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祝云宵则是日夜无休地检视着跟祝潇人生最后一段时间有关的点点滴滴。
掰开揉碎了地去分析,去寻找那被祝潇撕下的笔记本的踪迹。
眼看着其他人那边的进度都推进得非常顺利,只有自己这里卡住了壳,任凭祝云宵心性如何。
虽然蒲千阳也宽慰过自己,就算没有找到祝潇的日记原篇,他也能把祝潇当时的行动还原个八九不离十。
起码也是能把这件事交代过去永远地不会再被人翻出来做文章的水平。
虽然祝云宵可以无条件相信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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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阳对自己的承诺,可祝云宵心里过不去自己这道坎。
如果不能找到祝潇留下来的日记,自己这个儿子,当得真的是太失败了。
如果没能将前辈埋下来的隐患彻底根除,那自己这个白手套也是非常不称职的。
自以为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践行着最正确的道路却让最重要的东西从指缝间悄然溜去。
是夜,祝云宵横竖无法入睡。
在确保没有吵醒身边的蒲千阳后,他独自来到了储藏间抬手摸上了那副画。
这是祝潇藏了二十年的消息,如果自己是他的话,应该会把它设为……
然而只这么一触,祝云宵就发现了端倪。
这画的温度似乎太凉了一些?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祝云宵又换了一只手按在了画面上。
在他接触到画的瞬间,一种冰凉自画布后方侵袭到了他的指尖。
祝云宵试图去扣动画布,可任凭他如何努力那光滑的画布由始至终地都紧绷在画框上。
一副如果不彻底破坏这幅画的话就休想把东西从里边取出来的架势。
祝云宵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
好一个逻辑闭环。
自己怎么就忘了,这可是祝潇最喜欢跟自己玩的游戏。
祝潇在决定把秘钥留在自己身上就规划出了两条道路。
如果自己不被牵扯到香城的漩涡之中,那么着最重要的一道秘钥就永远不会落到别人手里。
如果自己选择主动加入了香城的混沌,那么他就相信自己一定会在足够强的时候涉足了解到当年他的布局。
进而有那个资格去决定如何处置他留下来的东西。
于是祝云宵就找出了一个打火机将画点燃了。
只见他面前的画卷被逐渐膨大的火舌包裹了进去。那一桌的宾客在扭曲火光的光晕中仿佛活了过来,对着祝云宵或是微笑或是耳语。
等到画被烧被至半身时,似乎有什么东西从画里掉了出来,在落到地上的时候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响。
第309章跟主谋对答案
“对祝潇,我算是彻底服气了。”第二天醒来被祝云宵告知了这个消息的蒲千阳长出一口气,“得亏他自己还有着比较高的道德标准,不然我想香城和港城加起来大概也是没几个人能跟他对着玩心眼的了。”
祝云宵把被他收集起来的散乱纸张依照角落的页码整齐排序后交给了蒲千阳。
“现在你要的几样东西都得到了。”他坐在蒲千阳的旁边,“剩下几天的时间你打算怎么安排。”
蒲千阳也没着急立刻翻看这来之不易的手稿,反而用其轻轻敲着自己的手心,“正如我之前说的那样,就算找不到祝潇的手稿,我依然需要给五方人马一个交代。”
祝云宵略有不解:“五方?”
“以阿姨和许隆为代表的中央赌场方、以郑执毅为代表的香城政府官方、我们的雇主曾铎和季岚的礼雅堂,还有一个海的对面的那些人。”
祝云宵心中清点了一下,“这才四个。”
“还有一个你啊,笨。”蒲千阳用祝潇的手稿轻轻刮了一下祝云宵的鼻梁,“不然我放着每天当个带薪街溜子的日子不过非要跑这里来干什么。”
虽然祝云宵常年被对方以各种各样的甜言蜜语“攻击”已经多少有了些抵抗力,但往往是这种最朴实无华且不华丽的关怀语句是最能击中他的。
“然后第二步,自然是要跟当年的主谋对答案了。”蒲千阳小撩一下立刻回归正题。
他伸出手将这来自二十年前的手稿在自己面前摊开。
“无论外边传得如何神乎其神,我不相信祝潇当真能一个人在一个晚上的时间里带走十吨的物品,不论那物品是不是黄金。”一边动作他一边对着祝云宵讲解着自己的解题思路,“如果非要我从这三个限定条件中选择一个去掉,我必然会选择所谓的‘一个晚上’这个时间限制。”
两人的脑袋在一张桌前凑在一块的场景,蓦然让两方的当事人都想起了在港城一中后排靠窗两人还是前后桌的那段时光。
然而在脑海里回忆归回忆,两人还是非常有默契地专注在当前的任务上。
“虽然在林启年和他夫人的说法中,当时存放着那些来路成谜的物件的房间戒备森严。”蒲千阳顺着话题从手机里调出二十年前紫荆港的平面图。
在这张平面图上边,被蒲千阳手动标记了一些红点,而这些红点正是当时林启年夫人交代的安防布局。
如果让普通人来评价,那么这里的布局可以被评价为严防死守,连一只苍蝇都没法再避开所有人的耳目的前提下飞进来。
可祝云宵却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布局中的薄弱之处。
因为他不是一开始就坐上了白手套的位置。
甚至当时不知道到底出于谁的授意,祝云宵可以说是把所有的岗位都轮值了一遍。
在那段体验中,他缄默地观察,所以即使后来身居高位,他依然是可以理解一个组织中普通的一员的所思所想的。
祝云宵双指拖动屏幕上的地图,然后点在了三个横向的围墙外侧,“这里、这里和这里,在换班的时候都可以有机会让人潜入。”
“可人是不可能不犯懒的,尤其是在集体行动中尤为如此。”蒲千阳满意且欣赏地点头:“英雄所见略同。”
将手机扔到一边,他继续推进将祝潇的手稿摊开的行动。
然而等到这些手稿在他面前完全铺平展开后,蒲千阳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或许是考虑到画作意外损毁导致非相关人员发现自己手记的可能性,祝潇在写这几页的日记的时候是半个中文都没用。
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请神的画符呢。
反复浏览祝潇笔记确定自己除了一些指向箭头外是半点都看不懂后,蒲千阳用手抚上了额头,哭笑不得道:“您真是我亲爹啊……”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把手稿推到了祝云宵面前,问:“你能看懂吗?”
“不一定。”?
这倒是让蒲千阳感觉奇怪了起来。
一般来说,刚刚自己提出的问题只会有两种答案,能或者不能。
怎么还会有答“不一定”的?
“怎么说?”
“既然祝潇选择把它们留给了我,就说明他觉得我能认出来。”祝云宵用手指轻轻点上了那几张手稿,“而幸运的是,我们或许是知道这里边的内容最终要传达的信息是什么的。”
蒲千阳稍微思考了一下,给出了他认为合理的两个回答:“祝潇当年的行动计划书?或者是他最终藏匿物品的位置?”
“我认为前者的可能性更大。”祝云宵点头,“以他的性格,如果他下定决心不让我知道什么事儿或者是认为什么事情不适合我知道的话,是绝对不会主动告诉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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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如果不是祝云宵当年一时兴起去参与了那个小团体的冒险,估计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撞破祝潇真实身份的机会。
而很明显,假如薛魁那边提供的信息没有出现纰漏的话,当年伴随着那十吨黄金,准确来说是九吨黄金来到香城的就会是前苏因的早期的密码机。
它们原本的目的地并不是香城,但是因为海上异常天气带来的风浪导致他们不得不临时停泊在这里。
而因为相同的原因,其中或许有几台密码机出现了一些故障。
协运方与押运方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于是便通过一定的外交手段向香城政府施压,让香城政府务必在他们再次起航前让这几台密码机恢复原样。
当时的香城,如果要在手艺到位的人选中挑一个在事成后永远消失,那么季平之就是最好的选择。
但这看似完美的计划却偏偏出了两处纰漏。
其一,监守自盗。
有人把黄金切了一部分下来压成了细线制成了工艺品转卖到了香城的市场上,这批工艺品被季平之发现并截获了。
其二,祝潇和季平之虽然分属两个对立的势力,但私下里却是好朋友。
当天祝潇受季平之的邀约来访,虽然没有与季平之碰面但是经过季岚的手依然发现了对方截获的这批工艺品。
而更令人想不到的是,祝潇居然能意识到这种金锡合金的用途,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验证了他的猜测。
如果蒲千阳和祝云宵没猜错的话,以祝潇的性格,他肯定是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这些被他一并“捎走”的密码机的去向的。
但黄金不一定。
“那么我们就依照这手稿里记录的是祝潇当时的行动策略这个角度去思考。”蒲千阳用手机将每一份手稿进行一番扫描拍摄后将原件收了起来,“与其在这里生搬硬套地瞎猜,我建议我们去实地走一趟。”
“我预先模拟了三种解法,每一种解法理论上都是在当年那个香城的环境中可以实现的。”
虽然蒲千阳很崇敬祝潇的行动策略与行动能力,但他也并不看轻自己。
“所以现在只要通过对现场的还原与测试排除不可能的方案,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就是答案。”
“然后我们就可以带着答案还原问题,相互印证,两难自解。”——
“种树的那几个,摆正一点。”一位身穿马甲满头大汗的男人正朝着一些工人挥舞着双臂。
被指指点点的工人小声骂道:“在旷野上种个树还把间距规定到米,这不有病吗……”
“甲方说了,要按照图纸完全还原,差一点都不行!”男人用力吼着,直到那些工人按照他的要求把两米高的树笔直地种到了坑里才罢休。
他正要坐下喝口水,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句:“导演,现场还原得怎么样了?”
