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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风月楼关门,虽令许多熟客诧异,却也问题不大,这不夜城最不缺的便是女闾,没了风月楼,不是还有广寒阁与翠莺院?
不检查不知道,一检查才发?现风月楼的姑娘们或多或少都有些病症在身上,满妈妈只觉心疼,花那样多的钱看病买药,极乐之夜怕是更交不了差了!
南宫音到达时,只看见紧闭的两扇大门,他抬手叩门,来开门的是个无精打采的龟公,瞧见他还打了个呵欠:“什么事?”
“受累问一句,不知在下可否见一见善嫣姑娘?”
龟公挤着那双三角眼仔仔细细将南宫音打量一番,见他容貌不俗气质非凡,一时间也不敢得罪,思索片刻道:“公子稍等。”
他火速跑去找满妈妈,可满妈妈也不能做主,她倒是想一口应下?,阿刃在?边上?盯着呢!这一根筋的死丫头!问什么?都不说,跟个锯嘴葫芦似的,给钱给吃的也通通不要,认死理,非寸步不离的跟着!
女萝早已起了,正在?练剑,红菱在?边上?笨手笨脚的学,她没有基础,身子骨又不是很强健,但好在?感悟到了生息,进步倒也飞快,见满妈妈赔笑进来,撇了下?嘴,站到女萝身边,虎视眈眈瞪着满妈妈,绝不给她忽悠女萝的机会。
听说有人求见,女萝想都没想便要一口回绝,只是转念一想,口风一转:“是哪一位?”
“是天鹤山的南宫公子。”
天鹤山。
女萝顿时改了主意:“请他进来吧。”
南宫音略有些拘谨,他的目光与邹羿截然不同,邹羿即便表现的倜傥潇洒,仍旧充满侵略性,而?南宫音,他对女萝并无轻视之意,甚至在?穿过后楼长廊时,目不斜视,有几个白日赏花的高等倡拿他寻开心,他也不恼,端的是一副君子做派。
满妈妈有心想留下?,却被阿刃抓出去,红菱主动去了隔间练字,正房内便只剩下?女萝与南宫音,南宫音先?是双手抱拳对女萝作揖,而?后道:“昨日在?下?的同伴对姑娘多有冒犯,还请姑娘不要同他一般见识。”
女萝:“倘若我?非要同他一般见识呢?”
南宫音一愣,“这……”
“请坐。”
两人落座后,女萝道:“前两日多谢您的伤药,非常有效,斐斐的脸已经好了。”
“这算不得什么?,斐斐姑娘花容月貌,若是有所损伤,才叫可惜。”
寒暄了几句,南宫音便想切入正题,可女萝轻描淡写就将话题转移,无论如何?也不搭他话茬儿,这令他有些着急,“善嫣姑娘,在?下?有一事?相问,还请姑娘据实已告……”
“您都不对我?说实话,我?为何?要据实已告?”
南宫音又是一怔:“在?下?并无隐瞒姑娘之事?,的确是来寻访舍弟——”
“南宫姑娘。”
这一声道破,南宫音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神色惊讶:“你、你怎么?——”
“虽然南宫姑娘身材修长,不施脂粉又无耳洞,可还是一点?都不像男人。”
从那日在?艺苑,南宫音送药,女萝便看出她是女扮男装,南宫音不敢置信,她出门在?外向来着男装,从未被人看穿,“你是怎么?发?现的?”
“男人骨子里有种特殊的自信,那份自信并非来自家世容貌或是能力,纯粹是因为性别,而?南宫姑娘身上?没有。”
风流的邱羿身上?有,傲慢的陆星阑身上?有,看起来无比沉稳具有领袖气质的燕钧身上?有,甚至于这不夜城中的每一个打手、龟公、僄客,只要是男人,就都有那种凌驾于性别之上?的特殊自信。
南宫音闻言,无奈低笑,摇了摇头:“善嫣姑娘好眼力。”
“南宫姑娘请坐,若是想问我?什么?,直接问也就是了。”
南宫音只觉女萝温柔可亲,与邹羿口中的“尖酸刻薄不解风情”大相径庭,她不明?白为何?两人会对女萝产生两种印象,但她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事?情是这样的……”
原来半年前,天鹤山少?主南宫阳下?山历练,结果?寄回的平安信却在?两个月前断绝,命牌也随之破碎,天鹤山众弟子经多方查找,最终将目标定在?了不夜城,南宫音与其他三人结伴而?来,便是为了寻找弟弟踪迹,即便他已死去,至少?也要找到尸体。
女萝面上?不露声色,心中却在?怀疑可能是斐斐所为,若是这样,就不能告知南宫音,她轻叹一声表示惋惜:“原来如此,那倒真是可惜,不夜城虽不隶属于任何?门派,却是鱼龙混杂,且占地面又广,有人在?这里失踪,着实算不得奇怪。”
“姑娘说得是,这也正是在?下?不明?白的地方,这几日在?下?与同伴四处探访,却找不到丝毫线索,因此才想着来询问姑娘。”
女萝问:“不知南宫姑娘可否询问过几大女闾的妈妈?她们手眼通天,消息灵通,说不定能提供线索。”
南宫音遗憾地摇头:“问过了,都说没见过,不知道,不透露分毫。”
女萝微微眯了下?眼睛:“原来是这样。”
“既然姑娘不知,那在?下?便告辞了。”
“我?送南宫姑娘。”
南宫音本想拒绝,女萝却很坚持,两人出了房门,正巧看见琼芳,琼芳虽白日教?女萝跳舞,可心中对她还是喜欢不起来,因此狠狠哼了一声,转身进门眼不见为净。
女萝不由得莞尔,身边南宫音赞赏道:“琼芳姑娘的腰肢可真细。”
听了这话,女萝扭头看她,南宫音又夸她:“善嫣姑娘身姿亦是十分婀娜,这风月楼的姑娘真是个个腰细腿长,好看得紧,我?算是明?白男人们为何?把持不住了,这看得我?都想做男人,说不定也能抱得美人归。”
女萝原本对她印象很好,因这几句话,瞬间笑意变淡,“南宫姑娘觉得我?们好看?”
“是啊。”南宫音想表现出自己并没有瞧不起倡伎,甚至很能欣赏她们的美丽,“裙子好看,发?髻好看,哪里都好看。”
女萝问:“那姑娘觉得阿刃好看么??”
南宫音知道阿刃,就是跟在?满妈妈身边那位身材高大魁梧的粗壮女人,她面露几分犹豫:“这……阿刃姑娘恐怕要略逊几分颜色。”
女萝便笑了:“所以姑娘是认为,纤细妩媚的女人才好看,强壮高挑的女人不好看?恕我?不明?白,南宫姑娘对好看与否的这种判断,究竟是来源是谁?”
南宫音不解:“我?不明?白善嫣姑娘的意思,难道我?不能觉得风月楼的姑娘们好看?她们就是很好看啊。”
“南宫姑娘的好看,并非来自本身对于美的标准,而?是将自己置身于男人的立场来评判,南宫姑娘的精神,与不夜城的女人的身体一样,都已被男权社会的规则驯化了。”
南宫音觉得女萝的说法?十分好笑:“善嫣姑娘何?出此言?若是姑娘了解我?,就会知道我?是天鹤山乃至于修仙界首屈一指的女修,即便是舍弟南宫阳修为都要逊色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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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何?令弟是少?主,比令弟强的南宫姑娘不是?”
南宫音一窒,不知为何?,这一瞬间她竟不敢直视女萝的眼睛,更不敢去听她一针见血的质问。
如果?她比弟弟强,那为何?少?主是弟弟,而?不是她?
“在?我?看来,南宫姑娘与前来不夜城的僄客没什么?区别。”
听女萝将自己与僄客相提并论,南宫音顿觉受辱,正要辩解,女萝却说:“僄客来僄的,是倡伎们的身体,南宫姑娘来僄的,是我?等倡伎与南宫姑娘自己的灵魂,还有尊严。”
“南宫姑娘,请不要赞美我?们的美丽与妩媚,请不要作践我?们。”
南宫音心头大震,她想解释,却又发?觉无从说起,此时女萝已将她送至后楼门口,“除却寻找弟弟探查真相之外,南宫姑娘也请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不夜城,究竟是销魂窟,还是女人冢。”
倡伎们要穿戴漂亮的衣裙华美的首饰才能取悦男人,就像只有货物才需要包装,倡伎们还要露出胸脯腰肢与腿,就像只有货物才会被摆放着挑挑拣拣。
南宫音恍惚着离开了风月楼,女萝的话对她造成?了极为严重的影响,浑浑噩噩中也不知身在?何?方,直到一声哭喊响起:“阿爹!阿爹求你别卖我?!我?能做绣活,我?能下?地,我?能给家里挣钱,你别卖我?、别卖我?!”
定睛一瞧,才发?觉自己竟到了伎坊门口,一对父女正在?那里拉拉扯扯,中年男人一把将女儿推开,忙不迭数起了钱,而?那少?女满面泪痕拼命伸手扒拉门框,被伎坊的人一根一根掰开手指头拖了进去,再无声息。
像这样的场景比比皆是,弥漫在?空中的是无数女人的哭泣与哀求,而?那卖女儿得了钱的中年男人,点?足了钱后,拔腿就往赌场区去,南宫音抬腿跟上?,没多久,便看见中年男人拖了个年轻男人出来,年轻男人一脸不甘不愿骂骂咧咧:“爹你拽我?干啥!我?马上?就要翻盘了!等翻盘我?就去给小芬赎身!”
