的父母想他发财,因为这个发音在塔郎话里是聪明的意思。
郎娘子眼睛一瞪,道:“他还小,那里又有阿苏家的人。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
郎老封君道:“在大人那里,没见山里人出事的!早先叫阿苏家抢了一步,现在不能总是比人家晚,我看大人挺喜欢阿发的!孩子从小学东西快。宝刀现在学话就慢!”
郎娘子道:“那是他笨。”
“我儿子笨,你儿子聪明?聪明就送下山去!他们又记数又记字,这个就比咱们只靠脑袋和画图好!就学这个!”
郎娘子道:“那万一……”
郎老封君大手一挥:“那你们还不快给我多生几个去?!”
另一边,苏鸣鸾又将苏喆带到祝缨面前,叫她“跟阿翁好好说话”。苏喆只嘟了一会儿的嘴,被花姐一哄就又笑了:“我想姑姑,想太婆,不想阿翁的。”
听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苏鸣鸾主动向祝缨提及了番学的事情,她说:“我一向喜欢多学一点东西,义父知道的,阿苏县就是这个样子,打一开始就习惯派女人出来,这回还是有好几个女学生。我同女人讲话更方便些。”
祝缨道:“这有什么关系?只要能学会、有本事,我不挑人。你也不要挑。”
苏鸣鸾道:“我不挑的。”
祝缨又问:“那有没有人愿意学医呢?”
花姐发出一声轻嗔,祝缨笑着看了看她,又对苏鸣鸾说了番学里医学博士的事情。苏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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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道:“真的么?那可太好了!小妹回来就说,姑姑能救人。义父,再给我两个名额?”
祝缨道:“你报,我批。”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双方都比较满意,苏鸣鸾带着女儿安心回房睡觉去了。
张仙姑这儿却睡不着了,她还是觉得自己这家太空了!她带回来两车的被子,到了一分,自己房里的箱子里竟只有两条多余的被子了!其他的家具更少,京城祝宅本就比别业小许多,屋子也少、地方也少,来的时候一些大件祝缨也都不让带!
张仙姑一边嘟嘟囔囔地将带回来的书放到祝缨的新书房内,一边说:“得量一下尺寸,接着打家具!”又寻思着住得久了,就得要结实的,不能再用竹器了!
她顺手翻出了一套文具带回自己房里,挑亮了灯芯开始写字!将要准备的东西一条一条写一写,拿给女儿去办。
祝大看了,说:“你还识字哩!”
“滚!”张仙姑说,“别烦我!”她识字,但是写得不好,越写越烦,正要找个人出气。
老两口又拌了几句嘴,祝炼和祝石都缩在房里,一声也不吭:害!习惯了!
吵了一阵儿,祝大道:“你又写不好,明天叫花姐来写,她写得好,又写得快,又会安排事儿。你明天同她一道商议着写多好?”
“花儿姐都做官儿啦,明天不得跟老三一块儿干事啊?不能耽误了老三的事儿。”
祝大道:“那明天叫锤子来写。”
“我偏自己写!”
两人又吵几句,忽然,都住了口。张仙姑脸色煞白,哆嗦了一下:“老头子,你听到了没有?”
“听、听到了,狼!咳!咳!”祝大重新挺起胸脯,“我去看看!”
“看个屁,咱在城里,可不是以往那样了……”张仙姑在他的背后小小声地说,说着说着也笑了。
祝大看了一回,自然是什么也没看到的,只看到天上一轮月亮,他大声咳嗽两下,大步踏回了房里。边走边想:这些畜牲!明天跟老三说,带人都打狼去!
……——
祝缨此时也在凝神静听。
狼嚎,她并不很陌生,听不到才有点奇怪哩。在老家的时候偶尔也能听到一些的。不过老家人烟稠密,狼等闲不进村,只有在冬天没吃的时候才会从山里蹿出来。而这里正是山区,还是深山老林。
项乐道:“别业这里能有这许多人投效,也是为了避这些山间凶险。大人建此别业,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祝缨道:“没有我,他们的日子也还是会过下去的。”
“那会多死很多人的。先父还在世的时候,家里与山里交易渐多,也听他们说,闹狼、野猪,有时候还有虎。虎狼冬天饿极了吃人,野猪更糟,还拱地,根都刨了。”项乐说。
祝缨轻叹一声:“都不容易,我与他们互相扶持吧。说正事。”
项乐忙收了感慨站正了,祝缨道:“你既然知道其中的辛苦,愿不愿意照顾一下他们?”
项乐小心地问道:“大人的意思是?”
“这个别业,你和项安轮流来照看一下。”祝缨再次恨自己可用之人少。人才也有一些了,但都不适合拿来经营她的别业!别业的人越来越多了,不能随手薅个商人就来用了。也不适合随便弄个人来就摸到了她的老底儿。外人当这里是她的别业、是个避风的集市,就够了。
这个地方是她的根本,得是自己信得过的人才行!得是不会背叛自己,哪怕朝廷有令也不至于出卖自己。还得差不多能够管理这个别业,当然她以后肯定会将一半的时间放到山里。梧州是羁縻州,她进山名正言顺。
在她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得有人看山上这个家,她真正的“家”。
花姐其实是个更可靠的人,但她有自己的事业,番学也不能不管。
她现在身边有胡师姐,无论是传讯还是护卫都足够用,还有刺史府的许多人可以支使。别业这里就不一样了。得有自己人!
项乐没想那么多,马上说:“是!”他与项安从来都是将自己视作祝缨的人,祝缨待他们项家也厚道,他更无疑虑。
祝缨道:“有可靠的人,可以先留用。还有——”她竖起指头往屋外示意,“守卫也要招募起来了。有城,可以不怕狼,才开好的地不能叫野猪拱了,也是要打的。”
“是!”
“你侄儿也快到了,是不是?”
“是。家里娘和嫂嫂都愿意。”
“明天开始你就着手接管别业,前面的值房要用起来。”
“是。”
不远处的山上,一匹狼对月长啸。石头城内,一个衣衫褴褛的人在一块破旧的生羊皮下蜷紧了身子,他忽然睁开了眼,往记忆中门的方向跑去,想检查一下门栓。中途被火塘的沿儿绊了一下才醒过来,又摸索着回稻草铺上躺下了,将生羊皮往身上一拉,又安心地睡了过去。
……——
花姐拿厚布套包着一瓷盅鸡汤,听到狼嚎也轻轻地惊了一下,又抱紧了汤盅,快步走到书房里:“又熬夜!”
祝缨放下笔,抻了个懒腰:“就睡!”
“都到家了,还这样。”
“还有好些事呢。”
花姐将汤放下,拿了勺子来:“来,吃。”
祝缨一边吃一边说:“以后你也会这样忙的。”
“我愿意。”
两人随意胡扯,祝缨说:“我让项乐和项安轮流过来照看别业。”
“嗯。他们都是可靠的人。可惜咱们合用的人太少啦。”
“以后会多一些的。”
花姐喜道:“你说会有,就一定会有的。是有什么好事要发生了吗?”
祝缨道:“那得看我怎么做了。有易有难。简单一点的,我现在就已经做到了,难的那一种,是真的难。”
“怎么说?”
“你知道秩序的意思吗?”
“嗯?”
祝缨道:“王相公曾对我讲礼与刑……”她慢慢地对花姐讲了与王云鹤的那次长谈。
花姐道:“我还以为,朝廷能许大理寺有女官,是女人以后有指望了。如果连王相公也这般说,那可真是……”
“那可真是只能靠自己啦!因为女监没有破坏秩序,它在维护或者说是修补。你、小江、苏鸣鸾是羁縻,现在不在秩序之内。我,破坏了他们的秩序。秩序高于礼法,所以才能有所谓不合礼法之事出现。
我得有自己的秩序,建自己的塔来替代他们的。全部都替了我也是没这个本事的,可哪怕只是修修改改,我也得有自己的东西拿出来。给自己说话,让许多人信我、为我讲话,就像许多人为维护他们。至少在这里得这样。
小巧小智,或许能周旋个自己风光无限,譬如太后临朝百官拜伏,己身而已。你我一代为官,阿苏县至多到苏喆两代,再下一代我也不能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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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其心性、心智、权变能够继续坐稳位子。秩序是塔,也是洪流,萍浮水上,不叫凌驾。一个浪头打下来,尸骨无存。我愿为岛、为岸。得有个自己的塔。”祝缨越说越多,她很少有机会将真正的想法说出来,她发现表述出来、有人听,确能促进自己的思考。
“那你打算怎么办?”
“先印点儿书吧。”
艰难
花姐听祝缨说了一番话,觉得心里有底了,虽知此事必然很难,然而祝缨做的事哪一件又不难呢?既然祝缨说了,花姐也就信了。
她自思大事上头自己帮不了什么忙,就决心做好自己能做的事情,教授医学是她自己的梦想,照顾好张仙姑和祝大也是她自己乐于做的,两件事对祝缨亦皆有利。她先将这两件事定做眼下的目标。
看祝缨喝完了鸡汤又啃了半只鸡,花姐收了汤盅,说:“我回了,你也早点歇着。”
祝缨一边擦嘴一边说:“好。”
目送花姐出去带上房门,祝缨才重新将目光移到了桌上。桌上放着两张纸,右边已写得密密麻麻,诸如“设州”“别业”“商人”“妇人”“羁縻”“积粮”“健卒”“学生”“识字”之类,左边只在顶端写了“秩序”两个字,其下空空如也。
祝缨叹了口气,将两张纸都放到火盆上引燃了,看着它们烧成了微微泛白的纸灰,抬手拿起盖子将火盆按灭,起身回房休息了。
冬夜本就静谧,别业人又少,能听得到自己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庭院中回响,月光如水般铺了一地。
…………
第二天,集市正式开始了。
这么多的人和货物同时聚集在冬天山里,以往是不太容易实现的。且不提各方的信任之类,单是安全就很难保障。昨夜听了半宿的狼嚎,众人早起还能精神抖擞,也全是因为驻地安全。
祝缨主持了开市,这个集市早就有了运行的默契,祝缨就把项乐留在集市里主持,她自己则要与各家的领头人开会了。
苏鸣鸾、郎锟铻、山雀岳父、路果、喜金,五个人统统是亲自到场,并非派人代表。他们各有各的主意,打算在祝缨面前说个明白。
祝缨也有自己的打算,她打算认真与各族定个《公约》,既然已设了梧州了,五县不全照朝廷法度来,自己得定个行事的条法。而这些人又没有文字,主要还得是她来定。她很乐意干这件事。既是她的长项,也是她的利益。
她先说:“梧州已设立,山里就是咱们在座的这些人啦,山外则是福禄、南平、思城三县,山里山外还用不同法。几位都不反对吧?”
说话的时候她看了郎锟铻、路果和喜金三人,他们三个没有跟着上京,仇文回来传话必是要走形的,而路果和喜金的儿子语言到了京城又不通看热闹的成份更多一点。
郎锟铻等三人点了点头,都说:“这是当然的啦!”
祝缨道:“眼下梧州五县的事儿,就咱们来定了。大家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出来,咱们一同商议。”
大家都说好。
苏鸣鸾先说:“是义父将咱们这些人聚到了一起,这几家人已有许多年不曾好好地坐在一起说话了。我是信得过义父的,还请义父先说。”
她认定了祝缨不会让她吃亏,当然她也不特别地去占便宜,主要是想占也不怎么能占到。祝缨想事总是很周到,不妨让祝缨先说,她觉得大部分应该都是不错的,细节上有自己不满的,再争一争,将力气用在该用的地方。
祝缨道:“设县的时候,就已有讲定的各依其法,这个是不变的。我要讲的是——约定好了,大家就都得遵守。”
大家又都说好。
祝缨道:“还有一点,各族都没有文字,口耳相传不免会传错,就是自己年载久了也有记不清楚的时候。所以我想,立个碑,刻下来,有记岔的时候到碑前一看,对错自明。除了立碑,我再叫人抄写几份,各家都存着。你们以为如何?”
众人又无异议。
祝缨又说:“除了苏县令,其余四位都不大识字,为免以后争论起来你们因不识字而吃了亏,还是学一学吧。如何?”
众人也没有反对。
祝缨又说了番学的事情:“番学四十人,医学二十人,各县都报名,番学一家六人,医学一家两人。”
郎锟铻有点迟疑地说:“义父,这数目不太对吧?”他识数,算一算六乘以五等于三十还是能算出来的,这有差额呀!
苏鸣鸾也已发现了问题,她想:义父难道还要将索宁家和艺甘家也设作县吗?这些名额是给他们留的吗?
她猜得很靠谱,祝缨的打算却不是固定在了这两家身上,她说:“各县还有散居的呢?譬如阿苏县,除了你管着的,是不是还有旁的族人?咱们总不能因为散居的人少,就将他们抛开了不管。那多浪费?”
这都是人啊!有人就有财!
苏鸣鸾等人也都了解了她这么做的原因,但是又提出了疑问:“他们要再从县里分出去吗?”
“你们各自的县里也没有学校吧?据我所知,都是巫师或者头人、长者口授,他们也不怎么识字。等你们县里各自有识字的人了,再各自回县里开个小学校,县里的事儿你们就自己办嘛。”祝缨说。
苏鸣鸾了解之后就马上同意了,她本就有此意,奈何几个跟她一起在福禄县上过学的人现在干事还不够使,且这些人的学问也不很深,所以“学校”在她这儿不得不暂时搁置。
山雀岳父等人则想:我将孩子送到大人办的“学校”里就行,办学什么的,以后再说。
前提定下来了,祝缨又将番学的事情给敲定了,要他们在集市交易结束之前将名单交上来,他们也都答应了。去一趟京城,比说什么都管用,尤其是山雀岳父,他现在就想把人交给祝缨。
祝缨再次为花姐招揽学生:“有女儿也可以,我这儿有教人治病的女博士。”
郎中在山里与在山外的地位略有不同,山里各寨郎中的地位更高,郎锟铻等人以为祝缨这样做也是给苏喆找伴儿,但也觉得这样自己不亏,也都说:“好。”
祝缨道:“定约的时候还有些事没有讲明,譬如这集市,这些日子以来出了多少纠纷?判谁对判错呢?遇到了新事情,就不能当看不见,所以要小修一下,不能到讲理的时候没个根据。”
众人也都表示了理解。
接下来,祝缨也不用拿本子,就口述了之前与各族分别订立的约定,现在这次修订《公约》就是在此基础上的完善和修改。
开宗明义第一条,就是讲这个《公约》的来历,就是祝缨主持五县定的以后的“范式”,要各族进山之后都遵守的。这个《公约》的原则是,为了维护五县的和平秩序,做为以后有纠纷时的依据。
祝缨道:“我再加这一句,‘法为人所用,不为削足适履,故依实情而定公约’。是说,一个人买了双新鞋,鞋子小了,不合脚,为了穿鞋就把脚上的肉割去一块。”
郎锟铻哈哈大笑:“有这样的傻子吗?”