那原本向下坐去的动作立刻转变了姿态,男人转了一百八十度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曾先生,许小姐。”在看到来人后,他连忙邀请道,“怎么您二位还亲自来这工地啊,快坐。”
“先不坐,我们就是来瞄一眼的。”曾铎大度地一挥手,“毕竟是蒋以升艺术基金会和中央塔娱乐的第一次联合项目,总得上心一些不是。”
许隆看着身边装腔作势的家伙就烦,如果不是场合不允许,她肯定已经一肘怼过去了。
但没办法,现在两边的首要目的还是满足蒲千阳提出的要求。
所以她只能拿出蒲千阳提供的地图用肉眼进行核对,确保每一棵树每一块砖都在它该在的位置。
而这二位不坐,导演也不敢坐。
他打着哈哈:“虽然说电视台对于两边对于还原二十年前的紫荆港这个要求不是很理解,但我个人觉得这个选题其实挺有意思的。”
“作为香城本地人我对紫荆港还是很有感情的。”他手搭凉棚看向远处依然在工作的港口,“大家开的车,穿的衣服,甚至吃的香蕉都是从这里上的岸。”
听他这么说,许隆业感慨,“确实,而且大概每一个香城出生香城长大的人都唱过那首童谣。”
在许隆提到这个话题后,现场的两位香城原住民不约而同地哼唱起了一个简单却郎朗上口的曲调。
大海宽广,涛起浪。海鸥飞翔,天空上。
灯塔闪亮,夜里光。指引船只,轻靠港。
*
而此时已经从功能上退役其存在更多地是香城情感寄托的矗立于海港口岸的灯塔上,有两个影影绰绰的身形在海浪拍击灯塔后粉碎形成海雾中若隐若现。
“现在我可以确定,那个一夜之间的限制条件是绝对错误的。”蒲千阳将手中的望远镜转交给祝云宵,“证据就在那海岸上。”
第310章顶你的包
汤彦狐疑地看着摊在自己昂贵的中古沙发上的祝潇。
“你要替我押运这批模具?”他重复了一遍刚刚祝潇对自己说的话。
“没错。”祝潇点头,“古语有云,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可我还知道有一句古话。”汤彦放下手里闲来无事设计文身图样用的画笔,又推了一下夹在鼻梁上的眼镜,“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被汤彦扣上这个帽子,祝潇可不乐意了。
他立刻解释道:“我可是认真的,毕竟上次麻烦你收集了地虎人员的资料的事儿还没来得及感谢你呢。”
“要是给钱吧,感觉你也不缺而且显得我在怠慢糊弄你。”
“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好主意。”双臂环抱的祝潇的表情显得十分得意,“我替你去完成这一次合作,你呢,就趁这个难得的假期好好跟我送来的那个小丫头建立一下感情。”
回想到那个跟祝云宵差不多大的小姑娘,祝潇略有些哭笑不得,“她也是命大而且初生牛犊不怕虎。摆摊比大小摆到中央塔门口的,她还是独一份。”
说到这里,祝潇又补了一句:“当然,我是说师徒之外的更加普通且常见感情,比如父女情什么的。”
前边祝潇说了那么多汤彦都不为所动,可独独刚刚这些话倒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跟吴芸这种绝活从不外传的“名门正派”比起来,他这种草根半路出家的选手总是有一种奇怪地低人一等的感觉。
所以为了磨平这种差异,他选择开了一所“学校”广收门徒。
门生广布的同时带来了一个弊端,门生良莠不齐,而且莠的那部分占大多数。
原本汤彦还在忧心自己到底什么时候能找到一个合适的苗子,那个自称许隆,但被姐姐纠正为许玉珑的小女孩就被祝潇以家中小孩男女有别为借口寄养了过来。
而他也非常惊喜地发现,这个小姑娘在这个方面的才华是相当出众的。
但是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一些事情导致她对所有年龄段的男人都抱有异常敌视的态度,像一只炸毛刺猬。
这就很麻烦了,这样做事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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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手法巧夺天工神鬼莫测也没法接班自己的位置啊。
不过好在这段日子里,汤彦已经把自己所会的技能悉数倾囊相授于她,就像对任何一个其他门徒一样。
尽管心中给予了厚望,这期间他该夸的夸,该训的也训。
或许是感受到了久违的尊重,许隆的态度终于是软化下来了,也会主动来跟他请教问题或者比划两下。
此时不趁热打铁更待何时?
汤彦心里那个两头摆放着许隆和礼雅堂的天平已然倾斜了,但保险起见,他问了一句:“那你跟老爷子说了吗?你要替我跑这趟押运的事儿?”
目前日月帮和礼雅堂之间的两次合作都是由祝潇和季平之搭桥促成的。
但这种合作方式实在是过于薄弱,所以李日耀也在有意识地让祝潇以外的人介入两边的往来。
上上次被点的是关亨,上次是厉锋,这次就轮到自己了。
不管愿意不愿意这都是任务。
“当然没有。”祝潇答得理直气壮。
汤彦当场挥手送客。
“看到那有个窗户没有?快走不送!”
被下了逐客令的祝潇开始跟汤彦晓之以情动之以理:“首先,我对帮主忠心耿耿,瞒着他肯定是有我自己的考虑的。”
汤彦冷笑,“怎么?你顶我包的事儿回头被别人告发了就开心了?”
“咱俩谁跟谁,那是不打不相识打到最后惺惺相惜的交情啊。”祝潇大喇喇往后边绣着鸟叶花树的靠枕上一倚,“别人肯定不会觉得我在给你顶包,最多觉得我又抢了你的功。”
又……
这个又字唤起了汤彦不少不那么美妙的回忆。
在对方彻底被自己惹毛之前,祝潇立刻将自己的解决策略双手供上:“所以这次为了不让他们产生误解,我这边就出我一个人,剩下的员工就用你的原班人马。”
“怎么想你都没什么损失嘛,大不了被帮主骂一顿然后不让你再接类似的活儿了呗。”
好像……也确实有那么点道理?
汤彦上下打量了一番祝潇,最后从手腕上解下来一个卡片抛了过来。
在紫荆港这片区域,见此令牌,有如见汤彦本人。
接过卡片的祝潇心中腹诽:摊子不大,派头挺足,要么你再往上延续点传统,干脆挂袋子吧。
但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人家想怎么规定就怎么规定,再精妙的吐槽祝潇也只能憋心里。
拿着卡片,祝潇出门就拐去了港口,询问了几个管理员后三两下就找到了那批要被押送的模具的位置。
当着港口的负责人的面,祝潇打开了木箱进行了一番检查,然后又把箱子合上了。
他单手托腮,假装沉思道:“这些模具可精贵着呢,我可不想让它们被那些工人扔来抛去。”
“所以您是想?”港口的负责人是第一次跟祝潇这位香城现任白手套打交道,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更何况这人现在还拿着汤老板的卡片,两个身份叠加在一起更是自己惹不得的存在,这位负责人此时心中的畏惧远大于好奇,生怕一个说话不得体猜测不到位就得罪了对方。
好在祝潇面对普通人并没有那种让对方揣摩自己心思的习惯,非常直白地给出了自己的指令:“架条轨道起来吧。”
轨道?负责人不能理解但也不敢多想。
于是他顺着问:“这轨道要从哪里修到哪里呢?”
“从这里。”祝潇跺跺脚,然后指向了一道不算太高的悬崖,“到那里。”
负责人目瞪口呆。
祝潇微笑,“一天时间足够了吧。千万别耽误良机。”——
把望远镜抛给了祝云宵的蒲千阳在海雾中远远抬首示意了一下,“看出来了吗?”
将望远镜平举在面前的祝云宵观察了一番答:“这处山石相比于相邻的凸起的岩石,平得有些不正常。”
“那自然是人工修凿过的痕迹了。”蒲千阳点头,“而更巧的是,下边的V型深谷更是刚刚好好地能停进一辆走私船。”
这个“天然”结构属实是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蒲千阳似笑非笑地瞄着旁边身体略微僵硬的祝云宵。
祝云宵当然知道对方在想什么,所以他决定不给对方借题发挥的机会,直接开始补充一些蒲千阳可能不是非常清楚的细节:“紫荆港是汤彦发家的地方,在他被逼到对面之前这边大部分业务都是由他负责的。”
“在中央赌场的记录里,他接到的最后一项任务是押送礼雅堂计划送到对面的一批用于批量制造芥子麻将的模具。”
“你要去找当年的相关人员吗?”祝云宵把望远镜的镜头盖扣起来放回了自己提着的包里,“单独凿出一条用于货物下降的通道这件事他肯定没法独立完成的。先不说他会不会,他肯定是没有那个时间。”
蒲千阳立刻问:“能吗?”
“有难度。”祝云宵实事求是地答,“但应该能。”
“那算了,我又没有那种把别人平静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的恶趣味。”蒲千阳俯身趴在喷着已经略微鼓泡白漆的栏杆上,“毕竟我只需要给出一个恰到好处‘毫无破绽’的解释就可以,至于这解释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是真假半参的,并不是我能完全决定的。”
祝云宵听他这么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当年“杨千”的很多行为在他看来都属于是过于大胆而且兵行险着的。
他曾经多次
“后悔吗?”蒲千阳突然问。
听到他的这个问话,祝云宵脑海中先后转过了很多个瞬间,最后他还是反问:“后悔什么?”