中年男人一听,顿时破口大骂:“我?打死你个没出息的!欠了一屁股债,要你老爹给你还不说,还要娶个伎女回家当?老婆!你疯了不成?!你娘已给你看好隔壁村儿的妮子,这里的女人你也敢碰,不嫌脏!”
父子俩互相争吵,谁也不服气谁,南宫音险些要以为这位父亲方才没有卖掉自己的女儿。
他卖了女儿给儿子还赌债,将女儿卖作倡伎,又不许儿子娶倡伎,口口声声说倡伎肮脏,南宫音不明?白,究竟是谁更肮脏?
“我?不走!我?还没翻盘呢!我?不走!”
到底是年轻的儿子更有力气一些,甩手就把父亲推搡在?地,转身又冲进赌场,中年男人一脸悲怆地跟了进去,在?门口对赌场打手点?头哈腰,看不出一点?在?女儿面前的强势。
南宫音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动,她发?觉自己从前似乎不曾想过,她以欣赏倡伎的美丽为荣,她没有瞧不起她们,但这样的“尊重”,却恰恰是一种更可怕的瞧不起,因为她被潜移默化地认为倡伎的存在?是“正常”的,赞美倡伎的美,就是无视她们的痛。
女扮男装久了,真的把自己当?成?男人了吗?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住处,其他三人都还没有回来,女萝的话在?她耳边不停回荡,其实这些年她不是没有察觉,但她除了忽视,又能做些什么??
南宫音走后,女萝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自打满妈妈将云湛给她,她对此人毫无兴趣,便随手打发?了,之前得知他与琼芳有私情,女萝也不以为意,可今日却让女萝不明?白,这位钿郎找上?她有什么?事??
云湛悄悄观察许久,最终得出一个结论:新来的善嫣姑娘不简单,连满妈妈都要听她的话。
他生得唇红齿白面如敷粉,凭借这张脸在?不夜城很吃得开,飞雾姑娘不喜他,他只能转而?勾引琼芳,如今来的这位善嫣姑娘,似乎比飞雾姑娘还要厉害,于是云湛这颗心又开始不安分。
“……妈妈叫我?来伺候姑娘,可这些时日过去,姑娘从不搭理我?,我?、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惹了姑娘不快?”
云湛自以为拿捏得住女萝,盖因他见过她对旁人和蔼可亲的模样,连对琼芳都温柔无比,何?况是相貌俊秀嘴又甜的自己?
这不夜城的女人啊,最是好哄,因着来这里的僄客大多不懂温情,所以只要几句蜜语甜言,就能令她们对自己死心塌地,云湛便是靠这个从象姑馆被选中,他可不爱伺候男人,这些倡伎虽身子不干净,却怎么?也比男人好多了。
红菱正捧着写好的大字要给女萝看,恰巧听见云湛的话,顿时面露怒色,好不要脸的东西!
女萝也没想到云湛能这样无耻,他是以为她不知道他跟琼芳之间有染?
云湛等了好一会也没等到回应,悄悄抬眼,却见女萝笑意盈盈看着自己,他自觉受到鼓舞,朝女萝走近两步,在?她身边蹲下?,试探着想碰女萝的手。
这红菱能忍的?!
她怒气冲冲地跑过来,一把将云湛推开,毫不留情,没感悟生息之前她便跟着阿刃练拳,身体强健了不知多少?,如今感悟到了生息,更是如鱼得水,这一推,云湛压根没有防备,骨碌碌滚了两圈,径直撞到了门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女萝拉住红菱:“干什么?呢。”
云湛忍着疼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姑娘,是我?不好,你可千万别怪红菱姑娘。”
女萝看向他:“你的粉没涂匀,凑近了看格外明?显。”
云湛可怜的表情顿时一僵,红菱朝他做了个鬼脸,恨不得破口大骂,好在?她那辣椒般的性子自跟在?女萝身边后缓和不少?,不再像从前冲动,因此忍了。
云湛连忙道:“是我?不好,污了姑娘的眼,还请姑娘见谅。”
女萝想了想,问:“你是从蜂窠被选中的?”
云湛一听她问自己,喜出望外,还以为有了机会,连忙道:“正是,这不夜城中,除却女闾外,还有蜂窠,我?与姑娘一样,都是身不由己的苦命人。”
女萝笑了笑:“那你倒真的可怜。”
“不可怜。”云湛看了女萝一眼,飞快低下?头,“……能遇着姑娘,就不算可怜。”
女萝:……
红菱:……
这人在?她俩面前耍猴呢?
不夜城的确有男伎,与女闾分隔开来,不过人数有限,不占女闾十分之一,男伎们所在?的区域被称为蜂窠,蜂窠里大约有几十家象姑馆,里头都是像云湛这样的男伎,惟独容貌出众者有机会被选为钿郎。
可惜女萝并不怜悯,她连不夜城的女人都心疼不过来,哪里还有闲心分给男人?更何?况象姑馆之所以被称为象姑馆,便是因为里头的男伎都如女伎一般涂脂抹粉。
就连前去寻欢的也十之八九是男客,他们未必都有龙阳之癖,更多的是出自一种猎奇心理,本质上?,仍旧是将这些花枝招展的男伎当?作女人来羞辱。
蜂窠的男伎们以自己像女人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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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身为耻,而?僄客则因他们有了类似女人的特征去僄,在?这其中真正被羞辱的,仍旧是女人。
更何?况馆名叫做“象姑”,即里头的男伎形似姑娘。
女萝忍了又忍,思及琼芳对这云湛颇有情意,才没有撕破脸,她与琼芳关系冷淡,若是处置了云湛,怕是琼芳要因此更加敌视自己,不过此人如此嫌贫爱富贪慕虚荣,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于是女萝柔声道:“你都这样说了,我?若是不对你好一些,岂非太?过无情?起来吧,别在?地上?跪着了,小心凉。”
红菱立马怒视女萝!
云湛心头一喜,他就知道这些女人一个个空虚寂寞,虽然被男人蹂躏,却又格外渴望好男人关怀怜爱,因此对女萝的态度转变毫不怀疑。
不仅势利眼,还没什么?脑子——这是女萝给予云湛的评价。
第52章
红菱对于女萝居然和颜悦色跟云湛说话一事无比愤怒,等云湛心满意足一走,她立刻便爆发了:“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不会真的要接手这个脏东西吧?!”
她对所有男人都抱有敌意,别说是女萝,就是琼芳,红菱都不愿意她靠近男人。
“说了你多少回了,怎么还这么冲动?”
红菱气恼不已,她拉住女萝的手:“我不管,我不许你?看上云湛,你?若真想要个钿郎,咱们去蜂窠选个干净的,要那种两?面三刀的,保不齐哪天他就从你背后给你来上一棍,到时你?哭都没地儿哭!”
女萝笑反握住她的手?,“我知道的。”
“那你?还……”
“琼芳可还将他?当宝呢,总不能不管她吧。”
红菱嘟哝:“她烦人得很?,自己不长脑子被男人骗,那是她自己的事,关我们什么……好好好,行行行,我承认我很?不爽行了吧!”
在女萝含笑的视线中,红菱开始恼羞成怒,“琼芳最讨厌你?了,你?就是跟她说她也不会?信,说不定还要以为你?想跟她抢男人,反过来再联手?对付你?!云湛在你?面前是一套说辞,到了琼芳面前,必然是另一套说辞,你?可想清楚,别好心被人当成驴肝肺!”
“红菱姑娘提点的是,我记下?了。”
红菱忍不住打?了她一下?,“那你?说怎么办?要不然,还是直接杀了丢进不夜河喂鱼!”
自打?感悟到生?息后,红菱动辄便喊打?喊杀,女萝哭笑不得:“那岂不是让他?从?此在琼芳心中立于不败之地?在感情最好的时候死去,琼芳怕是要记住他?一辈子了。”
红菱气得牙痒痒:“我、我气死了。”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不过,还得红菱姑娘多?多?帮忙。”
红菱很?讨厌琼芳,琼芳说话难听又总爱拿下?巴看人,尤其她还屡屡针对女萝,红菱对她自然愈发不喜,可话都说到这份儿上,她能不帮么?
先是哼哼两?声,然后嘀咕:“就知道欺负我。”
女萝但笑不语,在她心中红菱是千般万般好,惟独一点,常常脑子一热便不管不顾后果,做完了才知后悔,性子须得慢慢磨。
满妈妈被叫来时心中无比忐忑,生?怕女萝想出?什么招式来折磨自己,不过女萝第一眼并没有注意她,而是在门口等到阿刃,先问阿刃累不累。
阿刃摇头,风月楼门一关,满妈妈便无所事事,怎么会?累?她怕自己做得不好,帮不到阿萝,也帮不到这不夜城中数不清的姐姐妹妹。
“先前妈妈送我的那个钿郎,我不喜欢,不如这样,妈妈受累再跑一趟,为我、阿刃还有红菱分别挑一个带过来,不知妈妈可否愿意?”