祝缨道:“我这儿有一套全的《律》,你要为了省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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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拿去抄。”
郎锟铻不笑了,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仇文,他警惕地四下看了看,心道:还好,没带他。
接下来,祝缨将这个《公约》适用的范围加以规定,东线北从塔郎县往南到阿苏县与原南府的交界,北线是大江,西线至今到花帕族的部分地区,过那道长而险的山谷之后再往前三十里,即祝缨的别业与艺甘家交界之处。
南线,就是阿苏县的南境。阿苏县的范围有点特别,它的更南方一点传说是有海,但很少有人过去,大家也说不清楚究竟南边有什么,苏鸣鸾等人也没到过海边。这就是如今山里的现状,边界模糊、统治模糊。但是祝缨在画图的时候,大笔一挥,假装往南有海,阿苏县就直到大海,反正她给写下来了!苏鸣鸾表示满意。
苏鸣鸾现在也在尽力向南扩,但是成效不太大,一则她现在手上的范围已然不小,管理起来已经比较吃力了。二则她管的人口也不算多,洒到山里跟大饼上掉了几粒芝麻似的,人也不够。但是她先在纸上占了!
凡在这个范围之内的,都得遵守这个《公约》。这个范围之内也有零散的其他家的人居住,但是他们不能以“不是你们家的人,不守你们的法”来辩解。
第一条还要附上一句“誓守公约,如违誓言、天打雷劈”之类的咒语。
第一条这就算通过了。
祝缨无法凭空捏出一个《公约》来,还是得比着她背过的律条的结构来弄一个粗略的框架。朝廷修律的时候,一个总编撰带着几十上百号的学问大家修个几年都是很正常的,几个月能弄好的那叫高效或者事情并不复杂。现在这儿只有她一个通读过律,只有她和苏鸣鸾两个人识字,还能弄出个啥?
《公约》又不仅仅是律法,它的范围比律法要广得多。样样都抠得很死,让一群不识字的人全记住是不可能的,这就失去了订立《公约》的意义。所以只能是暂定个框架,细节留待以后出现了问题再做补充。
第二条,继续定一些分支的规则。
头人们还记得当初与她约定时的一些说法,比如之前头人们与祝缨约定的“双方的人犯法时归谁管”之类。
因为五县都是梧州的,所以祝缨的意思还是:“按地域。”
本以为这一项会很容易就通过,不想喜金马上说:“大人,这是说我的人只要到了别人的地方,就不归我管了的意思吗?”
祝缨听他这话的意思,是并非将五县视为整体,眼里还是只有他自己家才算是“自己人”。答道:“别县的人到你的县里犯了法,也是你管。”
喜金道:“不是这个说法!”
“那是什么说法呢?”祝缨耐心地问。
喜金指着苏鸣鸾道:“她!诱拐了我好些人!还有奴隶!”
苏鸣鸾道:“什么诱拐?!!!”
喜金道:“你敢说没有别家的人到你家去?”
苏鸣鸾道:“哪里?谁?山里的羊没有主人,到谁家吃草就算谁家的!我这里水草丰美,羊爱来,我还能白喂羊吗?当然它就归我了!”
喜金道:“人是羊吗?!那是我的人!哼,路果,难道你的人就没有跑到她那里去的?”
路果咳嗽了两声,说:“这个事,是得说明白了。以后我家的人跑到你家去,你也得还给我。”
郎锟铻道:“谁知道哪个是哪个?”
祝缨说的是花帕族,也就是锦族的话,既不用奇霞语也不用利基话。郎锟铻回答的时候就说他的利基话,苏鸣鸾一般说奇霞语,但有时候奇霞语的词汇不足,她就索性用官话来讲。郎锟铻不好说她,山雀岳父却说:“你莫说咱们听不懂的话,当着咱们的面好讲我们的坏话!”
一屋子各种话,吵得昏天黑地。
祝缨渐渐听明白了,就像她的别业有将近四百户的常住人口一样,一些人也往阿苏县那儿跑。
石头这儿税率极低,开荒几乎等于没有税,差役也不重,多数是些巡逻打更之类的活儿。这里又安全,所以人愿意过来。
阿苏县在苏鸣鸾的治理之下,粮食渐多,人不经常挨饿了,她是最早不拿人祭祀的,人命也比较安全。近几年日子越来越宽裕一些,可能在山外看来,仍然是“蛮夷”,在山里各部一比,那就是很好的了。阿苏县的人越来越服她,她一个女子也才能坐稳这个位子。
也因如此,附近一些“穷地方”“受欺压”的人就爱往阿苏县跑。苏鸣鸾也都收下了,或另立小寨,更拣其中有用的人收入大寨里使其发挥效用。
塔郎县与祝缨比其他三家也更早一点,他从中获益虽不如苏鸣鸾,但也有了一些不错的苗头,也有人往他那儿跑。不过有些有怕他把自己绑起来再送还喜金、山雀岳父,就往阿苏县跑。路果家那儿呢,就有人往郎锟铻这儿跑。
他们中的许多人,原本住的都不能说是屋子,一些奴隶干脆住羊圈,或者马棚,墙都不是四面的。有些人还住地窖。有些奴隶需要戴枷才能保证不跑,有些奴隶趁机砸了枷也要跑。
苏鸣鸾这儿很少随意杀奴隶,还让部分奴隶管田地、茶园。当然大部分的收入还是她的,但是奴隶干得好了,能得到少量的报酬。只要有机会,谁不想往更富的地方去呢?何况苏鸣鸾假装不知道有人跑到她这里来了,只要进了阿苏县,在阿苏县或打猎、或种田、或做工,她也都不会特意抓人送还。她缺人。
喜金骂苏鸣鸾胡作非为,要求互相不得收留逃奴。
路果虽然话少声不高,但显然是对这件事也不是很满意的,他家跑出去的人,往阿苏县跑的也有,苏鸣鸾倒有两次还了人给他。以后奴隶们就学精了,不往阿苏县跑了,人家往塔郎县去了!
路果也大着胆子对祝缨道:“还有人跑塔郎县呢。”
祝缨心道:怪不得郎锟铻不跟苏鸣鸾对骂呢。
她说:“静一静!”
众人都听她怎么讲,祝缨道:“听我说,你说这是你的人,证据呢?不能到了别人家,指着一个人就说是你的,对吧?所以,要有个户籍呀。”
山雀岳父道:“我们又没几个识字的人!学山外的写字记人,还没记完,人就都跑光啦!”
祝缨笑道:“不至于。为什么跑?不就那几样么?饥寒就是皮鞭,会赶着跑的。你叫她还人,她自己手上也没个户籍,她自己也不知道,拿什么还你?要还你,她又要费力去捉,你为她做了什么呢?然而这事你们既提出来了,就不能不管。”
郎锟铻也跟着捧了一句:“义父的意思是?”
“这件事呢,我的意思,暂时搁置一下。苏县令也不要强言不给,金县令也不要一口咬定都是她的阴谋。你家少抽人几鞭子、多给两口饭是正经。”
喜金嘟囔道:“我才不养闲人哩!吃饱了就更有力气跑了!”
祝缨道:“从今开始,我会每月抽一半的日子住过来,将各县都走一走。你先莫气,咱们看一看,各县怎么样能将日子过好。山里本来就比山外艰难些,自己人再争吵,就要更难过喽。咱们先看看怎么种庄稼。”
勉强将喜金给劝住了,那一边苏鸣鸾和郎锟铻都不支声,郎锟铻也不太支持他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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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知道,这《公约》的碑看起来是要有波折了。她再次提出了让各县赶紧选聪明一点的人入番学然后好订立各种档案,五人又都马上答应了。
第二条暂时搁置了“互相送还逃奴”的条目,又将犯人管辖的原则重申了一遍。
接下来祝缨就要确定一下刑罚的类刑。
这是非常有必要的,山下一共分五种:笞、杖、徒、流、死。山里的花样就多了,砍头放血的不说,还有活埋、腰斩、剁手剁脚刺瞎眼割耳割鼻割舌头……等等,就没个固定的刑罚,只有一些习惯性的做法,或者是某些头人的一时兴起。反正,史书上写的当废止的肉刑,在这儿都有了完整的再现。
祝缨希望将太明显的肉刑给废除掉。
这一条头人们就开始反对了!他们说:“这是咱们做惯了的。”
苏鸣鸾道:“都废了,不好吧?活埋腰斩之类的,废就废了,反而砍头也是杀人。另一些就是要为了震慑,使人不敢再犯的!还有,打断了别人手脚的,我也打断他的手脚,不能叫他挨二十板子回家养养就又活蹦乱跳了!给他机会?被他伤了的人却要一辈子残疾?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种争论就算拿到朝廷上,也不能说她完全无道理。
祝缨只好与他们各退一步,道:“伤害了别人身体的可以用同等的刑罚,否则不得用肉刑,如何?”
头人们才勉强答应了。
吵完这一点,又到了午饭的时间了。
……——
午饭后,祝缨正在闭目养神,喜金就在院子里喊:“大人!”
祝缨睁开了眼,从后宅缓步走了出来,问道:“怎么了?”
喜金一双眼睛瞪得铜铃一样,大声说:“大人,咱穿这一身衣裳、成了梧州人,家产奴隶就不是自己的了吗?”唾沫星子飞在空中,被太阳光一映,反射出七彩的颜色来。
祝缨精准地避开了,问道:“怎么这么说呢?”
喜金冷笑道:“你问她!”
此时,正在午休的一群人都从各人的客房里出来,都看祝缨要怎么处理。
祝缨顺着喜金的手指的方向,看到了苏鸣鸾,她一脸的冷漠地看着喜金。
祝缨问道:“怎么回事?”
苏老封君和郎老封君都站在自己的院门口,往正中张望。祝缨叹了口气,道:“到书房里说吧。”
到了书房,祝缨道:“金县令,你先说。”
喜金冷哼一声,祝缨道:“既然不愿意说,苏县令,你来说。”
喜金道:“她……”
苏鸣鸾道:“我说,现在大家都是梧州人了。”
喜金往地上唾了一口,道:“你是这么说的么?”
郎锟铻道:“舅舅,她到底说了什么?你倒是讲啊!你是要义父和大家在这里听你骂人吗?”
喜金又要说外甥,郎老封君大怒:“你不会说话就滚!叫人打死了也别再哭!”
祝缨敲了敲桌子,道:“我问!你们答!金县令,你与苏县令见面的时候,谁先说话的?你只要说是你还是她,就行了。”
喜金可没这么受过气,怒道:“你们都向着她。”
郎老封君气得站了起来,揪着她兄弟的衣领往椅面上一摁!说:“大人,我叫他与阿苏家的好好说话,他去了,应该是他。”
祝缨又问苏鸣鸾:“是吗?”
“是。”
“第一句说的是什么?”祝缨问苏鸣鸾。
苏鸣鸾咬咬唇,道:“说我收留了他的人。”
喜金来神儿了,大声说:“天神在看着!你敢说不是?”
祝缨没分一个眼神给他,又问苏鸣鸾:“第二句呢?”
一句一句地问,要原样复述,最后得知了全貌,喜金找苏鸣鸾理论,说之前是有归还的协议的。苏鸣鸾讲道理比他明白得多,且她是需要人口的,阿苏家已经不是“祭品不够拿自己人凑”的时候了,她要人!
两人一句一句顶下去,没几句,苏鸣鸾就来了一句:“那是以前,现在大家都是梧州人了。”
喜金就炸了,怎么以前他的人是他的,现在成了梧州人,他的奴隶就成了别人的了?
祝缨无语地看向苏鸣鸾,苏鸣鸾也知道自己这话对谁都能讲,唯独在祝缨面前是不能讲的。
祝缨刚才就在想这个事儿,她也有点头疼,她也要人!她敢说,自己这别业里除了散户,没准儿也有各家偷逃的奴隶!这要怎么算?各家手上也没个账,查都没法查。但她不能公然维护苏鸣鸾,因为还有别人在看着,她接下来自己还要经营别业,也没有放弃继续扩大羁縻的范围。
这些,都会因为一句“穿这一身衣裳、成了梧州人,家产奴隶就不是自己的了”产生巨大的变数。
她又看了苏鸣鸾一眼。
祝缨沉吟了一下,道:“还是定约吧!各家都有奴隶,要是互相引诱,又该打起来了。将此事与设立户籍一同办理吧。”
郎锟铻道:“愿闻其详。”
祝缨道:“两条,其一,只要有凭证,就要归还逃奴。其二,若一个人到一地居住满了五年,在当地上了户口,就算当地人了,不得追索。”
山雀岳父道:“凭什么?是谁的就是谁的!过了五年,就不是的了?”
祝缨问道:“一只羊到了你家,人养了一阵儿,有人找来说是他的,你还不还?”
“还的!”
“五年也还?”
“还!”
祝缨问道:“五年喂羊的草,你要不要向人索回?五年放羊的工,要不要补给你?”
山雀岳父想大义凛然的说不要,但又觉得这样不行。
祝缨道:“如果这只羊是从小就在山野里自己生活,有人来找你,你能知道这羊是野生的吗?”
山雀岳父皱起眉来。
祝缨道:“怎么样?”
喜金插言道:“人又不是羊!五年也太短了!”
祝缨没睬他,而是问山雀岳父:“怎么样?”
山雀岳父道:“五年确实有点儿短了。一个孩子长到五岁,也只是能放羊。”
他们讨论了起来,祝缨故意说的是五年,经过讨价还价,这个年限被增加到了七年。七年,只要上了户籍没被发现,才能算是当地人了。路果小小声地说:“那……怎么看记号呢?”
祝缨道:“户籍上都按手印吧……瞧,手还是不能随便剁的不是?”
这样一个结果,各方勉强同意了,郎锟铻虽然小有遗憾,但觉得自己这儿问题不大。看一眼苏鸣鸾,见她脸色不佳,郎锟铻的感觉就更好了一些。
喜金也觉得这样也还算可行,他寨子里现搜不出几个会写字的人,但是拓手印就方便多了!他决定了,回去先把寨子里的人的手印都给印下来!只恨已经跑掉的很难再找回来了。
祝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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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这一条,就算定下来了?”
