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夫人本以为自己这女儿会羞于与她表哥说话,却不想两人倒像是许久不见的友人一般,不由笑了起来,随后又对温庭姝说道:“姝儿,你琼表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叫人坐下来喝杯茶,吃些点心,光叫人站着么?”
温庭姝不觉腼腆地笑了下,“表哥快坐下吧,莫要站着了。”
三人落座之后,方夫人问了他家中的情况,又问了他的学业,方琼一一对答,言词爽朗,十分有耐心,方夫人愈看越喜欢自己这位侄子。
温庭姝也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们两人的对话,然后突然回忆起儿时的一些事来。
说起来,温庭姝爱绘画似乎是因为方琼的原因,少时方琼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因为要跟随她父亲读书,那时温庭姝也跟在父亲身边,两人年纪都小,那时还不知男女之嫌,常常在一起玩闹。
有一次她在花园里拿根树枝在地上画了个人,说画的是他,方琼看了,说她画得极好,若是再用点功夫,长大定会成为大画家,那句话便一直印在她的心底,之后她便开始喜欢上绘画了。
方夫人方才说她儿时还说要嫁给他,这事温庭姝却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方琼离开她家时,她哭了一大场,难过了好几天,再后来两人便没怎么见过面了。
温庭姝未出阁时听过方夫人提起这位表哥,说他前年定了一门亲事,原本方琼应该在她之前成亲的,不过后来女方家悔婚了,攀上比方家更加有权有势的门第。方琼虽是世家子弟,但后来家道中落,其父前几年又过世了,便迟迟未再定亲。女方家悔婚之后,方夫人原本想招方琼为婿的,但是温父不肯同意。
方夫人看了眼方琼,又看了眼温庭姝,内心不由感到十分遗憾,方夫人先前看自己的女儿痛苦,便动了让她与宋子卿和离的念头,只是苦无对策。如今看到方琼,方夫人那念头又浮上心头,就算姝儿嫁给人,但她这身份配给他也不辱没了他,而且他又是她的侄子,她认为方琼比那江世子好了不少,可惜的是她没办法让姝儿与宋子卿和离,此次方琼若能够蟾宫折桂,肯定有不少好亲事找上门,到那时也就迟了。方夫人内心不由感到一阵失望。
方琼告辞而去后,方夫人便让温庭姝回闺楼歇息去了,温庭姝一回到楼里,秋月便笑嘻嘻地说起温庭姝这位表哥。
“小姐,奴婢都不知晓您有这么一位俊表哥。”
她方才一直和春花在外头偷偷地瞧着他们三人说话,她已经在春花面前对方琼评头论足了一番。
“怎么,见到俊俏的男人便走不动道了?”温庭姝坐在椅子上,拿着轻罗小扇扇凉,这会儿已经入秋,但天还是很热。
秋月脸不由一红,随后又笑嘻嘻道:“才没有,奴婢是觉得,小姐和您那表哥站在一起,看着才是郎才女貌呢。”
因为温庭姝已经和离,秋月说话也没了顾忌,而且她方才听到方夫人说,方琼并未定亲,所以两人如今都算是单着身的,说这些话也无妨。
温庭姝闻言不觉脸生红晕,嗔了她一眼,“这些话怎可乱说?”
秋月见温庭姝生气,便闭上了嘴,背地里却在想,小姐与方少爷站在一起,看着就是比她和江世子站在一起相配。
傍晚时,温庭姝在莲花院陪着方夫人用晚膳,方夫人一直不停地给她夹着菜,一边心疼道:“你在宋府都不吃东西的么?看着瘦了许多,这是你爱吃的杏仁豆腐,你多吃点。”
温庭姝看着碗中堆得跟小山似的菜,不由笑道:“母亲,够了,再多就吃不完了。”
“怎么吃不完,你以前在家里吃得很多的,怎么现在倒吃不完了。”方夫人看着她削尖的下巴,不禁十分心疼,仍旧不停地给她加菜。
温庭姝不忍心拂了母亲的好意,只能一一吃下,温庭姝以前在家中吃得的确挺多,自从成亲之后,内心总是郁郁寡欢,又忙前忙后,便消瘦了许多,饭量也跟着减少。
温庭姝这会儿内心藏着事,没什么食欲,又加上天气热的缘故,更加吃不了多少,但怕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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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心,她还是吃完了方夫人给她夹的菜,一顿饭下来,温庭姝感觉肚子撑得很,有些难受,但又不好意思在母亲面前揉肚子。
用完晚膳之后,已是掌灯时分,锦瑟点上灯来,便出去了,留她们母女两人坐在罗汉床上喝茶闲聊,温庭姝是一点茶都不敢喝了,只沾了沾唇,便放下茶盏。
方夫人一直惦记着她在宋府的生活,吃饭时方夫人没有问,担心说起这事来她便没了食欲。
“姝儿,这阵子你在宋府过得如何?”方夫人握着她的手,怜爱地问,方夫人还想问问她与那江世子是否还有来往,但一时不知如何问起。
方夫人这句话一出,温庭姝瞬间红了眼眶,她不由依偎进方夫人的怀中,低低抽泣起来,“母亲,女儿真不想在他家过了。”也只有在方夫人面前,温庭姝才会放下规矩稳重的姿态,像小姑娘一般撒着娇。
方夫人抚着她的发,蹙眉道:“好孩子,可是那宋子卿又欺负你了?”
温庭姝摇了摇头,止住眼泪说道:“女儿就是不想和他过了,母亲,女儿若是同他和离,您答应么?”
方夫人见她耍小孩子心性,不禁叹了口气,“你要与他和离总归有一个理由,平白无故的和离他家怎么可能同意?你爹怎么可能同意?”
温庭姝闻言内心一动,“所以母亲,您是同意女儿的决定么?”
方夫人对她的处境十分心疼,若是可以,她希望自己的女儿与宋子卿和离,只是没有宋子卿的把柄,她也没办法帮她,“姝儿,母亲同意你和离也没用,你以什么理由与宋子卿提出和离呢?”
温庭姝闻言心中顿时如同放下一块大石般轻松起来,她从方夫人怀中离开,郑重道:“母亲,女儿有一件事想与你说。”
方夫人见她神色端肃,不觉点了下头,“姝儿,你说。”
温庭姝一颗心不由又提了起来,在咚咚乱跳,温庭姝努力维持从容,随后缓缓将自己与宋子卿和离一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方夫人。
方夫人听完之后,心口也跟着乱跳起来,内心不知晓是庆幸居多,还是后怕居多。
她伸手揉了揉心口,真没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如此大胆,敢瞒着宋子卿一直和江世子来往,幸好自己的女儿聪慧过人,不然只怕会被那宋子卿逼死不可。
方夫人虽然不赞同自家女儿的行为,但是宋子卿先欺人太甚,方夫人缓和了许久,才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姝儿,此事我先写信告诉你父亲,你父亲与他父亲同朝为官,此事不能闹得太难看,说到底,你和宋子卿都有理亏的地方,此事宜私下了断,绝不可张扬出去,免得你名誉受损。”
温庭姝见母亲没有指责自己,还赞同了他的决定,内心终于松了一口气,“女儿知晓了。”
从方夫人的房间出来,已经是二更天,碧空幽深,月色朦胧,秋月提着素纱灯,给温庭姝引路,两人同回萃雅楼。
“小姐,夫人答应您与姑爷和离了?”秋月见她神色轻松的模样,不禁问。
温庭姝微笑点了点头,她其实没想到母亲会如此干脆地同意此事,她原本以为要与母亲磨一阵子。
“那我们什么时候搬回来?”秋月一想到能够回温府,内心其实感到很欢喜,在宋府实在没有待在温府自在,而且小姐每次都与江世子在宋府幽会,让她总是提心吊胆,夜里都无法安眠。
温庭姝闻言心微微往下沉去,几不可察地叹了声,“待秋闱过后吧。”
“那夫人答应您与世子的亲事了么?”秋月又问。
温庭姝面色平静:“我并未与母亲提起此事。”
对于嫁给江宴这事,温庭姝仍旧有些犹豫,但让温庭姝觉得奇怪的是,母亲同样也只字不提,母亲不应该希望江宴负责的么?为何竟提也不提?
