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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室 石阿措 44898 字 10个月前

秋月皱了皱秀气的眉,随后又问:“春莺和桂儿也在那里么?”

“在。”

“你带我过去吧,我家小姐有事让我找她们两人。”

李擎有些不愿意,但看秋月一直直勾勾地瞪着他,大有他不带她去她就不给他走的架势,李擎无可奈何,带着她前往亭子。

秋月还没有去到亭子里便停下了脚步,担心被江宴发现,躲在一旁的大树下,远远地看着亭子里的情况,李擎看着不禁皱了皱眉头,“秋月姑娘不过去么?”

“你别开口。”秋月看都不看他。

江宴和秦婉清都在亭子里坐着,桂儿和春莺守在一旁,石桌上放着一包糖炒栗子,秋月看到江宴剥开栗子之后,竟然将栗子递给了秦婉清。

秦婉清面含羞涩地接过江宴递来的栗子,吃进了嘴里。

他怎么不喂过去呢?秋月看着不禁又替温庭姝生气起来,回头瞪了李擎一眼,不悦道:“世子又让你买糖炒栗子给秦小姐了?我昨天明明说过,我家小姐也爱吃的,你为何不告诉世子?”

李擎额头一紧,连忙解释道:“世子知道了,他也让我给温小姐买了。”

秋月继续逼问道:“那为何不现在送去?是秦小姐吃完之后,我家小姐才能吃么?”

李擎头愈发的疼,“秋月姑娘,不是这样的,世子只是不想吵醒你家小姐,想等她醒后,再给她送去。”

秋月听着却发出冷笑,“那世子方才为什么不直接去看看我家小姐醒了没呢?还要派你去,是因为要陪着秦小姐,忙着给她剥栗子才抽不开身么?”

李擎瞪着她,憋了半晌都憋不出一句解释。

秋月反瞪了他一眼,“你瞪我做什么,心虚了?”

他心虚什么?此事与他又无关,李擎木然道:“我不是爷,我不清楚他的想法。”

秋月撇了撇嘴,忍不住说道:“糖炒栗子就是要热乎的才好吃,凉了就不好吃了。大概世子也知道这点,才忙着给秦小姐剥吧。”

李擎皱着眉头,冷声斥她:“秋月姑娘,你不要随便揣测爷的心思。我相信爷绝对没有这个想法,只是栗子不好剥,你们姑娘家容易剥得手疼。”

秋月愣了下,又一脸嘲讽地说道:“呦,没想到你和你家世子都如此怜香惜玉阿,你也帮哪位姑娘剥过吧?”

李擎顿时有种惹火上身的感觉,他有些着急地解释道:“我没给任何人剥过。”

秋月懒得再跟他废话,插着腰儿道:“我告诉你,不准对世子说我来过,不然我要你好看?此事与你无关,你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秋月说着便往回走了。

李擎叫住她:“你不是要找桂儿和春莺么?”

秋月没好气地回头瞪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没看到世子和秦小姐在腻腻歪歪么?我这小小奴婢哪敢去碍他的眼?”说着扬长而去。

李擎顿住脚步,不由暗暗叹了口气。

***

江宴来到温庭姝所处的客房时,她正坐在椅子上,黛眉轻颦,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看到他到来,她也不理,像是想事想得十分出神。

江宴步态优雅地踱步过来,坐到她的身旁,微笑道:“姝儿,我听说你喜欢吃糖炒栗子,便让李擎给你买了,你尝尝看。”

温庭姝只是瞥了桌面上的纸包一眼,便移开了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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线,淡淡地问:“只有我一个人有么?”

江宴目光微凝,看来她那丫鬟已经将亭子里的事告诉了她。

江宴轻叹一声,耐心地解释:“姝儿,我对表妹没有生任何心思,剥栗子只是因为见她剥不了才顺便帮她剥一下而已。”

他略显无奈的叹息让温庭姝感觉自己仿佛是在无理取闹,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维持平静,然后冷声道:“她想吃栗子,身边不是两个丫鬟不是能替她剥么?为何你要亲自动手?”

江宴定定地看着她,“我当时并未想太多。”

“你是怜香惜玉习惯了吧?”尽管温庭姝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从秋月告诉她,江宴在为秦婉清剥栗子后,温庭姝的心便一直在刺痛着,“你有没有想过你如此温柔体贴地对她,会让对你情根深种,就像我当初对你一样!到那时,你还脱得了身么?”温庭姝说完之后瞬间怔住。

江宴也怔住了。

对上他难以置信的目光,温庭姝突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之感,浑身禁不住微微颤抖,羞得想死。

眼睛发酸,视线变得模糊,泪水渐渐滑过面颊,或许是因为意识到自己是真的爱上了他,可是她却感受不到他对自己的真心,这令她感到无比难堪。

江宴看到她的眼泪,眼眸中的惊喜瞬间被一抹慌乱替代,想也未想便将她揽入怀中,又替她抚去泪水,眼中有着自己都没发觉的心疼,“别哭,我以后不会给任何人剥栗子了,我只给你一个人剥。可好?”

温庭姝要推开他,江宴却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部,犹豫了很久,才道:“我……我也很喜欢你。”说完江宴脸上闪过些许不自在,他对她说过无数甜言蜜语,唯独这句让他莫名的有些害羞。

温庭姝被他温柔的抱在怀中,听着他那突然变得有些别扭的情话,内心渐渐平定下来。

她最终还是想再信他一次。

温庭姝哽咽着说道:“江宴,我决定再相信你一次,但你再和秦小姐有一些出格的行为,我们……”温庭姝顿了下,感觉心口有些窒闷。

江宴心没由来地一阵慌,垂眸追问:“我们怎样?”

温庭姝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一字一句说道:“我们就彻底散了吧,再也不要来往了。”

她郑重的口吻不像是随口一说,像是做了无比艰难的决定,江宴身子僵住。

第86章想她……

温庭姝虽然决定再相信江宴一次,但她暂时不打算与他和好,发生那样的事,她还对江宴说了情根深种的话,再留宿下来,温庭姝都觉得自己自轻自贱。

温庭姝没有留下来用午膳,让秋月抬东西上了马车,又叫来桂儿和春莺,叮嘱了她们几句,要她们好好伺候秦婉清,便离开了江宴的宅邸。

江宴将她送出了大门,尽管他再三挽留,温庭姝都态度坚决地拒绝了。

在外头,江宴没有靠她太近,温庭姝也不允许他靠近,而此刻她戴上了面纱,只露出眉眼,神色显得有些冷淡,江宴看着有些不适应。

“你进去吧,我回去了。”温庭姝淡淡地说道,随后在秋月的扶掖下,举止端庄地走下台阶,往马车上而去。

江宴很想她留下来,可是他不知该说什么话去挽留她,以往应付女人的高超手段,信手拈来的甜言蜜语此刻竟全都想不起来了,江宴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离去。

直到上了马车,她不曾回身看他一眼。

马车缓缓行驶,渐渐消失在江宴的视野之中,江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阶上,根本无所谓身后人的眼光。

江宴抚着额,有些懊悔,自己怎么突然间在温庭姝面前不会说话了?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思来想去,江宴觉得还是因为在客房里温庭姝对他说的那句话,她说他下次再有出格的行为,她便要与他彻底散了,从此不再来往。

为何,这句话竟令他如此的惶恐不安?

江宴伸手抚了下心口,心口仍旧隐隐地感到窒闷。

江宴曾有过很多情人,自认为阅历丰富,可这一刻他却觉得情情爱爱真的很复杂,也太折磨人。

江宴想到温庭姝所说的出格行为,又隐隐感到头疼,在她眼中,什么算是出格行为?是指他不能够与别的女人接触?

江宴只是随手帮秦婉清剥一下栗子,却被她认为是出格行为,江宴内心其实感到有些委屈,只是温庭姝当时看起来很生气,而且还哭了,所以江宴也不敢反驳。

但她说的一点的确没错,也许他这种行为会给秦婉清造成他有可能钟情于她的假象。

若是别的女人还好,江宴大不了直接把她送走算了。可是秦婉清却是他的表妹,自己没能早些救下她,让她遭遇了那种悲惨的事情,就像当初自己因为一时的软弱,害了她哥哥丢了一条性命一样,让他陷入无比的自责与懊恼之中。

这次的事像是又重演了一遍当年的事。有时候,江宴觉得,若自己能拿这条命赔给她的哥哥,那样也很好。

面对着秦婉清,便会想到她的哥哥,这事令他痛苦不已,却又无法像任何人诉说。

江宴起身进了大门,冷沉着脸,往秦婉清的客房而去。

去到那里时,秦婉清正静静地站在廊下,正在等着什么人的样子,身姿显得单薄羸弱,目光透着楚楚可怜的风韵。

看到江宴,她脸上难以掩饰地露出些许欢喜,江宴看到了,凤眸愈发冷凝。

“怎么站在这里?”

秦婉清听到江宴淡淡的声音,一抬眸对上他稍显冷漠的眼神,脸色微微一变,经过几日时间,秦婉清已经从一开始的抗拒他到如今的依赖他。

她本以为自己没了清白之身,就会被人唾弃耻笑,可是她在江宴的眼中并没有看到嫌弃,他这几日来的关心与温柔,让她从那可怕的遭遇之中渐渐走出来,可是他如今的眼神又让她感到惶恐不安起来。

江宴看到她眼眸中的恐惧之色,终究还是无法对她狠下心肠,她遭遇了那样的事,若他对她一点都不关心,她早已经选择轻生。

在江宴看来,他对秦婉清只是出于同情与愧疚才关心照顾她,可在温庭姝看来,这却是出格的行为。

看到江宴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秦婉清心才稍稍安定,她小心翼翼地问:“表哥,温小姐走了么?”