蒲千阳抬眼看着站得笔挺的祝云宵,轻笑一声,“那就是不后悔。挺好的。”
他突然站直,回身拉开了两人身后的门。
“走,过去仔细看看。”
一边沿着塔中的旋转楼梯下楼,蒲千阳一边打开手机,开始思考这手稿上到底什么地方能跟刚刚二人的发现内容对上号。
假如这个地方代表着香城的“深峡码头”,那对面这个是不是就可以是港城的“深峡码头”呢?——
“我说你怎么开船的。”一个日月帮的小领头在看到从被刮破的船边缘掉入海中缓缓消失的木箱心中火起,当即把船长按倒在了驾驶台上。
“不、会、开、船、就、不、要、开、嘛!”小领头咬牙切齿地说,“这手要是不会开船的话,不如干脆不要了吧?”
然后任凭那船长如何道歉哀求,这小领头置若罔闻,从短靴中拔出一把刀当即就要将船长的右手与小臂分离。
然而之间一个船员用消防锤击破驾驶室的窗户从外边闯了进来,用肩膀将小领头撞了个趔趄。
这一撞,小领头的刀就失了准头,原本冲着手腕落去的角度最后只削掉了对方两节手指头。
那船员将船长拉起护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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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恶声道:“本来天气情况就不合格,你们还非要出海。本来这边海港情况就复杂除了船长没人能接这个私活,你们还不知足。”
“小柯!别!”冷汗直冒船长忍着从右肢末端传来的钻心痛阻拦道。
把刀从桌面拔出来,小领头用刀尖对准那个柯姓船员,嘻笑着问:“喜欢出风头,是吧?”
随后他便将那把刀直直地朝着那人掷了出去。
第311章抽一签吧,比上香有用
停靠在深峡中的船只随着其下方海水的起伏而晃动,带着船长室中的灯光也摇曳起来使得那刀所反射的白光一时缭乱地让人睁不开眼。
然而随行的那些从汤彦“学校”走出来的人只看一眼那出招手势就知道,这次小领头甩刀的方向是冲着让那位船员非死即伤去的。
那船员似乎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绝对正确的仗义执言会给自己招来血光之灾。
他想躲闪,可刀的来势实在是太快,快到让他来不及判断自己到底应该往哪个方向躲开。
“铛——!”
一声清脆金属碰撞声在半空中响起。
预想之中的剧烈疼痛并没有到来,那船员缓缓睁开眼。
“没事儿剁别人手指头甩飞刀这习惯又是从哪学的?电视午夜台里那些三流垃圾电影?”一声充满威严而且还带了几分讥讽的话从刚刚被船员击破的窗户外侧传来。
房间里的几人纷纷朝着说话人的方向看去。
只见祝潇单手拖着一个手提箱,另一只空空如也的手则是摆出了一个飞牌的手势。
“四箱翻了一箱撒了一箱不假,在雨下大之前动作撒了的那一箱还能捡回来一半。”祝潇从窗户外伸手过来把从房间内部锁住的门大了开,然后走了进来。
“那些没了的部分就再让礼雅堂补,这个天气我难道还能让人下海捞不成?”
他从两边人之间走过,弯腰从地上捡起了船长的两节手指,以及一张缺了个小角的金属卡片。
看到飞偏的小刀上的豁口,大概刚刚那一声“铛”的尖锐声响就来自于金属卡片和小刀的碰撞。
小领头不敢顶撞拿着汤彦信物的祝潇,只能在祝潇转身看不到自己的时候给对面那个愣头青小船员补了两个凶恶的眼刀。
祝潇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手帕将已经略微发白的两节手指包起来放到自己朝上的手心里,淡淡地问:“船要多久修好?”
船长从船员身后走出一步,把自己的两节手指从祝潇手上拿了过来,咬着牙说:“两三天。”
“给个准数。”
“两天。”
祝潇点头,“好,那就从现在开始,四十八个小时我要见到这船恢复原样。”
随后他转过身扫视过刚刚对船长和船员泄愤的那几个人,“除了那些负责交接的,其他的人都留在船上帮忙。”
“一切听船长指挥。”在离开前,祝潇特意看着那小领头,“叮嘱”了一句。
在另一边的通道上,负责交接卸货的成员正在人工搬运一箱货物。
没办法,刚刚叉车跟着另一箱货物一同滑落到海水里沉了底,只能使用最原始的方式了。
把货运箱从架子上搬下来,一个人捶了两下自己过负荷的腰,“模具这种东西有这么沉的吗?”
“不懂。”与他一同搬运的另一人就显得少言寡语了不少。
那人望着踏着搭在船舷上的通道离开的祝潇,点评道:“乍一看感觉不如我们汤总有牌面有威严啊,没想到也是个狠角色。”
另一人再次试图用简短的回答结束对方开启的对话,“别乱说。”
那人很明显没有领悟到对方的“巧思”,继续问:“那你觉得,他现在这是要去干什么?”
终于,另一人忍不住了。
他要以最直接的方式结束这一场危险的对话。
“呀屎吧你!问问问,问冇命了开心伐?”——
从那长也不长但独自一个人通行会显得空荡独孤的防空洞里走出来,祝潇打着伞拎着箱子走到了最近的一处加油站。
在进厕所之前,他还是一个普通的躲雨行人。
可几分钟后,从厕所里出来的就是一个戴眼镜的眼神清澈中又带着几分愚蠢的大学生。
然后这位大学生凭借着“大哥大哥帮帮忙”的亲和天赋以及“熟练的询价技巧”搭上了一趟货车顺风车。
依靠着会因为车身颠簸而产生震颤的玻璃,祝潇看着道路两边的景色逐渐回归到他记忆中模样的熟悉的模样。
这趟路他在念书的时候跑过不知道多少次。
当时他还以为以后自己会在港城安家,然后逢年过节或者是请个周五周一的假凑上三天假期就会带着妻儿回家看看来着。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实在是出人意料。
大概是因为无聊,货车司机开始跟祝潇搭话:“小伙子,你是从香城来的吗?”
“是啊。大哥你怎么发现的?”祝潇“惊讶”地问。
见自己的观察和猜测正中红心,货车司机开怀道:“有些时候你说话会冒出那种,嗯,那种弯弯曲曲的调调,你知道吧?”
祝潇点头,“大哥你好厉害,我都没发现,我一直以为自己普通话说得挺标准的。”
这破绽自然是祝潇自己留的,要是这司机能听出来自己的来源大概会权衡一下利弊,然后自己就能避开一些不那么必要的麻烦。
“嗨,也不怪你没发现。入乡随俗嘛,也不是坏事。”货车司机把手从方向盘上拿下来换了一下挡,“那边的生活怎么样?是不是特高级?”
“其实也就那样,工作被上司指指点点,被同事甩锅,物价还高得离谱一个月攒不下几个钱……”祝潇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他经过小心斟酌的,足以让这位货车司机听得心里妥帖舒服。
这位货车司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要是换成平时,想听到坐在身边的这人说这么贴心的话,不花上个六位数的茶水费是不可能的。
“到了。”货车司机打着双闪减速停在了路边,对着下车朝着山间远去的祝潇挥挥手,“能走出去不容易,好好活着啊。”
拱手谢过司机的善意,祝潇迎着晨曦踏上了那条朝着山顶而去的小路——
当庸坤庙的招牌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天光已经亮了。
穿着现代化纤材料制成的道袍的工作人员拿着细树枝捆成的笤帚在清扫庙前的浮灰。
作为第一位客人,祝潇一走进这里就吸引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力。
只不过这吸引也不过一瞬间的事情。
下一秒,一句快得仿佛烫嘴的“细线香两块,粗线香五块,多捐少捐都是缘。”从他嘴里说出后,那工作人员就重新低下头去扫他的地。
反正这种穷游学生才不会花这个钱呢。
祝潇其实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回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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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这里是他和吴芸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吗?
是因为这里是他高考前来上过香然后自己超常发挥的地方吗?
思来想去,祝潇认为,自己会来这里的主要原因还是,这里的佛像见证了自己故乡的变化和自己的成长。
所以如果自己有什么想做的,就问问最了解自己的它吧。
在祝潇迈过门槛的瞬间,一句“早啊。”从他脚下响起。
饶是祝潇见的世面广,也没见过这么一出。
一个眼膜附着一层白膜头发蓬乱的男人趟在门槛后,对着他举起了一个破烂的签筒,“小伙子,抽一签吧。”
“五块,比上那香有用。”那男人咧嘴一笑。
神使鬼差般,祝潇将另一只脚跨过这个半瞎男人,回过身在签筒里塞了五块钱。
“那行,来一签吧。”
“谢谢贵人。”那半瞎在摸索着取出纸币的时候顺势蹭了一根签出来。
半瞎用手捻过那签头,咂嘴道:“您当前所思虑的事情最终可以得到一个您想要的结局,只不过过程可能不是很顺利。”
而在祝潇的视野中,那签上却是半个字也无,充其量有一些不同的裂缝。
看着这么随意的抽签和解签方式居然能带来这么精准的结果,祝潇反而来了兴趣。
“说得不错,再买一签。这一签就算……”
在祝潇试图再从自己这件当年常穿的外套中翻出恰到好处的五块时,半瞎却把签筒收了回去揣回了怀里。
“贵人不必再算。”那半瞎晃着脑袋装模作样,“此签为通解,只要你所牵挂的两件事不变,那无论你抽多少次都只会抽到同一个结果。”
系统学习过数学概率的祝潇自然是不信这半瞎的话。
但自己来求一个心安的行为本就不够唯物主义,总不能双标吧。
而且鉴于对方既看不到,同时那签筒里的东西也没什么本质区别,大概对方所说的也有一定道理。
他顺势坐在了半瞎身边的门槛上,“这个不是很顺,是多不顺?”