满妈妈脖颈上被藤剑划破的伤口还没好,她心知自己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人家说杀就能杀,也不敢拒绝,女萝特意提醒她,要选比云湛更年轻更机灵的,满妈妈忍不住腹诽,瞧着倒是个正经人,没想到骨子里也没好到哪儿去。
很?快满妈妈便带回了三个俊俏的小公子,干净漂亮还都是雏儿,他?们是早被调教好的,容貌上比云湛虽略有逊色,但胜在少男气十足,带着几?分青涩味道,且很?会?讨好人,可惜的是媚眼抛给瞎子看,阿刃心里根本没有男女之事,红菱对男人则是退避三舍,女萝更不必说。
她让红菱暂且将这三人安顿下?来,红菱很?不解:“这是要干什么,培养他?们跟云湛打?擂台?有这个必要么,那厮也配你?花这样多?的心思?”
女萝附耳悄声说了几?句,红菱的眼睛越瞪越大、越睁越亮,最后用力?点头:“我懂啦,你?放心,我一定会?做好的!”
女萝正要夸她,忽地脸色大变,吓了红菱一跳:“怎么了?”
“我有急事,先出?去一趟,这里就先交给你?了!”
“诶,阿萝!”
红菱追了两?步,女萝却已消失不见,虽然早就知道阿萝是修者,可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才会?令她这样紧张焦急?竟是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来不及说。
自当车跟到女萝身?边,她们之间建立起了极为特殊的羁绊,女萝不知要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平日她能和当车交流,当车放在外头的分身?螳螂,她隐约也能建立起联系,仿佛她与当车可以共享五感。
因为担心斐斐,女萝特意留了只分身?螳螂在她身?边,可此时这只分身?螳螂却化为了灰烬!
斐斐出?事了!
她赶到时,耳边便是斐斐的哭叫声,她正被人摁在桌子上,鬓发散乱拼命挣扎,嘴里还在骂,“去死!恶心的东西!去死!去死!!”
那卡着她脖子将她摁在桌上的不是旁人,正是邹羿!
他?暴怒不已,发狠道:“给你?几?分薄面,你?倒真把自己当个人了,你?算什么东西,本公子就是一个钱不花也能白僄!”
话音刚落,背脊突生?一股寒意,邹羿心中一凛,下?一秒脖子上已经多?出?一圈藤蔓,死死勒住!他?被迫松开手?去拉扯藤蔓,整个人也随之被牵扯抛到半空,又狠狠抻在地上!
斐斐从?桌上滚落,她眼里什么也瞧不见,只有那个欺辱自己的男人,下?一秒她便爬了起来,不管不顾朝邹羿扑去,由于被藤蔓紧紧锁喉,邹羿奋力?挣扎,谁知不仅没效果,连四?肢都被分别捆绑,斐斐扑上来便是伸手?挖他?的眼睛,“不许看我!不许看我!杀了你?,杀了你?!”
她留着长长的漂亮指甲,但她自己更喜欢这些指甲尖锐一些,这样的话挖人眼睛时便不必费太大力?气,修者的眼睛是最为脆弱之处,眨眼间,斐斐便已抠进了邹羿眼眶,邹羿正要惨叫,嘴便被藤蔓堵住,随后斐斐的腰上也多?出?一条藤蔓,将她温柔卷起送到了女萝身?边。
女萝伸手?把她搂住:“斐斐?”
方才只顾着报仇,斐斐这才看见是谁来了,她瞧见女萝,先是愣住,随即嚎啕大哭起来,双手?紧紧扣住女萝的腰,“杀了他?!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女萝柔声哄她,斐斐一边哭一边道歉:“对不起,姐姐对不起,螳螂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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螳螂死掉了……呜呜……”
女萝连忙道:“没有没有,螳螂是不会?死的,你?看。”
斐斐睁大迷蒙泪眼,瞧见停到女萝肩头的当车,她不由得眨掉泪水,又回头看向身?后,当车举起一条前肢向斐斐打?招呼,又放出?一只分身?螳螂再让其消失,全程都没有碰到斐斐,它知道斐斐怕虫子。
“它叫当车,留在你?身?边的是它的分身?螳螂,力?量有限,被杀死也不会?消失,只会?重新回到当车身?上。”
斐斐颤抖着伸出?一只手?,试探着放到当车面前,当车很?给面子跳到了她的手?指上,斐斐靠在女萝怀里,情绪总算是稳定几?分,女萝轻声问她:“出?什么事了?他?是不是欺负了你??”
斐斐带着哭腔将事情经过跟女萝说了一遍。
原来昨日她拿到女萝的纸条,便跟妈妈说自己这几?日不接客,要好好休息,妈妈原本答应的,谁知今儿一到,名叫邹羿的年轻修者上门,妈妈不敢得罪,只能将人放进来,可斐斐是谁?
她是脾气最坏、最喜怒无常的姑娘,做事全凭自己喜好,邹羿那些看似温柔的甜言蜜语只会?令她恶心,因此别说是心动,就连正眼都没给一个,邹羿昨儿在女萝那吃了瘪,今儿在斐斐这也没讨着好,便愈发想要与斐斐打?好关系,他?夸斐斐生?得这样美,能成为她入幕之宾的男人们应当将她视为神女膜拜感恩。
斐斐就语气很?冲地回答:“你?若是羡慕,也可让你?母亲或姐妹来不夜城卖身?,这样你?家里便多?了位神女,岂不美哉?”
邹羿当时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只是碍于风度,还算能够忍耐,然而无论他?如何展现魅力?,斐斐都格外不耐烦,言语神态间,哪有对修者的半分尊重?更是不为他?英俊容貌所迷,竟是一点好感没有!
斐斐素来如此,高兴就笑难过就哭不开心就发脾气,管对方是谁,天王老子来了她也这样,几?句话下?来,邹羿大为恼怒!
想他?流连花丛向来无往不利,在这不夜城却接连两?次为女人所拒绝不屑,昨日还能忍,今日着实?忍受不住,盖因斐斐说话比女萝难听几?百倍,瞧着她那副自命不凡的模样,便令人想狠狠教训她一回,让她知道女人就该听话懂事,少跟男人顶嘴!
斐斐怎么可能愿意服侍他?,一怒之下?将面前热茶泼到了邹羿脸上,几?次三番的拒绝令邹羿愈发生?气,什么潇洒温柔,通通抛到九霄云外,他?势必要好好教训这个低贱的倡伎,要她明白她是在跟谁说话!
分身?螳螂见斐斐有难,立刻现身?,被邹羿一剑劈成两?半,斐斐气得快要发疯,这才有了邹羿掐她脖子将她摁在桌上那一幕。
讲完这些,斐斐有点心虚,她抽噎着:“我、我就是不喜欢他?,难道不行?”
女萝摸摸她的头:“当然行,可你?下?回要记住,不要再辱骂他?人的母亲姐妹,咱们在不夜城待了这么久,看得还不够明白么?”
谁不是旁人家的姐妹女儿或母亲?可那又如何?还不是被卖了进来,还不是被抛弃,被吸血,被连皮带骨吞的一点不剩,羞辱男人的女性亲眷并不能伤害到他?们,这是女萝早就发现的事实?。
那些喊着爹别卖我,夫君别不要我的女人,她们在这不夜城虚假残酷的繁华中一点点腐烂,从?身?体到灵魂,最终彻底消亡。
斐斐哭着问:“那我骂什么,大家都这样骂,骂他?娘的,骂逼养的,骂俵子荡妇,全家倡伎。”
女萝为她擦去眼泪:“嗯,我知道这不是斐斐的错,我也知道,斐斐一定能改。”
斐斐死死抱住她不肯松开,女萝淡淡地朝邹羿看过去,藤蔓将邹羿举到半空,邹羿眼神惊恐,四?面八方的藤蔓化为利刃,尖端闪耀着寒光,正对准了他?。
“你?看,他?其实?一点都不可怕,也并不强大。”
一根藤刺瞬间刺穿邹羿一条腿,他?眼球瞪得快要凸出?眼眶,鲜血四?溅,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斐斐根本不怕,甚至兴奋的跃跃欲试。
又是一根藤刺,这回刺穿了他?一只胳膊,紧接着是剩下?的腿跟胳膊,邹羿的四?肢都被藤刺贯穿钉在半空,女萝取出?濯霜的秋尘剑,递给了斐斐:“杀了他?。”
斐斐吓了一跳:“什么?”
“杀了他?。”
女萝又重复了一遍,斐斐费力?托着秋尘剑,半晌,有些怀疑:“杀了……他??可以吗?”
“当然可以,有我在呢。”
这句话给了斐斐力?量,她吃力?地举起剑,女萝握住她的手?,和她一起,将秋尘剑捅进邱羿心头!
与此同时,藤刺扎入魂魄,迅速吸收完毕,遥远的离火宗,邹羿的命牌啪的一声碎裂开来!