江宴让她叫温庭姝表嫂或者温小姐,她选择了温小姐,她并不喜欢表嫂这个称谓。

提起温庭姝,江宴内心感到些许焦躁,但他只是淡淡地说道:“嗯,走了。”

秦婉清总觉得温庭姝之所以离去是因为自己的原因,因为江宴与她见面之后,回来面对她时,神色总若有似无的透着疏离,是因为那个女人不喜欢她的存在么?秦婉清感到忐忑不安起来。

江宴没有与她进屋,只是站在外边与她说道:“婉清,你住在这里也有多日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的父母如今在何处?你们找不到你应该会很担心。”

秦婉清闻言脸上瞬间闪过慌乱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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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眶也红了一圈,“表哥是要把我送走么?可是温小姐不喜欢我在这里住?”

江宴不觉蹙了下眉,“我不是要把你送走,姝儿也没有不喜欢你,只是你不想见你的父母么?”

江宴刚说完,她眼泪突然间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哗啦啦流下来,她悲戚地低泣着:“我……我没脸见他们。他们会以我为耻的。”

江宴原本十分擅长哄女人,只是记着温庭姝的话,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秦婉清,担心自己的行为在温庭姝眼里是出格行为,“婉清,他们是你的父母,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会以你为耻?”

秦婉清见江宴只是一脸冷淡地看着自己,并不是以往那般安慰自己,内心更加觉得难堪,又不禁猜测他和温庭姝就是觉得她妨碍到了她们。

“我明白了。”秦婉清止住眼泪,将自己与母亲去娘家探亲,在客栈住宿时被强盗盯上,之后被劫走的事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又告知江宴她母亲以及随行的丫鬟仆妇人一些长相特征等,说完之后眼泪突然又涌了出来了,“表哥,请你帮我找到我的母亲,并让她来把我接走。”

她妥协得如此快,让江宴隐隐感到些许不对劲儿,但他却没有想太多,江宴先前便让组织里的人去找她的母亲,只是没能得到更多的线索,如今听了秦婉清这些话,便立即找来李擎将这些线索告诉他,让他去告知那几名成员。

***

温庭姝一路无言,秋月先前被温庭姝申饬了一番,也不敢再胡乱说话,加上她觉得小姐和江世子突然闹僵是因为她说了江世子给秦婉清剥了栗子的事,秋月一开始也犹豫着要不要说的,可是憋在心里实在难受她就忍不住说了。

如今见温庭姝面色不大好,秋月又隐隐感到后悔,小姐如今回来,那秦小姐不是有机可乘?

秋月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操心什么,小姐自己都不担心。正这么想着,忽然听闻温庭姝轻叹了声,那声叹息听着有些愁绪。

秋月欲开口,又闭上,算了,不说了,以免再惹她伤心和生气。

温庭姝掀开车窗帘,正打算透透气,这条街人少,道路两旁栽种着柳树,零星分布着几家商铺,如今已是九月中旬,风有些凉爽,但不寒,温庭姝正出神地看着街道景象,忽然看到一道身影走进一家酒楼,那身影像是柯无忧。

温庭姝正犹豫要不要让马车停下来,忽听闻一阵咕噜声,是从秋月的肚子里传来的,温庭姝回眸看了她一眼,秋月嘿嘿一笑,难为情地低下头。

温庭姝方才不肯留在江宴的宅邸用午膳,这会儿已经是正午,温庭姝也觉得腹中有些空空,便让人停了马车。

她们进的是金桂酒楼,这酒楼乃是城中著名的百年老店,堂内装潢古香古色,很有格调,此刻正值中午,酒客有些多,楼下十分热闹,楼上看起来比较清静,温庭姝与秋月上了二楼,在一靠窗的雅座看到了柯无忧。

柯无忧正百无聊赖地等着酒菜上来,看到温庭姝,眉眼含喜,连忙起身招呼她坐下,温庭姝坐下后,也不要秋月在旁伺候,让她自己找位置坐去了。

店伙计上来招呼,温庭姝要了几样菜,又让秋月要了几样,待店伙计去后,温庭姝才与柯无忧说笑:“你酒肆的生意不管了么?”

柯无忧笑嘻嘻道:“不管了,反正也没什么客人。”柯无忧看了她一眼,眼底闪过狡黠之色,“姝姝,你这个位置当初那采花大盗坐过。”

温庭姝闻言面色一僵,看柯无忧的样子也不像是在说笑,温庭姝忽然有些如坐针毡,“真的么?”

柯无忧点点头,笑道:“当初江世子要我打扮成一名美艳的寡妇引诱采花大盗上钩,他便是坐在你这位置上。你要不要与我换一下座位?”柯无忧其实突然觉得她那位置采光更好,想和她换一换,才故意这般说道。

但温庭姝想的却是她不能为了让自己舒服而让别人难受,便冲着她温婉一笑“无妨的,我便坐在这,又不是大不了的事。”温庭姝突然对他们如何引诱采花大盗一事有些感兴趣,便问了柯无忧事情经过。

柯无忧见她想听,便将事情从头到尾,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讲述的过程店伙计将酒菜献上来,柯无忧一遍喝着酒一遍继续说,最后还把江宴将那采花大盗一剑割喉的事也告诉了温庭姝,温庭姝听得只觉得心扑通扑通乱跳。

温庭姝原本觉得采花大盗那事已经过去了很久,经柯无忧一提醒,又觉得这事仿佛发生昨日,然后不禁想到了她与江宴发生的一些事。

每一次她遇到危险之时,都是江宴出现救了自己,若是没有他,早在白云寺那一次,自己应该不会活在这世上了。温庭姝不禁又想到了江宴的表妹秦婉清,没了清白之身,以后她要如何做人?

温庭姝心口渐渐往下沉。秦婉清是江宴的表妹,他照顾她可怜她,这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就算她面对着秦婉也许也会忍不住对她好,因为她看着太可怜。

温庭姝内心认为自己应该体谅他,然而当她听说江宴对秦婉清如何如何好时,温庭姝内心还是感到十分难受,她其实也讨厌这样的自己,觉得自己是在妒忌秦婉清。

可自己最终还是对他说了那样无情的话。她对他说,他与他表妹若再有出格行为便要与他散了。

想必江宴对她会感到有些失望吧?觉得她太过小心眼。

其实温庭姝没有继续留在江宴的府邸,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她害怕看到江宴对秦婉清表现出温柔体贴的一面,担心自己会一时冲动,做出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

“姝姝,你怎么了?”柯无忧见温庭姝呆呆地出神,面带愁容,不由担心地问了句。

温庭姝回过神来,唇边勉强浮起抹微笑,“没什么。刚刚想到了一些事情。”见柯无忧还是担心地看着她,温庭姝转移话题道:“对了,我先前听世子说,有人冒充你们组织的成员四处打家劫舍,不知道那些人抓到了没有?”说起采花大盗,温庭姝才想起这事,温庭姝之前忘了问江宴。

柯无忧点点头,“抓住了,江世子也就是从那帮人手中救出了秦小姐。”柯无忧夹起一块红烧肉送进嘴里,一边问:“你见过秦小姐了么?”

温庭姝这会儿没了食欲,“见到了。”

柯无忧听着她有些低靡的声音,抬眸打量了眼她的面庞,“刚从江世子的宅邸回来?”

温庭姝有些诧异地看向柯无忧,觉得她料事如神。

“可是江世子又做了什么让你难过的事?”柯无忧没有料事如神,只是看着她一副为情所困的模样,猜也猜得出来,江宴那人多情,与对可怜的女人总是容易心软和产生同情,而能让两人发生龃龉的也只有女人。

温庭姝沉默下来。

柯无忧又问:“他对他表妹是不是很体贴照顾?”

连柯无忧都猜到了,大概是因为她了解江宴的性情吧。温庭姝缓缓开了口:

“他表妹遭遇了那样的事,他关心照顾他表妹也是应该的,可是不知为何,我虽然能够理解他的做法,可是心里却十分难受,不希望他如此做,我是不是心胸太狭隘了?”温庭姝说到最后一句,神色有些不自然,怕柯无忧看不起自己。

但柯无忧却笑了起来,安抚她道:“爱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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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自私的,想要完完全全的占有对方,看他对别的女人好,会心生不快,这是人之常情,并非你心胸狭隘。”

“无忧,你爱过一个人么?”温庭姝有些好奇道,温庭姝发现自己不管问她什么事,她都能说得头头是道,像是经历过很多事情一般,温庭姝简直不敢相信她才十八岁。

柯无忧目光滞了下,才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爱一个人哪里这么容易?”她似乎不大想说出她的事,低着头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温庭姝刚要说些什么,柯无忧忽然又冲着她促狭地说道:“姝姝,江世子让你这么痛苦,不如你来我身边好了?”