“非常非常不顺。”半瞎摆摆手,又指指天,“再多的我也不能说了,不然就会带来变数。”
“如果是这样,那不说给我听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祝潇伸直之前蜷了好久的腿,放松地说,“我是个很容易打退堂鼓的人。”
“别太灰心,我算到会有一个有缘人帮助你解决你或主动或被动遗留下来的所有问题。”半瞎拍拍祝潇的肩安慰道,“包括你儿子的问题。”——
“我之前一直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通。”蒲千阳半蹲在地上,用手指轻轻摸过地面上几乎被斑斑铁锈驻成空洞的金属轨道,“祝潇到底是怎么带走的那十吨合金的。”
“就算是这合金可以在降到一定温度后变成粉末,但就他一个人也不可能把它们全部带走才对。”
掰开一段锈蚀的铁轨,蒲千阳拔出一节已经老化得不成样子,甚至有些粘手的黑色管道。
“现在我有答案了。”
他端详着手中的东西,斩钉截铁道。
第312章深究到底
——时间回到蒲千阳和祝云宵刚拿到祝潇手稿的那个早上。
“与其在这里生搬硬套地瞎猜,我建议我们去实地走一趟。”蒲千阳伸了个懒腰,“我预先模拟了三种解法,每一种解法理论上都是在当年那个香城的环境中可以实现的。”
然后他学着淑女二代常做的那样趴到了祝云宵的肩头,“所以现在只要通过对现场的还原与测试排除不可能的方案,那么剩下的那一个就是答案。”
“然后我们就可以带着答案还原问题,相互印证,两难自解。”
在双掌合拢发出一声清脆的击响中,蒲千阳结束了这一大段的自述。
随后,他身边的祝云宵沿着他的思路继续理顺下去。
“那么你模拟出来的三种解法都是什么呢?”他从蒲千阳手里接过手稿原件,放到了一个半透明的文件袋里封存,“或许我可以依照我的经验和对祝潇的了解,直接帮你排除掉其中的一到两种。”
“我们既然已经在手稿上边写的是祝潇的行动计划一事达成了共识。”蒲千阳调整了一下姿势,避免自己的下巴硌到祝云宵。
毕竟他跟吃得油光水滑整个猫圆滚滚肉乎乎的淑女二代还是有本质的区别的,他有偶像包袱,必须保持一个帅气地足以让别人心生好感放下戒心的形象。
“那么接下来要思考的就是他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那鬼画符蒲千阳自己是一点都没看懂。
“已知,地虎的安保排布是存在真空的,但这个真空期太小,使得祝潇大概只能一个人完成行动。”
蒲千阳在两人身前大概比划了一下紫荆港相关资料中与存放密码机和合金相关的布局。
“那么从我的视角来看,他最多只有三种解法。”
“第一种,瞒天过海。这在所有人眼中是在一夜之间完成的行动其实被祝潇划分为了好几个阶段分步骤执行。”
“第二种,狐假虎威。祝潇并完全是一个人完成的全部流程,他必然使用了什么工具使他能够完成着对于肉体凡胎来说宛如移山填海一样不可能的任务。”
“第三种,金蝉脱壳。祝潇其实根本就没把黄金带走而是就地藏了起来。”
听完蒲千阳的三种假设后,祝云宵点着对方的无名指让对方把它收了回去,“我现在可以非常明确地告诉你,第三种是不可能的。”
在蒲千阳疑惑的目光中,祝云宵解释说:“在李日耀发布命令把事情彻底压下封存前,那些人对于‘既然来源不明所以谁先找到算谁的’的这笔天降横财有着极大的狂热。”
“狂热到,它们的行为几乎是可以用掘地三尺来形容。”他望着从窗外投射下来的阳光,眼白和胸口都有些微微发痛。
为什么当时没有人在关心祝潇去了哪里?
为什么当时,连自己都没有关心祝潇去了哪里?
蒲千阳的心思何其细腻,他怎么会察觉不到祝云宵平淡语气中的懊恼与伤感。
同样,他也知道祝云宵也非常明白,当前他这个儿子能做为祝潇做的,就是帮祝潇收拾好当年祝潇没能完成的事。
比如,让黄金物归原主,让密码机永世不见天日。
又比如,看着祝云宵长大,陪着吴芸变老。
蒲千阳轻蹭了一下对方的肩,继续分析:
“很好,那么现在可能性剩下了两种。”
“如果想要做到第一种假设,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是祝潇到底是怎么拆分的行动过程,怎么在七天那么短的时间内,在神不知鬼不觉巡查人员也没发现的情况下,将合金和密码机分批转移走的。”
“是四天。”祝云宵补充道,“当年,祝潇的的确确替汤彦跑了一趟港城。这件事是有明确的记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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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当时时间紧迫,但囿于与礼雅堂有约,就算天气情况不好也要出发,这也间接导致汤彦手下的人和船员之间还发生了巨大的冲突。”
“也正有这么一个过节和记录,使得黄金之事事发后无数的矛头都指向了汤彦。”提到汤彦,祝云宵轻轻阖了眼,“所有人都觉得那黄金他绝对有份儿,他百口莫辩,只得‘净身出户’表明忠心。”
关于汤彦,祝云宵的感情是有些复杂的。
直至今日蒲千阳的大腿外侧摸起来还有一些凹凸不平的凸起,那是那夜海中木笼边缘留下的。
但汤彦通过“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手段利用祝云宵实现了回归香城的目的,本质上也是一种父债子偿。
所以他对自己的苦难经历没有什么怨言,只有对蒲千阳的愧疚。
“如果想要做到第二种,祝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他哪儿来的机器来帮他实现这移山填海的结果。”蒲千阳顺次开始分析第二种可能。
“能搬动十吨金属机器的马力是非常可怕的,人力绝对操作不来必须有能源加持。”
“如果它是烧汽油或者柴油,那这种级别的机器不可能不发出足以引起地虎注意的噪音。”
“但依照林启年夫人的说法,当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有什么异常,直到他们发现那理论上应该放着神秘物体的房间空了并正面撞上了祝潇。”
等蒲千阳结束这段论述,祝云宵问:“所以完全不考虑其他可能性了吗?”
“暂不考虑。”蒲千阳自信地说,“除非现场会有什么特别特别超出我意料的发现再说。”
*
“那么现在,能源问题就解决了。”蒲千阳用脚跟踢开了“两道垫着枕木的铁轨,当真是用起来最方便不过的正负极。”
“还顺便解决了设备搬运的问题。”
“把木与石塑成太阳的形状,人类就可以带着希望到达远方。”
两人沿着铁轨走到尽头的悬崖,从上往下地俯视那处恰好可以容纳一艘走私船的峡谷。
在海浪拍打岩石的吵声里,蒲千阳盖棺定论:“区区十吨,放在船上连半个水花都激不起来。”
“那么下一个面向祝云宵先生单独提出的问题,那些密码机祝潇是怎么带走的?”他向一边拨了一下被海雾润地略有黏腻的发丝,“这个问题我特意没有思考过,只为了把它留给唯一且提前被指定的人去解答。”
被问到的祝云宵没有即刻回答,反而在远望向海的另一端时,反问:“那边要求你将这个问题深究到底吗?”
他这个深究到底的背后,其实指的是密码机的位置。
“说实话,无论这密码机对应的是历史遗留的核弹启动器,还是什么对种族病毒之类的东西。我都没什么兴趣。”蒲千阳非常坦诚地看着祝云宵,“这种问题是那些大人物才配思考的。因为大概只有他们被允许将人命放到天平上称量。”
“但祝潇觉得这不应该。我很佩服他。”
“所以,我单纯是为了转移矛盾。把祝潇和这些大人物之间的矛盾变成大人物和大人物之间的矛盾。”
蒲千阳勾起对方的小指摇了摇。
“让这位英雄的儿子被允许成为一个普通人。”
“冒险迎来了终点,故事到达了尾声。”——
走在两位金主兼甲方大人的身前,导演绞尽脑汁地想着话题。
“对了,我来给二位介绍一下我们布景的策略,以及后续的节目走向吧。”他灵光一现。
原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许隆正打算同样随便地点点头,却在看到一个角度的时候突然停住了脚步。
另一边的曾铎跟着导演又走两步才发现许隆的异常。
当曾铎用询问的目光看过来时,许隆翘起食指往一个方向指了指。
“哎,真是赶早不如赶巧。”在看到蒲千阳和祝云宵后,曾铎高兴地挥着手,“这边,一块呗。”
看着身后逐渐庞大的甲方队伍导演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默默祈祷着几位甲方最好有着相同或者相似的脑回路。
“我们的团队非常专业,并且在细节上进行了最大程度的考据,可以说完美还原了符合时代的布局和老物件。”
任凭那边导演如何滔滔不绝,他身后各怀鬼胎的几个人是全都没听进去或者是在挑着重点听。
挑着重点听的蒲千阳突然提问:“导演,这种当年的老式空调控制起来是不是还挺麻烦的。”
见甲方中居然有人有一定的见识并且能欣赏并认可团队的努力,导演表示非常感动,然后解释道:
“您的判断真准啊。这款老式空调里边的制冷系统其实是从冰箱改过来的。后来发生过冻死人的事情,后来就被统一废止回收了。节目组想找这么一台原汁原味的机器还是费力好大功夫的……”
导演观察着甲方们的表情,小心翼翼地补充解释说:“不过各位放心,我们这里的样机是经过改装的,绝对不会发生。”
蒲千阳先是优雅点头表示赞赏,然后他又说:“我建议我们改换一个节目流程。”
听到这话,导演心中叫苦不迭,
他们这个行业最怕的就是这种“建议”,绝大多数的“建议”都是糟糕至极地而且无法忤逆只能捏着鼻子接受的。
“按照你们节目的传统习惯你们现在不是会把嘉宾分为红蓝两队。”蒲千阳用双手比了一个一比一,“那这次可以改成非对称对抗的形式吗?比如所有嘉宾单挑一位神秘人。”
非对称对抗?
