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比的话,文臣中有纯臣,那么赫连响云就是武将中的纯将。他不在乎头上那个人是谁,但希望那个人有能力,给他以发挥自己才华的舞台。叶碎金恰就是那个人。这一次,叶碎金改革节度使府的架构,建立了北面房,处理北方面对大晋的事务。建立了南面房,处理荆南面对楚国和其他南方势力的事务。设度支房,掌军队粮草,后勤度支。设吏房,掌军中升迁任命,人事调动。设支差房,掌军队调发,边防及吏卒迁补,选官。设兵籍房,掌士卒差发选补。设支马房,掌军中马政。设知杂房,掌军中杂务。杨先生总领,袁荀卸任比阳令,调任节度使府,担任杨先生的副贰,同时对杨先生起到监督的作用。都以为蒋引蚨会领度支房,不料叶碎金并没有这么做。她将蒋引蚨提为给事郎,对节度使府、刺史府军政两方涉及银钱粮草事物的,都有监察、纠弹之职。蒋引蚨的唯一上司就是叶碎金,他直接对叶碎金奏事。以上种种,后来被称作叶碎金这个阶段的枢密八房。剥离了将领手中的财权和人事权之后,高级将领和低级军官和士卒之间,便产生不了依附关系。将是叶碎金的将,兵是叶碎金的兵。然而这还不是叶碎金全部的构思。叶碎金在这之外,创立监军制度。将领们对监军制度的反应甚至比剥离人事权还激烈。“这太鸡肋了!”会上,十郎便很反对,“战场瞬息万变,有这么一个人对我束手束脚,我怎么打?”他说出了很多在场很多将领的心声,姓叶的、不姓叶的。只现在叶碎金威望太重,不是每个人都敢当面与她辩驳的。尤其连三郎都在蹙眉沉思,却未说话。幸好有十郎,敢说话。但这都在叶碎金的预料之中。“当然不能将军将捆住。”她道,“监军没有权力干涉领兵之人的兵事指挥。十郎问:“那他到底干嘛?”“但,”叶碎金道,“监军有最终否决权。他不能决定让你干什么,却能决定你不可以干什么。”“当有重大决策,他觉得不行的时候,便可以使用他的否决权来制止你。”十郎觉得脑袋不够用,挠头:“这到底有什么意义?”一些底层出身的将领也有这种困惑。赫连响云、三郎和段锦却都看向了叶碎金,眼中有明悟。杨先生和袁荀煮茶,一边洒着盐一边感叹。“这个办法好啊。”“以后军队里,谁也别想造她的反。”虽然囿于眼前的条件,叶碎金的全部构思还没能完全实现,只推行了这一部分。但这一系列的操作,已经实现了军队的去叶姓化。叶家军当然还是叶家军,但从此不再是叶家的叶家军,而是叶碎金的叶家军。第148章皆可桐娘觉得自己,果真还是幸运的。她又有身孕了。四夫人知道之后,喜得合不拢嘴,各种好东西往她院里送,又千叮咛万嘱咐让丫头婆子们照顾好她。还把阿龟接到自己的院子去照顾。又跟桐娘说私房话:“别跟小妇计较,有什么好计较的,你好好养胎,再生一个儿子,稳稳的。谁也动不了你。”娘家也是这么说的。娘家已经开始帮她物色妾室的人选了。正妻怎能自降身份去跟妾斗,当然是妾室斗妾室了。既已知道他喜欢的是这种雪肤大眼细腰,弱柳扶风的,就照着这样的去找。找不到就去买。如今南北商路通畅,买几个南方女子也不是难事。桐娘点头:“嗯!”三郎也高兴,陪了她好几天,才去另一处。桐娘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帐子顶,慢慢也睡着了。江南美人声如黄鹂。在紧要的时刻,缠住三郎,嘤咛着哀求:“郎君,给奴一个孩子傍身吧……”三郎呼吸很重,有一瞬她几乎以为能成功的,可下一瞬,他还是毅然抽离了。没有给她。美人失望极了。但还是要起身服侍,拧了手巾给他清理。三郎把她抱在怀中,轻轻抚着她娇嫩肌肤,缎子似的乌发,道:“再等等,等夫人生了再说。”他道:“若还是男孩,就让你生。”若再生一个儿子,桐娘和阿龟就都稳了。嫡庶分明,不乱家。他就不必再顾忌,可以让她也生了。入夜,三郎睡着了。美人侧卧着,眼泪打湿了枕头。想念千里迢迢之外的家,想念父母兄弟和姐妹。只跟了这个男人来到这里,这辈子大概是没机会再看娘家一眼了。不管平日里多宠你多疼你,可一到这些大事上,你其实半点撼动不了他。男人的心,真硬啊。因枢密八房的建立,出现了许多的人事变动。许多人都在奔走,有些人如意了,有些人失望了。这其中,有一项人事变动奇怪地没有任何人议论,甚至大家提也不提。叶家的十二娘叶宝瑜,从刺史府回到了比阳县衙。她做了比阳县丞。这里面有太多可非议的点了。比如,她是个女子。比如,她才十五岁。县丞虽然不是一县的主官,可也是亲民官,未来,可能升迁为主官也说不定。可是所有人对这件事都保持了沉默。因为这个十五岁的姑娘,刚刚替她的姐姐将一个血缘亲近的族人送上了断头台。那族人的妻子自不敢去叶碎金跟前闹,却在大街上追着叶十二娘撕打哭骂。叶十二娘起先是避让的。直到她来撕她的衣裳。这时候已经是五月了,大家都穿的都很薄。这里面蕴含的恶意令人厌恶。叶十二娘一直做文职,倒叫人忘记了叶家堡的家学里,并不禁女儿学武的。十二娘只是武艺没有哥哥们那么精,也没有机会上阵杀敌,但在大街上要撂倒一两个不会功夫的闲汉还是没问题的。何况是个没学过武艺的妇人。十二娘察觉她的恶意,起腿一脚踹在她胸口将她踹飞了出去。她作为女子出仕已经有许多不便了。同为女子,她想伤害她的方式甚至不是攻击她,而是想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撕她的衣衫。“睁开眼去衙门里看看判书!上面写的是什么?他为着什么判了立斩?”“是为着叶家十二娘想让他死吗?”“我谢谢婶婶!太看得起我,我叶十二真没那么大的本事!”“他死,是因为他找死!忠远堂的前车之鉴还摆在那呢?他以为和六姐同宗就有免死金牌了吗?”“当年六姐清理邓州是为着什么,就是为了给族人们警醒!让大家都安安分分的,好好过日子!六姐能提携的自然会提携!”“他干了什么呢?”“他贪污军粮!”“怎么就判了立斩呢?他贪污的数量就是该立斩!”“我也是不懂,世上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蠢人!好好的阳关大道不走,偏要去作死!”“但我可以告诉你,六姐虽姓叶,她也不会容忍任何一个姓叶的坏叶家军的根基!”“我还可以告诉你,朗朗乾坤之下,在六姐的辖地之内,在这比阳城里,没有人可以因为姓叶就能贪赃枉法,胡作非为!”围观的人群中,响起了一片叫好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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