“?”温庭姝满脸疑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柯无忧笑吟吟地说道:“男人这么麻烦,不如和女人在一起。”

温庭姝脸上闪过些许迷茫,“可是我们现在不算是在一起么?”温庭姝一直把她当做闺友,觉得她们关系匪浅。

柯无忧看着她天真的神情,不禁有些乐,点点头,忍不住笑,“你说的对,我们现在就是在一起。”

温庭姝觉得她笑得有些古里古怪,但也没多想,和柯无忧谈过之后,温庭姝的心情愉快了不少。

***

傍晚时分,桂儿和春莺去给秦婉清送晚饭,但敲了几次门都不见里面有人应,推了推门,门已经被人从里面闩上,忽然里面“砰”的一声响,两人面面相觑,瞬间心生不好的想法。

两人合力却撞不开门,春莺连忙跑出去大喊来人,李擎从外头回来,正打算去向江宴复命,在经过秦婉清的客房不时,忽听到了春莺的喊声,急忙赶过来,一脚踹开门,便看到秦婉清在上吊自尽,李擎吃了一惊,连忙将她救下,又让桂儿去告知江宴。

得到秦婉清自杀的消息,江宴二话不说便赶了过去,一路上江宴阴沉着脸,内心感到懊悔,他先前便觉得秦婉清有些不对劲儿,只是不知道该如何与她相处,才刻意忽略了这一点。

来到客房,秦婉清已经清醒,正靠坐在床上,低声抽泣着,听闻脚步声,秦婉清看向江宴,眼泪更加止不住。

有一瞬间,她那痛苦的眼神江宴感觉自己自己面对的是那个可怜的孩子,江宴瞬间有种快喘不上来气的窒息感,只是他表面仍旧维持着从容之色。

江宴走到她身旁,坐在床沿,江宴向来最了解女人的心思,怎会不知道秦婉清此刻的想法,他只是刻意去忽略罢了,然而此刻却无法再忽略下去。

“婉清,你为何如此傻?我从未说过要送你走,只是希望你能和你的父母早日相聚,等找到你的母亲,你想在这里住多久便住多久。”

听着他温柔的话语,秦婉清求死的心渐渐消退,她眼睛含泪凝望着他,心下痴情泛起,不由扑入江宴的怀中。

江宴身体一僵,犹豫了许久该还是没有推开她,停滞的手最终还是放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安抚完秦婉清,江宴叮嘱桂儿和春莺两人轮流看着她,不许让她一个人独处,随后便从她的屋走出来,回了自己的院子。

一路上,江宴的心很沉重,像是压了千斤担子。

他不想做出让温庭姝难过的事,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总不能看着秦婉清继续求死,她若死去,江宴觉得这辈子自己都会陷入痛苦懊悔之中,永远无法得到救赎。

然而,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自己再这样下去会失去他最在乎的东西,那样自己也会陷入痛苦之中吧?

他想要的幸福似乎在渐渐离他远去。

***

是夜,江宴从噩梦中惊醒,睁开眼,他剧烈地喘息着,额角脖子,身上全都是冷汗。

身子很冷,四周很黑,仿佛回到当年的那个阴冷潮湿的山洞,耳边是孩子可怜得让人心碎的哭声,一声声在他耳边说着:表哥,好疼,好疼。

他恍惚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做梦,脸上难以抑制地流露出痛苦之色,在秦婉清出现之后,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做了那个梦。

心中的懊悔果然不会停止,只会与日俱增。江宴没办法再继续睡下去,他害怕再做那个梦,这么多年来,江宴已经觉得自己无坚不摧,可一梦见那件事,他似乎就像是变回了当初那个软弱的自己。

那件事已经成为他内心无法磨灭的阴影,这也是他如今为何会同情弱者,想要保护弱者,无法对弱者视而不见的原因,拯救他们,自己内心的罪孽感便会消减不少。

同样,他也厌恶自己脆弱的一面,当初受了重伤,生了病,他不愿意让人靠近自己,因为怕被人看到自己这一面,是他自卑无法见人的一面。

可是如今,他迫切地想要见到温庭姝。

他想她了。

***

温庭姝睡得很晚,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她控制不住地去想江宴的事,想他今日做了什么,想他有没有记住她话,想他此刻有没有睡下。

想来想去,那丁点困意也没有了,她感觉有些口渴,便从床上起来,准备倒杯水喝,却忽然听到一阵“扣扣”的敲门声,难道有贼?温庭姝心瞬间一提,但贼应该不会敲门吧?一个念头忽起,温庭姝掌着烛盘走到外间,轻手轻脚地走到门旁边,低声问道:“何人?”

“是我。”

外头传来江宴低沉稳重的声音,温庭姝先是松了口气,然后又莫名的紧张起来。

她拉开门闩,打开了门。

江宴站在外头,修长挺拔的身姿映入她的眼帘,长发半挽,衣服松垮,襟口微敞,那精致的锁骨一览无余,他看起来像是从床上刚刚起来的模样。

温庭姝不由心跳加速,“你……你怎么来……”

话还没说完,江宴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拽入怀中紧紧抱住。

第87章坦诚……

“江宴,你……你怎么了?”

温庭姝被江宴抱得太紧,感觉快有些喘不上气了。他身子很凉,仿佛在冷风中站了许久。

“江宴?”

温庭姝怎么叫他,他都不理人,温庭姝觉得他今夜真的很奇怪。

平日里一向肆意妄为的人怎么会突然乖乖敲起门?进了门又一句话不说,只抱着她,温庭姝感觉发生了什么事。

“喂,你能不能说句话?”温庭姝蹙着眉头道。

江宴仍旧没答复她,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透过他手臂的力量,温庭姝感觉他仿佛在隐忍着痛苦,温庭姝原本想推开他,但犹豫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只是无奈地说道:“江宴,你抱太紧了,你放开我点,我快喘不过气来了。”

闻言江宴手臂立刻放松了些许,只是仍旧不肯放开她,温庭姝额角一紧,愈发感到无奈,“江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么?”

平日里在她面前能说会道的人此刻竟变成了锯嘴葫芦,问什么都不肯回答,温庭姝有些发急,不禁凶巴巴起来,“你再不说话,你就走。”

听到她威胁的话语,江宴终于闷声开口:“姝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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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等我一段时间,我会把婉清送走的。”

温庭姝愣了下,突然感觉抓到什么似的,黛眉一蹙,“是秦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么?”

温庭姝感觉他身子微不可察地滞了下,然后他便放开了她。

江宴没有回话,只是用一种极其复杂、令人看不透的眼神注视着她,长久的寂静让温庭姝感到有些不适应,正准备说点什么话,江宴却低声开了口:

“姝儿,今晚我可不可以宿在你这里?真只是睡觉,不会乱来的。”他脸上含着笑意,却给人一种很悲伤很难过的感觉,温庭姝心口莫名地拧紧,加上心中有事想要问他,便点了点头。

得到她的同意,他并不像以往那般露出愉快的表情,也没有说着暧昧的话语来撩拨她,只是脸上隐隐有股如释重负的感觉。

温庭姝将门闩上,而后领着江宴进了她的卧房。

江宴凤眸打量了室内的摆设,“姝儿,你这闺房和你在温府住的闺房一样。”江宴站在她身旁,脸上浮起淡淡的微笑。

温庭姝看了他一眼,感觉他那笑容很勉强,像是故作轻松的模样。

温庭姝没说话,去衣橱里找了一枕头,放在床上,随后又还要去拿被子。

“看到温庭姝的动作,江宴走过去帮她,“我来。”说着又在她耳畔昵语:“可是,我们盖同一被子不好么?”

温庭姝这下与他反过来了,也不回应他的话,凝着眉眼,用手指使着他将被子拿出来,放到床上。

将被子铺好,江宴回身看她,一副任凭她差遣的模样,“姝儿,还要我做什么?”

温庭姝盯着他的面庞,微微蹙着眉头,终于缓缓开口:“你坐下来。”

江宴微愕,随后无奈地笑了笑,听从她的指令坐下,但温庭姝仍旧站着,这样一来,江宴便要仰望着她。

“姝儿,怎么了?”江宴气定神闲地笑道,江宴发现自己爱极了她这番强势的模样。

温庭姝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这会儿又变回了一副没事人的样子,但是直觉告诉她,事情没那么简单,温庭姝一脸肃然,逼问道:“秦婉清出了什么事?”

江宴笑容微滞,原本已经变得轻松的心口又渐渐沉重起来,江宴微笑了下,语气带着点散漫道:“她没什么事。”

他越是这般若无其事的样子,温庭姝越觉得他有事瞒着她,不然他今夜不会如此古怪,“你若希望我信任你,便不要对我有所隐瞒,我不喜欢被人欺骗的感觉。”温庭姝面色虽平静,但语气有些重,给人一股她在生气的感觉。

江宴注视了她的片刻,两人的目光交合许久,温庭姝一点没让,江宴最后妥协似的轻叹一声,垂下视线:“她今日自杀了,好在未遂。”

听到秦婉清自杀的消息,温庭姝内心瞬间感到错愕,然后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她沉默了会儿,小声地问:“是不是因为我今日对你说了那样的话,所以才间接导致秦小姐选择轻生?”

江宴抬眸对上她有些愧疚的目光,有些惊讶,“姝儿,你怎么会如此想?这事根本与你无关。”江宴起身,将她抱入怀中,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然后想到自己今日没有推开秦婉清的事,指尖微顿了下,凤眸掠过愧意。

“姝儿,是我没有处理好这事,才导致她想不开,与你无关,你千万别胡思乱想。”

江宴手滞了片刻,才继续放到她的背上。

江宴越是如此说,温庭姝越是无法心安理得,温庭姝觉得事情似乎已经往她预料的方向发展,秦婉清可能真的已经对江宴情根深种,自己在她最无助可怜的时候不许江宴与她有出格行为,虽然她只是说了这么一句话,但江宴有可能会因此选择与她表妹疏离。

想到江宴进来时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温庭姝不禁猜测,江宴是提出了要把秦婉清送走,秦婉清才突然选择轻生的吧?

虽然这一切都是由江宴自行决择,但秦婉清若真因为这事有个三长两短,温庭姝内心会认为秦婉清是因为自己才死,

那样的话,自己还能问心无愧的和江宴在一起么?