这是斐斐第一次杀人,从?前她只是挖出?他?们的眼睛,因为她讨厌这些人看自己的目光,可她又没有那样的能力?,她知道龟奴严黑喜欢自己,所以跟严黑做了交易,严黑负责弄来药,并且帮她处理尸体,她委身?给他?,每挖出?一对眼珠,就陪严黑睡一次。
其实?她一点都不喜欢。
“我能给你?什么呢?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小姑娘茫然地问着。
女萝摇摇头:“我只想你?变得更强,再也不被人欺辱。”
斐斐哇的一声又哭了,女萝愿意为她杀人,至此,她总算是彻底信任了她,抱着女萝便是一顿大哭,边哭边稀里糊涂说了一堆奇奇怪怪语无伦次的话,女萝耐心地拍着她的背,当车也围绕着两?人飞来飞去。
随着斐斐哭声渐渐变小,女萝耳朵微动,几?不可见地朝门口望了一眼,随后带着斐斐坐下?,问她:“现在你?能告诉我,为何那样讨厌非花了么?”
“你?不要跟她好。”斐斐拉着她的手?指不肯松,“她是无情无义的人,今儿跟你?好,明儿你?出?了事,她便会?立刻把你?忘了!除了她自己,她不在乎任何人!”
女萝沉默片刻,问道:“跟飞雾有关系,对吗?”
过了会?儿,斐斐才轻轻点了下?头。
她与非花、飞雾,三人曾是极好的朋友,她们一起弹琴一起跳舞,即便妈妈们不喜欢她们如此亲近。
“后来飞雾失踪,满妈妈说,她是跟人私奔了……我才不信!骗人!飞雾决不会?丢下?我跟非花一个人走!可非花,非花却一点都不在乎!”
斐斐的眼睛里又开始蓄满泪水,“她一点都不在乎……她像个没事儿人一样,依旧过自己的日子,她还是那样关心我,可我却如鲠在喉,我没法原谅她,她怎么能把飞雾给忘了?!”
“所以我再也不要跟她好了,她会?忘记飞雾,那么总有一天也会?忘记我。”
女萝温柔而又难过地凝视着斐斐,斐斐靠在她怀里,拉着她的手?,像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飞雾失踪后,我拼命陪客,尤其是那些有钱有势的,我想通过他?们找到飞雾,哪怕是尸体也可以,我想知道她在哪儿,她去了哪儿,她还活着没有!”
“可是没有人能给我答案,她就这样消失了……连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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句话都没有给我留下?……”
女萝轻声道:“飞雾从?没有离开过你?,她一直都在保护你?。”
斐斐大吃一惊,“……什么?”
“严黑处理尸体做得并不高明,有心人怕是稍加探查,就能查到广寒阁。是有人在严黑弃尸后,将尸体重新处理了一遍,令其看起来是魔修手?笔,我想,那个人应该就是飞雾。”
斐斐愣住了:“怎么会?……她既然还活着,为何不跟我联系?为何不告诉我?”
“必然是因为她身?处危险之中,不能轻易走漏风声。”
说到这里,女萝顿了下?,往门口看去:“我说的对吗,非花姑娘?”
斐斐震惊地顺着女萝视线朝门口一看,非花推开了门,面色沉静:“善嫣姑娘冰雪聪明。”
说完,她有些不大敢看斐斐,好一会?才轻声对斐斐说:“对不起,斐斐,我一直瞒着你?。”
斐斐脑子一片混乱,她不大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两?位姐姐好像彼此心照不宣,她却一个字儿也听不懂?
非花走到斐斐跟前蹲下?,视线与她齐平,斐斐这才发现她眼里有泪,却始终不肯落下?:“斐斐,是我不好,是我不让飞雾告诉你?她还活着……我,我只是想保护你?……”
就算自己被误解、被讨厌也没有关系,因为她要保护好年纪最小的斐斐,不能让她身?陷危险之中,倘若走漏风声,她与飞雾身?死,至少也能保证斐斐好端端的活着,可她没有想到,斐斐表面上与自己争吵冷战,实?际上却拼了命的寻找飞雾下?落,甚至因此性情大变,做出?了挖人眼球之事。
发现斐斐情绪失控,非花想都没想便联手?飞雾为她掩盖,并将严黑抛弃的尸体重新处理,这一回也是。邹羿在广寒阁发怒,非花得到消息便立刻赶来,芳妈妈害怕得罪修者,不敢上楼相劝,又舍不得斐斐这棵摇钱树,见非花前来救火,连忙送她上楼,竟忘了问非花是如何得知。
第53章
非花每靠近斐斐一步,斐斐便往后缩一些,当非花在她面前?蹲下时,她已整个人躲进女萝怀中,她的脸上满是惊疑、不敢置信,还?有愤怒。
保护她?
瞒着她,是为了保护她?
非花伸出手想要触碰斐斐,却?被斐斐尖叫着躲开:“不要过?来!我不想看到你!你走!你走!”
“斐斐……”
非花的眼泪终于落下,她不停地向斐斐道歉,可斐斐却?拼命拒绝,一定要她现在就走,根本不肯与她交流,非花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以为当自己说出真相,斐斐便会愿意跟自己和?好,然而斐斐却?愈发讨厌她,由于大声呼喊赶人,嗓子都变得沙哑:“你?走!你?走!走!善嫣姐姐把她赶走!我不要见她!不要见她!”
女萝看着呆呆站在原地,如同犯错的孩子般不知所措的非花,一手环着斐斐,一手轻拍非花手臂:“你?先回去,好吗?斐斐先交给我。”
非花眼圈通红,她心知大吵大闹绝对不行,且斐斐情绪激动,她不想惹她不开心,于是对斐斐说:“我先回翠莺院,若是你?想见我,就告诉秋兰。”
秋兰伺候了斐斐很多年,实际上却?是非花的人。
斐斐别过?头不肯看她,非花依依不舍地走到门边,又忍不住回头,恰好斐斐也?悄悄偷摸去瞧,四目相对,非花下意识便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斐斐受惊,又把脑袋朝女萝怀里藏,两?只手也?握成了拳。
等?非花离开,女萝才轻声说:“好了,她已经走了,你?不要再生气,嗯?”
非花全程对房间里那具尸体视而不见,仿佛在她看来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斐斐依旧委屈不已,她试图向女萝告状,话到了嘴边,无论?如何又说不出一句。
“我知道你?生气,但你?必须承认,非花的决定是对的。”
斐斐不服气,腮帮子鼓起来,女萝抬手戳了下,她被迫漏气,失笑道:“你?性格冲动易怒,若是知道了飞雾还?活着,又身临陷境,怕是拼死拼活也?要救她,别忘了芳妈妈是什么样的人物,你?能保证自己瞒得住她么?”
斐斐就像一张通透的白纸,心思写在脸上,高兴也?好生气也?罢,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根本不会伪装。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非花与飞雾才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虽然女萝不知她们在谋划什么,可是在不夜城这样危险的地方,她们的敌人到处都是,却?仍旧腾出手来分散力量为斐斐遮掩,难道还?不能够说明她们对她的爱惜吗?
斐斐懂的,她不是无理取闹的姑娘,她只是太难过?、太生气,明明是好朋友,明明是姐妹,为何这样重?大之事却?硬要瞒着她?她发脾气的原因便是觉着自己被排斥在外?,即便非花飞雾没有这个想法?,可她们的行为确确实实是这样做了。
“不要生非花的气了,你?想想看,飞雾失踪一年,你?给了非花多少?委屈受?”女萝摸摸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能够相遇相知,成为朋友,是多么值得珍惜的事,等?非花再来跟你?道歉,你?就原谅她,好不好?”
斐斐用力吸了下鼻子,瓮声瓮气:“她……她还?会来吗?”
“当然。”
斐斐没再说话,而是用力将女萝抱紧,等?情绪彻底平复,她才知道害怕,在女萝怀中仰起头,问:“那、那这个人怎么办?他可是修者,而且还?有同伴,要是被找过?来……”
“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藤蔓将邱羿的尸体层层包裹缠绕的密不透风,随后便被女萝装入乾坤袋,她自觉有些对不起濯霜,虽说乾坤袋可放死物,但这也?太晦气了些。
地上的血迹则由当车放出的分身螳螂清理干净,它?们密密麻麻趴在了血迹所在的地方,原本碧绿的身躯因吸收了血迹变得通红,随后纷纷回到当车身上,当车振了振翅,屋子里除了翻倒的几把椅子外?,一切已恢复如初。
斐斐这才想起问女萝:“姐姐,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边说还?边偷看当车,女萝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跟你?一样,是个女人。”
说着,她将当车捧到斐斐身边:“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做,恐怕不能陪在你?身边,让当车代替我留下来,好吗?你?还?怕它?吗?”
斐斐摇头:“不怕。”
她乖乖伸出双手,手心向上,当车随即从女萝手中跳到斐斐手中,大概是见斐斐嘴上说不怕身子却?还?微微颤抖,它?想了想,肢体逐渐发生改变,碧绿的身体渐渐化出粉白的颜色,原本巨大的体型也?缓缓缩小,最后变成了一只仅有手指长的粉白兰花螳螂。
斐斐惊奇极了,如果不是当车肢节上的利刺抓着她的掌心,隐隐有感?,她会以为自己捧了一朵漂亮的兰花。
“当车吞噬过?无数雄性同类,所以能够拟态成任意一种螳螂的外?形,就让它?留在你?身边,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跟它?说,我也?能听到。”
斐斐脸上泪痕未干,笑容已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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烂绽开,她用力点头:“嗯!”
