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刚坐在对面,女人先对服务员从容说道,“给这位小姐来一杯拿铁,谢谢。”
“好的女士。”
服务员离开,陆欢的目光一直在女人面容上没有挪开过。
“你是谁。”陆欢直接性问出。
白汕微微一笑,摘下帽子,卸下外表的伪装。
摘下眼镜时,露出一双精明透亮的眼睛,眸内含着岁月磨练之后的精光。
“第一次见面,小陆总。”
陆欢敏锐地注意到她眼角边有一条细刀疤,被面上涂抹的粉黛隐约盖住一层,因此没那么明显。
她冰唇一启,“还是那句话,你是谁,为什么要见我。”
“不急,这些你慢慢会知道的。”白汕手肘往桌面一搁,略有戏谑地看着她。
“按理来说,你也应该喊我一句阿姨,毕竟我也算是你母亲那辈。”
陆欢直视她的视线。
片刻后,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来。
“谢谢。”陆欢接过,在身前放好,但并没有喝。
“这家各个品质味道都还是不错的,你可以试试。”
白汕抿口咖啡,稍抬眼,见了陆欢还是保持着警惕,没有动,还是一种不说正事不罢休的架势。
她一笑,“秦岺有跟你讲过与白犹的事吗?”
没等回应,她又道,“她应该没有跟你讲过吧。嗯,也对,她怎么敢跟自己的女儿提及这些事。”
“那我来告诉你。”白汕停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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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语速,一眼未眨地盯着她,好似要将吐出的字灌入她的眼里:
“她,和以前白矜的母亲白犹,曾经是恋人。”
是么。
也没有太出乎于陆欢意料。
她想起在先前在宅子中看见的相片。
那时看见她们两人对视的眼神,陆欢就有猜测过她们二人关系或许不只有同学与朋友那么简单。
陆欢不语,等待白汕继续说。
白汕接着道,“她们大学时期就相识,也相恋于二十岁的年纪,只可惜——”
“是你母亲先背叛了这段感情。”
她的目光愈加犀利,言语中透露着掩不住的愤恨。
“秦岺为了所谓的事业,粉碎与白犹之间的承诺,抛弃了白犹,转身就去与别的世家联姻。”
“在那个同性不被接受的年代,她根本不知道白犹究竟顶着多大的压力与她在一起,她却不好好珍惜,还当真情如贱草”
陆欢眯了眯眼,“很抱歉,看来这些事跟我没什么关系,你没必要跟我说。”
“当然有关系,这已经牵扯到你们了。”白汕说,“你不是一直觉得她不拿你当女儿吗?那你大可现在去问问她,事实是不是这样,看她会不会跟你讲实话。”
“她这个人就是这样的,冷血无性,自私又自利。”
“不仅如此,二十年前津宁掀起的腥风血雨也是她一手所做——”
想挑拨关系的目的已经图穷匕见,陆欢没心思再与她耗着,直接打断她。
“说完了吗?”
剩下的话还留在喉咙内没有流出,白汕一愣,“什么?”
“既然说完了那我也该走了。”陆欢收拾东西站起身,不打算再听她个人情绪的胡乱发泄。
她如果想要知道关于母亲的事,断不会想听从一个陌生人口中的一字一句。
“还有一点。”陆欢最后说出一句淡然的话:
“您真的很浪费她人时间。”
没料想到她会说出直击而来的这句话,白汕眯起眼睛,咬了咬牙,“你”
话未出口,陆欢已经转身离开,单留下一个背影。
没给她多说话的余地。
白汕看着人出去,等她完全消失在视野才收回神情,低头搅动咖啡声,不由地冷笑两声。
“呵。”
真是跟秦岺一个傲性。
—
陆家宅院内。
“秦总。”
秦岺正在查看公司的内务报表,助理上前来,弯着腰,在她耳边小声汇报。
“白女士她在今天下午约见了小陆总。”
听见关于这两个人,秦岺手上动作一顿,声音未有起伏,“嗯,我知道了。”
等助理下去后,过了两分钟,秦岺才发现自己这两分钟内没有将内容看进去。
于是她疲累地将文件放下,闭眼捏眉心,“怎么还是不听劝。”
“分明先前说过了,我们这代人的事,不要牵扯下一代。”
骆姨在一旁,大概猜到是什么,“白女士她,找上小姐了?”