《公约》能定一条是一条吧,虽然这一条她也不能说满意。
五人都说:“好。”
喜金小有没趣,心情也没有变差,心道:好脸色有什么用?我的人你们是不能再占便宜了。
他也比较高兴,因为如果不是有梧州、有祝缨在这儿戳着,遇到这种事儿现在早该开打了。他家比较不能打,是要吃亏的。
第二条的主要内容也就定了下来,即“互相送还”的条款。因为有“在一地居住满七年,即入籍为当地之平民”的说法,这一条不久之后就成为广为流传的“放奴法”。不过在这个时候,喜金等人也还是认为这是比较合理的。七年,也足够将人找回了,超过了七年再找回来,也就不太划算了。一个人,最能干活的年头也不长,奴隶的寿命更短。
祝缨顺势又将废除人祭与部分肉刑列为第三条,将剁手的这一项也给删掉了。这回苏鸣鸾也不反对了。
祝缨没有继续再与他们讨论其他的条款,这几人现在情绪都有点问题,不是讨论正事的好时机。
她说:“今天先这样吧,争吵也是为了将事情都说明白,总比打起来好。晚上我请客,还有事要大家一同帮忙哩。”
郎老封君忙问:“不知是什么事?”
祝缨道:“昨晚大家都听到了吧?狼有点儿多,又听说有野猪之类。才开好的地,不能叫野猪都给拱坏了。狼又会伤人、咬伤牲畜,得打一打狼了。”
郎锟铻道:“山里狼多,石头城新建,人烟少,狼不怕。人多一些就好啦。”
祝缨道:“还要交易,要到你们哪一家,别的家又不愿意。还是得来这里。那就只有清理一下了。”
这个事儿大家都不反对,都答应了,各说了自己带了几十上百的青壮不等,都是打猎的好手。
祝缨道:“那可真是太好啦!咱们今天先好好吃一顿,好好休息,明天再说。”
…………
一件事终于有了结果,虽然这结果各方都不能说特别的如愿,毕竟有了个共识,人们都散了去。
苏鸣鸾主动留了下来。
祝缨看着她,乐了:“又想说什么?”
苏鸣鸾道:“义父,我是真的缺人。山外人只要还有一口吃的就不肯进山,我给山里活不下去的人活命的机会,难道不对吗?喜金这样的废物,早该……”她觉得自己的办法是最好的,除了喜金不满意,其他的没毛病!她也不要喜金现在的地盘,因为真的管不到那里,人,总能要一些的。
祝缨道:“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的意思,你又不太明白。你猜,我为什么不取山民出山呢?”
苏鸣鸾脸上一白,低声道:“义父做事,心肠总是很好。可是我、我没有义父这样好,我是女人,我得给寨子里的人一个交代。不能很快见效的事情、不能让寨子里的人觉得痛快的事情,就算是心怀仁德、利在千秋,一时也是做不得的。我得保得住眼下。寨子里的人现在都围着我,是因为我能带来利。”
祝缨道:“我不喜欢这种对待奴隶的方式,不过,风俗在此呀……你跟路果租人使吧。多少人,给他多少钱,比真的跑了强不是?奴隶到了你那里,也别觉得别人家的不使白不使,几年就给用废了,长远一点,明白吗?”
苏鸣鸾眼睛微亮,道:“是。”
又郑重给祝缨道歉:“我给义父添麻烦了,要不是我说错了话,义父定不会像眼前这样为难。”
祝缨微微摇头:“也没什么。我要现在说,你们都与山外一样,也要考试做官,也不许随便杀奴隶,杀奴婢要向官府报备……你还好说,他们怕不又要起兵了。”
苏鸣鸾认真地说:“若与山外一样,女人也做不了县令,那我,也要与他们一同起兵了。”
祝缨道:“这里是梧州,与别处不同。”
苏鸣鸾道:“这一条,也能写进去吗?”
祝缨微笑道:“不是已经写了吗?”
“那要刻到石头上,写到《公约》里,女儿同儿子一样,只要能干,朝廷不能干涉我们的继承。”
“当然!第四条也有了。”祝缨说。这一条半好半不好的,不过也就先这样吧。
苏鸣鸾再次得到肯定的答应,也出去准备出席晚宴兼明天的猎狼。
郎老封君又揪着喜金过来找祝缨。
郎老封君进来就将喜金按倒,自己对祝缨说:“大人,这货打小就不聪明!傻子一样!您别生他的气,气了打一顿,也就好了。”
祝缨道:“我并没有生气。他不能好好说话,我就只好先不同他讲,同能讲得清楚的人讲。”
郎老封君尴尬地笑笑。
祝缨道:“请坐。”
等两人坐下了,祝缨道:“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以为我会偏袒苏县令。”
两人又尴尬地笑笑,祝缨道:“其实你们心里也知道,她也偏向我,然而你们自与我相识,我可曾亏待过你们呢?”
郎老封君马上说:“那没有!”喜金也点了点头。
祝缨道:“这不就行了?话说开了就好。”
郎老封君唯唯。
祝缨又询问了他们的一些看法,譬如奴隶,他们一时半会儿的就不能转过筋来。祝缨掂量了一下自己也打不动几个寨子,勉强承认了现实。她对喜金道:“不要觉得自己吃了亏,你那里还有铜,又有别的物产,富起来了,别人要往你那里跑,你收不收?”
喜金悻悻地道:“我敢做这样的好梦吗?”
祝缨道:“为什么不能?我不干得挺好吗?”
喜金道:“那我就等着大人了。”
祝缨笑笑:“我一定会去你那里的。”
当晚,大家跟没事人似的又一起吃饭,到第二天早上,祝缨又召了大家一起再议一件她想了很久的事情——准确地划一下地盘。
《公约》第一条是定了梧州五县的范围,现在,她要借着机会将自己的地盘也给固定下来。
在出动前,她拿出了一张地图,食指在图上一圈,道:“咱们来看一下怎么干,这一片附近有人清理过吗?”
她给自己划了一片地方,略呈斜长状,离艺甘洞主家与喜金家更近一点,南端的尖端抵着路果家与阿苏县。北端是大山,这道山脉后面就是一条大河,与塔郎家背后倚着的那座山是同一脉。过了河,对面就是另一番天地了——那是朝廷正常管辖的地方。
到艺甘洞主家的那道山谷就插在地盘中间,祝缨的“别业”就在山谷后面,现在再稍切小平原上一点平地。
五人都摇头。
这片地方是祝缨精心挑选过的,她当然知道这种地方本就是他们几不管地带。不能说地方不够好,所以没人要,只能说这山里也没多少丰腴之地。且这一片与艺甘洞主家还连着,有一小片的平地还挺适合开荒的。
她打算将地方算成自己的之后,就在山谷后再修一道“门”,以守卫自己的别业。
祝缨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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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笔将这一片圈了一下,写了个“祝”字,再顺手画了几笔,将各家的界简单画了一下,道:“各人管朝向自家的一片,还是一起?”
这话也算是说中了一点他们的小心思,清理通往自家的路,自家这段路就要太平些。一时踌躇。
祝缨笑笑,道:“那就一片一片的来!今天先清别业的周围,然后是……永治方向的。放心,接下来都会清理到的。金县令也是,以后不能因为永治方向清理过了,就不再派人出力了。”
喜金忙说:“那是!”
祝缨又顺手将永治字样也写到了地图了,接着刷刷几笔,又将几县的名字也写上了。
雏形
祝大头天晚上听到狼嚎的发了狠,想要女儿派人打狼,他自己也未尝没有一点豪情,以为既然女儿有这么多的手下,他也可以跟着出城看看热闹。打猎嘛!在许多手下的簇拥之下,指指点点,一会儿就见着野狼之类被猎取,何等的热血与快意?在京城的时候就常听有贵人“出城打猎”,他却从来没有条件尝试。
这天一大早,他就起来将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的,预备跟女儿说一声,自己也要出城去。
他兴冲冲地找祝缨,找了一圈,在书房里找到了女儿:“老三呐,我也……诶?你穿这一身是要干嘛?”
祝缨道:“打狼去啊。咱们墙是高,有狼在附近还是不安全,打一打,城里的人才能安心出去种田,商人也才能安心过来做买卖。”
祝大自己想出城散心,却坚决不同意女儿去冒险,他也不提自己也要跟着去了:“那你叫他们去就行了,你别去!”
祝缨道:“事儿是我定的,我必得去。”
“那多险呐!狼是畜牲,不认识人的。”
“我也不是自己去,还带人呢。胡师姐也跟我一同去。”
一旁胡师姐道:“是,老翁放心,我会保护大人的。”
祝大与祝缨白话一阵儿,见说不通,拔腿跑去找张仙姑,要张仙姑一同来劝祝缨。祝缨已换好了衣服、佩好了刀,她将桌上的地图折一折带上,提起长弓往外走,胡师姐腰间挂了一排的囊袋,也携一把短刀。两人出门就遇着了老两口来拦。
祝缨道:“意思我都懂,你们瞧,他们都带着兵来的,我要是怯了,以后咱们就没法儿在这儿立足了。这里头只要有一个坏人,咱们的日子就不好过,我这也是开荒呢。”
张仙姑什么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好像有人拿一块大冰块塞进了她的肚子里,又沉又冷。自打见到别业,她就有了一种“可以放心了”的感觉,今天却被告知还是不安全。
祝大喃喃地道:“怎么还得拼命啊?”
祝缨笑笑:“怎么是拼命呢?比以前已经好了很多了。我们这一趟出去足有百多号人,不怕的。不说了,我得走了,今天下午先探探路,晚上还回来吃饭。明天再走远一点。”
老两口担心地留了下来,祝大早忘了要“出城打猎”这样的新潮事了。两人都记起了在朱家村时的日子,朱家村里不是没有好人,但是他们家自己不行、又是外人,就受气。
二人忧愁地看着祝缨往外走。
……——
出了书房,再过一道门就到了前面议事厅。
路上,胡师姐道:“大人,老封翁也是担心您,要不……”
祝缨摇了摇头:“我是必得亲自去的。”
她已将石头城这里交给项乐梳理,命项乐从石头城里挑出二十个男子。这些人之前是散居山中的,也有一些山中生活的经验。祝缨的计划里,除了建城、招人、开荒、集市交易之外,尚有一条必须抓紧执行的计划:尽早弄出一支自己的私兵。
手上没有刀,是守不住基业的。单凭“会做事”和“有利益”是不可能让大家愿意与她坐下来好好说话、保护她的财富的。不主动打劫都算厚道的。
她能在山里立足,最大的保障还是朝廷那并不会为她动用的兵马。几十年前的一场大战余威仍在,虽然留下了“奸诈”的名号,但是也震慑住了山里各族不至于动不动就跟她拔刀子。山中各族不信任山下官府,祝缨也不是很信任各族。苏鸣鸾与她捆绑得比较深,或许不会背叛,但新附三县就没那么紧密了。
石头城建了,人口也越来越多了,荒地也开始地了,那就是时候弄点儿私兵了。然而她于领兵、练兵是一窍不通,从来没有参与过。梅校尉给她展示过了军营里的布阵等等,还给她看了操练之类。她只能看到其表,内中种种运转并不熟悉。
但她知道,不是有几个能拿棍儿的人就叫有“私兵”了,流氓也会拿棍打劫。兵还得会配合,还得有武器。武器一直是朝廷严控的。
这些都得设法解决。
听到了狼嚎,祝缨的心思就活动了起来,她想试一试召集人手,一是“练兵”,二也是能有理由正当地持有一些兵器。同时也能够更熟悉一下山中附近的地形之类,以备不时之需。
见她打定了主意,胡师姐便不再劝,牢牢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两人才进议事厅,苏鸣鸾等人去外面各召集自己的人手未归,项乐匆匆进来,道:“大人,人已挑好了,都是别业里住的人,有家有口,在山地行走都行的。”
“带来看看。”
“是。”
项乐就从石头城里选人,石头城里现在有近四百户人家,不到两千人,平均每家至少有一个成年的男丁——没有男丁而散居山中几乎是不可能的。
之前就从这些人里选出几十人,作为石头城的巡逻队,如今又选了二十人。共计选出了近百人,这个征发即便在山下宽容的地方也不算多。
祝缨与项乐来到议事厅前的广场上,看了这二十个人,他们看起来精神还不错。每个人都有衣服、有鞋,虽然穿得都不怎么整齐,更不可能成套。他们各自携带了自己趁手的家什,也有带棍棒的,也有带弓箭的,也有带砍刀的,也有拿着削尖的长竹条的。
与此同时,祝缨带来的衙役和白直们也集合了起来,他们穿着整齐的号衣,手上的武器也好一些,多半有佩刀。
祝缨走近了一些,问才住过来的居民:“你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以前是干什么营生的?”之类。她换了两三种话,发现这二十个人里,一个会说官话的也没有——这是肯定的,大部分会说一些各族的话,有两个能从打扮上能明显分辨出是花帕族的。
她就问这两人:“这里附近是花帕族的地方,你们怎么不去寨子里呢?”
两人是一对父子,那位父亲说:“我小的时候,我阿爹惹怒了头人,我们就逃了出来。再没回去过,在山里打点鸟兽,种点豆子也能过活。”就是苦了许多,他有七个孩子,死了三个。有冻死的,有病死的,最小的一个是冬天被狼拖走了吃掉的。
祝缨道:“这样啊……”
此外还有一个会说山下方言的中年男子,他引起了祝缨的兴趣,路果和喜金都还不怎么会讲呢!
男子道:“我以前给山外的商人带路,带他们过山到那边做买卖。”
祝缨点头,又细看了他们的武器。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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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都有点紧张,说:“好用的!我们用得顺手!”语气里带点儿惶恐担忧,有点怕被赶走。冬天正是日子难过的时候,他们有这么个地方存身,并不想离开。
祝缨没吭气。
“养兵”不是费钱,而是烧钱。这才二十个人,将他们的兵器、衣服统统换一遍开支就不小了。
一个成年男子要保持行动力他就得吃饱,要操练他就没功夫种田,得有人供养。这还只是普通的兵,如果是骑兵,还得养马。山中用到骑兵的时候不多,但骑手在传递消息方面比人跑更有效率一些。
眼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亦兵亦农”,农忙时开荒,农闲时训练。平常就将城里的壮丁组织起来,轮流巡逻。时间长了,人也熟练了,等以后人口多了、粮食多了,再重新理会。无论是朝廷还是五县,基本也都是这样,平常只有数量不多的官兵和“洞兵”,要打大仗了,再征发。
谁都养不起太多脱产的壮年男子,即便是现在这个数量,也还得有军囤做补充。
祝缨道:“回来有收获,狼肉我拿一成,其余都归你们。狼皮你们一人一张,有多的我再拿。”
她换了两种语言说完,二十个人都不由自主地笑了。如果能够早点拿到手,趁着商人还没下山,又可与商人交换一些东西,这个冬天他们的日子会更好过一些。至少接下来两个月能松一口气了。
祝缨则想:要给石头城定一定“例”了。
这个比公约要方便得多,这是她的地盘,她说了算!
