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起哄喝骂。那妇人见势头不对,爬起来推开人群掩面跑了。有无赖子趁乱拔了她头上的金簪子揣了去。这之后,文书下来,叶宝瑜迁任比阳县丞。十二娘在县衙里干了两年,对这里太熟悉了,全是熟面孔。只这次升迁回来,感觉全完全不一样了。说出来的话,昔日旧同事都会认真地听。不再有从前那种哄着她,让着她,陪她玩的感觉了。十二娘叶宝瑜出仕,在众人的眼里终于不再是一件“她姐姐疼她,哄她玩”的事。而是认认真真地,在叶碎金的治下,除了叶碎金本人之外,另一个人以女儿之身跻身于官员之列。凡事有一就会有二。已经有人预见,既叶碎金之外有叶宝瑜,就不会只有叶宝瑜一个。昔日大魏女帝在位时,身边便许多出色女官。大概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当年叶碎金向晋帝称臣,也没有因为是女儿身而受阻,顺利地当上了邓州节度使。从心理上,大家已经准备好了,等着下一个会抛头露面的女人出现。甚至带着一种看热闹的心态,想看看会是个什么人。这人果然出现了。是给事郎蒋引蚨的闺女。蒋引蚨做事,手下带着一批弟子,这其中有儿子,有叶碎金塞给他的徒弟,还有女婿。皆都有编制有俸禄,吃一口人人羡慕的公家饭。在十二娘成为县丞之前,他都没想过要带闺女出来做事。闺女在家抱娃娃,他觉得就挺好了。直到叶十二办了大案,升任县丞。蒋引蚨第一次觉得,叶碎金对十二娘出仕这件事是认真的。蒋引蚨琢磨了好几日,又跟女婿女儿沟通了一番。女儿道:“我本就算盘打得比他好。”这个他指的自然是女婿。女婿也盘算了一通:“你要是也出来挣俸禄,家里再添两个使唤人,不愁没人看孩子。”三个人都是不用算盘就能心算一大串数字的人,当然算得过来这笔账。正好,蒋引蚨正在给自己的新岗位搭建新班子,直接把女儿的名字写进去了,标注了一下“女”。甚至并没有特别地去到叶碎金面前打招呼。女儿还有点不安:“要不爹还是先去跟大人知会一声?通通气?”蒋引蚨道:“你不懂。你别管。”节度使府的人事任命,最后都要叶碎金亲批的。叶碎金展开折子,看到那个“女”字,微微一笑。朱笔一勾,便同意了。六月,北面房来报。叶碎金一直关注的京城终于有了动静。大公主打杀了才人的父亲。才人如此受宠,许多人走她的门路,导致她父兄抢了许多大公主的利益。一直就有积怨。只大公主如何就敢突然打杀了才人的父亲?只能是,晋帝的身体不行了。才人失了靠山。叶碎金写信给裴泽:“京城将有变,宜屯粮扩兵,整备军甲,以待时机。”“我与兄,皆可北上。”“天下,有力者据之。”这是第一次,叶碎金与裴泽谈到“天下”。裴泽叹道:“她的心,怎么这么大呢。”或许是因为年轻?有无穷的精力?裴泽羡慕。他把信传下去,严笑等人接过来阅看,都“嚯”了一声。严笑更是道:“是她能说出来的话。”大家纷纷问:“京城到底怎么了?”军汉们会打仗,但不是每个人都有政治敏感度。严笑算是好的,知道一些:“皇帝快不行了吧?”裴泽点头:“只此一种可能。”他道:“碎金早与我论过。晋帝若崩,谁可继位。”有人道:“难道不该是太子?”裴泽道:“礼法上,自然该是太子。礼法上,剑南道该我继承。”众人顿时不说话了。严笑问:“叶大人的意思是,京城将有大位之争?”裴泽想了想,脸上居然出现了笑意:“便没有,以她的性子,也会去搅动到有。”众人顿时大笑。有人道:“叶大人一定会说,‘反正皇帝死都死了’。”语气居然学得惟妙惟肖。连裴泽都笑了。裴定西茫然问:“这是什么意思啊。”严笑道:“你不晓得,这是叶大人的口头禅,说直白点,贼不走空。”裴定西:“?”裴泽责备道:“别乱教他。”嘴上这么说着,却连自己都忍不住又笑了。信传到赵景文手里,他凝目看去。是他熟悉的字迹。她喜欢遒劲有力的笔锋,每一笔都带着她独有的姿态。赵景文听着大家描述着她。很奇怪。这样的她,与他记忆中的她其实是不能完全贴合的。好像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变了。绚烂耀眼,光芒万丈。赵景文捏着信纸。他抬起头,打断了大家的笑声:“大人。”他道:“这信上说的是,皆可。”不是携手,不是共谋。这一次,是皆可。第149章常态是的,裴泽看到那个“皆可”了。他收起笑意:“正是。”房中安静了。裴泽负手道:“天下无有不散的宴席。这甚至还没到散的时候,你们这是什么样子。”有人挠头道:“就是觉得……”有种怪可惜的感觉。因自和叶家结盟以来,裴家的发展仿佛生了双翼似的,乘风而上。叶家也的确是在战场上、战场下都靠得住的伙伴。这种信任,是在合作中一点点积累的,而非是靠嘴说出来的。因此让人不免生出不舍之情。裴泽失笑:“出息点。怎么,我们裴家军是要每口饭都要别人喂到嘴里才能吃吗?”众人:“啧!”的确,裴家和叶家也不可能一直共进退。京城将有变,叶碎金会特意写信告知裴泽,已经是十分有情义。严笑道:“大人,那我们这次……”裴泽没有立刻回答,负着手,围着舆图慢慢踱步,思考若晋国真的乱起来会怎样。赵景文也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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