“是啊。”秦岺回道,“大抵还是放不下吧。”
“那现在”
“再看吧。”秦岺神色黯然,不愿多说,处理完桌面的事情,便起身回了阁楼上。
“乏了,我去歇息。”
骆姨点头,在后替她收拾桌面。
这时正值傍晚,外面天色还是光亮,但房间内窗帘时常拉着,没让窗外亮色透进来。
秦岺进去,坐在常坐的椅子上,打开昏黄色的台灯,翻开那叠相册。
一页一页翻下,视线变得模糊,她俯身趴在桌面,阖上双目,软了力气。
“”
那年冬季,津宁地处偏南沿海,没有洁白的雪花,只有湿冷的空气,人在夜里哈气能吐出白雾。
二十岁的秦岺牵着同为二十岁的白犹,去公园的小亭里坐下。
夜里冷,她们脖颈上都戴着一圈围巾。
“看时间,烟花应该快来了。”秦岺看了看手表。
偏头看向白犹,她白皙的面庞上被冻出一层泛红的色泽,鼻头也染着微红,吹弹可破的肌肤更显雪白。
秦岺视线下移,伸手过去。
“手冷吗,我帮你暖暖”
白犹稍怔后,缓然一勾唇,反握住她的手,“还是我帮你吧,你的手太凉了,比我的还凉。”
她的手将她包裹,放在唇边哈气。
秦岺视线不知该放何处,耐不住直跳的乱心,将手收回来,“不用,我放口袋暖暖就好了。”
这时,天空繁亮一瞬。
烟花来临,白犹的注意被吸引过去。
微微仰着头,温柔澄澈的眼里倒映出缤纷的色彩,她的眸里映出的是烟花,秦岺的眸中映出的是她。
白犹在看烟花,而秦岺在看她。
“一年结束了。”
在道道烟花响起之时,秦岺唇瓣微微一启,轻声道,“谢谢你的陪伴。”
白犹侧过头看她,此刻注意到她好似在说些什么,但烟花声过于震响,掩盖住了一切声音。
便用着唇形在问她,“你说什么?”
烟花燃起,响彻了一番天地。
“我想说,我喜欢你,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这句话本该完美地藏匿于烟花之下。
只是秦岺没有想到,她说出这句话的后半句的那刻,也是烟花停止的那刻。
和我在一起几个字,听得真真切切。
秦岺瞳孔一震,瞬时拧起了心,起了要当场落荒而逃的心思,但又小心翼翼地期待着她的回答。
白犹清浅一笑,亮亮的眼睛像是弯月牙儿。
“好啊。”
答应了
秦岺没想过会这样简单,顺利,又生怕对方只是拿这当玩笑,随口哄哄她,一时又补充了遍,“我说的在一起,不是朋友的在一起。”
白犹:“我知道。”
处理一切都游刃有余的秦岺难得感受到了慌乱和无措,身体一直保持着侧头看她的姿势,没敢动。
“我知道的,一直知道。”却不想白犹微微凑身上来,拉近距离,手心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含着笑的眸子直直地看着她,“还有啊——”
罐李昊迩唔久唔疤唔迩灵伞唔。“小岺害羞的样子,很可爱。”
温热的气息缓缓凑近,柔软的唇瓣蜻蜓点水般地落在她的唇上。
与此同时烟花炸开,缤纷闪亮一瞬,将所有的情愫悄然掩埋。
那是她们的第一次亲吻。
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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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一阵翻天覆地,双眼莫名湿热与酸涩,外部传来的触感迫使一切回忆收回。
秦岺从梦中醒来,恍惚地睁开眼。
眼前仍是一张烟花的照片,只是一张定格的,死板的照片。
又一次梦到了。
那个温暖的冬天,和她。
白犹
秦岺叹着息,手背盖在眼前,一颗晶莹从眼角溢出,渐渐滑落。
第077章又是一局
经那一次见面,陆欢回去就拉黑了白汕的电话号码,又托人去查了她的资料。
是Y国国籍,有大部分信息还没查出来。
那天之后,这个奇怪的女人没有从陆欢脑海里消失,她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陆欢都记得。
尽管陆欢并不会相信她的话,还是会止不住地去想。母亲她们上一代,究竟发生了一些什么事。
之前母亲就跟陆欢交代过,有关于上一代恩怨的事都要交于她去处理。
其中就包括那一回洪朔的事。洪朔跟父亲母亲是一辈人,当时他有救过父亲的命,也算涉及上一代。当时陆欢没有告诉她,想着私下解决,回头母亲就生气了。
她从来不会告诉陆欢关于上一代人的事,自然而然地,后来的陆欢也没再问过。
而在最近,这个看上去是母亲相识,甚至是仇人的人找上了陆欢。
陆欢有想过直接拿着这名字问母亲,但转念一想,她估计还只是会说,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事。
况且这段时间,陆欢都没有回家过。
便想着忙完最近后,再抽空回去提一提。
这段时间,她忙于工作,也忙于自己。
处理工作,一个人居住,做饭,健身,偶尔抽空享受生活。
一切好似又恢复正轨。
尽管心总觉得被剜去了一块,留有空洞。
她有时也觉得奇怪,分明所有的作息和习惯都与先前一样,却有哪处不太一样。
像一块细小的石子硌在一处,找不到根源,只觉得难受。
但事实上时间也让她无暇去想那么多。最近行程安排的满当,着手要安排一个合作。
“你觉得这次有多大把握。”
行驶的车内,司机正在开车,带的员工小梨坐在副驾驶位上,易铭和陆欢在后排各坐靠窗的一边。
陆欢原本正在头靠窗户闭目养神,听见易铭询问的话,睁开眼睛。
“八成。”
跟环洲的交涉中途有了进展,已经约好明后两日的会面,她们提早一天过去,先做好准备工作。
“喔。”听见陆欢的话,易铭点点头,“那还挺大。”
陆欢侧头,“我就随口说了个数,这么信我?”