…………
祝缨这里检视完了人手,苏鸣鸾等人也将自己人集合好了。他们都不曾带人进入大宅,而是集合在大宅外的广场上。
祝缨等人出去,身后有些人见到了这些头人有一点畏缩,又都站好了。苏鸣鸾等人的随从比石头城的二十个人看起来要好不少,他们的衣服比较整齐,所携带的武器看起来也更锋利正规一些。
祝缨扫了一眼,对项乐道:“你带人看家,看好了,不要让家里人出去。说破了天去也不许跟来。”
“是。”
祝缨对苏鸣鸾等人道:“咱们下午先探探路,晚上还回来吃饭。明天再走远一点,晚上依旧回来,商议一下接下来怎么干。然后就一气扫荡完这一片。”
方案比较保守,五人却都说:“好。”
祝缨又讲了猎物的分配方案:谁打到的归谁。
他们也无异议。
祝缨问道:“山里行事你们是行家,大伙儿都说说怎么动手呢?”
五人也都不客气,你一言我一语地说了出来。
他们也经常组织狩猎的,规模一般都不会太大。即使人多,也是分头行动。百来号人同时进行,算队伍复杂的。
在这深山密林里,狼群较小,狼的体形也不太大。见到大队的人出动,狼一般不会上前。但是落单的人又很难干得过狼,她们这一次是要用另一种方法:带上各族的好手,循迹掏窝,围剿平推。
山雀岳父年纪最大、经验最足,他说:“就这一次是不能扫荡干净的。谁家寨子里不时常打猎的,山里的狼也没见绝了种,还是年年闹。有时闹得大一些,有时闹得小一些。”
祝缨道:“每年农闲,我也带人打狼,总不能一直躲着。”
山雀岳父见她不要求一次将狼杀尽,就不再说别的了。
他们又各出几个好猎人,带着大队往山中进发。
打头的是喜金家的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他身材不高,但是长得很结实,穿着一双皮靴,背着弓,手里提着一把刀,道:“我来引路。”
在他的后面都是几家的好手,祝缨与苏鸣鸾等人都在后面,她们的身后是另一半的随从。祝缨见这些山中猎人,有部分箭头是铁制,喜金家有部分似是铜箭头,另有一些人的箭头是骨制或者石制的,并没有全换成铜铁。
他们的刀倒都是钢刀。
走了半天,前面的猎人就做了个手势,说:“这里有,都别出声,也别动。”
他们几人先循迹向前,等着他找到了狼再发出信号。过了好一阵儿,他又蹑手蹑脚地回来了,打了个手势:“前面,两个。”
他与几个猎人轻轻地上前,祝缨也下了马,尾随他们。苏鸣鸾与胡师姐都劝她:“前面危险,等他们回来吧。”
祝缨道:“我要看看。”不能每次都带着五家人一块儿上吧?她的地盘,最后还得是她自己守。
她慢慢地跟着,小心地学着猎人们的样子,看他们怎么走路,都走什么样的路。阿苏家的猎人悄往后退了一步,在她的旁边小声介绍:“人有人路、兽有兽道……”
说了一长串之后,前面的猎人终于回头说:“别说话了!快到了!”
他们安静了下来,猎人们上前,忽地,狼嚎声起!
胡师姐抽刀拦在了祝缨身前,祝缨也拔出了长刀,其他人也一拥而上,前面的狼不再嚎叫而是出发了呜咽。猎人们呼喝着,祝缨看到两条灰影扑向了猎人!
猎人虽然多,与二狼也缠斗了好一阵儿,终于,一狼发出了哀鸣倒在,另一狼要往深山逃去,被一个猎人下了一张大网罩住了,接着一刀结果了它。
祝缨一直在关注地看着,心道:还好,就两只。
看天色不早了,一行人开始启程回石头城。他们将狼的四爪捆起,拿一条棍子从中穿过,像抬猪一样抬着,队伍进了石头城。
此时将近晚饭,城里一天的交易已结束,空旷的石头城内有不少人在闲蹓跶。别的地方可没有这么安全又宽阔的场地供人散步,有一个护卫武师一时兴起,就在空地上耍一套拳,引来同行喝彩,他们又各施自己的绝技,也有耍棍棒的,也有使刀的,还有互相切磋喂招的。
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城楼上的人看到祝缨这一行人打着火把过来,高声问:“是什么人?”
祝缨这边胡师姐说:“二郎?是我们!”
项乐对下面说一句:“自己人。大人回来了,把东门关了吧!等大人进城,再关南门。”
然后匆匆下了城楼来迎接。
出动了上百号人,打回来两头狼,主要还是五、六个人的成果,仍是引来了一些商人的围观。他们指指点点,互相交头接耳:“大人果然是个实干的人。”“爱民如子岂是虚言?”“还是跟着大人安全。”
已定居的人每当这个时候也都是出来看武师耍把式的,又看到了抬了狼回来,也有人认出来后面有他们的家人的,有叫儿子的有叫阿爸的,也有叫丈夫的。城里更加热闹了。
一行人进了祝宅,大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目光。进了议事厅,喜金就主动将两头狼献给了祝缨。
祝缨道:“谁打的算谁的。”
喜金道:“是在大人家打到的,就是大人的。”
两人一番推让,郎锟铻道:“这是第一天,猎物应该给最尊贵的人。以后还有呢。”
祝缨这才收下了,说:“今天拿它加菜。”
狼肉并不好吃,他们将两头狼都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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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取肉,象征性地烹制了一道菜,其余菜色还是惯常吃的那些。
因第二天还要出城,这一晚喜金等人都睡得比较早。祝缨却又叫来了项乐,询问他石头城内的事情。
项乐道:“按归记载,一共三百八十一户,一千六百九十八人。其中丁男若干、丁女若干、幼童若干……”
这些人的年纪多半是模糊的,“山中无日月”,许多人不记得生日,山中也没有很规范的历法。即使记性好的人,也不能记得自己出生时的事情,等记事之后再数看过多少回花开,也就只能大概估个年纪。
他们中的一些人又有一种与山下贫民差不多的情况,既不识字、也不怎么识数,有时还能数岔了。
项乐道:“就是这么回事儿。”
祝缨道:“打上灯,咱们看看去。不要叫小柳他们。”
她与胡师姐、项乐二人悄悄出了府,只有花姐知道——狼皮放花姐那儿,祝缨留了一张,又携了一张过去。
…………
石头城,因是建在山上,所以地势也不得不有所起伏,祝缨仍是尽量给它规划得整齐。
居民居住的坊尽力四方,坊内街道也划得比较整齐。因为人少,交易日又热闹,石头城这里的“宵禁”执行得并不很严格,坊门是开着的。
三人走了进去,只见有些屋子里透着橘色的光,有些屋子已黑了。
项乐低声道:“这些都有人住的。”
这里的房子祝缨只提供了一些简单的材料,每户因为按照人口来分房,一般也就是三间正屋加个院子。有的干脆没有院子,就临着坊内的小街盖着,开门就是街,进门就是屋。祝缨也穷,他们也穷,修完城墙和大宅,大家都不剩多少家底了。
祝缨现在还等着官糖坊的利润、明春的宿麦缓解囊中羞涩。
项乐道:“我白天就来看了一眼,这里也有里长。”他们也照着自己熟悉的习惯,将住户编号,五户、十户设个里正之类。一层一层的将话往下传。主要是选家里男丁多一点的,因为要用到他们维持秩序。
他们进了一户里正的家,这人就是之前跟随打猎说自己给商人带过路的中年人。他家里还有一个老妻,三男两女五个孩子,所以他的家也稍大一些,正房之外还有偏屋。
大门一打开,祝缨也不进屋,就在院子里等着。里正搬来了椅子,喊儿子去叫人。又要上茶,又要掌灯。
祝缨道:“无坊,等他们来了再说。”
听说她来了,许多人又过来围观,墙头上一左一右两排的脑袋,还有人扎了火把,把个小小的院子照得灯火通明。
她也不坐,等人齐了就往门槛上一站,说:“白天得了两头狼,虽不是咱们亲自打的,不过金县令送给我了,我说了要分给大家。”
里正道:“咱们没出力,就是大人的。”
祝缨道:“他送给我的礼物,我不好不收,我留下一张狼皮,另一张在这里了。要裁了分给你们也是无用,先给你们看看,寄存一下,等这个月打狼完了,一总来分。”
人们听她这么说,心道:大人跟传说的一样。
祝缨这么通情达理的,还跟他们解释,反而让他们有点迟疑,都含糊说:“好。”
祝缨道:“莫将人家墙压塌了,都回吧,明天还要早起呢。”
项乐又吆喝一声,人潮才渐渐褪去。祝缨心道:功夫用在哪里,哪里能看着见。福禄县的百姓听我的话,别业这里反而更听项的,可见我之前没在他们身上下太多的力气,这样可不行。
她笑着问里正:“方便进屋说话么?”
里正忙说:“大人请。”
祝缨拿出了极大的耐心,与里正细谈,问了他的来历:“我看你与他们有些不同。”
里正道:“小人家里原是南府人氏,因开罪了黄家,只得逃到山里。在喜金家的寨子里住过几年,唉……他看了小人家里的手艺,要给他做奴隶,小人家里只好往深山去,也不敢与头人家相处了,就自家人过活。”
“思城县人?”
“是,小人也姓黄。唉,要是大人能早些年到思城县就好了!”
黄里正家有个木匠手艺,祖传的,家里还有二亩地,自己种粮自己吃再有个手艺赚点零花,也能糊口。不幸跟黄十二郎是本宗,也就是说,他们的家很近。黄十二郎他爹要扩建他的大宅,就得侵占别家的宅基地。
黄里正家不给,还要跟族里控诉,黄十二郎他爹并不比儿子善良,同宗人的便宜他也占。逼得黄里正的爹带着老婆儿子跑了。
因为有点手艺,黄里正拐了寨子里一个跑出来的姑娘,也算有个家。他家原是庄稼人,在山里辛苦开出一点薄田,他又给商人当向导之类,勉强养活了几个孩子。一听到以前见过的商人说有石头城的消息,他就跟着商人到了这里,一看之下马上决定搬过来!
不为别的,就为官府一个月一次办大集,许多商人都跟着祝缨进山不自己走了,他给商人当向导的活计就锐减,眼瞅养家困难了。
说的时候却还是要说另一个原因:“咱信得过大人。”
项乐道:“他来别业最早。”
祝缨点了点头,又问他现在的生计。黄里正道:“也在咱这城外开几亩薄地,今秋已收了几石米,再做些杂活。”
祝缨又问他石头城的情况,问他怎么看的。
黄里正小心地问:“大人,小人听他们管这里叫别业……真的是大人的别业么?”
祝缨点了点头。
黄里正舒了一口气,道:“要是大人的庄园,咱们就扎根在这里、投效大人啦。这要是新设的县……”
“你就不愿意了?”
黄里正苦笑道:“那就听天由命了。这里四面都是獠人,没有大人这样的人物……”他说着,摇了摇头。
以各族之间之前互相抓人祭人的情况来看,也确实不能说各族之间亲如一家,是是热情友好的。朝廷往这儿放一块飞地?各族未必会甘愿接受。
黄里正他们为了眼前安全,也还是会搬过来的,但是对未来就不会有太大的希望。朝廷的官员,像祝缨这样的并不多。反倒是许多地主与官员关系不错,兼并起来肆无忌惮,就怕自己辛苦开出来的田,又要被别人收走了,还要服极重的役、交极重的税。与其这样,不如投到祝缨的名下——这也是许多普通百姓投身官员门下的一大理由。
黄里正又说:“索宁洞主、艺甘洞主偷偷地来看了好几次哩!那不能全是打的好主意。”
祝缨与他聊了一阵儿,又询问了一些山中和石头城中的情况,渐渐地对石头城居民的了解也更深了一些。
出了黄里正家,她将这处民坊又转了一圈,期间还遇到了一个打更人。
第二天,祝缨又带人出去打狼,中途又学到了一些山林之中的技巧。这一天依旧的收获是两大两小,一窝端了。刺激的是回程的途中遇到了野猪,一头大猪带着七、八个小猪。
这边的猎人围了上去,有经验地追逐、将大猪和小猪分开。小猪很快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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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七、八个人对着大猪围上去,远远放箭,将野猪打得直哼哼,却不见野猪流血。
野猪一个冲刺,拱开了一个猎人,扬长而去!
胡师姐低声道:“我们以前走路的时候,人要是多,还不太怕遇着狼,但是怕这家伙。它一身都是厚皮。”
祝缨看了看被拿下的小猪,道:“有这些也够了。”
回到石头城后,她得空就换上一身布衣往民坊和集市里转悠,有不少人都认出了她。也有认不出的,她就说自己是商人,跟过来做买卖的。遇着两天下雨,祝缨早上同五家再议公约的内容,下午就还是出去晃荡。
如是十日,祝缨便收手不再纠集人出城打狼了。她也有点托大了,算上她,六家一起围猎,她到手的狼皮根本没有二十张!她只得将二十人召集起来,将七张狼皮给他们,数目不足的,不取狼皮就将狼肉多分一些。
小小的民坊也欢腾了起来。
黄里正趁机建议:“将狼皮卖给商人们,得到的钱大家平分。”其他的人也都同意,此事便交给他来交涉。
那一边,商人们的交易也陆续结束,商人们都收拾包袱,等着祝缨带他们回去。有人收了这些狼皮,给黄里正算了钱。都想,这回应该能回去了吧?
祝缨却还有一件大事没有办!
她召来了民坊的所有里正,到她的大宅议事厅里开会——她要宣布一下这个别业的“法”。这个不像公约,不用跟别人商量,自己定就行了。如果百姓反对且有说得过去的理由,那再改。
第一是关于户籍、田亩的统计,各家要如实申报。然后按照这个统计来征税、征役。
这一条只要是“有主”的地方,都这么干里。
黄里正问道:“那……不知大人要怎么征收呢?”