导演陷入了沉思。
意外是一个不错的主意?还能解决各种咖位的争夺和明星之间或明或暗的挤兑问题。
“争夺的内容也可以更有噱头一点。”蒲千阳双手环抱,“比如,十吨黄金如何?”
“我觉得可以有啊。”热爱表演艺术的曾铎最喜欢这种戏剧转折与冲突了。
觉得这些狗男人一天天地戏瘾大发给自己添麻烦的许隆阴阳怪气道:“再来个全民参与解密瓜分黄金大奖,多热闹。”
“那不行,我只是提供一个道具,回头还要收回来的。”同样热爱金钱的曾铎立刻怂了。
“这是自然。”蒲千阳点头。
他看似面对着在场的所有人,然而他眼中只凝着一个人影。
第313章自画像
“巽风灵动,计谋机张;坎水深沉,智勇潜藏;离火炽烈,光映四方;坤地柔情,德泽悠长。”祝潇简短复述了一下刚刚自己又花了十块从半瞎这里买来的这位天降之人的信息,“所以您的意思是,未来会有一个足智多谋且深明大义的人,帮助我儿子解决他的各种问题?”
“可以这么理解。”收了钱的半瞎早就被祝潇三言两语哄得心花怒放,骄傲地说:“你儿子和这个人会因为不可知的力量纠缠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盘根错节再无分离。”
本来还开心于祝云宵这小崽子居然可以交到这等豪杰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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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知己的祝潇在听到半瞎的后半句话后乐不出来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将这句话代入了一下自己和厉锋,祝潇立刻起了半身鸡皮疙瘩。
不,这绝对不会是兄弟情。
那答案想必只有一个了。
蓦然提前了不知道多少年感受到身为亲家的压力的祝潇略有牙酸,在说完“半仙果然有如神算,当真佩服”后小声喃喃道:“不知道哪家的姑娘能这么厉害,那我是不是得提前准备一点聘礼什么的啊。”
“嗳——”半瞎大概只听到了前半句,啧了一句,“年轻人这么说就眼皮子浅了吧。”
祝潇原本犯愁的表情更加扭曲了。
听这话……难道还能是个男生不成?
然而不等祝潇在这个诡异但正确的方向上继续思考,就听见外边传来了几声普通游客跟刚刚那位工作人员买线香的声音。
这种人间烟火气息自己是无福消受也最好莫要打搅。
于是祝潇起身,朝着庙门口指了一下,“时间差不多了啊。饿不饿,待会儿我请客。”
“下山可就算咯。”半瞎也不委婉,径直说,“再看到点什么不该看的,我这半瞎就要变全瞎了。”
祝潇理解地笑了一下,随后拍上了对方的肩膀,“那这个你肯定能看。”
走了两步,见对方没有追上来,祝潇还朝他勾勾手,“我这个伟大的举动要是没人见证可太可惜了。”
如果他的手指里没夹着一张百元钞票,这话大概还能更感人一些。
半瞎见过的人没有上万也至少有大几千,所以他对自己看人的目光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经过这一小段时间的聊天,他早就断定了来人绝非他所表现出来的那样的质朴。
但抱着有钱不赚王八蛋以及大不了自己给自己来上一拳直接打到失意的心态,他还是跟上了祝潇。
祝潇在前边走,两人来到了主殿神像前香炉的背面。
只见祝潇矮蹲下去,将手背反转过去勾在了香炉的底部。
半瞎正要问这人到底在干什么,便只听咔哒,一个有着半掌宽开口的暗格被祝潇拉了出来。
“这里我小时候拿来藏过日记。”在半瞎震惊的神色中,祝潇略带得意和怀念地说,“没想到现在又要被启用了。”
半瞎鼓掌。
他很难评价这人小时候的这个奇妙发现和那些翻狗洞的行为相比哪个更糟糕一些。
半瞎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评价一下这位总价值一百十五块的客人的属性。
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划分为了鸡鸣狗盗之辈的祝潇先是把自己包中的一个盒子放了进去,随后在一番思考后,又掏出了另一个与前一个盒子包装略有区别的空盒子。
在新的空盒子中舀满了炉中的搀着香灰的土壤又给它压实后,他两者一前一后错列地摆放在了一起随后将暗格合了拢。
“你放这里别人能找到才有鬼呢。”半瞎操纵着他那双盖着翳的眼勉为其难地翻了个白眼。
站起身的祝潇拍落身上沾着的些许香灰,“那肯定得留提示信息啊。”
做完这一切,他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观光客一般朝着庙外走去,刚好与赶第一批上香的真正的游客擦肩而过。
站在门槛外回望大殿,祝潇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线索肯定是要留的,但也不一定要全留。”
“如果他没能开启这段旅程,该他命中无需承受此种负担,当一个老实的普通人也好当一个有点小缺点的人,什么人都好。”
“要是他踏上了这条路,那也不代表他有足够的运气走到这里。”
“走到了这里,也不一定能发现我的提示。”
“如果最后还是发现了……”祝潇对着半瞎的方向比了个赞,“我只能说不愧是我的儿子,我们父子心有灵犀。”
远远听着对方这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半瞎乐了一下,“行吧,既然你意已决,那我再送你一句提示吧”
“把一切留给时间。”
说出这话的半瞎正巧站在神像旁边,从这一时的神态上看两者当真是像极了。
*
祝潇并没有完全把半瞎的话当真,但是他确实觉得自己应该考虑到很多影响。
如果把信息留在石头上,就可能被山风雨水磨损,要是把信息留给什么人,他可没法保证这人能一直在这里值守。
所以到底什么能克服时间呢?
思来想去,祝潇花钱买了根再常见不过的红色祈福布条,又像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游客一样在上边写了字,然后将其绑在庙中央的树枝上。
这庙的工作人员对今日的第一位客人很有印象,所以在祝潇写字的时候他多瞟了一眼。
只这一眼,他便被对方行云流水的字吸引住了。
这字体好熟悉!
等到祝潇绑完红带打算下山而去的时候,这工作人员鼓起勇气拦住了祝潇。
“您字写得真不错啊。”他将刚刚自己酝酿了半天的话说了出来,“能给我们提个牌匾吗?”
提牌匾?
我?
虽然心中有这样的疑惑,但祝潇没有多问,只是用眼神示意对方解释一下。
见对方听见自己这眉头没到的请求没有拔脚就走,这工作人员的勇气又多了几分。
他拿过之前放在墙角无人注意的断成两节的木板展示在祝潇面前。
原来它们其实是一直以来挂在庙前的牌匾。
祝潇这才发觉,自己登临山顶是感觉到的那一丝不对劲来自于何处。
合着是牌匾被摘了啊。
只见那木质牌匾“坤庸宫”中的“申”和“庸”都缺了大概四分之一的内容。
“这牌匾是我们这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写的意义非凡。”紧张地有些出汗的工作人员解释道,“原本已经有些旧了想着找机会重刻一个。结果前台下雨这牌匾居然裂开了,中间一截还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
“当天轮到我值班来着,工作出了这么大失误我也不知道怎么汇报……”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要求其实有点强人所难,但是他也是没什么办法了,只能病急乱投医。
于是他心一横,说:“麻烦您模仿个八九不离十就行,之后刻牌匾的事情我来负责。”
原本以为自己会被拒绝,却没想到那边祝潇来了一句:“好啊。”
拿过对方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翻出来的笔墨纸砚,祝潇端详了那断成两半的牌匾片刻后便落了笔。
庸坤宫。
书法室小时候祝潇从童子功练起的,横竖撇捺折都有着自己的习惯。
这在万万次练习中千锤百炼所得到的习惯是如此地根深蒂固,以至于他从此就被刻印了模样,不论经历过什么都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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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的。
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看着祝潇的笔走龙蛇由衷地感慨:“你学得好像啊。”
“是吧。”祝潇笑道,完全没有自己在骗人的自觉。
哪有自己学自己的。
等拿起那份全新的“庸坤宫”与牌匾上的字进行对照后,因终于能把工作中的失误掩盖过去而满心欢喜的工作人员正欲向这位游客道谢时,却发现对方只留下了一个朝着山下走去的背影——
经过十多个小时的分析和校对,蒲千阳总算是在祝云宵的帮助下把祝潇的鬼画符手稿整理成了一份正常人类能看懂的样子。
“那么现如今,唯一不确定的内容就是这个了。”蒲千阳用笔将屏幕上一个被一个圆圈起来的符号用红笔标注了起来。
这边蒲千阳还在思考着这个符号会不会是什么重要暗示的时候,另一边的祝云宵用一种略微显得难以启齿的表情说:
“这个可能是祝潇的自画像。”
自画像?