次日,温庭姝一早便起来了,她昨夜睡得很好,大概只有在自己家里,才能睡得如此安然香甜。
昨夜临睡前,她还担心江宴会突然出现,好在并没有,他大概还不知晓她回了温府。
温庭姝昨天其实有些生江宴的气,因为经过秋月的提醒,温庭姝觉得成亲那夜戏弄自己的人是江宴。
昨夜她又回忆了一下成亲那夜的情形,愈发肯定戏弄自己的人便是江宴,那时候她便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她还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温庭姝之前以为是宋子卿,内心感到十分厌恶,但得知是江宴之后,她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厌恶,只是有些生气。
今日醒来,内心的气却莫名地平息下来,只是好奇江宴为何要那般戏弄自己。
温庭姝刚梳妆完毕,秋月便笑盈盈地从走进来,手上拿着一画轴。
温庭姝看到秋月手上的东西,不禁问:“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小姐,方少爷送给您的画。”秋月说着便将画轴递上去。
温庭姝想到昨天方琼说没带见面礼的话,不成想他却惦记着此事,温庭姝接过画,询问:“表哥人呢?”
秋月回答道:“在夫人那边坐了片刻,便走了。”
温庭姝微点头,随后打开画轴一看,却是名家柳一白的丹青,温庭姝有些惊讶,随后又心生欢喜。方琼送她这画也不知晓是巧合,还是知晓她的喜好,不过两人昨日才见过面,他应该不会知晓她的喜好吧?
***
江宴宅邸。
江宴懒洋洋地歪坐在椅子上,一手支着额角,一手把玩着玉骨折扇,精神看起来有些不济,大约是昨夜没睡好,江宴昨夜去了宋府,温庭姝没在。
前一天才答应先与他当情人的人,第二天便跑得无影无踪,这不得不令他怀疑,她根本就是在躲着他。
他有这么可怕?她若不愿意与他欢好,他怎么强迫她?至于离开么?
江宴凤眸微凝,内心越想越气,修长的指尖轻轻抚摸着扇骨,“啪”的一声,扇子被他折成两段,丢到了地上。
李擎走进屋,刚好看到他折断了扇子,看到地上断成两半的扇子,一抬眸见江宴神色阴晦难测,不由小心谨慎地走上前,回禀道:“爷,温小姐昨天便回了温府。”
江宴眼尾微抬,睨向他,懒洋洋地问:“李擎,你觉得我很可怕么?”
此刻是挺可怕,但李擎自然不敢如实回答:“不可怕。”
江宴冷笑一声,没有再回话。
是夜。温府。
时值一更天,温庭姝从方夫人的屋内出来,与秋月一路穿回廊,过假山,回到萃雅楼,进入温庭姝的闺房。
温庭姝的闺房分位内外两房,内房是她睡觉的地方,外房则是平日休息活动的地方,春花早已经睡去,屋内乌漆墨黑,秋月点了灯火,温庭姝正要归内房安寝,却听得秋月“啊”的一声,然后喊了她一声:“小姐。”
温庭姝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这才发现西施小榻上坐着一个人。
一袭艳丽张扬的红衣,长发如墨,他长腿随意交叠,一手搭在榻围栏上,如玉般指尖轻滑着透雕,正扬着凤眸似笑非笑地睨视着她。
温庭姝凝了眉眼,随后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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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一脸吃惊的秋月,淡淡道:“秋月,你去睡吧。”
秋月醒过神来,点点头,然后给江宴行了一礼,又向温庭姝告退,便急忙忙走了出去,并将门掩上。
“我昨夜去了宋府,没看到你。”
江宴目光定定地凝望着她,眼底含着浅笑,但不知为何,莫名给人一股阴恻恻的感觉,大概是他语气怪异的缘故。
温庭姝仍旧站在原地,淡淡解释:“昨日我母亲写信给我,叫我回来住几日,事发突然,来不及告诉你。”
江宴漫不经心地笑了下,“走得这般急,真不是在躲着我么?”
温庭姝心微虚,却道:“我躲你做什么?”
“你看你站得那么远,好像一接近我就会被拆吃入腹。”江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几分感慨,“你若不愿意,我得到你的身体也不会感到愉悦,所以我不会强迫你,你不必因为害怕抗拒此事而躲着我。”
若在平日,江宴此刻已经去到她的身旁,将她抱入怀中,不过今夜江宴忍住了这股冲动,他来时有在反省自己,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强势,把她吓坏了。
“我真不是因为此事。”温庭姝不禁蹙眉,温庭姝想想也明白江宴为何如此想,昨夜她说要做情人,却又拒绝他的求欢,然后第二日便匆匆回了娘家,他误会她也正常。
江宴听闻她的话,目光停在她脸上好一会儿,然后松了一口气似的微笑了起来,他起身走到她面前,伸手勾动她额前的碎发,拨至耳后,“我还以为我昨夜太过于强硬,把你被吓到了。”
当他的指尖故意碰到她的耳垂时,温庭姝身体不由轻颤了下,不知该如何回应他这句话,索性不回应,温庭姝正想着要如何询问他成亲那夜的事,他的手已经试探性地搂住她的腰,声柔似水道:“姝儿,先前你说不想在宋府那张床上与我云雨,如今这里是你的闺房,可否让我留宿在此?”
果然,他来这便是为了这事。温庭姝莫名地想到方琼,再看看他,内心不由来了气,一把推开了他,见江宴微讶地看着她,温庭姝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走到桌旁的椅子上坐下,然后盯着他看。
江宴眯了下凤眸,正觉莫名,便听她说道:
“成亲那夜,进到新房的人是你吧!”温庭姝此刻无心与他亲近,尤其是知晓他来找她就为了只是为了和她做那事后,她更加不想给他碰自己。
江宴面色微滞,内心觉得不大妙,但下一刻,他又气定神闲地微笑道:“姝儿,你是怎么知晓的?”
温庭姝心口不由起伏了下,忍着气,“不要用这般轻浮的态度来敷衍我,你当时为什么要戏弄我?是不是觉得戏弄我很有趣?”
江宴脸上的笑容敛去,凤眸掠过些许困惑,他沉默了会儿,才道:
“不是因为有趣。”江宴其实也不大清楚自己当时的心理,但面对温庭姝恼怒的神色,江宴想,若不给她一个确切的答案,她定是要生气不理人的。
第68章“热,不要被子。”……
“其实有一件事你不知晓,当初你哭从马车上离去之后,我便后悔了。”
听到江宴说起当初在马车上的事,温庭姝脸色有些窘迫,温庭姝觉得那是自己最丢脸的一次,相当于向他表白心意,却被他拒绝了。
江宴继续说着:“当初我父亲向你家提亲虽不是我的主意,可与你相遇之后,我却改变了主意,我原本想从宋清手中把你夺过来,让你成为我的妻子。”他目光沉沉地凝望着她,随后又遗憾似地叹了声:“可是后来发生了不可预测的事情。”
对于他的话,温庭姝持着质疑态度,这种没有实证的事情,他如何说都行。
“在白云寺的那群盗匪名为浪人,当时组织正在追剿他们,他们在各个州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导致无数百姓家破人亡,连官府也拿他们无可奈何,他们一路流窜至汴阳,我担心他们会在汴阳城杀戮百姓,所以只能暂时抛下你我之事。这事关无数百姓们的安危,所以我只能暂时放下儿女私情,姝儿你能理解么?”
温庭姝不觉点了点头,他这些话温庭姝是相信的,说起来温庭姝其实很敬佩他这一点,只是常常因为他轻浮的举动而忘记这事。
见温庭姝同意他的想法,江宴目光微柔,“可是那群浪人太过狡猾,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他们的踪迹,又被他们溜走了,最终确定他们隐在南阴山后,我便派人在那里把守,随后赶回汴阳,可是你和宋清的婚事已成定局,这令我陷入无比的后悔之中。”
见他扯回到亲事上,温庭姝面色又变得冷淡起来,“你如今说这些也没用了吧。而且这些事与你捉弄我有何关系?”
“有关系。”江宴眸中掠过遗憾之色,“如今说这些话是没用了。当我去参加你们的婚礼,看到你们手执同心结拜堂时,这令我心生嫉妒,我担心你会爱上宋清,毕竟他不论是容貌或者才华都讨女人的欢心,所以才想出那样的招数让你对他心生厌恶。”
温庭姝内心登时感到吃惊,没想到他捉弄自己是为了让她对宋子卿心生厌恶,他的目的达到了,温庭姝不由心生怒火,“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卑鄙无耻么?”而且她根本不相信那时的他会嫉妒宋子卿,他的话永远只能信一半。
“我知晓我的行为很卑鄙无耻,当时的我满脑子都是你和他在一起的画面,才会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失去了理智,做出欺负你的事情来,但那真不是冲着你来的。”江宴携起她的手,眼神温柔地凝望着她,“姝儿,我不祈求你的原谅,你若还生气的话,你也可以欺负回来。”
温庭姝本想抽回被他握住的手,听到他最后的话后却顿了顿,还能欺负回来么?温庭姝怔怔地问:“怎么欺负回来?”