温庭姝眉凝了愁结,突然推开江宴,江宴放开手,疑惑地看着她。

温庭姝认真地与他说道:“江宴,你还是多关心你表妹吧。”温庭姝思索了一会儿,又慎重地说道:“之前我说过的话,你便当做没有听到好了。”

江宴呼吸微滞,“姝儿,别说这样的话。”她这番模样令江宴心口莫名地一慌,皱着眉低声道,“等我找到她的父母,自有她的父母关心她,为何要我来关心照顾她?你是不是误会了我和她的关系?”

他略显小心翼翼的口吻令温庭姝不禁也皱起了眉头,内心感到有些烦躁,“你不用考虑我的想法,真的,我这不是一时气话。既然她的父母还没找到,你便尽量照顾好她,她已经如此可怜了,若再受了刺激,继续选择轻生如何是好?”

江宴沉默下来,注视着她的目光忽然浮起抹痛苦之色,“你先前让我不能与她有出格的行为,如今又让我关心照顾她,你可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面对他突然的指责,温庭姝愣了下,她凝眸仔细想了想,最终道:“那就照你的心意来吧,你听从自己的心意,不必顾忌我的感受,我没关系。”

她大度的表现并未令江宴感到高兴或者松了口气的感觉,反而心口愈发窒闷,有股说不出来的感受,江宴抓起她的手臂,凤眸骤冷,“姝儿,你是在生我的气吧?”

他的力气太大抓得她有点疼,他失控的力度让温庭姝感觉到他在压抑着怒火,温庭姝摇了摇头,沉默了会儿,又移开眼眸盯着床栏的方向,声音压得低沉,“我没生你的气,她若有什么三长两短,我……我也不会安心。”

要是秦婉清真有个好歹,她真的良心难安。

听闻温庭姝的话,江宴渐渐放松了手上的力道,心口忽然有些空,江宴觉得,也许自己在温庭姝心目中远远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重要,江宴想问自己在她心中到底占据了多少分量,但又怕她的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

江宴放开她的手臂,神色恢复如常,他微微一笑,若无其事地说道:“姝儿,暂时不说这事了,夜深了,睡吧。”

温庭姝心不在焉地回答:“好。”

江宴望了她一会儿,握着她的手臂让她坐在床上,随后蹲下身,温柔地替她除去鞋袜,“姝儿,你可还记得我去京城的前一日,那夜你说不舒服,我坐在守了你一夜,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心痒难耐。”

温庭姝正晃神着,听闻江宴暧昧的话语,瞬间回过神来,蹙眉低头一看,对上他略显戏谑的目光,不禁怔忡了下。

“似乎只有这样,你才会注意到我。”江宴唇边浮起抹无奈的笑,“你不用担心,我今夜真没有那个念头。”

江宴起身坐在她的身上,眼神落在她的脸上,“那夜我看着你的睡容,就期待着有一日能够你在同一张床上一同入睡,然后在清晨时分一同醒来。那一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今夜,我终于如愿以偿了。”

温庭姝觉得他大概是忘了,他们之前有过一次的,不过那一次两人是在行云雨之事,所以温庭姝也不好意思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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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同上了床,温庭姝原本打算两人一人盖一被子的,可是依偎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她突然有些不舍得离开了,其实他方才说的话,何尝不是她内心的想法。

温庭姝嫁给宋子卿后,与他向来是同床异梦,与他睡在一起,她每一夜都是煎熬的,在她煎熬的时候,她偷偷想过江宴,她幻想过若她身边躺着的男人是他,若是那样该有多好,但她那是藏在她内心深处羞耻的,出格的,不为人知的隐秘想法。

从江宴拒绝她那日起,温庭姝便不敢再生痴心,他不论走到何处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那么多的女人钟情于他,他怎会多看她一眼?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珍藏在心里,不敢与人提起他。

可温庭姝没想到,有朝一日,曾经做过的梦会实现,他们两人竟躺在一张床上,一同入眠,心中没有煎熬,没有隐忍,只感到淡淡的安宁,唯一有些美中不足的是,他抱她抱得那么紧,她内心仍旧感觉他离自己似乎很遥远,为何有这种感觉,温庭姝也说不明白。

在他温暖的怀中,温庭姝渐渐生了困意,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闻江宴在她耳边低喃了什么,温庭姝没听清,想叫他再说一遍,但她已经困得说不出话来了。

温庭姝有时候习惯留一盏灯睡,帐内透进来些许光亮,江宴看着她温婉安静的睡容,目光微微一柔,凑过去吻了下她光洁的额头。想娶她的心从未变过,也想让她获得幸福,可是江宴总觉得现在的自己似乎无法做到。

明明在女人面前无比自信的他,却总是在她面前感到无能为力,甚至不知该如何是好。

***

温庭姝是半夜被江宴的动静惊醒的,他身子一直在发抖,身上出了一身冷汗,温庭姝被他抱在怀中,也感到有些发冷,而且他把她抱得很紧,紧得她快要窒息了。

他嘴里呢喃着,像是在呓语,温庭姝隐约听得什么表弟之类的话,温庭姝觉得他大概是在做恶梦。

“江宴,你醒一醒……”温庭姝唤道,“江宴……”

温庭姝一连唤了他好几声,江宴才从恶梦中惊醒。

灯不知在何时灭了,眼前一片漆黑,江宴仍沉浸于恶梦中无法自拔,不知道自己在何处。

“江宴,你做恶梦了么?”

直到听闻温庭姝担忧的声音,江宴的神思才猛地被拽回现实,看着眼前模糊的面部轮空,江宴心口一阵悸动,蓦然将温庭姝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脆弱无助的心在那柔软温暖的触感下稍稍平定下来。

在温庭姝的印象中,江宴不论面对何事,皆是一副从容不迫,无所畏惧的模样,他到底梦到了什么,才会如此慌乱失态?她方才听他说了表弟,是与他表弟有关么?温庭姝一边猜测着,一边伸手拍着他的背,像他曾经安抚自己那样安抚着他的情绪。

江宴彻底清醒过来后,被温庭姝的举动弄得内心一阵别扭,好在黑夜中,温庭姝看不清他此刻窘迫的神情,“你……你可以放开我了。”江宴语气有些不自在,似乎还有些害羞,“抱歉,吵醒你了。”

温庭姝收回了手,担心地问:“江宴,你做了什么恶梦?能与我说一说么?”黑暗中,温庭姝的声音很轻柔,像是一枚软软的勾子,轻易的勾动了江宴的内心。

江宴有一瞬间差点被她打动,与她说起那段让他懊悔的往事,但最终他还是筑起心防,不愿任何人入侵他的内心深处,触及到他的秘密,他低叹一声,“姝儿,只是一个梦而已,没什么,睡吧。”

温庭姝一边拿起压在枕头下的帕子,替他擦掉脸上以及脖子的汗,方才被他抱在怀中,她便感到他出了很多汗,夜晚有些凉根本不会热得出汗,应该是做了恶梦的原因。

温庭姝轻声问:“我听到你说了什么表弟,那表弟与秦婉清有什么关系么?”

江宴沉默不语。

他的沉默让温庭姝确信,他口中的表弟与秦婉清应该是兄妹或者姐弟,温庭姝隐隐察觉出他心中藏着秘密。

“你口中的表弟,是秦小姐的兄长还是弟弟?”温庭姝一边帮他擦汗,一边轻声细语地问,“能与我说说么?”

她温柔的举动和话语,令江宴筑起的心防突然间溃败得一塌糊涂,江宴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帮自己擦汗,低声说道:“她的兄长。”

温庭姝心口微提,继续问:“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内心的秘密被人撬开一口,再也藏不住,江宴略显痛苦的低喃:“他死了,因我而死。”

温庭姝内心感到无比震惊与错愕,她以为他与秦婉清的兄长只是有过什么纠葛而已,却不想她的兄长是因他而起,黑暗之中,温庭姝的目光与他的目光接触,温庭姝能够感觉到他的痛苦与懊悔,她突然再也问不下去。

然而江宴却主动提起了他年少时发生的那件事。

温庭姝这才得知他少时带着秦婉清的兄长去山林里捕猎,她兄长被野兽咬伤,江宴没有让他去看大夫,而是自己帮他包扎伤口,导致她的兄长伤口感染而丧命。

“我至今无法遗忘,那个可怜的孩子缩在山洞里,一边哭一边说着“表哥我好疼’的场景。那是我永远无法弥补的过错。他本来可以长大成人,娶妻生子,功成名就,却因为我的过错,在那么小的年纪便失去了生命。”江宴说到最后,声音已然带着轻颤,在黑暗中显得有些悲戚。

“姝儿,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不是已经变得十分不堪?”江宴声音透着苦涩以及悲伤,一直以来,他都想要在温庭姝面前展示自己最好的一面,希望不论发生什么,自己都能够站在她的前面护着她,想要疼爱她,想要得到她的崇拜,可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将自己的面具撕裂开来,向她展示自己卑鄙与脆弱的一面。

温庭姝不知道江宴内心会藏有这样的秘密,温庭姝忽然想到当初他因伤口感染发高烧却执意不肯看病的事,当时他对她说,他很痛苦,痛苦得想死,那时候他那绝望的眼神令她至今记忆犹新。或许当时的他并不是在骗她,为了博取她的同情,他是因为想起了他表弟,而感到很痛苦与愧悔吧。

温庭姝内心突然有些发酸,还有些疼,“没有,你肯与我说这些事,我……”温庭姝本来想说高兴,然而这个时候说高兴并不妥,然而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似乎任何言语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温庭姝最终只是伸手抱住了他,希望能够给他一些安慰。从相识至今,发生了很多事,似乎都是他安慰自己的时候多,不过那也是因为他从未对她展示过脆弱的一面,他总是那般自信满满,仿佛无所不能。