蒲千阳用双指操作平板将那个符号放大到极致,左看右看都没能从这堆线条里理顺一个眼耳口鼻出来。
祝云宵俯身将手写笔从蒲千阳的指缝间抽了出来,另外点开了一个软件。
伴随着祝云宵的运笔,一个与那个符号有八成相似的符号出现在了在白色的底色上边。
“因为草书的帅字,是这么写的。”
蒲千阳将两者并列排放,竟有些无语凝噎。
好好好!
蒲千阳毫不怀疑要不是对方早二十年就已经不在人世,自己非得跟他来一番物理对峙不可。
将分析出来的行动文件保存并发送给祝云宵后,蒲千阳抬手揉了揉酸涨的眼,“那么除此了密码机的去向外,所有的谜题都解开了。”
“接下来就是在一场盛大的表演中将这一个二十年前还算精妙的布局昭告于天下。”
“准备好了吗?祝先生?”
看着那平板上并列在一块的两个虽然走势稍显不同,但其弯折错顿都一脉相承的字,祝云宵坚定地回答说:
“义不容辞。”
第314章停啊!
“各单位准备。”导演的声音从几百台耳麦中同时响起,“这次录制是直播啊,一镜到底的那种,大家没有犯错的机会啊。”
“灯光组,就位。”
“摄像组,就位。”
“收音组,就位。”
蒲千阳按住左边的耳麦,学着别人的样子回了句像模像样的“空中组,就位。”
虽然空中组是他临时编的名字。
导演那边听到这个“空中组”明显哽了一下,但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如无数次工作时候他所做的那样宣布。
“开始!”
伴随着导演的口令,那边模拟着当年地虎安保的工作人员已经完全进入了状态,拿着不同身份剧本的嘉宾也陆续登场。
他们的任务是保护房间里的物品不被“怪盗”偷走。
再三检查过自己身后的安全绳以及身上的挂钩的状态后,蒲千阳拉开一边直升机的大门,在直升机的马达轰响和其旋翼搅动气流发出的猎猎声响里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被复原的与二十年前的紫金港别无二致的土地。
海风萧萧,月色从云层中浮现了又隐没。
如果不是另一边的“怪盗祝潇”也在月色中到达了那份周密计划书中所写到的一切的起点的话,这大概只会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在香城的历史上出现过千千万万次的夜罢了——
林启年如鹰一般的目光扫视过铁栅栏之外的一切事物。
被海风吹地贴服在地面的草,院落外葱郁的树,远处海港出入口亮着大灯的货运发开,在天空中快速移动的云。
没有任何一个事物的变化能逃过他的眼睛。
而他最关心的还是几天之前,那边被人架出的那条轨道。
这轨道时不时就有人操纵着运输车路过,然后在轨道的尽头将上边所承载的物件尽数降运下去。
那条轨道所经过的地方非常微妙,微妙到几乎是擦着当时鹰人画的边界修过去的。
若不是几日观察下来,发现这东西好像确实是单纯用来运货的,林启年早就让别人把这东西砸了。
就算是日月帮修的物件又怎么样?
不如说,那就更要砸了。
但这种高度集中注意力的行为是非常消耗体力的,至少与他一同守岗的人是坚持不下来的。
“几点了?”在他身边五米开外的另一人小声问。
与那人背向而站的另一人很明显也心不在焉,随即回道:“感觉快十一点了。”
“终于快要换岗了吗,受不了啊。”问话那人粗声道。
从林启年的余光里,他看到了最开始发问那人居然开始通过交替抖腿的方式来放松紧绷的肌肉。
如果不是因为祝潇,自己又怎么会需要跟这些玩忽职守的臭鱼烂虾为伍。
但是他没有办法出言斥责,因为对方并不隶属于地虎,而是从其他的地方借调过来的。
所以他只能做好自己。
又过了一段时间,几声长短不一的哨响宣布守卫人即将开始进行换班交接。
来接替林启年位置的是一个女人,也是后来的林启年夫人,曾经地虎的三把手。
三把手看着林启年拧在一块的眉毛和下压的嘴角就大概猜到之前发生过什么了。
“别想太多。”她把林启年的武装依次接下来然后装配到自己的身上,“特首这是在给我们机会。”
林启年低声回:“知道的。”
“知道就好。”三把手转身站在了林启年之前站着的位置,然后送了他一个宽慰的微笑,“带着别人的份儿集中精力站岗还是很累的,赶紧去休息吧。”
望着林启年的背影,她说:“过了今夜事情一了,地虎可以东山再起。”
林启年信了。
祝潇没信。
听到这三把手的话,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已经借着边角换防的空隙潜了进来的祝潇用口型无声地回答:“东山再起?想得美。”
*
保险柜里的东西是最容易被人惦记上,反而是被扔在桌上的东西才会被别人忽略。
当年的香城特首深谙这个道理。
所以在他得知一艘运这密码机的船因为天气原因不得不进入紫荆港停泊后,他只是安排了最简单的防护措施。
以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根据那说明书的要求,临时加装了一些维持房间温度的装置。
顺便“借”了个人修一下因为风浪震动而略有损坏的机器。
原以为事情就可以这样平静的过去,可谁知那批随着密码机运过来的备用材料早就被坚守自盗,进而流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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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香城的市场。
出了这件事情之后,特首只能安排加强安保,又把已经被当成了半个弃子的地虎捡了回来。
毕竟锐利的刀好找,但嘴严的犬还是很难得的。
再考虑到最好别让香城根这件事扯上太深的关系,所以不管是什么形式最好是连半点资料都不要留下。
特首认为自己如此轻拿轻放安排计划绝对不会引起任何的麻烦,所以他绝对想不到,自己借了一个人这件事把这个秘密送到了一个叫祝潇的面前。
顺利躲过所有目光进入放着密码机房间的祝潇从手提包里拿出了手套和工具,面朝一边正散发着冷气的机器轻声说:“要是他们装的是其他的机器我还要焦虑功率不够怎么办呢。”
他拿着螺丝刀把空调外壳卸开,然后用提前准备好的导线将里边的控制电路短接到了理想的状态。
在那根电线接触到两端的金属时,那立在院落的空调外机当场产生了剧烈的震动。
被安排站在它附近的守卫听见着声音只觉得烦躁。
毕竟这机器一天响个七八次都是常有的事,他不以为意。
完成这件事后,祝潇将桌面上砖块大小的密码机拿了起来。
“还挺沉呢,只能说不愧是当年苏因的重工业技术啊。”
勉强极限地搬起三台密码机,祝潇往一堵墙的方向走去。
只见他一抬手,那墙居然被掀了一个小口子出来。
若是现场还有别人在,必然会被这个场面震惊到。
怎么这墙壁会是软的?怎么墙壁之后还有墙壁?
“所谓一天变化一点点,是不会有人发现的。”祝潇一边欣慰于自己策略的成功,一边把剩下的十七台机器悉数藏到了墙后。
除了那两天替汤彦跑了一趟腿,其他的时间祝潇都会准时地卡在这边看守两次换班的时间来进行布局与练习。
毕竟在这么短的换防时间里,如果没有提前训练的话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顺利地在正式行动的那天可以全身而退。
这密码机的数量每天都有人清点,要么不带,要么全带,只有这两个选择。
所以对于祝潇来说,他只有一次机会。
至于跟密码机摆在一块的备用原材料……
祝潇原本对于黄金是没有兴趣的。
但在长时间的白手套生涯中,他对于这些政客的小心思有了更多的理解。
所以给对方留一个借口,他决定把这批原材料一块打包带走。
在祝潇调整的作用下,房间一边的空调开足了马力,空气中的水几乎肉眼可见地被凝结成了冰晶落在了地面。而祝潇准备的“墙”本质上是隔温材料,这样可以制造温度差,使得这批“黄金”在变得足够脆弱之后内部使用了相同材料的密码机还能被保持在正常的工作温度。
做完这一切,祝潇便卡着换防结束的时间离开了。
另一边在墙角抽烟提神的林启年并没有看到祝潇的离开,但他在望着那被月光投影在地面的摇摆树影的时候反射性地有了那么一些不是很美妙的回忆。
思考片刻,他把燃到末尾的烟头怼在墙角令其彻底熄灭后,转身走向了政府鹰人所在的办公室。
*
所以当祝潇,看到的是更加严密的防守。
怎么回事?自己的行动被发现了吗?