“当然信啊,我们陆总是什么人,陆总说什么天就应什么,可神了,你说对不对小梨。”易铭主动去提副驾驶位上的员工。
“对对,铭姐说的对!”小梨赶忙着应和点点头。
陆欢抬眸看了眼,继续投眼看向窗外。
“你少欺负人家新人,老油条。”
易铭:“诶你,怎么说话的,我也是你员工啊。小心我举报你霸凌下属。”
小梨在前面,很努力的在忍笑,刚才那一点跟上司待在同一密闭空间的紧张感也随之消散了,只觉原来大家口中传言的上司倒也没那么凶戾。
易铭看向手机,又说道,“不过呢,现在你先收起你这损嘴吧,最好留着给明天环州那些人,听说那群人可不太好对付。”
屏幕上又一遍查看资料。
“管理层多年来没什么变动,都是一些富有经验的老员工。条件刁蛮,很难捞的到好处,前期沟通过程对方也是口风抓得紧,没多透露。如果明天这一谈,实在不行,还是别勉强了。”
前方的小梨笑意一止,想起什么,转过头来,“说起这个,铭姐,陆总,我也听说他们老板是个清冷的美人儿。”
易铭眨眨眼,起了兴致。
“这点你倒是打探得积极,说来听听。”
小梨:“好像不爱管事儿,也没有照片流传,只是大家传一传的。我还以为铭姐你们知道的更多,还想从你们嘴里听听。”
“我也不知道”易铭收了收神色,“我只记得姓颜,其他没什么印象。”
“啊,这样吗——”
陆欢听着她们的对话,一直看着窗外,也没多在意。
“”
等到了苏门,入住酒店,另一辆车的人也下来,是公司部门的几个员工,这次协同一起与环洲进行交涉。
随着安排入住房内,陆欢趁着时间空闲,打开电脑处理了点工作,便早早洗完澡准备歇息。
洗完澡从浴室内出来,她边擦拭着发丝走到窗边,看见夜色之下的繁华光景。
光亮过于耀眼与斑斓,格外晃眼。今夜没有星星,云层浓厚。
看这天色,明天或许又要下雨。
下雨真是个不好天气。
陆欢想道。
拉上窗帘,回去房内。
到点之后关闭灯光,睡于床面,身体乏累,却迟迟没有睡意。
或许是又一次来到苏门的缘故,今夜思绪格外紊乱,难以入眠。
一到苏门,就很难不想起白矜。
这两个字陆欢已经强迫自己很久不去想过了,打算过去的就让它彻底过去。
到现在很多坑口都已经被她填平,再想起这个人的时候,陆欢没有多大波动。
她跟她纠缠得太久。
从幼时一直相见,一直厌恶的排斥,到后来分开,再到后来相见。
公司团建的旅游,两人前来的海洋馆,以及最后的偿还。
其中绝大部分在津宁,也有一部分是在苏门。
她们的命运与行程就像是被特定安排好了一样,无论如何分分合合,最后还是会纠葛在一起。
念及白矜,陆欢情感复杂,不知道对她是怎样的情绪。
或许是恨吧,陆欢自己也不知道。
很多时候,她自己都快不知道什么是恨了。
陆欢不知道究竟是恨她,还是愧对她,亦或者是爱她。好像什么都有过,混杂在一起过,只有消失了才感受到曾经或许存在过。
到现在,有时还会莫名的很难受。
陆欢觉得,大概是因为,事情走到这一步,太过于狼狈。
最开始双方都怀揣目的。
最终的结果没有赢家。
双双都输得一塌糊涂。
“”
翌日,陆欢早早就在生物钟下醒来,洗漱准备好自身。
今日赴约去趟环州,她穿得较为正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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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松的白西装,内搭黑色衬衫,长直发垂下来,平添一份跋扈的凌厉。
易铭穿着雾霾蓝色西装外套,后方头发绑起。看见陆欢时眼前一亮。易铭只觉得不说假的,陆欢的衣品真的没话说,衣服总是恰到好处的版型衬托出她身子颀长的优势。
看见陆欢一身挺拔的样,就开玩笑道,“你这一去,怕别给人先迷晕了。”
“是吗,也好,省得费口舌了。”
“哎,不愧是你,你还真敢接这话。”
坐上车,公司安排的司机送她们去目的地。
抵达之后,环州有专人派来迎接,带着她们简单参观公司,再是走进会客室。
如易铭所说的,对方的人并不是什么善茬。光是言语上就十分精进,在双方诚意都还未显露的时候,没有透露一丝重要信息,对自身利益卡得也是很紧。
但好在的是,从话术上来看,只是正常试探,其中还是很有合作的意象。
陆欢边应付着他们的话语,眼神边悄然地注意过每一个人,所担当的职位。
没有看见老板的现身。
在粗略的谈话进行到一半时,助理敲响门,从外面进来。
对打断各位谈话表示歉意之后,直接对着陆欢道,“我们颜总想单独跟您聊聊,寻求您的意见。”
“单独?”
单独?跟她?