温庭姝仔细想了想,自己在过去的时间里有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似乎什么都没有。

温庭姝抱着他,内心那股离他越来越远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温庭姝突如其来的主动拥抱让江宴悬挂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江宴亦回抱着她,唇在她唇上温柔地轻吻了下,“姝儿,等婉清的事情解决之后,我们就成亲吧。”明明抱着她,江宴却仍旧感到不满足以及一股莫名的不安,消除这些情绪的办法似乎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她成为自己的妻子。

温庭姝一开始以为江宴对秦婉清好,只是因为她是他的表妹,加上没能及时救下她而心生愧疚,如今想想,也许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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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原因是因为她的兄长。

他对秦婉清的兄长一直抱愧痛苦至今,如今秦婉清又恋上了他,他真能狠下心肠无视秦婉清?就算他能狠下心肠,他也会陷入痛苦之中吧。

知道他的痛苦之后,温庭姝无法再做到视而不见,也不想和内心藏着痛苦的他在一起,温庭姝心中纷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的期待,便假装睡了过去。

江宴知道她在装睡,内心虽觉失落,却也没有勉强她回答,或许如今的他真无法让给她幸福,江宴渐渐地也有些犹豫起来。

***

次日,天光熹微,温庭姝从睡梦中醒来,身边已没了江宴的身影,温庭姝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江宴是何时走的。

春花走进来,看到温庭姝刚从床上坐起,便道:“小姐,秋月昨夜好像忘记闩门了,奴婢醒来的时候,外边的门竟然只是掩着的而已。”

温庭姝闻言脸一阵热一阵红,“与秋月无关,这事你别管。”

春花见她面含忸怩之色,突然恍然大悟,江世子大概是来过又走了,春花不再多言,“奴婢知道了,那奴婢伺候您梳洗吧。”

“嗯。”温庭姝点点头。

温庭姝梳洗毕,用了早膳之后,便坐上马车去了铺子里,这几日柳一白不在汴阳,说是去采风了。温庭姝在铺子里坐了会儿,想到秦婉清轻生一事,便打算去一趟江宴的府邸,伺候秦婉清的两名丫鬟是她送去的,这两人却没有看好秦婉清,温庭姝颇有些自责。

坐着马车来到江宴的宅邸,江宴已经吩咐过守门的人,只要是温庭姝到来,便直接让她进府,不必通禀。温庭姝得知江宴在府中之后,便带着秋月进了府。

第88章江宴心口忽然感到一阵惶……

行至中途,温庭姝迎面碰到了李擎,李擎看到温庭姝,立刻向她躬身行礼,然后瞟了秋月一眼。

秋月知晓李擎把她去亭子一事告诉了江宴,心中十分不高兴,这会儿看都不看他一眼。

温庭姝微颔首,温婉地问道:“世子呢?”

李擎收回视线,“在秦小姐那里。”说着又担心温庭姝误会他家世子和秦小姐有什么,便特意补充了句:“柯公子也在。”

无忧也在?“秦小姐怎么了么?”温庭姝有些担忧道,昨夜听闻江宴说起秦婉清动了轻生念头,温庭姝便担心秦婉清的身体情况。

李擎摇了摇头,道:“我不大清楚,温小姐,我领你过去吧。”

温庭姝微笑道:“不必,我识得路,自己走便成,你忙去吧。”

李擎点头,躬身离去。温庭姝往秦婉清的客房而去,刚到庭院,便看到柯无忧从屋内走出来,面色看着不大好,看到温庭姝,她露出惊讶之色,刚要开口叫她,像是顾忌什么,又抿了嘴,直到走到温庭姝身旁,柯无忧才道:“姝姝,你怎么来了?”

温庭姝沉着面色道:“我昨夜听闻秦小姐动了轻生念头,便过来看看,顺便嘱咐伺候她的丫鬟几句话,那两名丫鬟是我送过来的,我怕她们看不好秦小姐。秦小姐身体如何?”

柯无忧回头看了眼屋内,而后叹了口气,她拉着温庭姝的手出了庭院,站在墙根处,柯无忧皱着眉头,“她身体倒是没什么问题了。”柯无忧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又是一番叹息:“她精神状况不大好,又有心病,这会儿怕是受不了任何刺激,不然昨夜的事还会再发生。”

温庭姝黛眉蹙深,“这可以用药治好么?”

柯无忧无奈地笑:“心病怎么治?她一个大家小姐被那样糟蹋了一番,谁能受得了?前几日我看她状况很好,也消了轻生念头。昨夜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又犯起这病来。”说着又摇了摇头,感慨了声。

听闻柯无忧这些话,温庭姝心口又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没听到温庭姝说话,柯无忧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微白,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姝姝,你怎么了?”

温庭姝淡淡一笑,“没什么,刚刚想到了一些事。”

柯无忧也没问她是什么事,只是想到他们三人如今的关系,柯无忧不禁有些替温庭姝担心起来。

柯无忧看得出来,秦婉清很依赖江宴,以江宴的性情不可能对秦婉清置之不理,那么温庭姝势必要受一些委屈的。

事关人命,柯无忧不好劝温庭姝去争,也说不出让她忍,她也不知道该与她说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了。

“姝姝,我还有一些事,先走了,改日我再去你铺子里坐坐。”

温庭姝对上她担忧的目光,先是一怔,随后微微一笑,“嗯。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什么事。”

柯无忧也愣了下,然后笑了笑,没说话。

柯无忧离去后,温庭姝走进庭院,刚进了屋,到了内房的门口,听闻里面传来江宴关切的声音:“婉清,头还觉得晕么?”

温庭姝脚步顿了顿,思索了下,决定还是在外头等着,她担心秦婉清可能不愿意看到自己。

温庭姝没有等很久,片刻之后,江宴从秦婉清的屋内走了出来,看到站在廊下的温庭姝,江宴先怔了下,不由唤了声:“姝儿……”

听闻江宴的声音,一直低头想着事情的温庭姝收敛神色,回头冲着他笑了下。

江宴立刻向她走来,脸上露出惯常的温柔微笑,“姝儿,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屋?”江宴不动声色地打量她的面庞,没在她脸上看到任何不满的情绪,才松了口气。

温庭姝轻摇了摇头,道:“也没什么事,在这里等你也一样。”温庭姝看了眼屋内,感觉好像有一抹身影在内房的门口闪过,温庭姝蹙了下眉,是秦婉清么?

“姝儿……”

温庭姝听闻江宴的声音,猛地回过神来,收回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江宴,“你刚刚和我说了什么?”

江宴定定看着她,目光像是在探究,看得温庭姝隐隐有些不安,但江宴最后只是轻轻笑了下,伸手碰了下她的脸颊,语气亲昵道:“我没说什么,你想什么?这么出神。”

“以后在外头,你别总是碰我。”说完这话,温庭姝心口没由来地紧了下,她稳了稳心神,道:“你能不能把帮我把桂儿和春莺叫出来,我想叮嘱她们几句话。”

“好。”江宴二话不说便进去把人叫了出来,温庭姝特意看了两人的衣着,和她方才看到的身影不一样,看来的确是秦婉清了。

如今秦婉清还需要人看着,江宴把两人叫出来之后,正要与温庭姝说此事,温庭姝主动说了出来:“江宴,你进去看看你表妹吧,她现在还需要人看着吧。”

江宴眉微皱了下,看了温庭姝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他还是保持缄默,转身进了屋。

温庭姝将春莺和桂儿带到一旁,先是申饬了两人一番,随后又嘱咐两人好好伺候秦婉清,一定要看着秦婉清,莫让她做傻事,温庭姝原本以为秦婉清的情况没那么严重才叫桂儿和春莺过来,但温庭姝如今有些后悔了,若是秦婉清出了什么事,桂儿和春莺这两丫头肯定要担干系,而她们两丫鬟都是自己带来的,到时自己也有责任。

加上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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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姝感觉秦婉清不喜欢她,她若让自己的人去伺候她似乎有些不妥,温庭姝想让江宴重新安排妥当的人伺候秦婉清,但温庭姝不知如何向江宴开这个口。

叮嘱完她们两人之后,温庭姝想到方才看到的那抹人影,便问:“方才秦小姐是不是走了出来?”

桂儿回答:“她才走到门口,不知怎么又走回去了。”

温庭姝点点头,随后蹙眉凝思起来。

***

车声辘辘,黄土飞扬。

清河公主一行人从京都返回了汴阳,这会儿车仗正行在一条官道上。

江北塘骑着高头大马,在清河公主的马车前方。

江北塘下令一大早赶路,清河公主天还未亮便被叫醒,这会儿困得不行,便倚着软枕假寐,只是纵使马车上再舒适,也禁不住有些颠簸,清河公主身娇肉贵,哪怕有一点动静都睡不着,这令她内心很是烦躁,然后不禁想到江北塘这些天对她的冷淡。

他们的儿子让人带了句话给他们,便径自回了汴阳,这令江北塘十分恼火,还指责她没有管教好儿子,清河公主一开始还有些心虚的,那时她忙着与皇帝商议事情以及与京中的好友相聚玩乐,也没空去想这事,也无所谓江北塘对自己冷淡,可这会儿她闷躺在马车上,百无聊赖便禁不住想江北塘说过的那些话和对她的冷淡,然后越想越生气。

说她没管教好儿子,难不成儿子是她一个人的不成?而且清河公主认为自己的儿子很好,比他同一辈人的人要好上千百倍,自己心虚岂不是在承认自己儿子不好?