祝缨道:“按人、按户、按财产。”
她可以不抽各族商人交易的税,那是为了吸引人流,且都是各族互相的交易。但是居民的农税就得收了,不然她怎么维系这座城?维系不下去,大家一拍两散?
她的规定是这样的,如果各人自己开荒,她提供农具、种子、耕牛,那得五五分账,如果一切自理,那她抽什一税。然后居民还得承担一定的役,比如巡逻、上城楼站岗之类的类兵役,以及譬如修路、补城墙、修水渠等等之类的徭役。开出来的田,他们自负盈亏,税要交,其他的她不管。
如果是为她开荒,算她的佃户,什么都是她的,这些人的生活有她保底。但同样的,要多付出一些为她服务的徭役。比如给大宅当个门房之类。周围都是荒山,她划定了地方,佃户去开。
此外,无论是田地还是石头城内的住宅,尤其是住宅,本来是她经营的城、给的地基、提供的材料,所以田地和住宅不得随便交易,交易要得到她的同意。否则不得出售。
如果是猎人之类不会种地的职业,想学,也可以,照着前面两类。但是如果不种田,不交粮,就得从别的地方补回来,比如服役你得久一点,有打狼之类的活,得跟着干。有巡逻山林的差使,也得干。
如果有人经商,与外人的交易,比如现在进行的每月一次的这种集市,还是不收税。但是如果是卖给本城居民的,得收税。祝缨决定再设一个集市,以作区别,那还是什一。开店,比如旅店、茶楼之类,也是要纳税的。
在别业里,因为周围都是不同的异族、如今城里的百姓也有许多是各族人士杂居,与山下的律法并不通用。具体的细节,她会逐一说明。
里正们也不懂这些,黄里正这样的还能稍稍听懂一点,各族散户都听迷糊了。但是有一条他们是明白的:比各寨的头人善良太多了!
头人要你干活,顶着星星也得爬起来,大人居然每年只用大家一个月。
黄里正等人则认为,祝缨是地主和官吏里最宽容的一个人。
黄里正道:“城是大人的,大人要怎样就怎样。”
祝缨准备了许多的条目,自认想得已是比较周到了,不想最后换来了这么一句话,她有点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就这样吧。回去告诉街坊们,以后照这个办。对了,今年我不收,明年也不收。才开荒嘛!但是役,得服。”
里正们欢呼了一声:“是!”
…………
里正们走后,祝缨又对项乐道:“这里你要多用心!”
“是。”
“要招募一些人才,起码要些能写会算的。会看秤的。不然怎么收税啊……我总不能调了祁先生过来给我收税吧?”
“是。”
祝缨又说:“将县令们请来吧,我还有话要对他们讲。”
“是。”
不多时,几个县令都到了。祝缨也不与他们废话,直接说:“在别业这些日子了,我也该回去准备过年了,动身之前还有一件事。”
苏鸣鸾问道:“不知何事?”
祝缨道:“梧州是州,刺史之下有别驾、有长史、有司马之职,别驾已经有了,现在缺长史、司马,这两个职位该由各族出人。”
五个人里有四个半是听不懂的,苏鸣鸾也是半懂。祝缨只好又解释了一下什么是长史和司马,又告诉他们,梧州刺史府的官员,三分之二得是他们各族的人,但是由于他们不识字,许多事儿他们管不了,所以六曹等还是由现在的官员担任。这次定出来的副职,也是摆设。
祝缨道:“然而长史、司马,也该能说会写。”
郎锟铻指着苏鸣鸾道:“那就只有她能行了吗?”
祝缨摇了摇头:“长史、司马不是世袭,这是全州的,你们谁也没有整个儿的梧州,对不对?而且,山外的官员我都不让他们管山里,山里的这两个职务也不能管山外的事,羁縻官不领朝廷的俸禄只收赏赐。”
苏鸣鸾问道:“义父的意思是?”
祝缨道:“轮流来做,每任三年。这样,我这儿做了五个签,上面写着从一到五,你们来抽签。”
“一先做吗?两个官都做?”
祝缨道:“先抽签,确定自己是几,我掷骰子,掷到了几,抽到这个号的县就出一个人来做这个官。比如掷到了五,就是五号家先做,然后是一号、二号、三号、四号……这样还算公平吗?”
五家人想了一下,都觉得可以。
他们先抽签,喜金抽到一、山雀岳父二、苏鸣鸾三、郎锟铻四、路果五。
祝缨掷骰子,先掷出了个六点,她说:“六点不算。重来。”
又扔了一次,出了三,就是苏鸣鸾家,祝缨道:“这次长史是阿苏县的了,苏县令举荐一人,你提名,我上奏。”
再掷,出了二,是山雀岳父家,祝缨道:“司马是顿县出了!也一样,你举荐,我上奏。”
没被投出的人也不生气,都说:“可以。”
祝缨道:“再咱们就回了?下次见面,要到明年春天啦!”
众人都很不舍。
祝缨没提一定要把公约现在就定下来,明年再接着议嘛!至于奏本,她不打算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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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抽签扔骰子定的次序,就只说“轮流”。
她回去收拾行李,苏鸣鸾带着女儿来见她,说:“义父,这孩子就交给您啦。”
祝缨道:“好,反正年前我还给你送回去,年后到别业的时候再带走。想好了要荐谁么?”
苏鸣鸾微微皱眉,问道:“我心中有些犹豫,想请问义父的看法。”
“担心你大哥?”
苏鸣鸾也不藏着,道:“对。”
“行,”祝缨说,“三年之后卸任了,他身上也还有个品级。”
苏鸣鸾笑笑,道:“他没有以前那么精神了,我看着也很难过。”
祝缨道:“你做家主,比他强。”
苏鸣鸾又将女儿领出,再次清点女儿的行装。
祝缨踱出屋外,果然看到了苏老封君。苏老封君道:“谢谢阿弟啦。”
“阿嫂托我的事,我当然会尽力。阿嫂觉得满意就好。”
正名
苏老封君本不必亲自过来,她在自己家过得好好的。愿意长途跋涉跑三天的路程再在一个只有雏形的石头城里住小半个月,是因为她有一桩心事——儿女。
她的孩子里活下来的有五男两女,但是因为洞主之位却分成了两派。丈夫生前对她说明过家里的情况,是女儿更有本事更适合做这个洞主。当时苏老封君的一个想法是:既然这样,为什么不让老大当洞主,让小妹管事?这样兼顾了二者。
但是阿苏洞主的意见是:不行,老大脑子跟不上,小妹管事,老大不同意,这寨子到底听谁的?迟早要出事儿,不如打一开始就交给小妹。儿子们呢,早点断了念想,不容易生出野心,再托付一下山下阿弟,能保命。
苏老封君的意见是:那为什么不让老大当洞主,小妹管事,如果两人有了矛盾,再请山下阿弟调解?
阿苏洞主的回答是:那山下阿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小妹嫁出去,嫁到一个当主母、能管家的地方去。那咱们家就要坏了。
苏老封君被丈夫说服,苏鸣鸾也做得不错,管寨子就能看出来比长子强不少。但是身为母亲,是不想任何一个儿女出事的。眼见得长子一天一天的消沉下去,她也有点儿坐不住了。
所以这次就要求跟苏鸣鸾一道往石头城见一见祝缨,瞅了个机会,将长子的难处跟祝缨说了。请阿弟给看看,怎么让长子别这么丧气,老大一个男人,正在壮年,这样下去可不行。
祝缨这儿呢?梧州初创,也正是在各项制度刚刚试行,又要攒人的时候,州里的长史、别驾本来就是要用到各族的人的。就算苏老封君不付,她也打算这么办的。正好,她就顺手把这事儿给办了。
苏老封君十分满意,又来致谢。
祝缨一边送她回房一边说道:“阿嫂操心太多啦,他这么大的一个人,还能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么?阿嫂回去去告诉他,收拾好了行装,带着家口准备下来做官吧。州里有分给官员居住的房子,不过呢,这个官儿是轮流做的,先做三年,身上的官阶三年之后也不取走,还是在他身上。他这三年要是干得好,又或者发现了别的什么长处,那样才是长久之计。”
苏老封君又细细地问:“以后还要回山上?那他的屋子就还要留着啦。”
祝缨笑笑,道:“你是担心以后他们兄妹又有不好?阿嫂瞧我这别业,不也是一片野地上建起来的么?有的是办法,无论如何,现在咱们又有了三年的时间。”
苏老封君道:“那你可多教教他呀!”
祝缨点点头:“正好,家里孩子们也渐大了,也该上学了。我再另开一所小学校,先教语言。”
她的脑子里已经划拉出了一整个计划:全员都上学,那不太可能,现在能上学的也只有一些寨中富人的子弟以及少量的聪明孩子充做富人子弟伴读的。
这些人先学,学会官话、学会读写算,简单一点的就行,然后回寨子里就能用了。先把户籍之类的给盘个大概吧!
苏老封君见她有了安排,道:“那就都拜托阿弟啦。”
“好说好说。奏本上要给他起个名字,照着音来写呢,看着字不太好看,不如照着意思再取一个?小妹叫‘鸣鸾’,跟她本名的意思就很近。”
苏老封君道:“都还姓苏,阿弟你看着取吧。”
“苏飞虎,这三个字怎么样?”
苏老封君听了她的翻译,道:“那就这样!”
祝缨将她送到院门口就不进去了,转而去找祝大和张仙姑,看看他们收拾得怎么样了。两人对山上这个“家”十分的看重,不是很想回去的样子,东西也不肯往山下带了,有点将山下的刺史府当成个客栈的意思。
祝缨进了院儿里,只见里面只有一个蒋寡妇在洒扫,祝缨问道:“他们呢?”
蒋寡妇笑道:“老翁他们带着石头、锤子去外面逛了。”
“这会儿集市都收了,还有什么好逛的?”
蒋寡妇道:“这些天大人出城他们就往集市上逛,有时也往坊里去,想是习惯了,又想与熟人道别吧。大娘子说,以前在福禄的时候就常往外头去,到了府城之后反而不常逛了。石头城叫她想起来当年了。”
祝缨道:“原来是这样。”
她转身出去,想去找花姐说话,听到外面一阵声响,看着时,却见祝大等人回来了,也往花姐处去。
祝大道:“你们两个先回房收拾行李,三儿她娘,咱们看看花儿姐。”
祝缨心道:这是要干什么?她站着没动,等祝炼、祝石二人进来,见到了她,给她问了好。问道:“你们去市集了?”
祝石笑着用力点头,道:“嗯!大人您看,他们给我的!锤子也有。”他一手拿着个风车呼呼地吹。锤子手里捏着一只木雕。
祝炼道:“还去坊里了,阿翁阿婆都舍不得走,到后来阿翁都不笑了。”
祝缨道:“你们收拾吧。”
她又往花姐那里去,也想听听二老的心事。哪知到了花姐门外,就听祝大问了一句:“她也没同你说过吗?”
花姐道:“小祝或许心里有想法吧,我现在还不知道,她都会安排好的,您二老别急!”
“怎么能不急呢?她都三十了!”祝大焦虑地说。
接着,里面又没声音了。祝缨走进了院子,扬声问道:“什么急不急的?”
几人都跑了出来,杜大姐也从厢房里出来,看到是她,跑去拿热水来给她。
祝缨进了花姐的正房,在桌子边坐了下来,问道:“有什么事儿不能直接问我呀?”
祝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女儿,逼近了她,压低了嗓门儿质问道:“锤子和石头,你是不是要养来当儿子呢?”
祝缨吃了一惊:“您从哪儿听来的这话?怎么可能?”
祝大长出了一口气,表情也舒缓了,道:“那就行,那就行。”
“您从哪儿听来的这话?是今天出去听谁说了什么了吗?”
祝大道:“没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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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缨怀疑地看着他,张仙姑忙说:“是没有,今天……”她看到杜大姐从小院的小灶间里出来,手里的大铁壶嘴冒着蒸气,停了一下才接着说,“没别的事儿,就他瞎想!”
祝缨道:“真没有?”
祝大也叹气:“没有的……害!”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祝缨说,“咱这‘别业’也没个正经的名字吗?你不得起个名儿啊,叫他们混叫着。”
祝缨道:“都叫什么了?”她一直管这里叫别业。
祝大道:“别管什么叫什么,这儿是咱家,咱不起名儿叫别人乱说吗?生个孩子,自己不起名,别人就要管他叫狗子、叫野-种。”
祝缨听这话不对,说:“来,咱们仔细聊聊。”她伸手取过一个茶盘,将茶壶茶杯都拿上了,对杜大姐使个眼色,让她避一避。杜大姐心道:不知老封翁又犯什么别扭了。
四个人到了祝缨的房里,祝缨道:“来,坐下来慢慢说。”
张仙姑左右看了看,才想起来,祝缨房里是不放仆人的。本来祝家的仆人就少,祝缨情况又特殊,许多打扫的活计都是张仙姑和花姐在干。如今这五间正房,一个仆人也没有。
张仙姑叹了口气:“今天,听外头的人说,这叫石头城,这老头子就犯犟了!”
祝大道:“你懂个屁!”
……倒叙……
马上就要下山了,老两口虽然很不舍,但仍是要收拾行李跟着走的,不然祝缨后宅没个人盯着,不方便。
祝缨出城的这段时间,他们俩在这大宅里呆得实在闲得慌,偌大的宅子,人比在后衙的时候还少。又空又无聊,他们便出了宅子到城里瞎晃,虽然有部分人不认识他们,有些人语言也不太通,但是他们衣饰看着就不像个普通人,又有认识他们的,也有说好话的,也有奉承的,反正就挺热闹也挺享受。
没几天,就跟一些人混熟了。他们也不收商人和百姓的礼物,但是只要逛一逛,想一想这整个城都是他们家的,心里就挺美的。
要走了,就带上了祝炼、祝石一起再最后逛一次、道个别。
这一蹓跶就蹓跶出意外来了。
起初,一切都好,人们也都对他们打招呼。商人们熟悉了,都拱手为礼之类。居民中还有些胆小的或者是初来不认识他们的,被邻居们一说,都吓了一跳!城主的父母!那是老主人呐!