芳妈妈在楼下紧张地来回走动,先前?非花眼眶通红的离去,还?提醒自己说邱公子大怒,于是她愈发不敢上去,这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没动静,她是不是该去看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芳妈妈才壮着胆子,带了几个打手上楼,推开房门,只见房间里一片安静,斐斐正趴在桌前?玩花,芳妈妈左顾右盼,“邱公子呢?”
斐斐停下手里动作,轻描淡写地回答:“生气了,走了。”
“可我在楼下没瞧见邱公子下来呀!”
“瞧妈妈这话说的,人家可是修者,神出鬼没,哪里用老老实实走门?”
芳妈妈松了口气:“斐斐呀,你?没惹邱公子生气吧?”
“惹了。”
芳妈妈:……
她几步走到斐斐跟前?苦口婆心地劝,“你?这孩子,妈妈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平日里你?有脾气,不是不行,客人们也?都愿意捧着你?,可你?得见好就收,你?得知道什么时候能发脾气,什么时候不能发!像邱公子那样的修者,就是把咱们广寒阁给砸了,你?又能说什么?讨好他们才是最重?要的,明白么?倘若邱公子看上了你?,愿意给你?赎身,那你?可就有大造化了呀!”
斐斐充耳不闻,妈妈天天给她画大饼,她才不信,好男人怎会来不夜城?
芳妈妈唠叨了一圈,发现斐斐是一句也?没听进去,落了个自讨没趣。
芳妈妈一走,斐斐立刻就笑了:“这个好吃吗?你?还?要不要吃?我让人再送一盘来。”
当车咔嚓咔嚓啃着马蹄酥,头上的触角动了动,比了个心,斐斐高兴坏了,立马喊秋兰,秋兰还?有点心虚,怕姑娘找自己算账,斐斐却?哼了一声:“我知道你?为非花做事,随便你?吧,反正你?的心也?不在我身上。”
秋兰连忙解释:“不是的姑娘,我帮非花姑娘做事,是怕姑娘你?……”
“别说了别说了,我才不想听,去把我平日里吃的那几样糕点,每种都送一份来。”
秋兰老老实实应了一声,转身去了,斐斐看着她的背影,“哼,一个一个,都拿我当小孩子,全瞒着我。”
正生气呢,手指被轻轻碰了碰,斐斐立马又开心起来:“还?是你?跟善嫣姐姐待我好。”
当车犹豫了下,要是斐斐知道善嫣并不是阿萝的真名,是不是又要生气呀?
那算了,还?是让阿萝自己同斐斐说吧,它?陪这小姑娘玩会就成。
女萝在离开广寒阁后,便去找了非花,她相信现在非花一定有很多话想要跟自己说,而她也?有一些问题想问。
对于突然出现在自己房内的女萝,非花并没有感?到吃惊,她甚至刚刚烹好一壶茶,见女萝出现,柔柔笑道:“不知姑娘可否赏脸,与我共品此茶?”
女萝在她右手边坐下,非花斟了一杯茶,双手奉来,语气轻柔却?很肯定:“善嫣不是姑娘的真名。”
“我叫女萝,我的同伴们都叫我阿萝。”
“阿萝也?可以直接叫我非花,总是非花姑娘非花姑娘的叫,我听着也?别扭。”
两?人相视一笑,女萝啜了口茶,赞道:“好茶。”
非花笑笑,说:“是城主?赏下的茶叶,据说是修者所赠,十分珍贵,我便一直存着,不舍得喝。”
“非花,你?见过?城主??”
“见过?。”
“城主?,是个什么样的人?”
“等?到了极乐之夜,阿萝,你?也?会见到的。”
极乐之夜。
女萝不知听到了多少?遍这个词,“极乐之夜究竟是什么?难道,真的就只是普通的狂欢之夜?没有别的特殊之处?”
非花却?不答反问:“阿萝到风月楼时,一定见过?管教妈妈吧?”
“见过?。”
“我有件事,从方才在斐斐那里,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不知阿萝可愿为我解答?”
女萝点头:“知无不言。”
“为何你?没有灵性,却?能成为修者?”
女萝愣了下:“你?怎知我没有灵性?”
事已至此,二?人之间也?没什么好继续隐瞒,非花疑惑:“阿萝竟然不知?你?从伎坊被选中,去到任意一家女闾,都会接受管教妈妈的验身,其实那并不仅仅是验身,还?是一种测试。”
女萝恍然间明白了什么:“……测试女人是否具有灵性?”
“嗯。”
女萝突然自脚底生出一股寒意,直冲头顶,当时她用药将管教妈妈跟打手都弄倒了,那些人惧怕满妈妈责罚,便谎称一切无碍,阴差阳错让她错过?了这一环节!
非花见女萝神情有变,不由跟着紧张:“阿萝?”
“我没事……验身时,因与我同行的几个姑娘惧怕不安,那管教妈妈与打手们又是污言秽语,我便将他们放倒,事后满妈妈问起,他们忘了发生过?什么,便遮掩了过?去,因此我并不知道要测验女人是否具有灵性。”
“怪不得。”非花了然,“我说你?怎么会是修者,这件事,我们也?是在一年前?才知道的。”
“就是飞雾‘私奔’的时候?”
非花点头:“正是,也?是从那时起,我才知道,原来这不夜城,还?有一座地下城。”
地下城?
“阿萝这样聪明,应当已经猜到飞雾不是凡人,她是修者。”
“不错。从她留下的衣服,我估量出了她的身高与体型,随后,我还?在她那些没穿过?的新衣里发现了一身藏得极好的夜行衣,就藏在冬衣的夹层里。此外?飞雾在房间里还?留下了警告,一个小小的危字,刻在梳妆台镜子背面的夹层中。”
从进入后楼开始,女萝便将整个屋子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边边角角通通不放过?,果然,她发现了许多奇怪的地方,在在说明飞雾绝非满妈妈口中所说,与恩客私奔。
也?是从那时起,女萝便猜测不夜城有秘密,因此愈发谨慎,小心探查。
非花微怔,半晌,摇头失笑:“……不愧是她。”
“非花的功夫,应当也?是她教的吧?”
说到这个,非花有些不好意思,她轻咳两?声:“我,我没有灵性,不能修炼,飞雾教我的功夫也?仅仅只能学个皮毛,都是些花拳绣腿,派不上什么用,也?帮不上什么忙。”
语气虽看得开,女萝仍能感?觉到她的遗憾与不甘。
于是她说:“我也?没有灵性。”
“怎么可能?”
女萝取出日月大明镜,“这个法?宝名为日月大明镜,阴阳两?面,黑白双生,黑镜名为妄心镜,可显人心黑暗预见未来,白镜名为照心镜,可观虚实真假是非善恶,有没有灵性,一照便知。”
非花摇头:“我相信你?。”
女萝又将日月大明镜收起,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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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动握住非花的手:“你?想修仙吗?”
非花忍俊不禁:“阿萝你?这语气……倒像是那街边张罗的小贩。”
女萝也?觉自己似乎是有些心急,两?人相视一笑,一切便尽在不言中。
修炼与否的事情容后再提,非花告诉女萝:“女子天生不适合修炼,因此身具灵性者极少?,这些具有灵性能够修炼的姑娘,在进入各大女闾验身那个环节便会被转移,你?会发现与你?一同进入女闾的姑娘,此后却?再也?不曾见过?。”
“不错,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好朋友,名叫红菱,她就说起过?,许多人见了一面便彻底消失了。”
“飞雾经过?几番探查才确定,这些姑娘并没有死,也?不像妈妈们说的私奔了自尽了或是被人赎了身,她们都被送进了地下极乐城。”
“地下……极乐城?”
“对。”非花脸上出现了极力想要压抑却?无论?如何无法?控制的愤怒,“不夜城并不叫不夜城,它?的全名,叫做极乐不夜城。不夜城在地上,极乐城在地下,所以你?在不夜城很难见到修者,因为他们根本不是冲着不夜城来的,而是为了地下极乐城。”
女萝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不夜城是传说中修仙界的销魂窟,可她在这里见到的修者寥寥可数,这样一座城池,没有所属,却?能屹立不倒,四处买来、拐来的女人被分为两?种,没有灵性的留在地上不夜城做倡伎为城主?揽财,有灵性的送到地下极乐城供修者……
“他们将有灵性的女人当作炉鼎?!”
盛怒之下,女萝再也?坐不住,愤怒地一掌拍在桌子上,桌子应声而裂,非花握紧拳头,深深吸了口气:“阿萝,冷静些,快坐下。”
女萝已经怒极,她满心以为这不夜城中无数倡伎已是最为悲惨之人,却?不曾想地下极乐城,还?有更多的女人在受苦。
非花拉住她的手:“阿萝,我还?没说完,你?不想听了?”