江宴唇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低声说道:“我给你个机会,你可以捆绑住我的手脚,蒙上我的双眼,然后对我……为所欲为。”
温庭姝听闻他的话不由在脑海中想了一遍,怎么感觉不正不经的?温庭姝蹙了黛眉,对上他耐人寻味的目光,不由一愣,这根本就是他想要的吧?温庭姝内心不禁又有些恼起来。
“你这人嘴里就没有一句正经话。”她当初怎么会以为他是守礼君子的?温庭姝红着脸抽回手走到西施小榻坐下,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差点又被他牵着鼻子走,忘了追究此事。
温庭姝内心感到懊恼,但他已经说了一大堆花言巧语,她还能如何计较?温庭姝发现有时候不是自己愿意轻易地原谅他,而是他太会说话,堵得她无话可说。
她每次生气,他不是情话连篇,哄得人没办法继续生气下去,就是用些暧昧的话语撩拨她,让她心慌意乱,忘了去计较他的过错。
温庭姝不想再讨论此事,便转移话题:
“你下次来能不能敲门进来?总是这般无声无息的出现,让人很害怕,你又不是采花贼,为何总是这样?”
江宴走到她身旁坐下,轻笑道:“说起来我觉得自己倒挺像采花贼,你便是那鲜艳欲滴的娇花。”
温庭姝闻言内心又开始生气起来,这男人是只听自己愿意听的么?温庭姝抿唇不语,突然间不想再和他说话。
江宴见她面色难看,想到之前她被采花大盗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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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的事,凤眸不由掠过后悔之色,他柔声说道:“抱歉,让你想起不好的事了么?”
温庭姝内心叹了口气,“江宴,我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就不留你了。”
温庭姝原本以为自己说了这话之后,江宴便会自觉离去,但她忘了,江宴根本不是宋子卿,一听她身子不适,他先是一怔,随后问:“身子不适?怎么个不适法?”
温庭姝总不能说是被他气得头疼,温庭姝不说话,一句话也不想和他说。
江宴见她不答话,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皱了下眉,“肚子疼?头疼?”
温庭姝摇了摇头,仍旧沉着脸不说话。
“不知道哪里疼?”江宴问,随后眉皱得更深,“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温庭姝见他一脸关切的模样,禁不住又有些心软起来,他摇了摇头,还是说了话,“不是很难受,就感觉心口有些闷,我想睡一下。”
“嗯,那你睡吧。”江宴微颔首,道。
温庭姝正要起身,却被他打横抱起,“我自己能走……”
江宴不理会她的反抗,直接将她抱回了内房,将她放在床榻上,又令她躺下。
“你睡吧,我在这守着你。”江宴拖来一张圆凳,坐在床头旁,想了想,又俯身,把一旁的被子扯过来盖在她身上。
他坐在她身旁,又一直看着她,温庭姝哪里睡得着,只觉得十分别扭,想说些什么缓解这尴尬的气氛,便小声说道:“热,不要被子。”
“盖着。”江宴语气不容反驳,随后凤眸在屋内四处一扫,看到坐榻上的团扇,便起身子走过去拿过扇子,回到床边坐下,面不改色地用团扇替她扇凉。
温庭姝有些诧异,又觉得不好意思。
江宴轻轻扇着,“还热么?”那压低的声音显得无比温柔。
温庭姝原本对他还有气的,可是心却因为他温柔体贴的举动而酸酸的,软软的,一点也气不起来了,“不热了。”她轻声说道,随后又羞涩地背过身去,不然被他看着,她根本睡不着。
江宴看穿她的心思,不由莞尔一笑,什么也没有说,仍旧给她扇凉。
次日,晨曦从窗户照进来,温庭姝从睡梦中醒来,床头便已经无了江宴的身影。
温庭姝推枕而起,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她有些诧异,昨夜江宴守着她,她原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事实上她却很快便睡着了,而且睡得很安稳,江宴何时走的,她竟不知晓。
听闻内房的动静,守在外头的春花进了屋,伺候温庭姝起床梳洗。
“春花,你进来的时候屋内没其他人么?”温庭姝不由问了句。
春花摇了摇头,“没有啊。”内心觉得疑惑,“小姐,谁来了么?”
温庭姝微笑着摇了摇头,“我睡糊涂了。”
想到昨夜江宴坐在床头旁替自己扇凉的事,温庭姝不由有些怔忡,虽然他有时候喜欢花言巧语,但的确很会体贴人。
秋月起得也很早,见和风习习,晨曦和煦,便决定去花园摘几朵紫薇花给小姐做簪花,不想却碰到了李擎。
他在花园的后门一闪而过,秋月原本还以为是错觉,走过去探头一看,看到外头榕树下露出一角衣裳,不由皱起眉头,左右四顾见无人,便喊道:“李擎,你给我出来。”
李擎一听她的声音,便像是听令一般,不由自主地走了出去,见四下无人,到小门旁边,一脸木然:“秋月姑娘有何吩咐?”
秋月手叉着腰儿,气汹汹道:“你鬼鬼祟祟躲在那里做什么?”
李擎颇有些郁闷,不明白她为什么一见自己就生气:“我没有鬼鬼祟祟。”
秋月蹙眉道:“那你看到我躲什么?”
李擎回答不出来。
秋月见他又变成了闷葫芦,懒得再和他废话,“你家世子派你来监视我家小姐的么?”
李擎解释道,“不是监视,只是让我在这守着。”
秋月冷笑一声,“这有区别么?”
李擎无话可辩。
秋月一直惦记着被打晕的事,此刻见到他不由质问:“我问你,我家小姐成亲那夜,把我打晕过去的人是不是你?”
李擎不料秋月会突然问起此事,不由呆住,她是怎么知晓此事的?
李擎不擅长掩饰情绪,所有的心思都在他面上显露,秋月愤然地瞪了他一眼,“我就知晓是你。”
李擎惭愧道:“秋月姑娘,抱歉。”
秋月面对着这呆头鹅,总有股拳头打在棉花上的无奈感觉,罢了,打一次是打,打两次也是打,他也是听从江世子的命令,她与他计较也无用,他现在向她道歉,江世子下次一命令他,他还是继续打。
“下次,你打我之前能不能说一声,让我有个准备?”秋月撅了噘嘴,抱怨道。
“……”李擎听闻这句话不由有些慌,忙解释:“秋月姑娘,我……我不打女人的。”
秋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嚷嚷道:“难道你这样不算打?你这样不会有姑娘喜欢你的。”
李擎不由看了她一眼,保证道:“我以后不会了。”
秋月看着他一脸诚恳的模样,内心稍稍气平,随后突然想起一事来,不由偷笑了下,然后又板起脸,故意说道:“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就告诉你一件事吧。”
温庭姝用完早膳,让春花秋月收拾好东西,随后去莲花院与方夫人说了会儿话,今日她便要回宋府了,心中虽然不情愿,但如今在明面上她还是宋府的儿媳,也不能一直拖着不回去,免得又要受孙氏的申饬。
临行前,温庭姝依依不舍地与方夫人道别。
方夫人安抚道:“姝儿,你再忍一时,我已经叫人把信送到京城去了。”
温庭姝点点头,含着泪上了马车,回了宋府。
***
江宴是天刚蒙蒙亮才从温庭姝的闺楼离去的,在她屋内的小榻上将就睡了一夜,醒来以后江宴只觉得浑身不舒服,他腿长,那小榻根本不够他伸展,而且温庭姝睡在屋中,他根本无法安睡,他算是体会了当一个人如饥似渴时,面前放着美味的佳肴琼酿却不能碰的那种煎熬感觉。
回到府邸之后,江宴便洗了个冷水澡,之后便躺到床上睡了一觉,一直到午时才醒来。
李擎进屋时,江宴刚整理好仪容,准备用膳。
“爷,温小姐回宋府了。”自从温庭姝回了温府之后,江宴又派他去温府守着。
江宴闻言不由轻叹一声,昨夜他没问她在温府待到几时,没想到她回去得这般快,比起宋府,江宴比较喜欢在她的闺楼上与她见面,因为在那里她不会顾忌太多,江宴为自己错过了两个与她共度良宵的机会而感到遗憾。
李擎迟疑片刻,道:“爷,这两日温府来了一位客人。”李擎觉得又必要将这件事告诉给世子知晓。
江宴淡瞥了他一眼,不以为意道:“什么客人值得你提出来?”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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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回答道:“一个叫方琼的年轻男子,是温小姐的表哥,他还送给温小姐一副画,温小姐收到后很是高兴。”
江宴凤眸微闪,若有所思地看向李擎,“他生得如何?”