可听着依然在满负荷工作的空调外机,祝潇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如果自己的行动被发现,一定会有人去查看情况,那么这空调绝对不可能还在制冷。
三个小时的时间足够让那个房间降至足够让那批合金在震动的作用下化为粉末的温度。
那艘停靠在紫荆港的无名船已经整装待发,明显一副即将启程的样子。
机会只有一次。
好在祝潇永远会准备一个备用补足方案。
尖锐的报警声从离放置密码机的房间对角的位置玩命般响起,原本在后半夜昏昏欲睡的守卫瞬间警觉了起来。
然后他们纷纷朝着警报响起的方向跑了过去。
但林启年只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他的直觉告诉自己,有人在声东击西。
果然在他来到存放着那神秘物件的房间的时候听到一声怪响。
那怪响如一条蛇一般从墙头绕了一道然后就消失了。
这响动的声音实在是不够常见,导致林启年一时之间根本没有把它跟任何一种常见的武器或者机器联想到一块。
不过跟过去肯定是没错的。
*
将强力吸尘机停在距离那处院落最近的位置,祝潇只身牵引着被他拼接起来的管道重新回到了放有密码机和合金的房间。
刚进到房间里,尽管早已有心理准备,祝潇还是被里边的温度冻到了。
不过与之相对的,那些原本坚硬的合金在他的敲击之下瞬间变化为了齑粉。
这些粉末在强力吸尘器的作用下,只用得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消失在了管道口。
而接下来,祝潇将所有的密码机塞到了将将能把它们包裹起来的管道中,随后把管道微微抬了一个角度起来。
此时安静待在轨道上的强力吸尘器的回收管道的按键被一个简陋的定时装置敲了下去。
强力吸尘器的机械构造瞬间绞紧,将被抽出放置在外的管道悉数拽了回来。
伴随着巨大的撞击声,二十台密码机的动能将强力吸尘器击倒在了运输车里。
那原本处于一个平衡状态的的运输车在着微妙的变化中缓缓加速,朝着悬崖的尽头驶去。
在悬崖的下方,有一些已经习惯于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问的劳工会依照上头的安排将东西放置到它们该去的位置。
接下来,祝潇只需要按照他练习过很多次的那样离开就好。
只要跑到尽头……
只要跟着船一同离开,再择日把吴芸和祝云宵带走……
*
“停啊!祝云宵!”
第315章我想……他能
伴随着蒲千阳的这一句甚至带上了些微嘶吼语调的提示,祝云宵猛然刹住了脚步。
“藏好。就藏在你身后的那个墙角。”他的耳麦里传来了蒲千阳的提示,“千万别有任何动作。”
站在直升机上空拥有着全局视角的蒲千阳注视着几位扮演“地虎”角色的嘉宾正朝着祝云宵所在的方向包围了过来。
伴随着祝云宵当机立断地后退动作,“侠盗”被一分为二。
一个来自二十年后的伪装的真实“侠盗”在来自同伴的远程指挥下停了脚步回身躲在了最危险但又最安全的地方,而另一个来自二十年前的真实的幻影“侠盗”则满怀着对那些许希望的憧憬义无反顾地奔向了前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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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裁判哨声的吹响,一场几十“守卫”对一“侠盗”的非对称角逐以“侠盗”的大获全胜收场。
不论那边弹幕上吵得如何热闹,什么你家哥哥是蠢货路过眼瞎看不到,什么你家姐姐是废物二十追一都能输,坐在中央塔顶端办公室里的几人却是相顾无言。
拥有着蒲千阳支援的祝云宵成功溜掉所有追兵顺利逃脱,而当年孤身一人的祝潇则是……
最后是厉锋先开的口。
“原来如此。”他把台面上的纸抽放到了吴芸身边,但却没有看向她,“确实是他的风格。”
“师姐。”关亨则紧张地关注着吴芸,生怕她受到太大的打击。
他倒不是担心吴芸没有办法接受祝潇早已不在人世的事实,因为如果祝潇还活着,那么这人是绝对不可能在这么长的时间跨度里完全不与吴芸联系的。
更何况,当时吴芸愿意改嫁给厉锋,一来为了帮助李日耀快速稳定香城,二来就是想要验证祝潇到底是死是活。
结局显而易见了。
所以最让关亨担心的是,有今日祝云宵和蒲千阳这个对照在,吴芸会不愿意原谅她自己。
如果当时她在香城,而不是为了什么友好往来去什么拉维斯,会不会祝潇就不会被抓住。
半晌后,吴芸终于抬起头,撩了一下耳边的发丝,“我没事。”
虽然她嘴上是这么说的,但很明显她的声音里带了一些细微的水声。
房间里的两个男人听到了,但他们什么都没说。
如今什么安慰都是虚假的,只有当事人才拥有原谅自己和放下过去的权力。
从身边的纸抽里抽了一张纸手帕,吴芸将其叠出一个弧度按在了自己的眼睑处,“关亨,你当时是第一个找到他的线索,我已经非常感激了。至少还给我留了个有可能找到他念想。”
关亨不语,因此屋内另外的两个人也没有发现他微微攥紧的拳。
*
因为祝潇主动带走了十吨黄金,所以以此为引子,很快政府鹰人就找上了日月帮的门要个交代。
虽然对其他的细节含糊其辞,但只有一件事当时的香城政府是非常确定的。
“当夜没有任何一艘船被允许从紫荆港离开。”那位嘴角下压面容可怖的鹰人说,“既然东西是在你们的地盘被你们的人带走的,那要是天亮之前没有个交代……”
“那谁给了交代,谁就是接下来紫荆港的新主人。”
这话的威胁意味相当明显,而且说这话的时候这鹰人也没有任何避讳。
因此一夜之间,祝潇带着十吨黄金一去不返的事情就流传在了几乎所有利益相关的人的耳朵里。
汤彦当真是百口莫辩,没有人相信如果没有他的帮助祝潇凭着肉体凡胎怎么能带走十吨黄金。
最后汤彦选择把身上所有的东西悉数卸在了众人面前。
“你们不是说没有任何一艘船被允许离开吗?!那是不是就是说明他和那个什么狗黄金都还在这里?!”
手机摔了,手表卸了,钥匙掰断,零零总总不一而足。
“那我走!”汤彦撩起袖子,向周围人展示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欢迎各位随时莅临检查,看看我,到底分没分得到那所谓的十吨黄金的半分!”
最后他昂首阔步地独自驾驶着一艘小艇离开了香城。
那边厉锋难得硬气了一回。
“从小他就是个惹祸精。”他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恨铁不成钢的嫉妒,“我就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不满足于这种生活然后惹出最大不过的祸端。”
一拍桌子,厉锋当即就打算发动人员找人,放话说把香城掘地三尺都要把祝潇找出来。
然而关亨一直是以师姐吴芸的利益为先,这次也不例外。
吴芸不在,谁都不可以动她丈夫。
更何况关亨认为就算是祝潇动的手,也肯定是事出有因。
以祝潇平日里的人格品信为证,他一不可能抛弃吴芸,二不可能背叛日月帮。
刚得知一员心腹大将很有可能会为了自己从没吝啬过的金钱而叛逃,又看着平常虽然表面不常来往但整体还算团结的日月帮干将内讧起来,整个团队几乎就要分崩离析,但李日耀却只用三句话就把所有人拉了回来。
“有些事不能这么算了。该罚要罚。”他扫视过几乎就要擦碰出星火的厉锋和关亨,“但罚归罚,怎么罚别人说了不算。”
“祝潇的事儿,你们谁先找到,就由谁来定夺。”——
在林启年的一声号令中,地虎残党朝着四面退开,露出了那个被捆绑在椅子上的祝潇。
十根手指节节扭曲,豁口的牙缝渗血,眼眶乌青,连那笔挺的鼻梁都歪了出去。
蹲在面目全非的祝潇面前,林启年和颜悦色地说:“祝潇,只要你告诉我,你把东西都藏到什么地方去了,之前的事情我都可以不和你计较。”
“你不跟我计较?那你身后的那些人也不计较吗?”垂着头的祝潇回答的声音虽然微弱,但依然能听出其中的讽刺之意,“你的那些在另一边的狗肉朋友,也不计较?”
林启年心头火起,一脚踹上了对方的小腹。
看着祝潇又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他狞笑道:“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身后队伍中,有一人提示道:“林哥,你真不打算跟三把手说这件事吗?”
林启年回:“当然不说。毕竟只有不知道才会带来幸福。”
那边祝潇清完了卡在嗓子眼里的血,居然还能顺着林启年的话说:“确实。所以,我其实是在为各位的幸福着想啊。”
有些时候林启年还挺佩服这位对手的,在这种自己身陷囹吾即将归西的情况下居然还这么油嘴滑舌。
正打算亲自上阵让祝潇见识一下地虎的真本领的林启年腰间的寻呼机突然响了起来。
待他把通话接起后,伴随着嘈杂的电流,一句“抄家了!”穿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朵。
“抄家?谁的家?谁抄家?”林启年眯缝着眼问。
“是日月帮,他们在抄所有人的家,只要是跟祝潇有关系的,不管好的坏的,都……啊!!!”对方还没说完,通话就中断了,中断在一声惨烈的叫声里。
瞬间,地虎残党军心大乱。
那些挂念着家中老小的人此时此刻只想将自己从这个乱局之中摘出来。
早走一步,就多一分希望。
这场面林启年压不住,就算是三把手在也压不住。
所以林启年只能顺应大势:“都先撤,明日风头过了再回来。”
锁死门窗,临走前,林启年又扫了一眼祝潇的状态,冷冷道:“别装,死不了。”
原本热闹的房间随着地虎残党的离开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到祝潇可以听见自己缓慢的心跳与清浅的呼吸。
当痛累积得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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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体会开始自动忽略那种疼痛以保护自己。
与之相对的代价就是,时间在这种感受中会被拉得无限长。
好漫长,好想死,但也有点想活。
恍惚间,一句熟悉的“都散开找!你们去那边,我负责这边。”穿进了祝潇仿佛被厚重羽毛包裹屏蔽了的耳。
幻觉吧。
“祝潇?”