女萝忍了又忍,这才坐了下来,非花见她冷静了几分,才继续道:“这些都是飞雾告诉我的,她是混入不夜城的修者,满妈妈早在验身时便知道,报给了上头,上头可能是怕她出身哪个大门派,便一直按兵不动,直到一年前?,飞雾终于查到地下极乐城的入口,她便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虽与飞雾不曾相见相识,女萝却?已为她这般女人风范倾倒折服:“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正是。”非花忍住眼泪,“她主?动露出破绽,终于,在去年的极乐之夜,被送进了地下极乐城。”
“她还?活着,对吗?”
非花泪中带笑:“岂知活着,还?胆大包天的集结了一批同样想要逃走与反抗的女人,并且跟我取得了联系,只是她们人多,极乐城又有许多厉害的修者,苦于无法?出逃,因而一直被困于极乐城中,斐斐挖了人的眼睛,秋兰便会告诉我,我便通知飞雾,由她想办法?为斐斐善后。”
极乐不夜城,是男人的仙境,女人的地狱。
但永远有心火不灭之人试图抗争,即便身死,亦不屈服。
这些弱小的、无助的、在男人眼中绝对不可能反抗的女人,她们手拉着手,结成了一张强韧又不屈的网,正试图将这黑暗的极乐不夜城捅破。
第54章
不夜城传闻中的“魔修”,其实就?是?非花飞雾联手猎杀打手、龟公、僄客及负责买卖女人的掮客,这些?看?似不起眼,实则很重要的小人物,破坏掉其中一环,就能停止很长一段时间的恶行。
她们并?不敢闹出太大动静,可实在是有太多太多年幼的女孩,在她们还懵懵懂懂时便或被卖或被拐的来到不夜城,而前来寻欢的僄客,难道还要指望他们有道德、有良心?
斐斐那幼女般的外表为何如此受欢迎?十二三岁的雏伎为何层出不穷?
“我?带在身边的那对双胞胎姐妹阿珠阿宝,便是?在五岁时被卖进不夜城,我?把她们留了?下?来,我?已经很努力想要给她们创造一个正常的环境,可生?在这里?,便是?耳濡目染,她们如今年纪小,我?还护得住,但她们终究会慢慢长大……到时又该何去何从?呢?”
非花望向窗外,不夜城残酷又压抑,把活生?生?的人变成了?鬼,“有些?时候,一些?姑娘直到肚子大起来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怀孕的话不方?便接客,会被强制打?掉,即便她们会因落胎而死,也没人在意。还有一些?月份实在太大,只能生?下?来……阿萝,你知道,那些?生?下?来的孩子,都?怎样了?么?”
女萝摇头。
“健康的男孩大多被掮客带出售卖,毕竟即便是?修仙界,也有许多生?不出儿子的人家,丑陋的或是?天生?带病的,则会被处理掉。而女孩,只要不带病便全都?养起来,养到五六岁就?能送去艺苑调教,她们那么小,没有人告诉过?她们,人生?还有另一种出路。”
“她们变得庸俗、低贱,没有尊严,随意给几个钱便会主动脱去衣衫,可这是?谁的错呢?是?生?下?她们的倡伎的错,还是?她们自身的错?”非花愈发激动,握紧了?拳头,“不夜城就?是?这样一个表面光鲜亮丽,里?头却藏污纳垢的肮脏所在!这里?的女人连牲畜都?不如!”
一滴泪水从?她面颊滑落,她问女萝:“阿萝,你见过?不夜河尽头那些?小小的鸽子房吗?”
女萝点了?点头:“我?曾经……在那里?,亲眼看?见一个姑娘咽气。”
非花抹去眼泪,努力想笑,“我?们管它叫鸽子房,因为其模样看?着像鸽舍,但里?头养得并?不是?鸽子,而是?那些?没来得及出生?,或是?出生?后没来得及睁开眼睛便被处理掉的孩子……她们死时小小一团,没人愿意花钱买棺椁,于是?随意往里?头一丢,你若是?经过?,兴许还能听见里?头传来的微弱哭声。不夜城的人,管这些?鸽子房,叫婴儿塔。”
“这就?是?极乐不夜城,这里?没有女人的活路。”
女萝只觉心中压抑痛苦到了?极点,可她逼迫自己忍耐,用温和而平静的语气跟非花说话:“嗯,我?都?知道,人间界亦有‘洗女’之说,盖因他们认为初胎生?女,必连育之女,得子必迟,遂以水溺之,若复生?又为女,则以火焚之,令其魂知惧,不敢复来。”
“生?女婴,愿养者十之一二,溺毙者已十之八九。”
这些?曾经都?是?女萝在书?上读到的冷冰冰的字,直到她亲眼所见,才知道这看?似轻描淡写的描述背后,堆砌着多少令人痛彻心扉的血泪与罪孽。
“我?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如若世上真的有神仙,为何能眼睁睁瞧着我?们陷入这般苦难?还是?说,天上的神仙,都?是?修仙界这些?人?”
女萝也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她摸了?摸非花的头发:“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
“非花,不要灰心丧气,你这样坚强、勇敢、聪明,你从?来都?不是?孤身一人。我?向你保证,哪怕玉石俱焚,也定要与你们共同挣脱枷锁,迎接新的未来。”
非花想哭又想笑,她含泪点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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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女萝听到熟悉的振翅声,扭头一瞧,是?分身螳螂,它先是?站在窗户那里?,很有礼貌的动动触角,似乎是?在询问自己可不可以进来。
想起斐斐那样怕虫子,女萝正要安抚非花,却见非花眼疾手快抽出旁边柜子上的一本书?,二话不说、当机立断朝分身螳螂拍去!
女萝吓了?一跳,赶紧把她拉住:“没事没事,这是?我?的同伴,没事的。”
非花诧异不已,她慢慢把书?收回来,看?见那只碧绿的大螳螂很人性化地拍了?拍胸脯,仿佛还松了?口气,然后飞到她面前,将怀中抱着的一张纸条落到她手中。
非花疑惑地看?向女萝,女萝不由得笑起来:“定是?斐斐给的,快打?开看?看?。”
非花有点不安,她怕斐斐是?写纸条来跟自己绝交,别看?她外表温温柔柔宛如大家闺秀,实则性格无比果决,她可不像女萝跟飞雾,非花完完全全就?是?个身娇体弱的凡人女子,但她却能灵活为飞雾提供地上不夜城的消息,并?且将斐斐保护的滴水不漏。
但现在居然看?张纸条都?害怕。
在女萝鼓励的目光中,非花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这才慢吞吞把纸条打?开,上头没写字,而是?画了?四个很简单的火柴棍小人,手拉着手围成一个圈,其中一个小人显然是?斐斐自己,她的脑袋边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非花今日不知哭了?多少回,眼睛又开始泛酸:“明明是?我?不好……是?我?瞒她在先……”
她握紧了?纸条,贴近胸口,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那短暂的脆弱与迷茫已随风而逝,黑白分明的眼眸变得愈发明亮、坚定:“阿萝,你说,我?也能修炼,是?真的吗?”
女萝搂住她的肩膀,让非花可以放松依靠自己:“当然。”
“可,这是?为何?不是?说没有灵性之人不能修仙?尤其是?女子,本身灵性便低下?,否则我?们也不会被留在地上不夜城。”
女萝歪了?歪头,很苦恼:“这个,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答案,但我?就?是?能感受到生?息的存在,我?觉得你一定也能感受得到。”
非花似懂非懂,祝妈妈为了?培养她,在她身上豪掷千金,但有一点是?祝妈妈不会允许的,那就?是?读书?。
琴棋书?画虽然样样精通,真正能够学习到的知识却少之又少,不仅是?非花,任何一家女闾的头牌都?是?如此,祝妈妈曾说过?这样一句话:女人不能读太多书?,读书?读得多了?,心气儿就?高了?,一旦自视甚高,最终便只能落得个苦命下?场。
女萝摇头:“她胡说,女人就?是?要多读书?,不过?我?们读的书?,大多也都?是?男人写的,所以不仅要读,还要分得清什么有用,什么没用。”
非花:“飞雾也是?这么说的,她可给我?带来了?不少好书?。”
她提起飞雾时,目光变得无比缱绻,显然即便无法?相见,她们的心也永远紧密相连。
原本女萝建议将广寒阁与翠莺院全部控制住令其关门,非花却不赞成,极乐之夜将至,三大女闾同时关门,必定会引起上头注意,一旦查过?来,女萝便会遇到危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商议了?许久,直到双胞胎姐妹敲门进来,手里?还端着托盘,上头摆着精致的糕点水果,非花摸了?摸两个小女孩的头,问她们功课做完没有,阿珠骄傲地挺起胸膛:“我?写完了?,但阿宝还没写完!”
阿宝急急道:“姑娘,我?马上就?去写,我?一定会写完的!”
对于拆自己台的姐姐,小丫头不高兴地瘪嘴,阿珠冲她吐吐舌头:“让你不好好读书?!”
说着,她羡慕地看?看?非花,又看?看?女萝,小嘴儿抹了?蜜般甜:“两位姑娘都?好美呀,阿珠也要努力,以后也跟两位姑娘一样,当花魁!给妈妈赚好多好多钱!”