李擎回道:“芝兰玉树,才华横溢。”
江宴微皱眉头,“与我相比呢?”
李擎回道:“属下不知晓,属下不曾亲眼见过。”
江宴语气带着不悦:“那你如何知晓?”
李擎略一犹豫:“是秋月姑娘说的。”
江宴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看得李擎莫名有些脸红,只不过因为他皮肤黝黑,看不出来。
“下回问得详细一些。”江宴淡淡地叮嘱道。
“属下明白了。”李擎道。
表哥么?江宴唇边勾起些许冷笑,还想近水楼台先得月,痴心妄想。
江宴用完午膳,公主府便派人过来请他前去。江宴刚好无事,便去了。
江宴骑着马去,到了公主府侧门口,便有执戟的禁卫打开门,请他入内。
到内宫的路程较远,但因为骑马,很快便到了,过了石拱桥,便是华丽壮美的内宫。
到了宫殿门前,江宴将缰绳丢给内监,便由宫女引着进了清河公主的寝殿。
进去时,见清河公主风情袅娜地歪靠在榻上,正专注地阅览着一本书,旁边并无她的男宠。
看到他进来,清河公主盈盈一笑,放下书,伸手招他,“宝宝,快到娘这来,多日没见你,娘可想死你了。”
江宴无奈一笑,走上前坐在榻上,挑眉笑道:“许久不见母亲这般修身养性了。”
清河公主知晓他在调侃自己,不由嗔了他一眼,“你收拾些东西,明日便要动身进京了。”
每年大概这个时候清河公主都会进京一趟,然后与皇帝一同过中秋佳节。
当年先帝猝然驾崩,清河公主一母同胞的弟弟受遗诏登基为帝,改年号孝文,清河公主与孝文帝关系甚好,当年孝文帝能巩固皇位,清河公主出了不少力。朝局稳定下来之后,清河公主却与孝文帝发生龃龉,孝文帝一怒之下,下旨令清河公主离京回到自己封地,无旨不得再入京,而就在次年,他们两人便重归于好,但清河公主却始终不肯再进京居住,这是众所周知之事,但这其中另有着不为人知的机密。先帝在位时,为防御外敌,封诸子为藩王,而藩王手握兵权,坐镇一方,其中晋王乃诸王之首,实力虽是强悍,自先帝驾崩,晋王便对京都的方向虎视眈眈,取代之心蠢蠢欲动。孝文帝最信任的人便是他这位姐姐清河公主,恰好清河公主的封地恰好离晋王的封地最近,所以两人假装争吵,让清河公主回归封地,监视晋王,掌控他的一举一动,并令他心生忌惮,不敢轻举妄动。这么多年来,晋王那边始终未露出反骨。
当年清河公主并未告知定北侯她与皇帝的计划,反而劝他回归战场,为国效力,然而定北侯却看穿这对姐弟的计划,虽然不爱她,但毕竟与她是夫妻,两人有孕有一子,他无法撇下她们母子不管,便放弃了重回战场的机会,陪着清河公主到了封地。
这么多年来,表面他们一家的生活风平浪静,其实暗地里清河公主遭过不少次暗杀,但清河公主皆躲了过去。清河公主不肯和定北侯住在一起,定北侯唯有在公主府安插了许多他的眼线,清河公主知晓,但为了自己的安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定北侯还将自己手下最精锐强悍的一支队伍也给了清河公主当守卫。
听了清河公主的话,江宴微感诧异,“今年怎么这般快?”
“待在这里无趣,早些上路也好,还可以沿途停下来看看风景。”清河公主眼眸微眯,掠向他,笑道:“怎么,舍不得你的那位小情人?”
“并没有。”江宴语气淡淡道,“只是母亲要进京,也该提前几天告诉我。”
清河公主脸上笑意更甚,“往年不也是这样么?还有当天告知当天走的,当时也不见你说什么。”
“我并不记得此事。”江宴装作不知晓,内心不禁有些烦躁。
清河公主又笑道:“对了,娘的儿媳呢?怎么到现在都没见过一点踪影,宝宝,你别不是被人抛弃了?”
江宴没理会她这句调侃的话,往外头看了眼天色,修眉微不可察地拧了下,站起身道:“母亲,既然明日出发,我这就回府收拾东西。”
清河公主笑了下,一挥手,“去吧。”
江宴转身扬长而去。
***
是夜,温庭姝让秋月去睡了,温庭姝没有困意,加上觉得江宴今夜会来,便没有睡下,坐在小榻上看方琼送给自己的画。
柳一白的画闻名天下,千金难求,他最擅长人物画,尤工仕女,落笔可乱真,其画下人物神采飞动,骨气风神冠绝古今。
而方琼送给自己的正是一幅仕女图,还是真迹,温庭姝不禁有些好奇,表哥怎么会有柳一白的画作?
温庭姝正猜想着,窗户忽然扣扣响了几下,温庭姝往窗户看去,她略一沉吟,才出声:“窗门没闩。”
话音刚落,窗户“呀”的一声打开来,江宴从窗口笑吟吟地跃进来,一边朝她走来,一边说道:“姝儿,我有提前通知你我到了,这样你就不会生气了吧?”
温庭姝微微一愣,而后想起来昨夜自己让他不要悄无声息的出现,但她记得她是让他敲门而不是敲窗吧,他每次从窗口进来,温庭姝都有股在与他偷情的错觉。
温庭姝没有回话,江宴走到她身旁坐下,凤眸不经意间瞥到一旁的画作,目光微凝,“这什么玩意儿?”
江宴正要伸手去拿,温庭姝却比他先一步拿到了画,然后小心翼翼地卷起来。
江宴看着她无比珍视那幅画的模样,凤眸微冷,却若无其事地笑问:“谁送你的画?这般珍重,我碰都碰不得。”
温庭姝是怕他弄坏了画,倒不是因为谁送的所以不给他碰,“这是柳一白的画作,你别弄坏了。”
又是柳一白?江清柔那小丫头也很喜欢,江宴没想到温庭姝竟然也喜欢柳一白的画,而他竟然一直不知晓,江宴眯了眯凤眸,内心感到有些不爽,他竟然被那半路杀的表哥给比下去了。
江宴睨了那画轴一眼,轻蔑地笑了笑,“不就是柳一白的画作,改日我送你十幅八幅。”
温庭姝指尖一顿,没看他,“还十幅八幅,你以为这是什么阿猫阿狗画的?”
江宴见她一直盯着那画,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有些郁闷,却笑道:“他不肯画,我便把他绑过来,逼着他给你画。”
温庭姝觉得他这话颇有些幼稚,正要反驳,江宴却突然凑过来,握住她的手,“好了,姝儿别看那画了,看看我。”
他声音很轻柔,还带点乞求,“姝儿,我今夜是来向你道别的。”
第69章姝儿,我只属于你。
道别?
温庭姝内心震惊了下,第一反应是他要与自己散了,但对上江宴温柔含情的目光,温庭姝又觉是自己胡思乱想,努力让自己变得平静,她佯装不在意:“你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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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
江宴将她手上的画轴放到一旁,发现她没阻止,仍旧看着他,不由微笑了下,“我要随我母亲进京,每年中秋节来临之前,她都要进京一趟。”
温庭姝闻言心稍定,又问:“你们要去多久?”
江宴定定地凝望着她的脸,见她黛眉渐渐凝了愁结,心忽然感到有些沉重,以往与情人分别他似乎从未有过这样的情绪。他伸出两指轻轻替她抚平眉间褶皱,“少则两个月,多则三个月。”
自从和江宴有了一层暧昧的关系之后,两人最长一次不见面大概是十日左右,但就算不见面他们两人也待在同一个地方,如今要与他分开两三个月,两人还隔着千山万水,这让她不禁升起一股强烈的不舍,还有一股惶恐不安。
分别两三个月,他会不会把她给忘了?她知道京城的美人甚多,他去了那里,会不会被她人吸引?
“怎么不说话?”江宴定定地凝望着她,询问道。
温庭姝听闻他温柔的语气,内心不禁感到些许酸涩,她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问出口:“你会把我忘了么?会不会和其他女人好?”