陆欢冷眯起眼睛,从未见过这样的情况。
助理的面色淡然,从容不惊道,“是的,如果可以,就可以先让其他人到另一所会客室进行商讨。”
陆欢倒是想看看这个素未谋面的人有什么目的,便点头应了下来。
易铭和其他几名协同显然也愣了两下,但对方都这样要求了,大家也都不好拒绝。
于是对方公司的人先撤离会客室之后,启宁这边的人也随之撤离,室内只剩下陆欢一人还坐着。
“您稍等,颜总她马上来。”
助理说完话就出去了。
陆欢一人还在座位上等候,脑海中在猜测对方是怎样的人。
她几乎没听见过这人的风声。
看这奇怪的要求,对方合作的意向很大,否则也不会做这些。
脑海中还在理清思绪,下一刻,玻璃门推开,走进来一个人影。
陆欢视线放过去,从一截白皙纤细的脚踝上挪,渐渐移转而上。
对上那双眼睛时,陆欢瞳孔蓦然震了一下。
时隔大半月,她再次看见了这张绝色的人脸。
还是一如既往,一如既往地冷艳,精致,如同女娲亲自捏造的一般。微卷发如瀑般垂落,版型正挺的衣装勾勒出身姿。
是她。
所有细节片段交接在一起,眼前一切明了。
白矜——
环洲的,负责人。
环洲与启宁透露合作意向,设定在环洲见面。
又是一个局。
陆欢扯起唇角讽刺一笑,起身就要离开,擦过白矜身边。
“姐姐。”
是这道声音,又是这声姐姐。
曾无限次地出现在陆欢梦里。
陆欢经过白矜身边之时,白矜拉住她的外套袖口,双目泛着微红,声音颤颤。
“姐姐,我错了。”
第078章跟我哭什么?
会客室内没有他人,窗户紧闭。
还是熟悉的触感。空气中传来熟悉的香气,是无数次缠绵中鼻间掠过的冷香。
“别这么叫我,我们没有任何关系。”陆欢没有回头,声音毫无起伏。
白矜两眼愈加通红,唇中的音节刚出半分,又转弯而出,“陆欢,我错了”
双眸垂下,眼睫颤抖,“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那样对你。”
“我也再不瞒着你了,我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说好不好”
声音细小,更加颤了两度,夹杂着软意。手也从拉着陆欢的袖口,变成紧扣她的手腕。
几乎是在白矜扣住她手腕的那刻,陆欢瞳孔稍怔,一股时隔已久来的电流颤栗感传来,身躯僵硬。
与此同时,数个夜里的瞬间浮在眼前。
那些被短暂的时间掩盖,被她极力忽视的记忆又再次充斥思绪,随时要占据她的理智,让她为此崩溃。
陆欢忍着恐惧般的颤栗,微微侧头,冷着声音,“你没有错。”
“上次的事当是偿还你,你没有任何错。之后,我们一别两宽,谁也别招惹谁。”
冷淡的语气就像是要抹去她们之前的所有痕迹。
一刀两清。
“不,不要”
白矜心颤了一瞬,摇着头,“不要一别两宽。”
陆欢不顾她单面的拒绝,咬着牙,别开她扣住手腕的手,转身直径离开。
害怕多看见她一眼,陆欢步伐飞快,摁下电梯。
不知道身体在做什么,又是如何做的,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离开这,不想再看见她,或者是逃避看见她。
除去第一眼,陆欢没有再看一眼白矜的脸,和神情。
但脑海中却不断根据她刚才的嗓音,描绘勾勒出那一刻她的模样,晶莹剔透的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灯光映射下宛如碾碎般的光。
为什么还要出现。
为什么还要再来找她。
陆欢为抛弃这段记忆,整个月把自己淹入充实的计划中,让自己没有精力去想,决定让时间掩盖和冲淡这一切。
搬出房子,到全新的住所,戒掉每晚前喝牛奶的习惯,在公司加班很晚,作息全数回到之前,时间安排甚至与以前一模一样。
为把这些通通盖上,她做了很多。
但白矜为什么还要出现,让所有的努力都前功尽弃。
那些所有设立的防线,都在再次见到白矜的那刻重新崩塌,显得极其脆弱。
这些防线都可笑到了极点。
陆欢紧紧咬着牙,胸口呼吸起伏强烈,紧攥在一起的手指关节泛起青白。
坐上回酒店的车,陆欢用着最后几丝力气,朝易铭回复一条消息过去。
[我先回去。]
环州内。
易铭看着消息蹙起眉,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突然变得奇怪,一抬眼附近的人都没什么多余变化。
过了片刻,与对方的谈话告一段落,易铭携带着几个随同的启宁员工出门去,正好撞见走廊快步走过的人。
发丝随之带起,那张冷艳的侧脸一晃而过。
白、矜。
易铭微微睁大眼睛,心底念出这个名字。
而与此同时,助理在后面追着喊颜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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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总?