此言一出,女萝与非花双双倒抽了?口气,没有哪一刻如现在这般,令她们意识到,打?破不夜城的桎梏刻不容缓,再这样下?去,这些?小小的孩子,一生?都?将陷入深渊。
女萝明白非花的担忧,即便非花很努力想要为双胞胎提供良好的环境,但在这种地方?,潜移默化之下?,孩子们仍然会受影响,仍然会被同化,成为万千麻木女人中的一个。
小姐妹俩先前还闹矛盾,转眼又和好,手拉着手拿着非花给的糕点出去了?,非花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却都?字不成句,她耳边还在回荡阿珠的那句长大后当花魁赚钱,这简直比杀了?她还令她难受。
女萝握住了?她的手,非花拼命露出笑容:“我?没事,我?没事,她们还小呢,总有一天她们会明白……我?要做的,就?是?为她们撑起这片天。”
为了?转移非花的注意力,女萝开始教授她心法?,并?且引导非花感悟生?息,果然,她的感觉没有出错,只用了?一炷香的时间,非花便隐隐感悟到了?“生?息”,她惊奇不已,随即激动地问道:“阿萝,是?不是?所有没有灵性的女人都?能修炼?!”
女萝点头:“应该说,无论有没有灵性,无论年龄资质,只要是?女人,就?可以。”
没等非花高兴,她又补充道:“但也有例外,比如满妈妈,芳妈妈,祝妈妈,像她们那样的,感悟不到,也无法?修炼。”
“生?息”只存在于女人体内,只能被女人感悟到,同时要求感悟到的人具备身为女人的觉悟,这一点,显然几位鸨母并?不具备。
像红菱,最开始感悟不到生?息,但经历过?了?成长与学习,自强自立,也可以修炼。
非花隐约有些?明白了?,她沉迷于生?息的神奇力量,女萝教她如何呼吸吐纳,将生?息与外界气息通过?呼吸的方?式运行周身,同时叮嘱她:“要好好吃饭,吃得高一些?,壮一些?,否则你怎么跟人打?架?”
为了?维持身形,非花平日吃得极少,偶尔多吃两口,祝妈妈便急得要命,非得再饿她几顿,她也想要有朝一日,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必为了?“美”饿肚子。
由于非花不曾去过?地下?极乐城,所以她也不知道入口在哪里?,她与飞雾约好,不过?问极乐城之事,这是?飞雾对她的保护,一旦事情?败露,她便可一人承担,牵扯不到非花身上。
女萝若有所思,“我?的同伴已将整座不夜城摸了?个遍,不曾找到任何奇怪之处,也没有暗门地道,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有个地方?,它们没有去过?。”
非花是?何等聪明之人,两人对视一眼,纷纷往窗外看?去。
从?翠莺院的后楼顶层往外看?,是?不夜湖,三大女闾的后楼都?围绕不夜湖建立,要说真有什么地方?连疾风与当车都?不曾探查过?,那只有一个——水上金宫。
“水上金宫只在每年的极乐之夜开放一回,也只有这个时候,我?们才能见到城主,难道地下?极乐城的入口,会在水上金宫?”
“在不在,去看?看?就?知道了?。”
非花吓了?一跳:“万万不可!”
“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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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雾再三警告过?我?,绝不可以擅自靠近水上金宫,我?先问了?飞雾,没有危险,你才能去。”
“你跟飞雾平时都?如何联系?”
“她决意去往极乐城之前,给了?我?这个。”
非花起身,从?她床头柜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海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对着海螺唱歌说话,她都?能听到,便知晓是?我?找她,但她无法?跟我?对话,因此只能以书?信回复。由于这样太危险,我?们约莫一个月联系一回,斐斐的事情?则是?例外。”
女萝与日月大明镜在一起久了?,对法?器颇有些?见地,只看?那海螺便非凡物,于是?问道:“这法?器,飞雾是?从?何而来?”
非花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女萝记得非花说过?,飞雾并?非名门大派出身,而是?极为罕见的散修,散修日子过?得紧巴巴,可没多少人能拥有这样的厉害法?器。
她也只是?好奇,并?不红眼,于是?对非花道:“那我?的事情?,便劳烦你跟飞雾说了?,极乐之夜,我?会找机会进入极乐城。”
非花一听,面露忧色:“太危险了?……”
在她心中,飞雾便是?极其厉害的修者,饶是?如此,她进了?地下?城也没能出来,阿萝若是?也深陷其中,又要如何是?好?
“那你可要好好修炼,说不定,到时候还指望你来救我?呢。”
非花顿时哭笑不得,阿萝未免太看?得起她。
两人一见如故,真可谓是?有无数的话要说,彼此交换了?信息,女萝也没忘记将那位圣僧的存在告知非花,让她心里?有个数,非花本来便会些?拳脚,只是?没有修为,身体又柔弱,所以使出来也没多大威力,等到生?息运用自如,便会有翻天覆地的变化。
分别时,非花不像斐斐那样情?绪外露,即便依依不舍,仍旧要送女萝,女萝将记载着这些?时日研究出的各种口诀手势的手稿送给了?非花,同时吹了?声口罩,没多久,两只毛茸茸便出现在非花房间的窗口。
女萝先摸了?两把毛,“辛苦你们了?,疾风,从?现在起,你帮我?保护非花,好吗?”
疾风考虑片刻,张大嘴巴。
女萝秒懂,取出一颗水灵灵的桃子喂给它,又给了?非花一颗,弄得非花哭笑不得。
女萝还是?担心会出意外,邹羿被她跟斐斐杀了?,剩下?那三人必定不会善罢甘休,她担心他们找斐斐或是?非花的麻烦,因此留个同伴在她们身边最为保险,若是?真有危险,拖会时间等她来即可。
之所以不留九霄是?因为幼崽法?力有限,有当车跟疾风在,必然不会出事。
随后,女萝与非花道别,眨眼便消失在了?房内,非花惊奇不已,围绕着女萝消失的地方?转了?好几圈,那副又崇拜又羡慕又不敢置信的表情?令疾风甩了?甩尾巴,觉得这个凡人女子真是?少见多怪。
疾风对于非花这样纤细柔弱、一阵风就?能吹走的人类雌性十分不满意,非花原地绕完圈圈,小心地看?着趴在桌上小憩的疾风,见它一身皮毛雪白顺滑,一看?便知手感绝佳,就?有点想摸摸看?。
结果这手刚伸出去,疾风猛地睁开眼睛,淡金色的眸子威严无比,大有非花敢摸它,它就?给她来一口的意思。
这么瘦这么小,看?着真让独兽不开心!
要像阿刃那样强壮才叫女人!
再不济,也要像阿萝一样高,像阿萝一样力气大。
非花不知道自己哪里?做得不好,她小心翼翼地问:“你饿吗?要吃东西吗?我?看?你戴着帽子,会不会不舒服呀?要不,我?帮你拿下?来?”
疾风拍了?下?桌子,目光灼灼,格外严肃,见非花不懂自己的意思,它又拍了?一下?,非花福至心灵,突然明白了?:“你、你是?在催我?修炼?”
疾风低低叫了?一声:既然知道,为何还傻站着?
除却无法?口吐人言,疾风的智慧比人类并?不差上多少,且它天生?便是?强大的雌性妖兽,再加上跟在女萝身边,对于生?息的运用更加得心应手,正好可以教将将入门的非花。
一旦非花姿势不对,或是?呼吸出问题,疾风便会用尾巴抽她一下?,非花学琴棋书?画时都?没遇到过?如此严厉的老师,幸而她外柔内刚,做什么事都?要做到极致,在疾风老师的高压下?,真可谓是?进步神速。
第55章
红菱皱着眉从外头进了屋,正想叫女萝,却?发现她又坐在桌边写着什么东西,于是没敢打?扰,悄悄地捧了一杯热茶到女萝手边,又悄悄地摸走。
虽在非花面前表现的极有自信丝毫不?慌,但女萝并?非真有十足的把握,地下极乐城的女人有灵性,既然被当作炉鼎,那势必要严防死守禁止她们?出逃,这可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若是闹大了传遍修仙界,不?夜城必会被踏平,因此才?要偷偷摸摸将极乐城建在地下。
她得先去地下极乐城看看?,摸清楚状况再作打?算,同时也需要和?飞雾联系上,飞雾在地下极乐城待了一年,想必对其形势有很深刻的了解,若是能得到她的帮助就好了。
早在与雷祖相遇后不?久,女萝便察觉到一件很奇怪的事,她脑海中来自乌逸与休明涉的记忆,与她本身感悟到的严重冲突,且不?说修仙功法是由男人所创,仅是“胎息”一境,便令她尤其不?解。
女人具备生育繁衍功能,而男子天生有残,并?不?能算作完整的“人”,修仙界的理论,对从未接受过所谓“正统”教导的女萝而言,最直观的感觉,便是男修们?像一个个“炉鼎”。
结出元婴象征着身体向女性趋近靠拢,无限接近女人,趋于“完整”,之后才?能踏入胎息之境,黄鼎、气穴乃人体百脉交汇之处,将其作主脉运行清灵之气,方能结元婴。
鼎为器,炉为具,修仙界的功法,在女萝看?来就是将男修的身体当作鼎炉炼丹的一个过程,结出元婴象征着出丹,也象征着他们?达到了女修天生便拥有的身体特?征,身体完整没有缺陷,此后才?能真正去追寻大道。
元婴结出后进入胎息之境,则不?再需要以黄鼎、气穴两脉为主脉,浑身上下皆可作丹田,需要更多的清灵之气方可继续修炼,也就是说,男修们?所使用的心?法口诀,全都是为了追求胎息,女修如果修炼同样的功法,势必是事倍功半,远远不?及。
这也能解释为何女修无法突破胎息,也无法达到更高的境界。
所以才?说,修行在心?,以外物为炉鼎补身接命,尽是无稽之谈。
可如果以女人作炉鼎无法提升境界,极乐城也就不?会存在,他们?挑选具有灵性的女人做炉鼎,且发展壮大到今日这般地步,必然是得到了突破。
灵性基于清灵之气而存在,男人灵性更高,修炼起来更容易,但上限有限,这就是修仙界的修者们?突破境界无比困难,甚至会因此而死的原因,女萝从至灵之境到达至神之境,几乎没有遇到瓶颈,宛如吃饭喝水般自然。
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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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也正是因为清灵之气较生息更为狭隘,而女修身体天生优于男修,所以如果使用清灵之气修炼,便不?足以充盈气血身体,于是需要付出数倍努力?才?能达到同期男修的境界。
而只要能够感悟生息,即便不?具有灵性,女人也能凭借天生的身体构造修仙。
男人生自女人之身,那么是不?是意味着,清灵之气,也来自生息?如果是,为何清灵之气成为修者专属,生息却?逐渐消失,以至于在她之前,只有雌性妖兽能够感悟?