温庭姝觉得,以他风流多情的性子,一旦遇到其他美丽令他心动的女子,他一定会忍不住追求人家,就向当初他追求自己一般,有可能那女人还是有夫之妇。
江宴不想温庭姝突然变得如此直接,他怔了下,随后内心有些愉快,伸手将她揽入怀中,他向她保证:“姝儿,就算远在京城,我的心也在你这。”江宴停顿了下,又笑道:“包括我的身体如今也只属于你。”
温庭姝听闻最后一句话,脸不觉一热,对于他的话无法完全相信,他这人最会花言巧语,可是不信她又能如何?温庭姝抿唇不语,情绪忽然变得无比低落,“你什么时候走?”
“明日。”江宴回道。
温庭姝有些惊讶,仰头看他,“怎么这么快?”
江宴垂着眸与她对望,无奈地叹息,“我也是今日才被我母亲告知。”
温庭姝原以为他还要好几日才走,却没想到他明日就要走,她不由拽着他的衣袖,紧了紧。
江宴一直打量着她的神情,感觉她像是快哭了,不由低头,唇轻轻印在她光洁的额头上,
“姝儿,答应我,在我不在的期间千万不要喜欢上别人。”尤其是她那什么表哥,实在太碍眼。
温庭姝对上他含着担忧的目光,内心有些惊讶,想不到他也会担心自己喜欢上别人。
但他这话简直就是白说,自己能够接触的男人哪有他接触的女人多。“哪有别的男人?”温庭姝小声道,语气不觉夹杂几分幽怨。
江宴也不知晓她是不是在欺负他不知道。
她那表哥都登门送柳一白的画作了,她竟还说没有别的男人?
江宴目光变得有些莫测,“据我所知,你有一个表哥吧?”
温庭姝有些惊讶,不由从他怀中离开,问道:“你怎么知晓?”
江宴嗤笑一声,瞥了眼她身上的画轴,“我不止知晓,还知晓你这幅画是他送给你的。”
温庭姝觉得他是在怀疑她和方琼的关系,心中感到不满,“这只是他送给我的见面礼而已。”
区区一见面礼就费如此大的心思?江宴心中微微冷笑,“姝儿,你太过单纯,他一定对你有非分之想。相信我,男人对男人最是了解。”
温庭姝见他语气若有似无带着责备之意,心中来了气,“他又不是你,怎么可能会对有夫之妇有非分之想?”在温庭姝看来,方琼与他根本不一样,人家那是真正的端方君子,哪里似他,轻佻无礼,又风流好色。
江宴一手随意地搭在身后的坐榻透雕上,长腿交叠,深深地看着她,“姝儿,你难道不知晓自己多么美丽动人?大多数男人一旦接触到你,就会情不自禁地拜倒在你的裙下,为你俯身称臣。”说着俯身靠近她,低声道:“我便是如此。”
“不是大多数男人吧?”温庭姝嗔了他一眼,“而是轻浮好色之徒。”
“我只对你轻浮好色,别人我还不想这样。你不是也很喜欢的么?”江宴轻笑道。
眼看着江宴越凑越近,甚至快吻了上来,温庭姝连忙伸手挡在他的胸膛上,小声斥道:“好好说话。”
江宴笑着握着她的手,拉到唇边轻轻吻了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说道:“姝儿,防人之心不可无,在我看来,他就是对你没安好心,你要提高警惕,你千万别被他引诱,免得有损你的名誉。”
温庭姝手被他紧紧握着,抽不回来,索性作罢,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当初你引诱我时,怎么没想到有损我的名誉?”
江宴一挑眉,“因为我肯定不会让你被人发现,他有这本事?”
温庭姝本想说自己和他的事都被宋子卿知晓了,但后来一想,是自己出了差错才被发现的,不过这好像扯远了吧,温庭姝蹙眉道:“我和表哥是清清白白的,根本没发生什么。”
“我知晓你是清白的,只是我太担心你被人抢了去……”江宴顿了下,叹气道:“罢了,不说这事了,这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夜,不要让别人坏了我们的兴致。”
什么最后一夜,说得他好像不再回来一般?温庭姝听了这话心口又开始发闷,难受。
江宴本来很想和她做些亲密之事,但见她情绪低落,又怕她多想,以为自己只想和她欢好,便忍住了冲动,只将她抱入怀中,“姝儿,我去了京城会为你守身如玉,等我回来,你是不是该让我如愿以偿了……”江宴的手抚着她的背,带着暗示性地轻轻滑动着。
温庭姝明白他的心思,脸瞬间一热,原本羞于回答,但一想到他有可能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不知他会不会把自己忘记,转而去追求别的女人,她便忍住羞耻,小声说道:“总得你回来再说吧?”
江宴知她性子腼腆,这句话已经是她的承诺,“突然感到无比期待起来。”江宴凤眸浮起笑意,柔声道:“姝儿,我会尽快赶回来的。”
温庭姝:“……”做这种事真能令他如此兴奋么?
两人又随便说了会儿话,夜渐渐深沉,温庭姝感觉有些困,不由伸手掩唇,轻轻打了个哈欠,而后眼眶红红的,有层水雾。
江宴见状不由失笑,“你困了吧?睡吧。”
温庭姝摇了摇头,明明眼皮很沉重,她却道:“我不困啊。”说着头却不由得往一侧偏了偏。
江宴从未见过她如此可爱好玩的一面,明明困极却还要坚持说不困,唇角弧度不由加深,本想逗一逗她,但一想到她是为了自己才坚持,心口却一柔,没了逗她的欲望,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怀中,“不困就不困吧。”
依偎在江宴温暖舒适的怀中,闻着他身上令人熟悉安心的香气,温庭姝只觉得浑身犯懒,根本不想推开他,她想说点什么,但一张嘴,感觉困得不想说话,眼皮沉一下,抬一下,抓着他衣袖的手渐渐松开。
但感觉江宴要抱起她起身时,手又连忙抓紧他的衣服,拼命睁开眼睛,无比担心他离去,她连忙说道:“我不困啊,你要走了么?”
“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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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温柔的轻抚着她的发,低声说道。
“嗯,你别走啊……”温庭姝昏昏沉沉间,听到自己撒娇似的说道,内心觉得不妥,但意识迷糊,已经没办法去思考。
***
次日,晨曦初露。
温庭姝从床上醒来,身边已没了江宴的身影,她想到自己昨夜撒娇缠着江宴不放他走的事,脸不由一阵红一阵热。
她推枕而起,往屋内各处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房间,令她心生失落的情绪。
昨夜她根本不知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也不知晓江宴是何时离去的,想到他今日就会离开汴阳,去往京城,温庭姝心中感到空落落的。
春花走进屋子,见她怔怔地坐在床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春花一边走去开窗,一边说道:“小姐,洗漱吧。”
温庭姝回过神来,淡淡道:“嗯。”言罢起身走到窗旁,倚着窗旁,看着外头的景致出神,若不是偶尔叹一声,便像是泥塑木雕一般,春花看着有些担心,又不好上前打扰她。
温庭姝梳妆时,宋子卿进屋取东西,温庭姝见状只是淡淡扫了他一眼,并不起身,客气的问了句:“爷用早膳了么?”
昨夜宋子卿宿在哪里温庭姝也不知晓,她懒怠过问他的事。
听到温庭姝的声音,宋子卿内心微喜,语气却清冷,“还没有用,你么?”
“没有。”温庭姝仍旧不冷不淡的回了句,然后就没了下文。
宋子卿愣了下,看着她此刻的冷淡模样,再想到她以前对自己的温柔体贴和嘘寒问暖,心中不由感到失落,他面色冷沉地去取了东西,然后一声不吭的离去。温庭姝看都没看他一眼。
江宴今日什么时候走,温庭姝并不知道,她也没办法去打探,她一整日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一想到与江宴将有两三个月不能见面,温庭姝内心便禁不住感到不安和担心,尽管他说他的心在她自己,温庭姝仍然无法心安。
夜里温庭姝无法入眠,便去了梨香小院,看着空荡荡的书房,想着两人在这里度过的日子,温庭姝突然明白了他所说的寂寞。
不知晓他如今到了哪里?不会同样在想着她?
温庭姝坐在书案前,拿出江宴写给自己的信,一遍遍地重新看起来,看着信中那些大胆而热情的情话,她内心的不安才渐渐消去。
就在这时,外边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温庭姝有些惊讶,这个时候谁会来敲门?温庭姝看向坐在靠着桌上原本打盹儿,却被敲门声惊醒的秋月,“秋月,你去开一下门。”
世子不是已经走了么?这会儿怎么会有人来,不会是鬼吧?秋月猛地感觉毛骨悚然,走到门旁边借着门缝一瞧,不由一怔,怎么是他?