是幻觉吧。
“祝潇!”
大概不是幻觉了,因为来自自己本能的幻觉应该不会带着香城口音。
缓缓睁开眼,祝潇看向声音的来源,然后勉强地笑了一下,“居然是你第一个找过来的吗?”
站在铁质窗外的人是关亨。
原本焦虑于自己能不能先于厉锋找到人的关亨在看到祝潇的时候先是悲愤盛怒,后来在看到对方对自己的呼唤有了回应之后又大喜过望。
正欲找人过来营救,然而祝潇的一句“先别叫人。”又把他拉了回来。
“为什么?!”关亨难以置信。
双手被捆绑的祝潇先是轻微摇头示意对方先听自己的,然后轻声说:“我知道你们随身都会携带一把小刀。”
关亨一听就知道这消息来源是吴芸。
“她怎么什么都和你说。”
“先给我吧。”祝潇勉强朝关亨摊平了手。
那双平常接牌发牌都稳得像一盏最精准不过的天平的手,此时在剧烈地发抖。
虽然不知道对方要干什么,但关亨还是把刀从窗户的缝隙中平掷了过去,精准地落在祝潇的指缝之间不伤对方分毫。
然而下一秒关亨就后悔了。
因为祝潇开始用那把刀割着自己的手腕。
“你干什么?!”关亨震惊。
见祝潇完全不为所动,他计划跑去叫人,又觉得来不及。
他摇晃着铁质窗框,想把它拽下来。
可那嵌在墙内的螺栓岂是人力可撼动的?
“你想想我师姐,吴芸。”
关亨又绕到正门试图开门,未果。
先不说他手上的工具不齐全,可就算齐全,等他这三脚猫的功夫开完锁祝潇整个人都凉了。
为什么自己不听师姐的话好好练功啊!
于是他只能回到最开始发现祝潇的位置,继续苦口婆心地劝说。
“你再想想小云宵,对吧。”
“前两天你们好像还闹了些不愉快来着。”
“她怎么什么都和你说。”祝潇手上动作不断,嘴上原模原样地把这句话抛还给了关亨。
“你觉得你这么……”关亨第一次后悔自己当时读书时把语文课全睡过去了,以至于他想想出个什么足以打动祝潇的理由都想不出来。
突然,关亨集中生智,说了一句:“这么走了什么都不交代,祝云宵还能原谅你吗?”
听到关亨提到祝云宵的原谅,祝潇眼神微动,但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下。
感觉到手腕的皮肤终于达到了一个一触即破临界点后他用另一边的手把关亨的小刀平着原路送了出去。
用尽全力,精疲力尽。
这大概是他最后一个能做的精准动作了。
看着因为自己刚刚的动作而撕裂的手腕肌肉,祝宵叮嘱道:“两个小时吧,足够了,然后你单独带着帮主来这里,他会知道该怎么好好利用我了。”
关亨原本还打算劝点什么,那边祝潇突然来了句:“GO。”
这句“GO”,祝潇模仿的是吴芸的语调。
“GO”是吴芸之前学艺的时候为数不多会的洋文,因此每当关亨有什么不想做的事的时候她就会来上这么一句。
在这个强有力发音的冲击下,关亨只能乖乖就范。
所以听到这句话,关亨终于是停了动作,重重捶在窗框上嘶吼一声后转身离开了。
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本来祝潇想过要不要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说些什么“来世再见”之类的话,可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种时候的道别好像没什么意义。
鲜红的血液顺他因为肌肉痉挛微微抽动的着指尖滴落,砸在地面上,形成了一朵朵水花。
脑海中久久回荡着关亨最后留给自己的那个问题,祝潇无声地笑了起来。
“我想……”
在最后一点体温的流逝之前,祝潇终于是给出了他的回答:
“他能。”——
“下班收工!”工作人员们欢呼。
一镜到底就是有这样的好处,不用配着那些大腕一遍遍凹出他们想要的效果。
蒲千阳将存放着从直升机上边的摄像机中导出航拍的原素材的U盘从设备的接口上拔下来装到口袋里后,跟其他的工作人员道了别:“有劳各位了。”
其他人用满怀着感激的目光目送着这位甲方爸爸的离去。
离开了人群,蒲千阳三转两转就找到了坐在悬崖边上的祝云宵。
在祝云宵的身边是那锈迹斑斑的铁轨的尽头。
“缓过来了吗?”蒲千阳顺势坐在了他的身边。
“还好吧。”
虽然祝云宵是这么说的,可他手上轻轻抚摸着那铁轨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那依旧起伏不定的心情。
蒲千阳把祝云宵放在自己这里保管的手机递了过去,“喏,你的手机。好像刚刚有人给你发邮件了。”
祝云宵接过手机滑动解锁,然后在信息栏里点开了那封邮件。
在Outlook那经典的蓝边白底界面中,这邮件扑面而来的每一个字母都是大写,像极了一封吼叫信。
如果那开头那行字的话不是HEEEEELLLP的话就更像了。
祝云宵浏览完整个邮件,将手机屏幕横置打算直接回复对方。
可他做不到,他的手在抖。
白手套是不可以手抖的,但好在祝云宵已经不是了。
见状,蒲千阳干脆将手机从他的手里抽走。
“你来说,我来打。”
祝云宵侧身看向蒲千阳,但蒲千阳没有看向他,只是非常认真地翻看着之前邮件转发的人群将他们一一添加到抄送名单里。
这是蒲千阳成熟的不言语的温柔。
如果对方想要单独待着,他总是可以主动给足爱人空间。
如果对方想要找一个依靠,他一直就在那里。
伴随着夜中来自远方海面偶尔响动的轮船的长鸣,祝云宵开始“回复”邮件。
“Dearfellow,followingthelastestguidebookprovidebytheoriginalequipmentmanufactu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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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r……”(亲爱的同僚,根据设备供应商提供的最新指导手册……)
祝云宵说完一句会特意停顿,等蒲千阳输入到对应的部分后才会继续说下去。
“等等,你刚刚说的那个词怎么拼的?什么意思?”
“Monochromaticity,是单一波长的光的意思。”
等到最后那句“YoursYunxiaoZhu”输入完毕,蒲千阳把手机再次交还给了祝云宵。
祝云宵在接过手机的瞬间就按下了发送按钮。
蒲千阳略有迟疑,“你检查一下?”
“不了,你不会写错的。”祝云宵浅笑,“感觉你总是对的。”
“那可不一定。”听到这句夸奖,蒲千阳往身后的草坪上一躺,一种浓厚的疲惫从他的身体和精神内部翻涌了上来,冲得他有些晕眩,“实事求是地讲,待会儿我将写一份‘满篇荒唐尽是错漏’的报告。”
他轻轻将眼睛阖上,翻身转成了面朝祝云宵的姿势,就像过去两年里的绝大多数的日日夜夜一样。
“反正我现在最头疼的是怎么把密码机的去向编出来。”
毕竟关于行动的其他部分,祝潇的鬼画符里都有交代,唯独少了这一部分的内容。
而这一部分……
“哎,你觉得我让那艘运载着黄金和密码机的走私船整个沉在海里怎么样?这样谁都别想找到了。”
若不是祝云宵听觉敏锐,大概就错过了蒲千阳这几乎气音的睡前呢喃。
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对方身上,祝云宵用同样微不可闻的声量回道:
“都依你。”——
在一处海滩边上,几个闲来无事招猫惹狗的小青年正在海湾上溜达。
其中一人因为回头跟同伴讲话而撞上了一个老旧的箱子,疼得他直蹦跶。
恼羞成怒的他原本想把这拦路玩意儿踹到一边,却反被对方弹了回来。
终于,这小青年认了栽,但他打算一探究竟。
“这都什么破东西,死沉死沉。”他骂骂咧咧地掀开了箱子的上盖,从里边掏出了砖头大小的黑色方块。
听着里边传来的微弱滴答声响,他摸遍了机身都没找到什么开关。
“大哥大?”
所以他抱着试试就试试的心态把它放在地上猛敲了两下。
可再拿起来后,那微弱的声音却是彻底消失了。
“啊?坏了?”他震惊。
与他同行的人看够了乐子,补了一句:“都在这儿搁了二十多年了,肯定没人要了吧?”
小青年觉得有道理,于是把手上的东西朝远方的海面抛了出去。
“好狗不挡道~”
似乎是找到了乐子,这帮人开始比谁能把这玩意儿扔得更远。
一个又一个“大哥大”抛在了水里,溅起一个渺渺的水花后下沉消失在了深蓝的海面之下,缓缓躺入了细砂与海礁的怀抱。
玩闹够了继续远去的几个小青年路过了一间形状奇怪的庙。
这庙的前身其实是一艘因为太老旧搁浅废弃然后被拆得只剩了骨架的船。
不知道为什么这船只的骨架实在是太沉了,以至于根本没人能搬得走,占着还浪费地方。
于是当地的人就干脆顺着它修了个屋,屋里供了个当地居民信奉的守护神神像。
偶尔在海水涨潮没过一些船骨的部分的时候,神像还会被映照出隐隐的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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