想到自己没能在第一时间反驳江北塘,这更令她恼火。

又想到一旦回到汴阳,两人之间便各过各的,再无交集,这让清河公主莫名地有些怅惘,种种情绪交集在一起,清河公主突然忍无可忍,起身打开马车门,冲着前面高大魁伟的背影命令道:“江北塘,你给本宫进来。”

江北塘听到清河公主含着怒火的声音,内心不由长叹一声,本来不愿意理会她,但实在不好让她堂堂一公主在众人面前没脸,放缓速度,待清河公主的马车赶上来之后,江北塘骑着马,靠近马车窗旁边,刀刻般的浓眉皱起:“怎么了?”

清河公主打开马车窗,凤眸含威:“我让你进来。”

江北塘沉着眉眼,肃然道:“这会儿正赶着路不方便,有什么事到了碧水县再说,不然你就直接说。”

清河公主目光落在他那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上,他凝望着她的眼神极具压迫力。

清河公主想起来自己当年就是喜欢他这双眼睛,只是当年的他不似如今这般成熟稳重,他与那些讨好谄媚自己的男人不同,他在她面前桀骜不驯,对她不屑一顾,就像是那挺直不肯折腰的松竹,让她有股让他在自己面前折下腰杆的欲望。

可是二十几年过去,他依旧不曾心甘情愿地在她面前弯下腰杆,大概只有折断他的腰杆才行,不过清河公主如何忍心,他可是江宴的父亲,而且她也没这个能力。

清河公主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先前你说我管教不好儿子,你倒是说说看,我如何管教不好他了?”

江北塘有些错愕,他以为这事早已经过去,不明白她为何突然又提起,而且此刻并不是谈论管教儿子的好时机,“此事改日再谈吧。”江北塘当初正在气头上才说了那样的话,如今他已经冷静下来,根本没心思和她争论此事,而且他不认为争论此事还有什么意义,他对自己这儿子的德行已经不抱任何期待。

江北塘正欲答话,前方的队伍忽然停下来,江北塘心生警觉,大掌握上腰间佩刀,不一会儿,他的下属忽然过来禀报:“侯爷,前方有一队车马,车主说她是您的妹妹江瑾春,想请侯爷您过去一聚。”

江北塘闻言深眸闪过几分错愕,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江瑾春,江瑾春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两人关系曾经很好,然而自从她最爱的儿子被自己的儿子害死之后,他这位妹妹便与他断绝了关系,甚至一度诅咒说他的儿子怎么不跟着一起去死。

江北塘对这位妹妹是十分愧疚的,当初看着她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甚至打算拿江宴的命给她儿子赔命,只是被清河公主阻止,清河公主威胁他,说他敢拿江宴给她妹妹儿子赔命,她就要请旨诛他们九族,最后赔命一事只能作罢。江瑾春对他们一家怀恨在心,自此与他们断绝来往。

江北塘曾经一度十分疼爱江宴,将他带在身边教养,教他习武,教他兵法,他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将来在战场中成为叱诧风云的大将军,可是经过那一件事后,他发现自己的儿子太过懦弱,根本不像他,一看到江宴,他就会想到自己妹妹痛不欲生的模样,便不待见江宴了,再之后江宴被清河公主带去教养,久而久之,江宴沾染上清河公主的习气,行事乖张,放浪形骸,整日混在女人堆里没个正形。

听到江瑾春的名字,清河公主也十分吃惊,清河公主已经多年未曾见过江瑾春,她已经快遗忘了这个女人。清河公主对江瑾春的感觉很复杂,一方面她对她心怀愧疚,因为毕竟秦宝鲲的死与江宴有部分干系,但另一方面,她也对江瑾春也心怀怨言,因为江瑾春诅咒她的儿子去死,还要他赔命,在清河公主看来,她的儿子虽伤口感染,但原本还能医治,是他们做父母的照顾不周,才导致秦宝鲲身亡,而她诅咒她的儿子去死却是极其歹毒的想法。

江北塘收回了握刀的手,沉声与清河公主说道:“让车仗先停下来片刻,我去见一见她。”

清河公主懒洋洋地说道:“你自己去见她吧,本宫就不去了。”

清河公主话音刚落,“砰”的一声,车窗门猛地关上,隔绝了江北塘的视线,江北塘愣了下,摇摇头,离去。

来到江瑾春的车前,车帘从里缓缓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三十多岁的妇人,她比清河公主小两岁,但看起来比清河公主大,生得齐齐整整,身段窈窕,她脸上含着愁容,像是遭遇了什么难事。

江北塘下了马,江瑾春也下了马车,两人走到一片空地上,江北塘看了她一眼,江瑾春也看了她一眼,最后江北塘先开了口,“瑾春,多年未见了,你过得可好?”

江瑾春摇了摇头,眼眶瞬间红了一圈,满脸凄楚。

江北塘盯着她的面庞,沉声道:“发生了什么事?”

“侯爷,我有一件事想求你。”江瑾春说着猛地在他面前跪下,江北塘连忙扶着她阻止她跪下。

听闻这一声侯爷,江北塘便知晓她仍旧没有原谅自己,江北塘内心暗暗叹气,“瑾春,你无需如此,有什么事你尽管说吧。”

江瑾春突然间泪流满面,江北塘有些错愕,又不知如何安慰她,两人多年未见,又经过秦宝鲲那事,他们兄妹已经不如当年那般亲近,究竟是什么大事才会让她来求自己?

江瑾春自知失态,连忙用帕子擦干眼泪,忍着心痛,将自己去探亲留宿客栈,自己女儿被强盗劫走的事告诉了江北塘,江北塘听闻此事大惊失色。

江瑾春说完禁不住又流下眼泪,哀痛欲绝道:“侯爷,求你帮我找到婉清,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她有个好歹,我也不想活了。”

她的话瞬间让江北塘想到当年秦宝鲲的事,内心十分惭愧,他觉得秦婉清只怕是凶多吉少,就算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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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只怕也……江北塘觉得自己这个妹妹太过可怜,而有一部分原因还是自己造成的。

江北塘温声安抚她道:“瑾春,你且放心,我会尽全力帮你找到婉清的,只不过我如今要护送公主会汴阳,只能一边派人寻一边赶路,你可愿与我们一同走,还是先回晋南,等我消息。”

江瑾春含着泪道:“我跟着你们一起走吧。”她此刻只想赶紧找到她的女儿,哪里等得了。

江北塘颔首,“这样也好。”

江北塘再次回到清河公主马车旁,敲开了清河公主的车窗门,清河公主躺在马车上的软褥上,好不容易睡着,被那扣扣声惊醒,气得她蓦然起身,打开车窗门,柳眉一竖,瞪着江北塘:“做甚?”

江北塘皱了皱眉头,随后说起江瑾春的女儿秦婉清被强盗掳走一事,清河公主闻言也有些吃惊。

江北塘与清河公主说了自己的打算,清河公主冷冷地说了句:“随你。”言罢又关上车窗门。

江北塘摇了摇头,觉得她这个人有时候也挺别扭,明明也有些担心,却非要装作一副冷漠的模样。

***

从秦婉清的客房出来,温庭姝和江宴并肩走着,彼此没有说一句话,两人回到了江宴的主院。

刚进屋,温庭姝手腕蓦然被江宴握住,她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江宴抵在门边。

温庭姝有些惊讶,“江……”宴字还没有说出口,江宴突然俯身吻住她的唇,堵住了她所有的话。

他的吻强硬而霸道,又横闯直撞,完全不像他平常那般,温柔小心地试探着她是否愿意,温庭姝想推开他已经来不及,被他吻得头脑发热,晕乎乎的,全身发软无力起来。

他环住她的腰肢,托向自己,一手抵着门上,吻得愈发狂浪。

江宴的唇移至她的耳垂,轻轻含住,低喃道,“姝儿,想要你……”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温庭姝敏感的耳朵里,温庭姝身子无法控制地发颤着,“不行,住手……这会儿还是大白天。”听着自己那仿佛在调情的轻细声音,温庭姝羞得面红耳赤。

他的吻落在自己的脖子上,温庭姝听闻他粗重的喘息,感觉他似乎在压抑痛苦,温庭姝浑身莫名地颤了下,然后慢慢地停止了挣扎。

感受到他的痛苦与纠结,温庭姝内心不禁变得难受起来,她张了张口,忽又合上,说不出口狠心的话来。

江宴察觉她的异常,动作不由顿了下,随后放开了她,江宴从来不会勉强她做不愿意之事。

“姝儿,抱歉。”江宴凝望着她的凤眸有着愧疚之色,“别生气。”

温庭姝听着他温柔呵哄的声音,鼻子忽然一酸,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江宴怔住,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让她如此难过,江宴第一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正要伸手替她抚去眼泪,却听着她张口说道:

“江宴,我们分开吧。”

她语气慎重而坚定,仿佛做了很大的决心。

江宴抬起的手瞬间僵住,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他下意识地笑了下,然后又敛去,神色变得有些冷,“姝儿,你在说什么?”

温庭姝背过身去,拿起手帕自行擦干眼泪,江宴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的背影。

等待内心平静些许,温庭姝转过身看他,语气冷硬地说道:“江宴,我们分开吧,我觉得你如今需要冷静一下,明白自己想要做什么。”

江宴伸手握住她的手臂,柔声说道:“姝儿,我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你不要多想,我会找到婉清的母亲,然后立刻将她送走,她不会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温庭姝挣脱他的手,面色平静无澜道:“已经是了。她已经是我们之间的阻碍。”温庭姝不忍心看他痛苦,也不想看到这样沉浸于痛苦无法自拔的他,她担心长此以往,她会变得不喜欢他。

看着他有些受伤的神情,温庭姝微微别开眼睛,不敢与他对视:

“你表妹她已经对你情根深种,你对她抱愧,对她兄长抱愧,这样的你要如何在我和她之间平衡?我眼里容不下她。”说到最后一句时,温庭姝才看向他。

看到她眼中的决绝之色,江宴心口忽然感到一阵惶恐,说不清楚这惶恐是为何,他努力维持着平静:“你昨夜不是说过让我多关心照顾她一些么?”