秋月打开门,皱着眉头看着眼前人高马大的人,“世子不是进京了么?你怎么没去?”
温庭姝看到李擎也吃了一惊,而后内心感到有些欢喜,本以为江宴还没走,却听李擎说道:
“世子让我留下来,若温小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原来如此,温庭姝心中略觉失落,随后又为他这一举动而感到贴心。
“还有一事。”李擎走上前,从怀中拿出一十分精致的香袋,双手捧至她面前,一本正经地说道:“世子说,怕给小姐您想念他,便打算每日给小姐您送一样礼物,希望小姐看到这礼物,便如同看到他一般。”
温庭姝脸一红,有些难为情地接过香袋,什么怕她想念他?怕是担心她被别的男人勾走,才要用礼物来稳固他的存在感吧?但一想到他令人给自己准备了两三个月的礼物,温庭姝便有些吃惊,亏他想得出这个办法,又不禁感慨,这男人实在太会讨女人欢心。
李擎帮江宴送完东西便走了,秋月好心送他出门。
“你家世子哄女人的手段还挺多。”秋月笑着说道。
李擎停下脚步,犹豫地看了她一眼。
秋月也跟着站住脚,疑惑地问:“你看我做什么?”
李擎从怀里拿出一小巧玲珑的簪子,递给她,“秋月姑娘这个送给你。”
秋月见状不禁感到诧异,随后脸不由得红了红,难道这呆头鹅是在对自己表白心意?正想着,却听他道:
“秋月姑娘,能否再透露多点关于方公子的事?”
“……”秋月语滞,她就知晓,这呆头鹅怎么可能懂得追求女人。
“看看你家世子,再看看你,就一根簪子就想要收买人么?没门!”
秋月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转身往回走,没走几步又气不过,回到他身上,夺过那只簪子,抬着下巴与他说道:“看我心情吧。”言罢又调头离去。
李擎木然地看着她气汹汹的背影,有些不理解。
温庭姝连着两日都因为江宴的离去而感到心情沮丧,好在有他让李擎送来的礼物让她感到些许欣慰和期待。
孙氏如今不让她插手家务,自己每日都闲着,不是想着江宴,就是惦记着母亲送去京城的信,温庭姝觉得如此下去不行。
这一日,温庭姝去了画室,原本想作画,到了那里脑子却空空的,什么也不想做,便坐在圈椅上发呆,想着自己与宋子卿真正和离之后该做怎样的生活,自己嫁给宋子卿之前,几乎都待在深闺之中,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着那礼法女诫,难道和离之后,自己还要继续过这般枯燥乏味的生活?
温庭姝不想太快嫁人,但已经嫁过一次的人,一直待在娘家也会令人非议,但自己选择和离,已经要承受不少流言蜚语,还怕这些做什么?温庭姝不由苦笑,这是她下意识的担心,作为大家小姐,她曾经最重视的便是这名誉贞洁,认为名誉贞洁等同于生命,一时之间很难彻底改变过来。
温庭姝忽然想到了柯无忧,而后心思一动,自己为何不和她一样,也开个铺子做些生意。
温庭姝也不缺钱,她只是想和离之后给自己找些事做。虽然不能够和柯无忧一般总是抛头露面,但在背后当个老板也甚是得趣。
温庭姝这念头一起,便再无法消灭,温庭姝离开了画室,便让秋月找来自己的嫁妆登记册,看这嫁妆里头有没有铺子,这些嫁妆都是她自己留着的,并未交给宋家执管。
可惜的是里面并没有铺子。
温世杰乃是清流世家,对开铺子做生意这种事很是反感,也不允许方夫人开,方夫人好佛,以静为主,也不去弄这些东西,因此陪嫁的财产里有良田华屋,但就是没有做生意的铺子。
温庭姝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自己可以选择开什么铺子。
“小姐,你想开什么铺子?”
秋月对温庭姝的计划很感兴趣,在一旁也跟着想,春花则默然不语,她不大赞同此事,觉得小姐身为大家闺秀,开门做生意不好,虽然只是在背后当个老板,但看小姐一团高兴,她也不敢拂她的意。
“还没想好。”温庭姝指着登记册上面的一处住宅道:“秋月,这木香坊的房屋离温府可近?”
秋月想了想,道:“这木香坊好像离温府只隔了两条街,并不远。”
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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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姝脸上不由浮起一丝微笑,若离温府近的话,她打算与宋子卿真正和离之后,便搬到那里去住,毕竟嫁过人,留在娘家并不好,那里离温府近,她也可以时常去看望母亲。
温庭姝托着脸颊,思索了一会儿,笑道:“春花秋月,我想开个卖古董书画的铺子,你们觉得如何?”
秋月想了想,兴奋道:“这个很好,到时小姐还可以拿自己的画作放在铺子里,给人欣赏,小姐您先前画的画儿一直藏在家中,都没人知晓您的画功,正所谓酒香还怕巷子深,您若把您画的摆出去,到时没准名气比那柳一白还大呢。”
温庭姝好笑道:“你莫要替我吹嘘了,真叫我脸红。”说着又看向一旁一直默默无语的春花,问道:“春花,你觉得怎样?”
春花闷声道:“小姐您高兴就成。”
温庭姝微微蹙眉。
秋月见状,努了努嘴,又笑嘻嘻道:“小姐,你别理春花,你要听她的意见,她保准建议您哪也别去,啥也不干,就待在屋里死读书,读死书呢。”
这一番话却把温庭姝逗笑了起来。
春花脸一红,而后瞪了秋月一眼,恨恨道:
“我何时这般想了?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秋月撇了撇嘴,哼声道:“我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是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呢,一看就知晓了。”
春花还要反驳,却被温庭姝笑着阻止,“你们两个别争了,还是说正经事吧。”
温庭姝一出口,两人便住了嘴,只互相瞪了对方一眼,然后别开脸不再理会对方。
温庭姝继续说道:“这铺子我想开在木香坊那处住在的附近,只是没有现成的房屋,需要购置,这些事我也不懂。”
“小姐,这些事您是不能去做的。”秋月替她想了想,突然狡黠一笑,“小姐,世子不是留了一呆头鹅给您差遣么?就让他去给你找这铺位好了。”
温庭姝知晓她说的是李擎,不由嗔怪道,“你怎么总叫人呆头鹅呢,人家也没招惹你,你这般太过失礼。”
秋月抿了抿嘴,“哦,奴婢知错了。”
温庭姝看她分明一脸不知错的模样,不由摇头笑了笑,然后说道:“他到底是世子的人,这样麻烦人家会不会不大好?”
秋月道:“小姐,您放心吧,世子巴不得你不拿他当外人看呢,你要是对他客气了,他才不高兴。这样吧,你让李擎办这事,再给他一些酬劳便是了。不过依奴婢来看,这酬劳他肯定是不会要的,但总要说着意思意思不是?”
温庭姝点点头,微微一笑,“那这事便交给你去与他说吧。铺位尽量选择靠近木香坊住宅的,然后地方要清幽雅致的,最后有院子,可以住人,来往的人少倒是没关系,反正我们不为挣大钱。”
秋月笑道:“奴婢知晓的。”
温庭姝觉得开铺子并不是轻易之事,这事还要一个懂得此道的人教一教自己,于是她便想到了柯无忧,若是她肯与她合伙一起开这铺子,那便是极好的,这般想着,温庭姝便决定去一趟妇好酒肆,与她商量一下此事,就算她不肯参与进来,能让她教自己一些东西也好。
第70章开铺子我如今正陷入无……
柯无忧得知温庭姝要开古董书画铺子感觉很诧异,毕竟在她看来,温庭姝这样的大家闺秀不可能会做这事。但另一方面,她也察觉她渐渐有了改变,不再拘泥于世俗礼教,这令她感到欣慰,不然作为好友的她一直看着她被礼法女诫束缚着,让她不禁为她感到憋屈。
“姝姝,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不过,你若想找我要经验,未免太看得起我了。”柯无忧无奈地笑了笑,在温庭姝疑惑的目光之下,她扫了眼店堂内,“姝姝,你看我这妇好酒肆的生意如何?”