人类女性和?雌性妖兽的区别,无非在于自然界以雌性为主体,而人间界与修仙界,却?由男人主导与掌控。
若是这样,那就能解释为何许多幼时灵性高的女孩,会随着年龄增长灵性降低,因为她们?生活在一个规则错误的世界中,受到了错误的规训,磨灭了自己身为第一性的天赋,于是生息消失,灵性也随之降低。
还是那句老话,女修无法突破胎息,是因为男人体内无胎,而女子本身可成胎,所以修清灵之气,修千百年也不?可能得道。
雌性妖兽纯靠本能,所以比雄性妖兽更强,且天生具有血性与攻击性,越长大越强,幼时灵性高涨的女修,并?非是不?适合修仙,而是在后天熏陶教育下失去了这种本能,但即便如此,生息也一直沉睡于她们?体内,只要醒来,便可感悟。
随着世事变化,沧海桑田,男修越多,女修的生存空间便越小,女人的沉寂、平庸,会加深生息的消失,生息消失,清灵之气自然也会减少?,所以剑尊休明涉,以及青云宗那些离突破只差一纸之隔的大尊者们?才?迟迟无法得道!
想突破,就得有足够的清灵之气,清灵之气从哪里来?从女人身体中的“生息”。
所以极乐城用女人做炉鼎,其实是为了她们?身体里天然存在却?无法被察觉、被感悟的生息?只是他们?无法分辨有灵性与没有灵性的女人的区别,因此才?选择前者,事实上普通的凡人女子,应该也一样能够成为炉鼎。
想到这里,女萝心?下一惊,倘若这个猜想是真的,那就糟了!
即便这次救出地下极乐城的女人,即便将这桩罪恶公布于世,势必会有男人因无法突破生出邪念,难保世上不?会再多出几座极乐不?夜城!
女萝盯着满桌纸张想了很久,突然全部抓起来揉作一团点火烧掉,红菱一直想跟她说话,怕打?扰到才?不?时于外头徘徊,见女萝竟将这段时间辛苦写的功法全都烧尽,下意识就想阻拦,话到嘴边,身体却?像是有自我意识,捂住了嘴。
随后女萝重新铺开了纸,九霄趴在她腿上打?了个呵欠,从女萝怀中冒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舔了舔女萝的脸,似乎是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愤怒与焦躁,以此来安慰她。
女萝蹭蹭小豹子的毛毛,继续提笔。
这一写,便忘了时间,等?她放下笔,发觉维持伏案姿势太久,肩膀脖颈处处酸痛,伸手揉了半天,身后传来红菱的声音:“阿萝?你,你忙完了?”
女萝扭头,惊讶道:“天都还没黑,你怎么换了身衣服?”
红菱一听,朝她走近,把手里的水盆往桌上重重一放,女萝吓了一跳,赶紧护住手稿:“别别别,千万别弄湿了!”
“你还问我怎么换了身衣服,你已经在这桌前坐了三天三夜!现在已是第四天了!”
女萝:……
她惊奇不?已:“我没感觉到啊,我感觉也就一眨眼的功夫……”
她聚精会神写手稿,竟不?曾察觉到时间流逝,红菱拧了帕子给她擦脸:“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你是铁打?的人啊?就算是修者,也不?能这样糟蹋自己身体吧?平日里还好意思唠叨别人。”
女萝乖巧端坐,想接过帕子自己来,被红菱一巴掌拍开,抓着仔仔细细擦了脸跟手,然后跟只小蜜蜂般忙得团团转,吃的喝的全都端上来,这几日她跟九霄已混熟了,谁都不?敢打?扰女萝,生怕坏事。
“对了,你是不?是有事跟我说?现在就说吧。”
红菱摇头:“你还是先睡会儿,这事儿不?着急反正,但你不?睡觉肯定是不?行的。”
女萝莞尔:“修者开始修炼之后,就是十天半个月不?睡觉也没关系。所以没事的,你说吧。”
“云湛死了。”
女萝刚拿起一块饼,闻言愣住:“啊?”
红菱皱着眉,“我跟阿刃都没想到琼芳居然会这么做……原本我们?只是想让她认清楚云湛是个怎样的人,不?要再被他骗,可……”
时间回到四天前,满妈妈从蜂窠挑了三个俊秀漂亮的小公子回来,他们?从小便在蜂窠长大,十分机灵,眼见不?用留在蜂窠伺候男客,自然是对阿刃与红菱百般讨好,按照原定计划,红菱令三个小公子跟云湛打?好关系。
一开始她想先询问女萝的意见,可是在见到女萝苦恼思索的模样后,无论如何也舍不?得打?扰。
云湛虽容貌更盛,但到底不?如小公子们?鲜嫩,再加上他从前还跟过飞雾——虽然飞雾没要他,可万一善嫣姑娘认为他被人碰过,不?想要了怎么办?
这三个小公子一看?便是满妈妈为头牌姑娘准备的,他若是落选,只能被赶回蜂窠,打?死云湛都不?想回去!
于是他便哄三个小公子去讨好琼芳,再去告密,想借此将小公子们?赶出风月楼。小公子们?看?着单纯,却?个顶个都是人精,他们?装作对云湛言听计从,佐以美?酒,顺利套出了云湛的真心?话。
与此同时,红菱故意挑衅琼芳,将琼芳引到隔壁房间,风月楼的墙壁隔音效果极佳,未免琼芳听不?清,红菱还特?意贴了两张隔墙有耳符,力?求把云湛的每个字都塞进琼芳耳朵。
她知道云湛不?是个好东西?,同样身为倡伎,云湛和?那些僄客没什?么区别,仍然想着从伎女身上得到好处。飞雾虽对他没兴趣,却?因他是钿郎,同为可怜人,默许他留在后楼,而云湛却?偷偷勾搭琼芳,飞雾失踪后,来了女萝,他更是想都没想,一边稳住琼芳,另一边又朝女萝献媚,一旦被琼芳发觉,便将罪责推到女萝身上,说自己一个小小钿郎,怎敢拒绝头牌姑娘。
琼芳本就因头牌一事对女萝有敌意,再加上夺爱之恨,焉能与女萝友好相处?女萝哄她教自己跳舞,她稍对女萝有所改观,便会立刻因为云湛再度生出敌意。
可正如红菱说的那样,即便女萝苦口婆心?向琼芳表明自己绝不?会与她争抢男人,琼芳还是会选择相信情郎,因为云湛实在是太会装了,正如他向三位小公子说的那样:“……女人嘛,尤其是这烟花之地的女人,见过数不?清的男人,还是离不?开男人,还是渴望男人关爱,盼着能遇到良人,我只是假装理解她可怜她,说两句你的苦楚我都懂,她立刻就会对我死心?塌地。”
“其实啊,伎女就是伎女,好睡得很,还听话,不?比留在蜂窠强?我看?我在这风月楼,过得比那些贵人也不?差哩!可惜便可惜在贵人们?有钱有势随便玩,我却?只能睡琼芳一个,她呀,早不?知叫多少?男人睡烂了,要不?是有点姿色,又对我一往情深,我可看?不?上。”
“三位弟弟,你们?务必信我,像琼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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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女人,勾勾手指头便会自动送上来,又何必非要在善嫣姑娘这一棵树上吊死呢?”
琼芳不?敢相信在自己面前温柔体贴,常常与她一同构想等?攒够了赎身钱离开不?夜城要如何白头偕老的情郎,背地里竟如此看?轻她。
那轻佻无情的语气,比僄客更甚,红菱见她都听到了,嘲讽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也只有你会把这种东西?当作是宝,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呢!”
琼芳冷冷地说:“不?用你管。”
“诶你!真是好心?当作驴肝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