又也有磕头的,老两口又赶紧将人扶起来之类,显得平易近人颇得了一些赞美。也有人见到祝炼祝石跟在他们的身边,穿得也整齐,年纪小,张仙姑与祝大平素待他们也像看孙辈,就觉得这是“小郎君”,乃至于有人朝他二人行礼磕头。
老两口又都笑着说:“这使不得。”忙将人扶起来。
到得此时,一切都还不错。
途中,遇着一个小孩儿手里拿着风车玩具,祝石盯着多看了一会儿,那孩子的母亲就从孩子手上拿下了风车“孝敬小郎君”。孩子哭了,母亲又在孩子身上打了几巴掌,孩子哭得愈发的大声。张仙姑就出钱把风车买了下来,孩子母亲还不敢收,张仙姑硬塞到了她的手里。
此时,张仙姑心里已有点不自在了,祝大倒还凑合,拿着风车给了祝石道:“喏,这下好了,拿着玩儿吧。”
祝石道:“他、他哭了。”
孩子的母亲慌忙说:“没事儿,再做一个就得了。本来就是自家做的。”
祝石就拿着风车一路玩儿了。
如果此时他们回家,也就没有下面的事情了,不幸祝大还没逛够。他们又蹓跶了一阵儿,不合遇到了让祝大心情变糟的一件事儿。
他们遇到了几个商人在茶铺里聊天,商人们的货也卖了、山货也收了,正坐着等回去。三大一小,小孩儿约摸十岁左右,与其中一个商人长得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
一个商人说:“买卖已做完了,不知怎么还不走?”
另一个人说:“你要走,自己走就得了。”
“我是说大人。”
“大人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还要听你号令?”
“我可不是这个意思!咱们还是跟着大人一道走安全些,不怕野兽也不怕歹人。”
另一个就赞同说:“没错!自己走的,进城还要验身份、不许多带人马货物,跟大人进来的,带多少人都能进来有地方落脚。我宁愿多等,也要跟同大人一块儿走。远近谁不知道,石头城这儿,安全!”
祝大就听到了他们说“石头城”之类的,他也是为女儿得意,也想掺和两句:“你们叫这儿石头城啊?”
他这些日子四处乱蹿,有个商人认出了他,又是行礼又是让坐的。祝大对自家这个新别业十分得意,又提起石头城。
祝石跟在他身边,祝大一向待他更亲近,见祝大说了也跟着说了一句:“我就叫石头。”
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小孩儿因有了同龄人,也好奇地看看他手上的风车,顺口说了一句:“城是用了小郎君的名字吗?大人真疼你。”难道不是因为这城是用石头建的?这看起来傻乎乎的财主家的胖儿子真的是大人家的小郎君?白天听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祝大的脸色当时就不太对了。
他也没有心思跟商人显摆了,勉强地同商人说:“明天就走,都收拾好行李吧。”
张仙姑看他脸色不对,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祝大见人来人往的,说了一句:“要走了,心里不好受,不行吗?”
接着他就要回家了,回到家里,先让祝炼祝石收拾东西。打发走了两个小孩儿,祝大才对张仙姑说:“明明是咱家的,怎么叫个‘石头’城的?不行!咱们问问花儿姐去!”
……倒叙完毕……
花姐此时才知道这老两口问这个是为了什么。
她本来还以为是二老见着了“家”,又想起来祝缨还是孑然一身,不免关心起来。类似的想要孙子的话题他们不是没念叨过,花姐以为这次还同以前一样,正打算慢慢开解呢。现在正在关键的时候,真不是个好时机。祝缨是女人,要亲生的孩子,就是得亲生。根本不行!
明年就轮到祝缨上京了。
而且谁配呢?
祝大还问了她一个问题:“花儿姐,你读的书时有那样,被人养做儿子改了姓,后来不改回来,不敬亲爹娘的贵人吗?”
花姐一时实在想不出来有没有这样的人,只好摇头:“我不知道,一会儿问问小祝,她读的书更多,或许能说得出来。”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呢!
她也不知道要摆出个什么表情来好,只得看向祝缨。
祝大和张仙姑也看向祝缨,祝缨道:“没那回事儿,没起名字是我不太想叫名字传出去。现在不是大张旗鼓的时候,不适合。”只有一圈儿围墙,人口不到四百户,田也还没开出来,私兵也还没有。显摆什么?招雷劈吗?
张仙姑听女儿给了话,就说:“那就行了,你爹白操心一回。我看两个孩子也挺好的,别生份了。咱们明天就走了吗?你的事儿办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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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明天走。也都办得差不多了,大家都有个数,苏喆大舅就是梧州长史了,下山后我写奏本,明年他就能领到告身了。以后与他家往来,也当成走亲戚。”
“哎哟,他也?”
“是,他娘托的我,说,儿子老大了,在家里也没个正事干。怕跟他妹子拌嘴呢。”
祝大忽然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别家的事办完了,咱自己家的事呢?既不要他当儿子,不,哪怕他没了爹娘,咱收养了他,也得知道这是谁的家!就算不敲锣打鼓给人知道,也得这是咱家别业吧?得叫个‘祝’家庄!就算他以后长大了,想改回本姓儿!这儿也不是不姓祝的人能占的!”
“……”祝缨沉默了一下。
张仙姑道:“你个死老头子!又胡说八道了!你这话要是传出去了,他们还怎么留在家里?两个孩子爹娘都没了,你叫他们到哪里去?有良心没有?”
祝大低声怒道:“我又没要赶他们走!十好几岁了吧?老三这么大的时候,都能自己挣钱了!成天能吃点豆子野菜混饱肚皮就不错了,过年才能闻肉味儿!衣服补丁撂补丁!如今我给他们天天吃肉,季季新衣,还好几套换着穿!他们都没自己洗过衣服!还给读书!当财主一样养着,还不够好?乡下财主也没这样的日子!咋?还要跪着求小郎君赏我口剩饭、别给我老叫花子一耳光?!
老三吃这么多的苦,咱们说话都不敢大声儿,就为了这个?朱四家的儿孙养得上心,那是人亲生的,死了只给他供饭的!这两个,有亲爹娘的,你得吃人家剩下的!
还惦记着亲爹娘的,叫亲爹娘养去,别想拿我的家产去供死鬼。
这是我祝家,就得是祝家的名儿!不能沾一星半点儿别的东西!就算要拿他当儿子养,也不能是‘石头’城,也得是‘祝’家庄。就算能擎这份家产,也得知道是从谁手里拿的!是谁给的!”
张仙姑听他这一通话,入耳十分不舒服,道:“你说这一大长篇子做什么?好好说。你自己还挺喜欢石头的……”
祝大现在一听“石头”就瞪眼,张仙姑忙用话截住了:“都是有良心、懂道理、知道好歹的孩子,好好教,会好的。就算不要当咱家孩子,你也别说这么难听。”
“嗤,”祝大发出嘲弄的声音,“丫头她外婆为啥把她大舅送到老三这儿来?一个大男人,话都不会说,下来干什么?他留在家里,丫头她娘就坐不稳!我不跟你个傻娘们儿说这个!”他日常习惯管苏喆叫“小丫头”。
“你个死老头子,说咱们家的事儿呢,怎么扯到别人家了?”
“不,”祝缨轻轻地说,“这一回,爹说得有点道理。”
祝大自己或许没有说得特别的清楚,但是祝缨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更是从中想到了更多。
祝大道:“是吧?”
祝缨道:“爹也不能将他们当成仇人一样。收留他们的时候,都是有原因的。你也挺喜欢石头的。”
“不是那种喜欢!”祝大马上说。
祝缨道:“我知道了。现在咱们将话讲清楚,我并没有随手拣一个男孩子就要将他当作儿子,以后交付家业。如果有人有了这样的误会,咱们就得慢慢儿给它拧回来,你也不能现在就甩脸子给孩子看。孩子什么都不懂,要养他们的也是咱们,一转眼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就不要人家了,这不行。你天天给他吃好的、穿好的,还给他钱花,先惯着再说他不该得这些,这不是上墙抽梯么?抽也让他下来、能自己走路再抽。”
当初收留他们就不是为了养个儿子当继承人。一是当时的情况他们没了父母又受排挤,收留他们是给他们一条生路。其二是因为他们是“异族”,抚养他们也是表达自己的一种安抚的立场。其三得承认,在以上两点的前提下,祝石是祝炼的添头。
祝炼表现出了不错的天赋。不管这孩子是哪族人,是男是女,是奴隶还是主人,她都会试着与这个孩子接触一下的。祝炼的情况最终让她决定让祝炼留在自己家。在祝炼的要求下,又给了他一个正式的名字。
眼下她家里养的姓祝的小孩儿就只有这两个男孩子,在祝家也没什么仆人的情况下,放到老两口面前养着,就会给人以错觉。如果有错觉的人足够多,或者有私心,立时是一场祸事。宗法里男孩子天然就有继承家业的权利,而两人恰好是跟了她姓的小男孩。
如果不是因为这样,他们与苏喆也没办法在府衙里打得旗鼓相当。他们当然有立场同苏喆斗殴,但他们的来历或许本来就踏不进府衙、不可能在府衙里当同学,造成这种情况的是她。
他们“姓祝”“在府里”“老封君抚养”,确实有隐患。这不是他们的错,客观上却会有麻烦。就像祝大说的,苏喆的大舅苏飞虎,本来在父亲的丧礼上并没有特别主动的发难,阿浑却可以利用他的身份生事。那还是在有阿苏洞主遗命的情况下。
现在这个情况,让人有误解,那是她的疏忽。需要尽快给他们一个明确的身份,并且对外明白的表示,否则这么主不主、仆不仆的,确实身份尴尬,孩子自己也要不知所措了。
而他们的身份祝缨已经想好了——学生。并且她以后还要从小培养许多的“学生”,对学生也采取一种“能者上、庸者下”的态度。祝石如果没有能够被发掘出长处,祝缨也只能放弃继续在他身上投注更多的关注。
祝缨说:“爹的意思我知道了,明天咱们挂好了匾就走。”
祝大不放心地确认:“祝家庄?”
“补种点竹子,叫竹间别业。”
祝大往地上一坐:“不行!”
他死活得叫个“祝家庄”,不叫祝家庄也行,但是得有个“祝”字,反正,得注明是祝家的。不然他就真的要死。
祝缨难得地妥协了:“好。”
花姐一直安静地看着,等到祝缨答应了,她想去扶祝大,祝大已经一骨碌爬了起来。
花姐目瞪口呆。
祝大起来之后说话也正常了:“老三呐,你那些个大事儿咱们也不懂,问也问不明白。你要为着收拢人,养几个孩子都行,我跟你娘替你养。你看咱们不也没亏着小丫头么?就是这孩子的事儿,你可得上心!不然,他端着你的家业走了,改回他们的本姓,供他自己的爹娘。咱都给他们爹娘当孝子了!养他一家子的人!咱们死了,连口剩饭都没人供哩!”
张仙姑本来想骂他的,想到死后没人供饭,也觉得祝大这话,是有些道理的。确实,养子就有这么个缺点。哪怕是同姓同宗的,过继之后完全不理亲生父母的也少,养父母的日子,看儿子的良心。
…………——
祝大闹完这一场时,正在下午,祝缨叫来了项乐,让他去找人订一块匾。
项乐问道:“不知要挂在哪里?尺寸要多大?”
祝缨道:“挂城门上。祝家庄。”
项乐马上就懂了,笑道:“这是正理!是该有个名儿,我这就去办!”
他飞快地跑走,找到了城里居住的黄里正,黄里正恰是个有手艺的木匠。项乐的规划里,这个木匾也是个临时的,黄里正只要能给订得横平竖直就行,先暂时挂上。祝缨下山之后,他那寻个石匠,好好地刻个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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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还有界碑。别业的范围虽然还没特别的准确划定,现在开出来的荒地得拿界碑给它标一标。立了石碑,才算有了个准星。
黄里正也愿意接这个活儿,项乐一说,他就要动手。别业正在建设的时候,砖石木料还堆得不少,黄里正家什也趁手,本来手上就有几块解好的板子,现在又动手锯出一些木条。先将板子截出尺寸来,长度很容易达到,宽度稍次,就用两块木板拼接一下,再将四边镶上木条。
一块木匾的雏形就有了。
接着,他开始上细工,打磨、雕出一点花纹,上漆,勾画出“祝家庄”三个大字。很快,一大块木匾就做好了,放在一边晾着,又将一个小火盆放在旁边,等漆干。
又说:“以后要用石头的,这个就先应付一下,也不怕漆裂了。明天一早我就给府里送过去。”
项乐看了,赞不绝口:“这手艺,绝了!”
黄里正笑道:“大人过奖了。”
“我可不是什么大人。”
“我瞧着,咱们大人有那个意思,您的前程是准了的。”
项乐只管摇头,他是商人子弟,难。
黄里正又说:“要是用了新的,这块旧的换下来,能给我不?”
项乐问道:“你要这个干什么?烧火吗?”
“我留着自己看看,这也是我的手艺哩。”
项乐道:“我回去问问大人。”
项乐回去向祝缨汇报。
祝缨道:“还是你周到。行,告诉他,我答应他了。我这次回去,要到明年才会带大队人过来。你要在这里多守一阵儿。”
“是。”
“同黄里正说,他既有木匠的手艺也就不要闲着,打些犁耙之类,料算我的,工给他折抵。我在阿苏县也见过,山上种田农具比山下稍有不同,他看着改。要是用到铁器,你也都记下来,传讯下来咱们再筹划。”
“是。”
“你看看,要是有人还闲着,建个小学校吧,就在这儿。”祝缨将一幅图摊开,指着地图上的一块地方说。
祝家庄也有自己的地图,特点是特别的空,祝缨指着其中一块地,告诉项乐:“一个庄子里的人语言都不通,这怎么行呢?要学说话,学写字,能有记账的人更好。还有,我这儿不鄙视商人工匠,愿意学手艺的,也给他们地方。你算一下一年里的徭役数,征还没有服满的人干这个活。要是已经满了的,就不要征,实在缺人手,就雇人算工钱。”
祝家庄的街道名称也很简单,横路叫“纬”,纵路叫“经”然后从北往南、从东往西,依次一二三四五地数,其中从南门往北正中的一条、从东门往西正中的一条不在此计数,前者叫“大街”,后者叫“长街”。
问地方只要数格子就行。
项乐道:“是。”
祝缨又数了几个格子告诉项乐:“别庄的工坊也要留够地方,就在这里吧。离市集近一点,也方便。”她还打算明年继续将祝家庄周围再探一探,城里水源只是够日常吃用之类,如果要用水力的,比如磨坊、糖坊、纸坊之类,恐怕还得到城外圈块地来建坊。
至于祝家庄接下来有可能遇到的突发事件,她也是不担心的。事情交给项乐她很放心,就像做匾,她说找黄里正,项乐就能想到接下来接石匾。项家如果不是因为阿浑这个意外,使三兄妹失了父亲耽误了,他们三人的能力加上有项父居中协调,也当是一个正在发家的大大的商人家族。
第二天,项乐还弄了老大一串鞭炮来放,鞭炮声中,几个人将围着红布的匾挂到了城门上!