“我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我也没说过我会继续留在你身边,看着你关心照顾她。”温庭姝以微笑掩饰内心的情绪,她担心自己会露出端倪。

江宴看着她的笑容,呼吸微滞,沉默片刻,道:“我现在就送她走。”言罢就要开门离去。

温庭姝笑容一敛,蹙眉冲着他的背影说道:“你送她走我也不会开心,我不希望你将来埋怨我。”

江宴身形一滞,正准备打开门的手微微握紧,他像是很痛苦一般,抚了抚额,然后回头深深地看向温庭姝,“那你到底想要我怎样呢?”他的声音低沉压抑,努力抑制着某种冲动。

在他含着威慑的双目之下,温庭姝轻咬了下唇,头一低,还是一开始的那句话,“我们分开吧。”

江宴胸膛蓦然一阵起伏,然后突然像是没力气一般,斜倚在门上,他目光悲伤地望着她,看了她许久许久,久到温庭姝感到有些慌乱起来,他才轻笑起来,“姝儿,你如此轻易地说出分开这种话,你对我到底有几分真心?”

第89章乞求……

温庭姝就是因为有真心,才会想要与他分开,不忍他痛苦,看不了他痛苦,偏又帮不了他,自己也不想忍受委屈,她希望他们两人在一起时能够愉悦快乐,而不是彼此都承受着痛苦。

这时候选择分开,对彼此都好,她不会患得患失,他不会进退维谷。

“我无法对你付出真心。”温庭姝与江宴悲伤的双眸对视着,内心在隐隐作痛,可是她还是冷漠地说道:

“一直以来我都看不到你的真心。你对女人的情意稍纵即逝,自以为是多情,实则是在玩弄女人的情感,是在轻视情爱。”

江宴微怔了下,手不由握紧,正要替自己辩解几句,温庭姝却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她继续说道:

“从相识以来,你大部分时间只会用花言巧语来哄骗我,你扪心自问,那些话都是你的真心么?还是只是为了达到目的而说的假话。事实上我从未把你那些甜言蜜语当真,什么召之即来的情人,忠诚的奴隶,胯-下之臣通通只是你为了得到女人而放低姿态的手段,想必你对过往的那些女人也说过这种话吧?我内心常常在想,你在说这种话时,内心会不会觉得十分可笑?”

温庭姝不想翻旧账,可是不这么说,她也不知道要如何让他知难而退。

“原来一直以来,你都如此的不信任我……”江宴缓缓松开了拳头,然而指尖控制不住地在轻颤,他神情略显痛苦地低喃:“可是我没有轻视情爱,对你说过的话也真心的。”

江宴此刻内心感到很乱,不知该如何为自己辩解,她看起来厌恶自己的甜言蜜语,可是他已经习惯这样的说话方式,尽管显得轻浮,但与她在一起后,他从未欺骗过她。可是他此刻却不敢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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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说多了她又以为自己是在花言巧语。

温庭姝目光一偏不再看他,握着手帕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她暗暗调整呼吸,继续维持冷漠的神色,“因为假的说多了就会以为是真的,你已经习惯了这样说话,并把它当做真心话来说。其实你只是在自欺欺人。”

江宴支起身子,伸手握着她的肩膀,

“如果全部都是花言巧语,如果我对你不是真心的,我不会向你求娶,这种话我从未与任何女人说过,我只对你一个人说过。我已经决定抛弃过去的生活,和你好好在一起。”

大概是因为激动的缘故,他手上的力道也加大起来,捏得温庭姝有些疼。

但温庭姝依旧面不改色地凝望着他:“我不认为多情的人会变得对一个人专一,你的情意反复无常,你能确保你此刻的真心能够维持一辈子么?还是只有一年?两年?”温庭姝说到最后,声音也不由提高起来,然后挣脱他的手臂,温庭姝也不知道自己内心为何突然会如此激动和难受,明明只是为了让他离开自己,可是她却感觉像是发自内心的询问,也许,这其实是她一直想问的?

江宴定定地注视她片刻,像是泄了气一般松开她,他沉默了许久,才开了口,声音低哑难续:“所以……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信了是么?”

“是。”温庭姝忍着恻隐之心,冷硬地说道。

听到她坚定的回答,江宴整个心蓦然处于不知所措之中,江宴一点不想和她分开,甚至无比担心失去她,他发现自己曾经认为的“去者不留”有多么可笑,这就是报应么?

“姝儿,我不想和你分开。求你了。”

江宴携起她的手,紧紧握住。

温庭姝听着他透着悲伤与乞求的声音,温庭姝心口感到一阵酸楚,感觉快要崩溃,再这样下去她可能真要心软同意。

温庭姝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却抽不开,他像是担心她会逃走一般,紧紧地握着她的手腕,于是温庭姝说出来的话却更加狠:

“不,我们还是分开吧。其实我并没有嫁给你的想法。而且,自从得知你的秘密之后,其实我发现自己没有那么钟情于你,我喜欢的是那个能够将弱者纳入羽翼,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强者,而不是懦弱的你。我昨夜并没有与你说实话,自从你与我说了真相之后,你在我心目之中的形象的确是一落千丈。如今只要看着你,我就会想到你因为懦弱,而害死的那一条人命,我无法再与你在一起。”

看着江宴像是受到重击般露出痛苦的神色,温庭姝心口一阵刺痛,温庭姝没有料事情为何发展成这样,她这话一出,两人大概是再也回不去了吧。

她似乎有些背离了自己的初衷。明明知道那件事是隐藏在他的伤痛,自己却还说出如此严重的话来伤害他,她真没打算说这样的话的,可是一冲动便说了出口,温庭姝心如乱麻,咬紧牙关说道:“你认清我的真面目了吧。所以我们分开吧。”

江宴面色阴郁地放开了她,他已经没有理由再继续挽留她。

温庭姝得到解脱之后,根本不敢去看他此刻的脸色,她匆匆打开门,逃离了这个房间,眼睛变得模糊一片,泪水不停地滑过脸颊,一颗颗砸落下去。

一直守在外头的秋月看到温庭姝流着眼泪走出来,不由吓了一跳,连忙跟在她的身后,又担心她这幅模样被人看到指指点点,急忙叫住她,拿着面纱要给她戴上,温庭姝一语不发,默默地掉着眼泪,任由着秋月给她戴上面纱,然后离开了江宴的宅邸。

直到温庭姝离开了宅邸,江宴仍旧站在屋子原地,低着头,看着自己空着的手,不断回忆着温庭姝方才对他说的那些无情话语。江宴站了很久,他感觉浑身的力气被人抽干,疲软无力地背靠门上。

他从来不知道温庭姝是如此的心狠。越控制自己不去想她的话,越忍不住去想,心口传来一阵阵钝痛,越来越强烈,让他有股快要窒息的感觉。

***

太阳落山时分,清河公主来到了碧水县,王县令一早便收到消息,清河公主仍旧打算在他的宅邸休整一夜,他内心喜不自胜,急忙忙叫人打扫干净宅邸,又准备好酒好菜等待清河公主等人的到来。王县令这次没敢为清河公主准备美男子,怕江北塘怪罪。

王县令安排了盛宴,但江北塘不喜铺张浪费,让人把饭菜送到自己的房间,与江瑾春一同进膳。

清河公主一个人甚是无趣,加上心情不大好,随便吃了点,便回了房间。

清河公主无事可做,身边又没有人陪,便坐在外间的椅子上无聊地抚弄着自己的指甲,她突然有些想念自己在汴阳的那些男宠,想必他们如今正翘首以盼着她的归来。

她的那些男宠个个年轻俊俏,丰采秀雅纤妍妩媚,俊爽潇洒,应有尽有,伺候人的功夫更是比江北塘好不少,不像江北塘这武夫,横冲直撞的,叫人受不了。

“听说江瑾春是在侯爷的房间用膳的?”清河公主随口一问。

她身旁的宫女彩霞正给她捏着肩膀,闻言回答:“是的。”

清河公主轻哼了声,像是嘲讽似的,“这对兄妹多年未见,感情倒是还深。真不愧是血浓于水。”

彩霞听出她语气有些不满,便愤然说道:“这江夫人太过无礼,同住一屋檐下,也不来拜见公主。”

清河公主倒是没什么所谓,她对她心怀怨恨,就算来拜见她,也是表面恭顺,内里不服,她不喜欢表里不一之人,向江瑾春这种爱憎分明之人,清河公主倒是不讨厌,如何没有当初那件事的话。

不过江瑾春一直都不喜欢自己,就算在那件事之前,她也不喜欢。其实不止她,江北塘的一家人都不喜欢自己,因为当初自己年轻气盛,凭着公主的身份强迫江北塘娶自己,毁了江北塘的前程,他家人怎会喜欢她?

清河公主还是挺理解他们的,她也有自知之明,所以嫁给江北塘之后,她几乎不会在他的家人面前露面。

“看她如今这么可怜,就随她吧,”清河公主想到自己还好好的儿子,清河公主更加无所谓了。“也不知晓我儿此刻在做什么?”