这一喊,易铭很快就反应过来,将所获得的信息快速对接——白矜,就是环州的颜总,也就是刚才提出要与陆欢单独见面的人。
她也很震惊,但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顺着慢慢往前回想。
长一段时间之前,白矜被辞退。
这件事易铭有耳闻过。
她先前猜过白矜和陆欢之间二人的关系,又发生这一出,心中早有猜想。
但这毕竟是二人的私事,易铭没有多问过。
现在看来,她们二人,关系真的不太简单。
而且目前,更像是前任相见的桥段。
这也能顺着解释白矜为什么要单独见陆欢,而陆欢一见后就直接躲走。
思绪收回当下,白矜正不顾身后助理的追寻离去。
易铭看向她的背影,又看向手机屏幕上陆欢发来的短信,也急忙追回去。
—
车辆行驶的很快,很快抵达目的地。
陆欢回到酒店中,这时的她额头上已经遍布一层细汗,紊乱的呼吸不止。
走去卫生间,打开水龙头,捧起凉水往自己脸上泼去,几次三番,冰意浸透肌肤,头脑被迫清醒。
粘湿耳边的几根发丝,剑眉被水打湿后显得更是浓色。颗颗水珠顺着白皙的面庞渐渐下滑。
陆欢抬眼看向面前镜子中倒映的自己,仅是两秒,一股回忆直直击来。
她下意识闭上眼睛。
镜子。
缓过来几秒钟,所有情绪都被压下。
陆欢低头苦笑两声,嘲笑自己的狼狈。拿过一旁的纸巾擦干水珠。
“”
状态与情绪经过短时间的调整,再次恢复到平常。
陆欢看见了外面的天。临近中午时分,如昨夜所猜的,今日没有太阳,乌云阴沉。
过了没多久,易铭打来电话,询问她的情况。
“陆欢,你还好么?”
陆欢默了默,“没事。”
易铭听出她话语内的不想多谈,先把一上午的交谈结果告知她,最后再询问意见。
沟通的很顺利,只要启宁这边同意,就可以进行更深一步的了解。
这对公司无疑是好的。陆欢不会因为私人情感影响公事,当然是同意下一步进行。
尽管她不想再有牵扯。
同意下步进行,这也如易铭所料。她一直知道陆欢是个公事公办的人。
易铭又问道,“那下午。”
“下午你去吧。”陆欢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我有点不舒服,在酒店休息。”
易铭:“好,那有事给我打电话。”
挂完电话,陆欢看向空荡宽敞的酒店房间。
“”
她不会意气用事因为这点事就干脆逃离苏门。于是在片刻后,解决完中午饭,便打开电脑,再次将自己陷于繁忙当中。
所有注意力都投放于手头上的工作,让时间悄然过去。
到了基本处理完,已经是下午三四点。
外面天色愈加的黑,像是夜里七点的天色。
没过多久,陆欢就收到易铭发来的消息,说过程顺利,看天气似要下雨,就提前回来。
还没等陆欢回复,一条来自另一个联系人的消息接而发来。
备注是,颜宁。
聊天记录一片空白,是今天早上才经过环州人员的推荐下加上的,没来得及打招呼。
只是陆欢没想过环洲他们口中的颜总,颜宁,就是白矜。
陆欢真的没有想过她还有这样一层身份。
所以纠葛这么久的时候,陆欢还是对白矜一无所知。
[可以见你吗?]
看见这条消息,陆欢手指尖顿住了。
还是不死心。
尽管她已经把话说绝了,白矜依旧还是想要见她。
陆欢想到上次的场景,不知何处来冒出一种念头。
她为了印证想法,走去窗边往外看去。事实证明她的想法没有错。
——白矜在酒店楼下等她。
孤单地一个人站在一处,没有执任何东西,也没有房檐遮挡。
再看向天色,最近秋中雨天连绵,萧瑟的秋雨下得频繁。这时细碎的雨丝随风零零飘落,已经开始下雨了。
又要跟上次一样。
陆欢与内心抗争了几秒,太阳穴突突直跳,直接拉上窗帘,返回去,当作什么也没有发生,不再管她。
无论她做什么,陆欢都不打算再管她。
既然要断就断得干净,别再有接触。
只是此时的心中仍旧烦躁。
陆欢手上的事已经做完,干脆打开电视看起了新闻。
时间过得很慢,从未觉得一期新闻能如此枯燥且漫长,窗外雨声伴随着电视的播音飘转入耳。雨的沙沙声变得更加急促,听动静,大概是越下越大了。
陆欢的手指不安地在桌面上轻点,外面门铃蓦然响起。
她走去开门,是易铭。
她肩膀的衣裳染上一层深色,裤腿也未得幸免,能间接看出外头雨势并不小。
“外面雨下得越来越大了,还好回来的早。”易铭撩了把头发,“你休息的怎么样。”
陆欢的视线从她被沾湿的衣服上收回,摇头。
易铭见她好似没什么波动,把刚才话里的意思挑明了,“外面好像,有人在等你。”
陆欢只是轻飘嗯了一声,没有多余的话语。易铭见如此,便也不多说,先回自己的房间。
房门关上,陆欢的心更加不安了。
只觉得心头拧在一起。
光是听着雨声,就能想象出惨败的雨景,以及雨景下的她。
距易铭摁门铃后的不久,又有一人摁响门铃,正是员工小梨,她正拿着一份记录文件递给她,有关于环州。
说了很多东西,陆欢没怎么听进去。
在末尾,小梨正要走的时候,陆欢突然叫住她。
“等一下。”
小梨不明所以,折回来用着疑问的眼神看她。
陆欢慢吸一口气,问道:
“有伞么?”