商人里识字的略多一些,居民们多半不识字,也有互相问的,都说:“祝家庄。”
在山民们耳中,很难说“祝家庄”和“石头城”哪一个名字更土气一点,但都挺好记的。既然主人说是祝家庄,那就是祝家庄了,还兼记了这里的主人是谁。城里的人倒是有一个念头:以后往外可以报自己是祝家庄的人了,也是有人庇护的了。
…………
祝缨放心地走了。
祝大解决了一件心头大事,兼之女儿听取了自己的意见,也满意地不再闹了。
一行人走得比较顺利,路过喜金家,她又多停了两天,将喜金家大寨附近看了一看,顺便看了铜矿之类。
到山下的时候,已是十一月中旬了。
刺史府众人盼星星盼月亮,终于将她给盼了回来。刺史府里没了刺史,总觉得心里没有底。
祝缨让随从等各自回家,家人回到后衙,自己先见府内众人。就听到祝大说:“别跳!车高,再崴了脚。”
祝缨从马上一看,却是祝石从车上跳到了地上,笑着对车内说:“没事儿,我跟师父练武呢!”
祝缨道:“娘、大姐,小妹就交给你们啦。”
自己踏进了刺史府的大堂。
刺史府里的事情不少,除了积压的一些日常事务,各人又各有汇报。
先是王司功,汇报了招录刺史府史员的事情,也都是各有保人,三代良民之类。他留了两倍的人,预备着给祝缨回来决定最后的名单。
祝缨看了,问道:“女吏没招?没人愿意吗?不能呀……”
王司功挠了挠头,小声说:“不是没人愿意,是太多了!”
刺史府待遇不错,祝缨还不许人骚扰女吏,许多人都愿意过来。又有些托了本地富户的门路的,王司功一看富户推荐女吏,头皮先麻。
祝缨道:“这有什么好怕的?都拉到学校里,考试!”
王司功道:“是。”
小吴等人又报:“今天的邸报刚到,新南知府定下来了,照说已经上路了。”
祝缨道:“哦……那准备好,万一他要有什么交割的,咱们也不能失礼。”
“是。”
祝缨又问州学博士:“我记得原府学里有河东县的学生?”
“是。”
“你列名单,我给他们写荐书。聊胜于无吧。”
当时新南府没有知府,府衙也没个牵头的,更不要提什么府学了。所以祝缨将原河东籍的府学生都暂留梧州州学读书,等新南知府到任、开了府学再让他们回去。如今新南有了新知府,这些学生就得回去等新知府了。
梧州这里,空出的学生名额也得筹备新一轮的入学考试。正好,十一月了,考完了、定下名次,明年正月开学。
博士道:“下官已列好了名单了。”
祝缨就顺手给他们写荐书。也不知道新南知府是个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对河东县的人有意见,她就只写一些标准的官样文章。写某人,年龄籍贯之类,是经考试选上的府学生,因为区划的改变,不能在梧州读书了,所以只好忍痛割爱,将此大才送还府君。
几封写得都差不多,夸学生的话就因各人的情况不同而略有差异。
四十名府学生,河东县有十人,包括保送的两个。在一排名单中,祝缨看到了甄琦。他快三十岁了,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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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新南之后还有没有机会出仕了。
祝缨给他写了个“用功”的评语。
将这些荐书都写完,祝缨道:“这些年发赠他们的东西都许他们带走,每人再给一贯的盘缠。明天我去送行。”
祝缨随手着这类事务处理完,想着有糖坊、纸坊之类巡视一下,再要找个雕版师傅。然后与梅校尉联络联络感情,年前的事儿也就差不多了。
比起山上别业的从零开始,公约的难产,秩序还是个空白,当个刺史可真是太容易了!
祝缨非常感慨。
搬家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南方的十一月不如北方寒冷,天气一好,湿冷的感觉也没有了。
离开梧州城的学子的心却没有被冬天的太阳所温暖。
他们进官学的时候还是“府学”等变成“州学”之后,就没他们什么事儿了。他们也没有别的地方的官学可以比较,但是以自身的经验来看,有祝缨的地方,待遇都会比较好。而且这是一个会为“自己人”争取优厚待遇的主官。
祝缨亲自到了府学,将要离开的学生召集了起来,说:“新南知府已在路上了,你们回家之后好好温习功课。新府草创,必是需要人的,早些回去做准备。”
学生们的心情十分沉重,也都长揖为礼,有人哭出声来。祝缨的声音也很沉重,道:“你们都还年轻,大好前程在等着你们。毋要自弃。来,拿上来。”
衙役们抬上钱来,祝缨一份一份地发给他们:“相识一场,你们回去之后也要努力。你们是同学,回去以后也要互相照才好。”又安排了马车,十个人安排了两辆,也是给了书生体面。又告诉他们,可以相识的同学道别,马车等他们一阵儿再走。
她最后目送这批学生在州学门外上了车,便转回学校之内,顺便看一看学生。她先是进京后是进山,有一阵子没到学校来了,看看学生们的功课,又与学生们聊了一会儿。看看日头到了正午,才说:“都去吃饭吧。”
她自己也慢慢地踱出了州学。
出了大门也没有骑马,而是慢慢地走着。回到府衙,看前衙无事,又踱回后衙,换了衣服,全家一起吃午饭。
此时府衙内的人口不少,分在两处吃饭。前院是小吴、祁泰、丁贵等人,祝缨有时候也到这里来吃。后院是祝家四口连苏喆、祝炼祝石几人一起吃。也不是摆个大圆桌,而是分食。上面祝缨和花姐一条长案,左边是祝大、张仙姑,右边是苏喆,祝炼、祝石就在祝大、张仙姑的下手。
苏喆因口味与祝宅稍有不同,她的侍女厨艺又不错,也时常做些给她加菜。苏喆这边的侍女们在苏喆下手陪着吃。祝大以往是喜欢祝石,也会把自己桌上的饭菜拿一些给小孩子吃。
今天,他们还是与往常差不多。两边的小孩儿还是互相不搭理,祝大吃到一半,还是想给祝石添肉菜、添饭。祝缨道:“爹,你等他吃完碗里的,石头,吃完了自己添。自己下了筷子的吃食,给别人不好。”
祝大将手缩了回来,看看祝石碗里盘里还有剩。又缩了回去,花姐看了祝缨一眼,张仙姑忙问:“今天早上忙什么呢?”
“把河东县的学生送走了。”
花姐道:“还是走了啊……”
“嗯。”
张仙姑也顺势放下了筷子,叹气道:“哎哟,这事儿弄得。”
祝大问道:“就不能留?”
“河东县的人,我留着算什么?这里是梧州的州学,新南知府还未必乐意我扣着好苗子不给他呢。”说完,她又认真地吃起了饭。
张仙姑道:“都是已经在这儿读了几年的书,你都快教出来了。”
“没事儿,还会有学生的。”
几句话说罢,苏喆、祝炼都猜是这事让祝缨心情不太好,他们互相也不再乱瞪眼了。吃过了饭,小憩片刻就是下午上课的时候了。五个孩子上午是温习功课、背诵课文,胡师姐盯着练点拳脚,下午是祝缨给讲点课。祝缨上午有衙门的事得忙,而到了下午,小孩子的注意力就不太集中。
今天的功课是选的一段《触龙说赵太后》,小孩子于人情世故理解本就有点吃力。小侍女还好一点,不敢有太多小动作,祝石就是一贯的坐不住,在位子上扭了一阵儿,他又趴桌上睡着了。苏喆和祝炼两个却听得很认真。祝缨看在眼里,没说什么,弹了几个弹子出去。
拢共讲了一个半时辰,分两次,中间让休息了一会儿。她也发现了,让大部分小孩子长时间认真听课几乎是不可能的。
祝缨暗自叹气。
布置了功课,宣布完下课之后,孩子们都对她施礼,然后退出了课堂。
祝缨转了个弯,往一旁一处院子走去。丁贵道:“自顾小郎君走后这里就锁了,小人去取钥匙。”
丁贵跑去取钥匙,回来发现门锁已经开了,祝缨正站在顾同之前住的小院儿里。丁贵惊讶道:“原来大人有钥匙!”
祝缨道:“得闲将这里打扫一下吧。”
“是。”丁贵又问了一句,“是顾小郎君要回来了么?他的东西都带走了,小人去补一点?”
祝缨道:“他才赴任,正忙着,:回不来。正房和厢房的家具都补齐,都要有床、有柜、有桌有椅。”
“是。还是竹具么?不知新来入住的是谁?要怎么准备?”
祝缨道:“几个学生。”
“是。”
…………
祝缨离开顾同之前居住的小院,复又回到了后院。苏喆已经回房自己写功课去了,祝缨在外面看了一眼,也没进去打扰。她又往张仙姑的院子里去,却在院子外面遇到了花姐。花姐道:“聊聊?”
祝缨跟她进了房里,花姐给她倒了杯热茶,道:“还在为河东县的学生担心?”
祝缨道:“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他们是回家,又不是充军流放。”
“诶?那——”
祝缨伸手往后面张仙姑院子的方向指了指。
花姐道:“你、打算怎么办?就当我多嘴,拖得越晚,对大家越不好。孩子是好孩子,拖太久了,会想不通的。”
祝缨道:“因为一个念头,就一忽儿翻脸不认人地扔出去,不好。我得再看看孩子,是得有个合适的安排。当初是我欠思量。”
花姐道:“怎么能怪着你?将他们留在思城县那里?天天被旁的孩子打?带到家里又……”
“石头心地不坏,就是憨直,讲的正经道理他且有记不住的时候,得把话点透。锤子聪明,越聪明的人越会多想。他不抛弃石头,是他的心性不坏,但还是没有想明白。”
“咦?”
“你想想他们的来历。”
“不都是黄家的奴婢么?”
祝缨摇了摇头:“锤子的父母早死,石头的父母抚养了他两年,后来石头的父母死了,两个也能当个小杂役了,也就这么混下来了。他在石头家就是寄人篱下,这石头啊……父母护的时间长一点,就容易安心,可能天生也不太利落。这又落到爹的手里,看着孩子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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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护着一起玩儿,再护下去,这孩子就要废了。这里头爹也做得不对,得把他和孩子分开。人呐,爱之置诸膝,恨之摒诸渊。”
花姐仔细想了一下,确乎如此,道:“还是你心细。”本来想说“隔辈亲”,一想祝石也不是祝缨的孩子,就没说这个话。
“我要是真的心细,就该早些发现端倪了,是我的疏忽。这是一件大事。”她小时候过得也不好,所以拣到两个孩子之后不免稍稍宽容一点,不曾将两个小孩子的将来往最坏处想。祝大偏疼石头,她也没加干涉。如今细思,如果是她,对面敌人家里是这个样子,搅家的办法起码有八种。
花姐自责地说:“我也是……看着小妹身边有帮手,几个人又那么样地与他们吵架,我也心疼他们没爹没娘的来着。”
祝缨道:“咱们俩就甭在这儿对着磕头了。”
“那你打算?”
“我叫丁贵他们把顾同先前的住处收拾出来,先让他们住在那里……”
正说着,就听到后面院子里石头的哀嚎:“你饶了我吧!我就是不行嘛!”
花姐道:“这又是写字背书背不下去了,锤子叫他做功课,他就……”
“他的功课是我教的,学得怎么样我清楚。是我没有管好他。”祝缨说。
之前她偶尔也听到过祝石这样的嚎叫,都不放在心上,耍赖不肯学的小孩儿,她在朱家村私塾窗户外头看过多了。石头学习的天赋极其一般,祝缨自己有无数的事情要忙,也差不多放弃了让他做个文人又或者读律法、算账之类的了。有些人,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多识几个字,习武试试吧。
花姐又要说话,祝缨道:“看看去。”
两人轻轻地走到张仙姑的院子里,并不进屋,就在外面看着。这屋子里两张桌子,一人一张,其中一张已摊开了书本纸张,另一张上胡乱放着卷了边儿的书。
祝炼和祝石都站在那里,祝炼说:“石头,先别出去玩。上课就挨弹子,下课再不用功怎么能学会呢?”
“挨就挨吧,我就是学不会!”祝石带着点哭腔地说。
祝炼道:“挨弹子还学不会,弹子不是白挨了吗?你快来,有不会的我再教你。”
祝石摇了摇头:“我一看那个头就疼,你让我玩会儿再写好不好?我找翁翁,翁翁要是给了钱,我都给你。”
祝炼道:“你别胡说!快来写功课了!”他心里发急,他确实在攒钱。在祝家,他会有一点零花钱,但是不及祝大给祝石慷慨。祝石的功课一向滞后,开始落后一点儿,加点儿劲还能追一追,现在已经到了快要追不上的地步了,祝炼比祝石还要着急。背个课文还罢了,算术的课,十个数的加减要是学不好,一百以内的加减就完蛋了,无论乘除。
不行!得赶紧押着他写功课!再不写,老封翁就要过来捣乱,护着说“那就先歇一阵儿再写”了。
祝缨和花姐看着这两个孩子,只见祝石往地下一坐,开始假哭。这一幕有点儿眼熟,就在前两天,在祝家庄里,祝大就给大家来了这么一手。再看石头,熟稔得颇似祝大。
祝炼拉着祝石的一只手,想将他拽起。祝石半个身子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地,一只手被祝炼拉着。坐在地上扭来扭去。
往日,差不多这个时候该有人过来干涉了,一般是祝大,偶尔也有张仙姑。今天没有,两人看到祝缨站在院子里,祝缨打了个手势,他们就焦虑地坐在正房里,也不敢出来。
里面已经进行到:“你快起来,衣服都滚脏了。”
“嗯嗯~我不起,脏就脏,有人洗。”
花姐看到祝缨的脸沉了下来,表情非常的可怕。她抬了抬手,想碰碰祝缨的胳膊。一眨眼,祝缨的表情又恢复了平静。祝缨抬脚就往老两口房里走,花姐忙跟了上去。进了屋,张仙姑问道:“你这是……”
祝大也有点紧张地问:“你想怎么办?”