清河公主轻叹一声,有时候也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儿子养歪了。

她和江北塘不同,她不需要自己的儿子多么有出息,更不想他上战场,去过那种刀剑无眼的生活。她就这么一个儿子,只希望他过得平安喜乐。

清河公主平日里虽不管他,只忙着自己享乐和替自己的弟弟巩固皇权,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她的儿子还好好的活着,要是江宴有什么不测,清河公主觉得自己活着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清河公主这辈子最爱的便是自己这儿子,然细细一想,自己却也没有告诉他,她有多爱他,他也从来不依恋自己。清河公主知道自己的儿子性子有些像自己,也不知晓他将来能不能好好的去爱别人。

第90章二更(配角戏)本宫想招你们尊主为入……

“世子年纪不小了,也该成亲了。”

彩霞一边帮清河公主捏着肩膀,一边说道,心里觉得这位世子和清河公主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容貌生得昳丽冶艳,行事肆无忌惮,无视世俗眼光,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平时虽只在清河跟前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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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总能从他人耳中听闻世子的风流韵闻,今日和一个女人好,明日又和另一个女人好,也不知是真假,要是真事,那嫁给他的女子大概会很不幸,不过这种话彩霞肯定不敢在清河公主面前说。

清河公主听闻彩霞的话,不由笑了起来“的确是该成亲了,之前你不在,你可知晓他和本宫说什么?”清河公主摇了摇头,“他说他想娶一位和离过的女子,真不愧是本宫的儿子。”清河公主含笑说道,也不知道是在赞扬还是无奈。

彩霞有些惊讶,不过这听起来像是世子会做的事,她们这位世子是要彻底收心了?“公主,那位姑娘是哪家的啊?”

清河公主内心也好奇得很,“本宫也不知晓,他不肯告诉本宫,他这事瞒得倒是跟铁桶一般,本宫怎么打听都打听不到。”她眯了下凤眸,“彩霞,你可知汴阳有哪位和离过的年轻女子?”

彩霞想了想,道:“公主都不知晓,奴婢更加不知晓了。”

清河公主托着腮儿,思忖片刻,“本宫看他这次提前赶回汴阳,八成是为了那女子。”清河公主轻叹一声,“本宫的儿子本宫了解,别看他平日里浪荡可了些,他若真喜欢一个人,会固执得不行,就怕人家对他无意。”

彩霞听闻清河公主的话,不禁想到清河公主当年的事,当年清河公主追求定北侯的事可是闹得全京城皆知的,哪怕江北塘不喜欢她,她都执意要嫁给他,一想起这事,彩霞不禁又想起另一件事,

“公主,您这个月还没有来月事,您之前一直很准时的。”

清河公主向来不记这事,都是由彩霞提醒她的,听到彩霞的话,清河公主也没多想,“可能前些天总是饮酒的缘故吧。”

彩霞却有些担忧地说道:“公主,您上个月不是和侯爷同房了么?”

彩霞知晓她与那些男宠欢好时都会让他们服用一些药,服用之后,就可以避免有身孕,但公主肯定不会让定北侯服用那药,所以彩霞有些担心清河公主会有身孕。

清河公主闻言一怔,想到那夜之事,清河公主头不禁一晕,她伸手撑着额角,感觉心口扑通乱跳起来,然后又抬起头,看向彩霞,淡定地问道:“彩霞,本宫今年几岁?”

彩霞想也没想便说道:“三十又六。”

清河公主蹙眉说道:“本宫都这么老了,怎么可能会有身孕?”

彩霞:“……”平日里公主都很忌讳别人说她老的,今日怎么突然自己说自己老了,彩霞连忙说道:“公主一点都不看,看着才双十年华。”

彩霞并未说假话,清河公主善于保养,脸上一丝皱纹都看不见,皮肤光滑细嫩,看着便像是二十出头的人。

清河公主气她这会儿不懂自己,嗔了她一眼,随后抚额做头疼状,“不,本宫已经很老了,根本不可能怀有身孕。而且那死鬼都四十多了,比本宫还老,还能行?”

内心想的却是,宝刀未老,可别真是宝刀未老,清河公主怀江宴时可吃尽了苦头,还险些从鬼门关门走了一遭,她可不想再经历一次这种事。

彩霞觉得定北侯看起来还是身强力壮的,所以她才担心公主会怀上身孕,但看她像是很头疼的模样,便没有再多嘴,只希望不是吧,虽然公主看着年轻,但她的确是三十多了,这个年纪怀身孕可不是什么好事。

次日,车队再次启程,清河上马车前见到了江瑾春,江瑾春乘坐后头的马车,两人对视一眼,江瑾春目光哀怨,也不知道是因为女儿的原因,还是纯粹看她不顺眼。

清河公主“嗤”的一声,收回目光,又看了要前面坐在高头大马上的男人,想到昨夜和彩霞的对话,眉头不禁蹙了下,只觉得他怎么看怎么不顺眼,冲着他的背影啐了口。

江北塘像是感觉到后头有人盯着自己,回头一看,恰好看到清河公主在啐自己,两人同时一怔。

江北塘浓眉一皱,清河公主则颇有些尴尬地哼了声,然后仰着下巴,上了马车。

江北塘见状无奈地叹了声,随后收回了目光。

车外头阳光明媚,秋风送爽,远处一带带山岭峰峦,雄奇魁伟,景色甚好,但清河公主没心思看风景,只窝在软褥中胡思乱想,其实她一直担心自己真会怀孕,以至于昨夜一宿都不曾睡好。

这会儿忽然有些犯呕,这更令她担忧起来,她怀江宴时,有这种现象,不过没那么快。

清河公主知道怀孕会有孕吐反应,但不确定是什么时候会有,清河公主越想越恶心想吐。

午时,车队经过一片山林,清河公主要求停下来休息,山林树木繁多,江北塘担心会有人埋伏,打算再行一段路,可是清河公主胃里在翻腾,实在受不住了,坚持要停下来。

江北塘没可奈何,只能让车队停下来,让大家吃点东西。

清河公主下了马车,便径自往山林而去,清脆婉转的鸟声在耳边响起,林荫不时吹来阵阵凉风,清河公主感觉身子舒适了许多,胃中也不犯呕了。

“清河,你要去何处?”

身后传来江北塘浑厚沉稳的声音。

清河公主有些诧异地回头,看到江北塘一脸严肃地看着她,他悄无声息的,清河公主都不知道他何时跟来的。

清河公主只是想吹吹风,没打算往里走太远,她也不敢,但听闻江北塘的话,清河公主忍不住故意说道:“本宫要去出小恭,你也要跟去么?”

江北塘怔了下,有些尴尬,却正色道:“在马车上不行么?不是有便壶?”

听着他略带指责的口吻,清河忍不住与他唱反调,柳眉一竖,哼道:“本宫就不想在马车上。”

言罢顺着小径往前走,江北塘劝她不得,只能跟随着她,一路林木茂密,江北塘沉着眉眼,提高了警惕。

江北塘内心其实很不悦,觉得她今日太过任性,之前遭遇过的刺杀都不足以让她怕死么?

清河公主自然怕死,一想到自己真有可能怀了身孕,内心便烦躁不已,对江北塘愈发看不顺眼。清河公主后悔自己一时冲动又与他做了次夫妻。

清河公主没有走多远,找了一棵大树停下,然后让江北塘背过身去,清河公主其实根本不想出小恭,也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出小恭,但说都说了,只能假装一下。

清河公主看了一旁彩霞一眼,摇了摇头,彩霞明白过来,点点头,清河公主刚要作势蹲一下,却突然听到江北塘压低声音说道:“清河,不要蹲下,过来我身边。快。”

他没有转过身看她,目视着前方,手握上腰间的佩刀轻轻拔了出来,那高大魁伟的背影透着一股强大的杀气,清河公主心猛地一跳,心知有异,连忙站起身躲到他的背后,心里暗暗后悔,不该任意妄为。

根据江北塘的判断,对方没有多少人,大概就几个,也许只是强盗之类的,见他们没有露面,江北塘也不敢轻举妄动,一路护着清河公主的手回到了马车。

清河公主心定下来,这才开了口:“是晋王的人么?”

江北塘一脸严肃,“应该不是,你到马车上去,先别出来。”

清河公主此刻也不敢再与他唱任何反调,毕竟命要紧,临上马车又不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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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叮嘱他道:“北塘,你小心。”

江北塘怔了下,其实觉得对方根本不成威胁,只是因为有她在身边,他才小心一些罢了,听闻清河公主关心的言语,江北塘没有多做解释,微颔首便大步离去了。

江北塘将最精锐的士兵全部安排在清河公主的马车旁,又命人保护江瑾春。

清河公主坐在马车上等待,也不知晓江北塘有没有离去,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就在她等到有些心焦之时,忽然听到外头一阵喧嚷声,清河公主没忍住,打开窗门偷看了一眼,看到江北塘领着一队人往她这边走,他的下手押着两名身着打扮像是江湖人士的男子,看着没什么危险性,清河公主松了一口气。

清河公主下了马车,走到江北塘的身旁,好奇地问:“他们是何人?为何埋伏我们?”

江北塘看了那两人一眼,皱了皱浓眉,“剑啸阁的成员。”

清河公主有些惊讶,不由多看了那两人几眼,她对这个组织也有耳闻,“就那个被百姓成为义盗的江湖组织阿?听闻他们的尊主神出鬼没的,而且是个美男子。”

江北塘听闻清河公主的话,目光微凝,冷笑道:“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

清河公主不理会江北塘的嘲讽,一掠云鬓,冲着那两人笑得风情万种:

两位侠士,你们的尊主是否真如同传闻那般神出鬼没,又俊美无俦?说起来本宫对他挺感兴趣,若是真如传闻所言,本宫倒是想招他为入幕之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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