—
雨下得愈来愈猛,路边陆续有了积水。
来往的人快步在雨中行走,生怕被打湿了身体。而一个人影却在原地,一动未动。
她下蹲着,身子蜷缩,任由雨水浸透,在模糊的雨幕中显得孤寂又惨败。
秋天里的雨水足够冰冷,滑入衣裳,寸寸侵占领域,剥夺肌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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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度。衣裳沉重地挂在身上,发丝更是。
皮肤已经从白皙变成了惨白,唇色被冰得失去血色。
转眼间,打在身上的雨滴消失了。
一个颀长的人影出现在她跟前,执起的半边伞遮住她的身躯。
白矜抬起头,陆欢面无表情的面庞便映入眼帘。
“是你自己走,还是我去喊你的人让她们把你接走。”她的话如同她的表情一般,毫无波澜。
白矜摇头,“我不走。”
陆欢捏紧手指,冷下两分声音,“随便你。”
她直接转身离开。但没出两步,又万分犹豫地停在原地。一股莫名的气涌上来。
最后她还是选择再度转身。
“起来。”
陆欢拉起白矜,把伞递给她。
将白西装外套卸下,披在她的身上。再是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带走。
步履疾快,在注意到白矜因有些跟不上而险些踉跄,陆欢冷着面色,却是默默放慢了两分步子。
乘坐电梯一路而上,进入酒店房间,关上门后陆欢第一时间就她推入浴室,让她洗澡,换下湿衣服。
浴室门关上,一系列动作做完,陆欢走到窗边感受冷风,闭眸捏着眉心,恨自己将人直接带上来的冲动。
任凭冷风刮过面颊,阖上眼眸,不让眼底翻涌的情绪透出。
鼻间的叹息透露着无奈的疲惫。
浴室传来花洒水声,过去一段时间,水声一停,人从浴室内出来,陆欢也收起了一切情绪。
回过身,看见穿着雪白浴袍的白矜,洗过的头发还没吹干,湿着盖在一侧。
“陆欢。”她喊她,似想说些什么。
陆欢没理会,擦身走过她身边。白矜想拦住,陆欢便刚好撞到她的肩膀,擦着发丝的毛巾掉落。
“”气氛沉寂少刻,白矜蹲下来去捡毛巾,手拿住了,却一直没有起身。陆欢也没再挪脚步。
直至注意到人儿的肩膀开始发抖,隐约传来微弱的抽泣声。
陆欢默默从上而下看着她,看见了她无助的模样。
纤长的眼睫上挂着水珠,眼眶染着一圈微红,含着水雾的眸面粼光泛泛。人畜无害,又楚楚可怜。
刚才的一举好似无限放大了她的委屈。
可是,她有什么好委屈的。
顷刻后,陆欢蹲下身来,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白矜见状,抬起湿漉的眸子。
“你现在跟我哭什么。”
只见陆欢拂去她眼角的一颗泪珠,指腹碾碎。
“我跟你哭的时候,你有停手么?”
第079章幼稚
“我”
白矜抬起泪眼看陆欢。
没有。
她没有。
对的姐姐流下眼泪的时候,她只是吻去了泪水,但并没有停手。
所以现在,她又有什么情面来跟姐姐认错。
可是。白矜拉住她的手,“对不起,姐姐”
颗颗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划过面颊,一见犹怜。
陆欢别开眼去,宁愿不看她这双通红的眼睛。
“姐姐。”白矜微俯着身,低下双眸,发丝垂到眼旁,靠在陆欢身前哽咽。
“对不起”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你报复回来,可以吗?”
好像这时除了道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低低的声音传出,陆欢的身子只是隐忍颤栗片刻便恢复如常,她没有推开白矜,也没有安抚。
蹲着身子与她处于同高度,背部微直,面朝着一边,任由白矜拉着她的袖子,靠在她怀里哭。
无助伤心的哭声回荡在酒店房间内,伴随着沙沙的雨声,显得萧瑟狼狈。
泪水沾湿陆欢肩下的衬衫面料,留下一处深色。
此时毫无攻击性的白矜,跟那几日本性毕露的人比起来,截然不同。
在那三天,她几乎是疯态般的占有,欲望犹如泉水般源源不断。以及那一夜。
那一夜她在耳边的疯态低语,所做行径,陆欢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脑海中移去。
“”
过了许久,外面雨声渐停,房间内抽泣声也渐渐消失。升起的温度随之降下,重归冰冷。
待白矜冷静下来,陆欢凉凉道:
“哭够了么?”
被冰凉的语气击中,白矜听懂了陆欢的意思,吸了吸鼻间,缓缓松开攥着她衬衫的手。
陆欢解开束缚,借此站起身,脱离她。
走去桌边,拿起玻璃杯。
“故意挑中时间在外面淋雨,将自己弄得一塌糊涂,再故意在我面前卖惨痛哭。”陆欢倒着热水,毫不留情地戳穿她,“这就是你惯用的技俩。”
随即又讽刺一笑,“你甚至还故意隔了大半月再来见我,等我自我调节好了,过了气头最盛的时候,再来找我道歉。”
幽幽的几段话含盖她的所有。白矜沉了沉脑袋,没吭声。
陆欢就知道是这样。
做这些为了什么?赌她会就此心软原谅她么?
陆欢都不禁在心底不屑嗤笑。
“真够幼稚的。”
这就是她此时对她评价。
白矜阖了阖酸涩的眸子。
等到沾在眼眶边的泪水干透,白矜平复情绪,拿着毛巾站了起来,只能看见陆欢背对着她,不愿再跟她多说的模样。
收敛神色,随后的她走回浴室间,用吹风机吹干头发。
刚刚的一场哭泣就好似没发生,双双都没再提。
在白矜吹头发的过程中,陆欢正在低头朝易铭发消息,拜托她去买套衣服。
易铭发来消息:[那,尺码?]