祝缨道:“你给他们钱了?给多少了?知道他们怎么花了?”
祝大张口结舌。
祝缨又问:“你在他们面前坐地放赖了?”
祝大道:“那不能够!”
“那他跟谁学的?”
祝大一个老封翁,平常在外面也是很顾体面的,在家里就有点儿不着四六。被女儿识破,他不吭气了。
祝缨接着又问:“他满地打滚儿,你们就给他换了干净衣裳?衣裳谁洗的?起先是杜大姐?现在是谁?蒋娘子?谁告诉他衣裳随便糟蹋,反正有人洗的?”
祝大被问得脑袋发懵,张仙姑依稀记得,最早是石头跟锤子满院跑着玩儿,跌了跤,跌破了衣裳,孩子吓得要命。祝大说:“没事儿,破了就补。”最终补没补也不记得了,但是孩子正在长个儿的时候,下一季就是新衣服了。
张仙姑一根指头戳在祝大的脑门儿上:“都是你惯的!”
“你不也说他们可怜么?”
祝缨道:“行了,以前是我没用心管,这事儿赖我。以后你们别插手。要是我这儿管着孩子,谁在后头说,‘哎哟,你慢慢儿跟他说,孩子没爹没娘怪可怜的’,我就不管了。”
祝大马上说:“你管、你管,我不管。”
祝缨道:“他们是什么人?就能不用功了?别人家孩子有亲爹亲祖父的荫封,他有什么?他凭什么?不让他用功,你给他?拿什么给?”
祝大一连声地说:“让他用功,让他用功。”
几人在这里说话,那一边,一场儿童闹剧也进入了尾声。
今天进来的是蒋寡妇,她显然已习惯了这种闹法,进去拉祝石。边拉边说:“小祖宗,快些起来!你这衣裳怎么又脏了?快换下来吧!别叫大人瞧见了你这一身土的,不好。”
祝缨已从正房里出来了,身后站着祝大、张仙姑和花姐,花姐的心提到了嗓眼儿上,她已经猜着了一点儿。祝缨心情确实不佳,合着以前石头干干净净出现在她面前都是这么来的?
蒋寡妇从衣柜里翻出祝石的干净衣服,一面给他换一面说:“这一身的土。”
祝缨看着她一双手上下的翻动,很快给祝石换好了衣服,将脏衣服抱起,说:“你站着别动,我给你拿热水洗脸。”
抱着衣服出来顶头看到了祝缨,她慌忙说:“大人。”
“洗衣服?”
“是。”
祝石、祝炼都过来老实地行礼:“大人。”
祝缨问蒋寡妇:“你还在后头洗衣服?”
“是……是……是。”
“那走吧,一起去看看。”
……——
蒋寡妇洗衣服的地方在后面,府衙后衙带个小花园,整个祝家有闲情逸致的人也不多,这花园如今算半废了。不过以前为了浇花有水源、有排水沟,蒋寡妇就在儿洗衣服。
原本花园有一所花匠的小屋子,现在成了她存放工具的地方。小花园里架了几个架子,就用来晾晒衣服。
蒋寡妇心中惴惴,手脚有点不利索地打水、把衣服泡进盆里,先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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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土,再换新水,涂上皂角,放在一块平石板上捶打,不时撩点儿水到衣服上,往手上呵口气,接着捶。
祝炼心里更有点慌了,他瞥了一眼祝石,只见祝石还很好奇地看着蒋寡妇洗衣服。
祝缨道:“行了,停一下。”
所有人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半废的小花园里一片安静。祝缨忽然问两个孩子:“还记得黄家吗?”
祝炼的脸刷地白了,祝石也局促了起来,小声地说:“是……一点儿……”
祝石关于黄家的记忆已经模糊了,祝炼记得还清楚一点。祝缨问道:“他们好不好?”
两人同时用力摇头。
祝缨又问:“不好在哪儿?”
祝炼道:“横行霸道,不把人当人。”祝石也点头:“总叫人干活!还打人。不给吃好的,天不亮叫人起来干活。”
祝缨道:“蒋娘子,把手抬起来。”
此时已是冬天,这个冬天再暖和也是个能种宿麦的冬天,手在冷水里泡了半天已通红肿胀了。
祝缨口气很温和地对祝石道:“她洗的是你的衣服。”
祝石点点头。
祝缨道:“为什么脏的?”
祝石脸上一红,不好意思说自己坐在放赖了。
祝缨又问:“冬天冷不冷?”
祝石点了点头。
“冬天的水冷不冷?”
祝石又点了点头。
祝缨道:“蒋娘子,你起来吧。我给你的工钱,你洗大家伙儿正经穿脏的衣服就够了。大冬天的,手插冷水,冬天三个月里,你洗衣服再加一百文。”
蒋寡妇也有点心慌,想说自己不累,可以多洗个孩子的衣服。才张口就看到花姐在祝缨背后对她摆手,蒋寡妇不吱声了。能有多的工钱拿那是好事。
祝缨又对祝石说:“蒋娘子本来今天不用下冷水洗衣服。你这样打滚儿弄脏衣裳,就是害得蒋娘子多干活。蒋娘子跟你们是一样的人,你白叫她多干活,就是在欺负人。你也是穷孩子出身,不为难穷人是你的本分,不是你道德高尚。多想想要干活的人。别学黄家。”
“是啊,人不能忘本。”祝大加了一句。
祝缨看了他一眼,做了个手势,花姐和张仙姑一起把他架走。张仙姑且走且说:“你个死老头子!还不是跟你学的!你以后再这样试试!我也叫你自己洗!”
祝缨对祝石道:“打滚儿可以,脏衣服自己洗。过来,洗。”
祝石小心地上前,手一摸到衣服就冷得一缩。他往地上一坐的时候,没想过衣服这事儿。现在要他洗了,慢慢反应过来什么叫“冬天水冷”。
祝炼上前一步,想帮他,祝缨道:“你功课做完了?”
祝炼小声说:“还差一点。”
“看来还不够多,把今天的功课抄十遍。”
祝炼道:“是。”
祝缨看着祝石把衣服洗完,晾好,他的手也冻得通红了,摸摸他的头说:“回去吧,该吃晚饭了。”又说蒋寡妇,不许给他返工,洗成什么样就穿什么样的。
……——
吃晚饭的时候,祝石抱着碗,热乎乎的碗慢慢将他的手焐热了,才开始能够大口地扒饭。
祝大、张仙姑都偷瞄祝缨,不敢说话,苏喆觉得气氛有点怪异,小声地问:“阿翁,您还在想学生吗?”
祝缨道:“是呀,塔郎家的阿发要过来读书啦,还有一些别的寨子里的人,你们的同学会变多了。”
苏喆瞪大了眼睛:“他们也在这里学吗?”
祝缨道:“就怕盛不下,我得给你们换个学堂啦。”
苏喆感兴趣地问:“换到哪里呀?”
祝缨道:“番学的小学堂,怎么样?”
苏喆问道:“是什么样子的?”
祝缨道:“明天一起去看看吧。”
“好!”
“吃饭吧。”
晚饭过后,祝石也不用人催了,老实跟着祝炼点灯熬油地写功课。他有点好奇,问祝炼:“你的功课不是写完了吗?”
祝炼看了他一眼,说:“陪你写呢,你快点儿。”
“哦、哦……锤子,我就是学不会,怎么办?”
祝炼也不知道怎么办好了,两个孩子一起发愁。
到了半夜,张仙姑那儿来催他们睡觉,他们才吹熄了灯。
第二天一早,祝缨到衙门里办事,几个孩子在书房里温习功课,祝炼还在抄写课文。忽然听到外面有嘈杂的声音,小侍女离窗户近,从窗户探头看了一眼。苏喆问道:“又怎么了?”
“丁大叔搬家具了。”
丁贵是奉了祝缨的令收拾房子的,一顿忙之后,就见窗沿上趴着一溜的孩子看他,他也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小娘子、小郎君,看什么呢?”
苏喆问道:“你忙什么呢?”
丁贵道:“大人叫我将顾小郎君的屋子收拾出来呢!”
“要来人了?是塔郎家的阿发吗?”
“那就不知道啦,说是大人的学生,应该是吧。”
苏喆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又缩回头去温习功课了。祝炼也拽了拽祝石,两人也坐回了桌子后面,祝石还是读不进去。祝炼也愁,两人一同到了祝府,一同读书,祝石是真的读不下去,他也是真的不想离开这里,他想继续读书!可祝石越来越跟不上,生字记得也慢,书也背得不全。不可能为了祝石一个,就不教别人。祝石就只能一直拖下去,祝炼很愁。
到了下午,祝缨过来了,又将昨天的功课接着讲。讲完了功课,让几个孩子回去。苏喆趁机问:“阿翁,您要让阿发也住进来吗?”
“嗯?”
“白天我们都看到啦,在收拾院子。”
祝缨道:“我有安排,你写功课去。”
“哦。”
苏喆走了,祝石也不想在书房里呆,祝炼稍作犹豫,仍然留了下来。他一向是个有眼色的孩子,以往就爱拖着祝石给祝缨干点活计什么的。后来祝石投了祝大的缘,他就常自己来帮忙。有时候还要被丁贵等人戏言:“你怎么抢我们的差使呢?”祝缨身边的仆人差役多了,他渐渐也没什么活了。
今天他又来帮忙,祝缨看了就问:“你的功课写完了?”
祝炼道:“还没有。大人,有件事……”
“嗯?”
“石头他不是故意的,他懂道理慢。”
祝缨起身,慢慢地走了出去,祝炼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路到了张仙姑的小院里,祝缨进了他们住的厢房,祝石正在厢房里蹦蹦跳跳,口里嘀嘀咕咕的。刚才,他跑去找祝大,祝大说:“你去写功课。”
这简直不是翁翁会说的话!
祝石也惊呆了,他回了厢房,实在无聊,自己给自己找乐子了。
祝缨一来,他就老实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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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了一边,祝缨进来坐下,道:“都坐吧。”
两人小心地坐下了,祝缨指了指正房问道:“坐地放赖,是看……干过的?”
祝石点了点头。
又问了他们一点平时生活的细节,道:“他做得不对。蒋娘子!”
蒋娘子赶紧过来,祝缨道:“给他们两个收拾行李,一会儿搬到顾同原先住的屋里去。”
蒋娘子吓了一下:“现在就搬?”
祝缨道:“现在就搬,别在这儿瞎学不该学的,瞎干不该干的。你们俩是想住一个屋,还是分开两间住?”
祝炼犹豫了一下,祝石毫不犹豫地道:“我们住一块儿!”
祝缨道:“行,搬吧。”
当晚,祝炼和祝石就搬到了顾同以前住的地方,祝石要两个人住一间房,祝缨就让他们还住厢房那个位置。小吴、祁小娘子他们都过来看,小吴嘴快,问道:“哎哟,石头和锤子过来我做邻居啦?”
祝缨道:“不行?”
“不是。”
“不行也得行,”祝缨说,“长大的男孩子,还住在内闱,不像话。”
祁小娘子道:“那是,一年大似一年了,家里有女眷哩,早点搬出来好。”
很快,两人就搬完了,小吴觉得这有点儿不对,这一下两个男孩儿不就没人照顾了吗?他有心自告奋勇,又觉得祝缨不是这么马虎大意的人。硬把这话给咽了,见表弟丁贵还要开玩笑,对丁贵使了个眼色。自己说:“那以后咱们就是邻居啦,我还有点儿从街拿回来的点心,来,给你们接风。”
他们并不知道“洗衣服”的事儿,但是从内宅迁出而住到顾同的院子里,就还是有点小奇怪的。
小吴拿着点心到了院子里,进了一看,两人还住厢房呢,肚里转了八回的主意,跟俩孩子吃了一回宵夜。又鼓励祝炼:“你们都是男子汉了,要好好用功读书!原先住在这里的顾大人你们也认得的,人家都高升去做县丞了!”
他一个大人跟两个孩子也没太多的话,将点心都留给了两人,拖着表弟他们就回自己房里说小话去了。
祝炼和祝石这一晚睡得稍有点不安稳,以前在张仙姑那儿,晚上时不时就有人来看他们。祝大会给好吃的、拿好玩儿的钓祝石,张仙姑和蒋寡妇有时候会送些热茶热水。到了这厢房,祝大是不让过来了,晚上睡觉前的热水有蒋寡妇给送了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从此,他们就住在了顾同原来住的院子的厢房里。
第二天爬起来,丁贵他们那里也给他们打了洗脸水,小吴又招呼他们俩一起吃个饭。吃完饭,小吴就急匆匆地跑到前衙去了,祁小娘子道:“你们俩该上课了吧?”
两人到了书房,苏喆等人已经到了,双方仍然没有产生多少友谊。但是苏喆比较好奇,要搬家的居然是他们俩?是阿翁的学生?噫!也要跟顾叔叔一样要他们做官吗?她思考着这是个什么意思,竟没与他们吵架。祝石仍然懵懂,让干嘛就干嘛,只是不能与祝大一道玩耍,心中十分失落。心道:还是翁翁对我好,大人好生厉害。
唯祝炼心中似乎明白了一些,又有点迷茫,低头抄写那份功课的最后一遍。
…………——
两个孩子并不知道,他这一搬家,就有几个人将他们揣摩又揣摩。
小吴等人已是怀疑,这是要给他们定个名份了。以前给了个姓儿,这也是常见的,京城有点家底的人家里拣了个孤儿,从小养着,忠仆。大家子捡着了一般也不这么养,人家知根知底的世代仆人多。但是看祝大、张仙姑养的样儿,又不太像。今天一看,那就差不多了。可能也是跟顾同相仿。
小吴心思飞转,手上的活计却不含糊,他抽了几样公文,与彭司士一起捧了到了签押房奉给祝缨:“大人,番学的工程已做完了。账在这儿。”彭司士也拿了自己的文书:“也支领工若干。”
祝缨都拿来看了,番学与州学并不相近,州学的学生就是原本府学生,家境都是能供得起读书人的,大部分不是赤贫。州学周围便有些热闹,现拆迁了不划算。番学是于城中另择址而建,比着州学的大小,规制。也有学堂、宿舍之类。
祝缨问道:“选来住这儿的人呢?”
小吴忙说:“都安顿好了,也有另给地建房的,也有给钱买房的。”
祝缨道:“干的不错。”提笔画了个花押。
两人捧着公文去归档,祝缨对小柳说:“去将仇文、苏灯、朱紫请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