温庭姝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温庭姝一开始不明白她这酒肆明明环境好酒也好,为何生意却不,但后来细细一想,便明白了是她这酒肆的名字起得不好。
来酒肆喝酒的几乎都是男人,但她却取了“妇好”的名字,还把牌匾高高挂在门上,这世道原是男尊女卑的,他们一踏进门槛,就被一个‘妇’高高压在头上,肯定觉得大触霉头。
“无忧,我觉得你把酒肆的名称改一下,生意也许会变好。”温庭姝语气谦虚地建议道。
柯无忧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诚实说道:“其实吧,我开这酒肆并不为挣钱,就是为了有个安身之所,与五湖四海的友人在此相聚,对我而言便是人生一大乐事,若酒肆生意太好,我反倒觉得麻烦,所以你要向我要经验,我怕误了你。”
温庭姝闻言不觉微微一笑,“无忧,看来我们彼此还不够了解。我开铺子也不为发财,若能几个好友常在一处相聚,也是我梦寐以求之事。所以请你指教最为合适。”
柯无忧一愣,随后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合开就算了,我这人懒惯了,自己一个人开酒肆无甚所谓,若与你合开铺子,我便放不开手,要负起责任来,不过你既然不嫌弃我,我愿效犬马之劳。”
什么效犬马之劳的啊?温庭姝脸微微一红,觉得她有时候说话挺像江宴的,尽夸大其词。
柯无忧嘻嘻笑道,“那铺位寻到了么?”
“我打算请人去帮我在木香坊附近寻。”温庭姝道。
柯无忧一挑眉,笑道:“是李挚吧?我听闻江世子把李挚留下来给你差遣。”
温庭姝被她暧昧的眼神看得一阵难为情,抿唇不语。
见她害羞,柯无忧便没有再说这事,岔开话题道:“那古董书画等物什你打算去哪里置办?”
温庭姝见她说起正事,这才恢复从容,“我一时间也不知晓去哪里置办这些东西,不过我的嫁妆里倒是有一些古董玩器,文房物什,东西太多,我也用不着,与其放在库房里发霉,倒不如拿出来先布置起来。”温庭姝说着一顿,然后羞涩地笑了笑,“另外,我以前就画了很多画,还有一些珍藏的书籍,我想把那些也摆出来,将这些东西凑在一起,应该暂时能够把这铺子开起来。”
“这也是暂时之计。”柯无忧含笑点点头,“之后还是要去置办货物,找货物一事便交给我吧,你先把铺子开起来。不过单单只有古玩书画,吸引的顾客太过于单调,不如再添加一些女人爱用的香粉,针绣,绸缎等物?”
温庭姝想了想,不由笑了笑,“还是无忧你想得周全。”她若是光卖古董书画,大概来的顾客都是男人,女人也许不会光顾。不过说起这事,温庭姝不禁有些担忧,母亲也许不会同意她开这铺子,毕竟来往的大多数都是男人,就算她说与母亲说不会抛头露面,母亲怕也会担心影响她的名誉。
看来这事还是要先悄悄的做,不能让母亲知晓。
温庭姝回宋府之后,便带着秋月春花去了放嫁妆的库房,与她们一齐挑出了一些不打算留着的古董玩器和文房四宝等物,一共挑了满满两大箱,温庭姝自己作的画大多留在了娘家,温庭姝打算等铺子开起来再去取。因为有事可做,温庭姝这一日几乎都没有想起江宴。
***
清河公主在经过碧水县时,爱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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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山清水秀,景色优美,便决定停留在这里一日。清河公主决定留宿在本县县令的府邸里。听说清河公主要留宿,那碧水县的王县令又惊又喜,匆匆忙忙叫人打扫干净府邸,然后阖家搬到县衙里暂住一宿,把自己偌大一府邸给清河公主江宴等人居住,又设盛筵款待清河公主等人。
那县令是刚上任的,人极会钻营,筵席上对清河公主百般奉承,不知晓他从哪里打听到的清河公主喜欢年轻美貌的男子,他的儿子也风流多情,便找来了几名戏班子扮演小旦的相公和几名舞姬来侑酒助兴。
江宴凤眸随意扫去,只见男的俊美无俦,女的妩媚妖冶,听王县令说这些人物都是本地最出名的,让他们陪一夜要花费上千两银子。
定北侯并不赞同清河公主在此留宿,白日与她争吵了几句,这会儿也不来参加筵席,因此这王县令才如此大胆,敢用美色来讨好这对母子。
江宴唇边若有似无的勾着浅笑,手上的折扇一下下地拍打着膝盖,眸中意味难明,清河公主也是笑盈盈的,两人都没说什么,来者不拒,任由他们殷勤陪侍,王县令看在眼中,暗想这对母子果然如传闻中淫-乱不堪。
一穿着浅绿色衫裙的女子,柳腰袅娜,轻移脚步缓缓向江宴走来,要向江宴倒酒。
江宴目光含笑看着她拿着酒壶的纤纤玉手,将手中酒杯递过去。
大概从未见过如此容貌昳丽的男子,绿衣美人心口不由一悸。
尤其是在他温柔又专注的目光之下,她心口更是怦怦乱跳起来,脸有些红,她也算阅遍男人了,却不想自己还会有这般慌乱无措的感觉。
失神间,江宴手中的酒杯已经被她斟满,她的酒壶仍旧倾倒着,酒洒在江宴的衣袖间,那衣袖便显得如血般艳红耀目。
江宴手轻轻握着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倒酒,:“酒已经满了。”
绿衣女子闻言瞬间吓了一跳,却只听他轻笑低喃:“怎这么不小心?”脸上并无怒色,反而有着安抚之意。
绿衣女子这才放下心来,低头含笑:“多谢世子不怪罪。”目光落在握着自己手腕那修长玉净的手上,她脸更加嫣红起来。
江宴看着她含羞带怯的目光,不知道想到什么,笑了笑,然后若无其事的收回来手,将那杯酒一饮而尽,便没有说什么。
一旁的王县令将两人暧昧的举动看在眼里,不由暗暗一笑。
筵席散后,已经是二更时分,江宴和清河公主各自回了自己的客房。
江宴喝了一些酒,感觉腹中有些燥热,睡不着,便走到窗台旁,一跃而上,一腿屈起靠坐在窗台上吹夜风。
江宴望着这夜空中那一轮残月,突然感到有些寂寞,然后不由自主地想起温庭姝。
她此刻在做什么?
也许在想他?这般想着,唇角不由轻轻扬起,江宴有时候觉得想念一个人的感觉其实很好,而且这种感觉前所未有,也让他感到有些新鲜,不愿失去这种感觉。
外头忽然传来轻移的脚步声,随后他的门被人轻轻敲响,江宴侧目看去,一侧唇角弯起,似乎已经知晓来人是谁。
“门开着,进来吧。”
淡淡的声音传出门外,绿衣女掠了掠鬓发,推门而进,看到江宴随意散漫地坐在窗台上,扬着凤眸朝她这边斜睨了一眼,似笑非笑,眸中并无意外之色。
绿衣女芳心跳动,款款走到他面前,柔柔行了一礼。
江宴跃下窗台,改倚着身,双手交环,笑看着她,“夜深了,姑娘还不睡?”他语气微讶,像是不明白她为何而来一般。
绿衣女面含羞涩,娇声说道:“奉王大人之命,来服侍世子。”
江宴微笑道:“可是自愿的?”
江宴一边说着一边打量她的面庞,凝视着人的目光显得深邃又含情,令绿衣女不由得心跳加速起来。
“奴是自愿的。”绿衣女偷睃了他一眼,便愈发显得嫩脸娇俏,再搭配上那袅娜的柳腰,如凝脂般的肌肤,哪个男人见了不销魂?