陆欢默了默,报了身高和体重,又发去三围数值。
收到信息后的易铭没多问,答应下来。
陆欢这才收起手机。
吹风机的声音停下,白矜走出来,柔顺的发丝已经吹得全干,如同软墨浸过一般,在白灯下泛着一圈光亮。
“等衣服送来,颜总就回去吧。”陆欢背对她,垂着眉眼淡淡道,“估计还要忙着环州的事,没空功夫在我这浪费时间。”
听见陌生又疏远的称呼,白矜感觉心好像被刺疼了一下。
她走去陆欢身边,“你难道,不想问我一些什么吗?”
陆欢当然有想问的。
为什么她会是环洲的负责人,为什么她明明才毕业不久,就能坐稳于一个根基稳固的公司。
但一切是围绕着白矜,所以陆欢显得格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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乏累,不愿再问。
“你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陆欢冷冷道,眼睛别去一边,“打算以跟我坦诚相待来补偿我吗?”
白矜听见这四个字,默默垂下眼帘。
自上句话出口,就没了回声。
陆欢察觉到已经好一会儿没了动静,便侧头看一眼,瞳孔忽的一震。
大片皎白映入眼中。只见白矜已经解开了腰间的浴袍系带,两手拿着肩膀边的浴袍,露出香肩,正要完全褪去,被陆欢及时拽住。
“啧。”
她说的,不是这个坦诚相待啊
陆欢气得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拉住浴袍带子将她裹得严实,紧紧打上牢固的结。再是避开她走去床边坐着。
白矜默默站在原地。
气氛就这样沉静许久。衣服送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
这时陆欢的脑海浮过一个人。
过了一会儿,蓦然冒出,“不是说我想知道什么,都能告诉我么?”
白矜听见她这样说,眸子微亮,走去蹲伏在她的身前,像只听话随叫随到的猫。
“白汕。”陆欢垂眼看她,说出一个人名,“是谁?”
顷刻,白矜缓道,“她是我母亲的堂妹,但是血缘关系差了很远。而且在很久之前,就已经移居到国外。”
果然跟白犹有关。
再是直接性的,跟母亲有牵扯。
陆欢慢吸一口气,又问,“你知道多少关于上代的事?”
“秦阿姨,都跟我讲过。”
白矜扬起水润的眸子看她,“姐姐要是想听,我可以讲。”
陆欢冷着面色。
是么。
倒也不出陆欢所料,母亲绝对不会把事情跟她讲,但或许会跟白矜讲。
“那说吧。”陆欢看了眼表上的时间,转而几根手指微抬起白矜下巴。
“二十分钟。”
—
二十二年前。
公园小河流涓涓流淌,无人会去的偏僻末尾,经常会有两道相挨的身影。
那场烟花盛典之后的她们,就如同现在所待的河流一般,细水流长。
无人知晓她们的关系。
绿意当中,穿着白裙的女人脚尖一点,原地转了一圈,雪白的纱裙随之旋转飘扬,像一只洁白的蝴蝶。
“好看吗?”白犹在问秦岺这条新买的裙子。
秦岺坐在草坪上。
迟迟才回过神,“好看。”
又小声补道,“很喜欢。”
后面一句声音细小,却准确无误地听进白犹耳里。
白犹眉眼一弯,双膝着地,两臂搂住秦岺的脖颈,凑身去亲在她的唇瓣上。
“小岺再说一遍好吗?”
秦岺看着放大的人脸,心脏砰砰直跳,上下唇一碰,声音比刚才更弱了两分,“喜欢。”
听言,白犹又吻了下她,像是鼓励,“小岺大点声好不好?”
“我”这下秦岺连弱声都发不出来了,耳根红出一个度,面颊上也有了色泽,这点细节被白犹捕捉入眼。
“呀——”白犹笑她,“只是说句喜欢我,女朋友怎么还害羞了。”
秦岺脸朝哪边偏,白犹就随着挪位置,追着她看她害羞的模样。最后秦岺实在拿她没办法,放弃了,任由白犹搂着她放肆。
白犹笑着,去依次吻过她的眼睛,鼻尖。
再是唇瓣。
每一个吻,都像是天使给予的馈赠。
仅限于此就是莫大的满足。
一上午在此处度过,周六的下午秦岺从学校赶回了家。
她的父亲是旅店老板,母亲也是二代商人企业家,因此家境较是优越,与此同时,家教也极严。
秦岺回到家中宅子时,母亲正在客厅内饮茶,手中还拿着今日的报纸。
“妈,我回来了。”
母亲见她回来,眼睛也没抬,就直击道,“我说学校放假,怎么都懒得回家了。”
“原来是经常和人在公园幽会。”
“妈,你说什么呢。”秦岺眼前闪过白犹的面颊,忍着内心涌动的些许惊慌,面不改色地在门口换下外套,若无其事回她。
“幽什么会,是中文系的女同学。”
母亲却冷哼,“谁家同学会亲吻彼此。”
秦岺挂着衣服的手顿住了,转过眼,“您找人盯着我?”