见江宴只是定定地注视着自己,神色不明,又不说话,绿衣女有些不安,随后鼓起勇气将一弯玉臂搭上江宴的肩头,“世子,奴伺候世子歇下吧。”
江宴岿然不动,随后伸手握住她的手轻轻放了下去,似遗憾般轻叹了一声,然后微笑道:“可惜我们没有早些相遇,我如今正陷入无法自拔的思念之中,可能没办法与姑娘共度良宵。”
绿衣女有些诧异地看着江宴,她听王县令说这位世子来者不拒,最是风流多情,怎么可能会害什么相思病?或许他只是对她不满意而随便找的借口吧?这样想着,绿衣女内心惶恐,她也没敢多问,也不敢多留,只低着头说道:“奴知晓了。”言罢向他告退,失望而去。
屋内仍遗留着美人身上的脂粉腻香,江宴仍旧倚着窗旁,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不由叹了口气,这才没几天他的身边就开始多了无数的诱惑,不过既然答应了温庭姝为她守身如玉,他也不能言而无信。
***
直到夜里,温庭姝想到要请李擎帮她找铺子,这才想起江宴来,这两日温庭姝收到了江宴送的一块玉佩,还有一盒口脂,送口脂时还夹杂一纸条,说是希望他回来时能看到她涂这口脂,他一定会好好品尝她之类的暧昧话语,温庭姝很想骂他,可是人离她太远,想骂也骂不了。
不知晓今夜会收到什么?不得不承认,她其实有些期待。
今夜宋子卿宿在了隔壁的屋子,温庭姝去梨香小院时,宋子卿还没睡下,一出内房,两人刚好碰面。
“你要去哪里?”宋子卿不觉问了句。
“去书房。”温庭姝淡淡道。
宋子卿知晓江宴已经离开汴阳,她不可能是去与江宴幽会,所以宋子卿没说什么,任由她去了。
温庭姝去的时候,李擎已经等在梨香小院,温庭姝收了李擎交给自己的东西之后便进了书房,留秋月与他说找铺子一事。
听完秋月的叮嘱,李擎点头,“我明白了,明日我便去找。”
“你去吧。”秋月道,说着就要进屋去,却又被李擎叫住,秋月皱眉看他,“你有事不能一次说完?一个大男人腻腻歪歪的。”
李擎被她数落了句,也没有反驳,只是从怀中拿出一小小盒子,递给她,一脸木然道:“秋月姑娘,这个送你。”
秋月看了一眼,觉得大概是胭脂之类的东西,然后想到昨夜说的话,不禁叹了口气。
“不是真心送的东西,我也不稀罕。”秋月有些郁闷的道,“行了,你把东西收起来吧,我这会儿脑子空空的什么都没有,等我想到关于方公子的事再把它写在纸上,交给你。”秋月说完便进去了,对他手上的东西看也不看一眼。
李擎怔怔地看着她的背影好片刻,随后低头看了眼手上的东西,内心莫名感到有几分失落,这胭脂还是他认真挑选一番的,怎么不是认真的呢?
温庭姝今夜收到了江宴送的一个很别致的礼物,一只草编的蛐蛐之类的小玩意儿,很逗趣,江宴说是前天夜里他在这书房里等她等不着,太过无聊编的,还说这小东西包含着他对她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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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念是真是假温庭姝不知晓,但这草编的小东西温庭姝从未见到过,有些爱不释手,比起那些用钱买来的东西,她更喜欢他亲手为自己制作的东西。
温庭姝决定原谅他昨夜信中的轻薄之词。
温庭姝拿着它把玩片刻,随后起身走到窗旁,不由轻叹一声。
他如今到了哪里呢?
温庭姝抬头仰望那片星空,想着她和江宴看的是同一片星空,原本以为感到两人距离遥远而变得浮躁的内心渐渐平定下来。
***
清河公主今夜喝了很多酒,有些醉醺醺的,宫女打算服侍她安寝,但她想起今日与定北侯吵的那一架,感觉自己没吵赢,有些不服气,便径自起身,往定北侯的客房而去。
到了门口,清河公主敲了门,敲了好几下没人应,又等了片刻,不见人开门,清河公主柳眉倒竖,又狠狠敲了几下门,“死鬼!是本宫,快给本宫开门。”
江北塘其实根本没睡下,只是不想给她开门,直到她在外头大声骂着‘死鬼’,怕被人笑话,定北侯才冷着眉眼去给她开门。
一开门,见清河公主柔若无骨地斜倚着门,她柳眉带媚,凤眼含威,但一身酒气,冲得人不禁皱了皱眉头。
“为何这么久才开门?”清河公主不悦道。
“本侯已经睡下了。”闻着她那一身酒气以及脂粉香气,江北塘那古潭般的深眸愈发冷沉,冷声斥道:“堂堂一公主,却喝得如同一醉鬼,成何体统?”
清河公主眯了眯凤眼,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穿着玄色锦袍,还戴着护腕,束发笼冠,腰杆挺直如松,端得精神奕奕的模样,哪里像是睡下的模样。
“与你何干?”清河公主冷笑一声,走进屋中,却觉得脚步一虚,不由伸手拽住他的衣领,让自己站稳,随后道:“你今日骂谁是无知妇人?本宫有让你跟着进京么?是你死皮赖脸非要缠着本宫的?你不乐意现在便回去。”
定北侯目光微厉,随后看向站在门外那两名跟来的宫女,那两名宫女被他凌厉的目光吓到,立刻走出去,并替两人掩上门。
江北塘一旦沉下眉眼,身上便有股令人畏惧的威仪,“我为何跟来,你难道不知晓?你是江宴的母亲,我自然要护你周全。”
清河公主因为醉酒,凤眸含着一层水意,看着便像是浮动着一层泪光,她表情渐渐变得难以捉摸,“仅仅是因为宴儿的缘故,你才要护本宫周全的么?”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江北塘只觉得她此刻看起来有些悲伤,大概是醉酒了的缘故,江北塘,“不然?凭着你我之情,还不足以让我一直守着你。”
清河公主心口不由一阵急剧起伏,明明知道的事实,可从他口中说出来,却让人禁不住感到心口阵阵发寒。
清河公主面色变得冷如冰霜:“儿子是本宫的,你想要儿子的话可以和你的女人再生一个,你就当做没有宴儿这儿子吧,反正你不是也很嫌弃他么?你可以再生一个自己满意的。要是你那女人生不了的话,你也可以再纳个妾,本宫不介意的。”
江北塘眉眼愈发冷厉,“你说话小心点。”
清河公主冷笑道:“怎么?说一句你的女人生不了,你就受不住了?动如此大的怒火?江北塘,你真是小肚鸡肠。”
“清河!”江北塘怒道,手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拖到身旁。
他身材魁伟,极具压迫力,清河公主需望着头方能与他对视上,看着他那双如古井般深邃的眼眸涌动着怒火,清河公主突然意识到,他其实一直恨着自己,毕竟若不是当年逼着他娶自己,如今那李姨娘才是他的正妻。
清河公主感觉手被他拽得很疼,想抽却抽不回来,对着他恼怒的面色,她酒意上脑,不禁恶向胆边生,屈起膝盖,蓦然撞向他的裤-裆,在江北塘因为剧痛而放开手之际,蓦然将他推开,然后笑着扬了扬下巴,“你有本事来打本宫啊!”说着拔腿就往外跑去,哪有作为公主和一个母亲应有的端庄稳重。
“……”
江北塘皱着浓眉看着清河公主消失在内口,心中气极,他没想到她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跟个小姑娘一样幼稚。
清河公主因为踢了江北塘的裤-裆,害怕他收拾自己,内心激动紧张地跑了出来,等离远之后,放下心来之后,才感觉脚步虚浮,行路艰难,只能让宫女扶掖着自己回到住处,却看到先前伺候自己的那几名相公正守在门口等她归来,看到她,几人面上不禁露出欢喜之色。
江宴那边送了美人,清河公主那边自然也送了男人,只是方才清河公主对这几名相公一直雨露均沾,王县令也看不出来她钟情哪一个,便全部送了过来,让清河公主自己挑选。
清河公主虽有三十多岁,但因为保养得甚好,看着依旧像是双十年华,她生得又美艳绝伦,兼身份尊贵,自然有男人前仆后继地想要拜倒在她的裙下。
清河公主因为在江北塘那里受了闷气,看到几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心情才稍稍转转好,又有种想发泄的感觉,便朝着他们醉眼朦胧地媚笑道:“你们都进来吧。”
清河公主狠狠踹了江北塘一脚,心情舒畅了,江北塘那边坐在椅子上却越想越气,觉得第一次受到这般耻辱,实在忍不了便起身来到清河公的住处,听到里面男人女人的欢声笑语,面色一沉,直接一脚踹开了门,看着站在门口身材魁伟,浑身威仪的男人,那几名相公吓得脸都发白了。
清河公主风情娇袅地倚在榻上,一手托着腮儿,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们几人都给本侯滚出去。”江北塘冷眼扫着几人。
这几人知晓他是定北侯,也是清河公主的夫君,这会儿又凶神恶煞的,哪里敢在他面前放肆,连忙起身,瑟瑟发抖地离去。
清河公主眯了眯眼睛,不满的看着江北塘,她原本打算挑选一个满意的今夜服侍她,但看他们个个胆小如鼠的模样,顿时没了兴致,便任由他们离去了。
定北侯走过去将门闩上,清河公主只当他是来向自己算账的,不由心生防备,坐起身。
定北侯沉着眉眼睛大步走回到她身旁。
清河公主不等他说话,先发制人,她起身,伸手勾着他的脖子,媚声媚气地说道:“侯爷,你把本宫的可心人儿都赶走了,是要亲自服侍本宫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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