“那又怎样,你是我女儿,你瞒着我,我作为你的母亲,有权知道你的一切。”母亲面庞声音愈发严厉,“倒还多亏我找人看你。
“否则我还真不知道,你在外做着败坏家风的名堂。”
秦岺别开头,“为什么是败坏家风?”
“荒唐!还敢问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桩桩件件哪件不是败坏和违背天理?你什么时候已经分不清是非了?”母亲一拍桌子站起来,对于她的反驳,情绪很是激动。
秦岺没说话,片刻,母亲冷静下情绪,说道,“从现在开始,趁早断了你们的联系,别让你爹知道这件事,你知道他的脾性,也知道家法的滋味。”
按照平常,秦岺只会听从家里的。
母亲也以为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足了,只是没想到这次,她没有继续听从与答应。
“我不明白为什么。”秦岺咬着牙关,“分明不会有任何影响的。”
“我也可以继承家业,这跟我选择谁没有任何关系。不会有任何影响。”
母亲眯起眼睛走近她,“你是读书读傻了吗?她是女人,你也是女人,你们怎么可能在一起?”
秦岺抬眸,红着眼看她,“怎么就不可能?”
“荒唐,不可理喻!”
母亲气得抚胸口,不打算再跟她讲道理,如同以前一般直接下命令。
“良婿我们早选好了,就是你陆伯父的儿子。一副郎才,做事有头脑有分寸。你们之前在学校见过面。我跟你爸,都非他不可,你自己心里琢磨琢磨。”
“从现在开始,断了你和她联系,听家里安排。听明白了吗?”
秦岺声音仿若要被剥夺,哑道,“假如我不呢。”
见她还执迷不悟,母亲冷下面色,转身离开,决绝道:
“那你以后,也不用回秦家了。”
一句话如同重雷一般砸下来,秦岺站在原地,一站就站了很久,久久都没有缓过来。
第080章往事1(回忆)
那天之后,秦岺再回到河边时,什么都没有说。任凭白犹怎样问,她也只是闭口不言,转过话题。
直至一日,她抓住了躲在草丛后盯着她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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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扼住他的喉咙威胁他,让他不能将事情再告知母亲。
然后,她带着白犹转移了地方,不再来这条小河。也与她隔了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面。每次隐蔽的见面,都是在学校的无人角落。
但这件事,还是被父亲知道了。
那天,秦岺要出门,父亲坐在客厅。
“事到如此,你还是要去见她?”
猜到终究是瞒不过的,秦岺顿下脚步,沉声道,“是。”
父亲没有预料的那般大发雷霆,而是慢慢地坐在沙发上喝茶,背对着她,说道,“可以。”
他轻飘地在后面补充,“受完家法,你有力气去,就去。”
秦家有传承下来的家法,从上几辈就延续下来。
声音一沉,在一边的母亲给出台阶,“岺岺,留下来吃饭。别跟你爹置气。”
秦岺没有答应,紧了紧拳,却是应下了父亲的话。
片刻后,她跪在家中祠堂前,秦家的管家李叔站在她身后,手执一根粗木棍。父亲一语下令,那棍就结结实实地往她背部击去。
一棍接一棍的打在脊背,秦岺咬紧牙关,没有发出一丝疼痛的声音。
木棍砸在肉.体的声响传遍室内,令人不堪直视。
二十棍结束,在父亲说停的那刻,秦岺当即起身奔去门外,背部火辣辣的疼感后知后觉涌上,麻木每一根神经。
她扑通一声跪在地,扶住门框,上半身倔强直立。
“岺岺!”一向严厉的母亲见她这副样子心软了两分,恨恨地喊了她一声,试图劝服她服软。
但年轻气盛的秦岺没有。
她扶着门框,强支撑起身体,步履蹒跚地向前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不管身后他们的注视,头也没回地离开秦家。
忍着疼痛,抵达与白犹的约定地点。
“白犹。”
听见声响的白犹转过身,却不料看见的是面色苍白的秦岺,她的额前遍布冷汗,唇边被咬破出血。
白犹连忙扶住,感受到她的身子僵硬。
“小岺,你在发抖。”
“白犹。”秦岺声线带着沙哑,见到白犹的那刻,失力地向前倾去,俯跪在地,紧紧地握着她,扬起眼睛。
“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分开的,对吗?”
白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秦岺只迫切地想知道她的回答,追问道,“对吗?”
“对。”白犹先应下来,随同她单膝着地,搂住她,将她拥在怀中安抚,“不会分开的,不会的。”
秦岺闭着眸,点头,“好好”
秦岺收到她的回答便丧失一切力气。那些抛之脑后的疼痛和情绪在她面前无法再掩饰。坚硬的外表尽数崩塌,趴在她的怀里哭泣。
过了很久,很久,白犹才发现了她的后背的大片淤青。
乌青带着发紫,遍布了整个后背。
白犹大概猜到了发生什么事,尽管秦岺一直不肯跟她提。
她没有戳破秦岺,也没有多说。
之后的秦岺每出来见她一次,都会受到一次家法。
二十棍不多不少,李叔的力道却是一次比一次重。挺立直板的后背上旧痕叠上新痕,犹如毒蛇一般在她的背部缠绕。
夏季的衣裳单薄,受到的力道更是重。
又是一次,秦岺逼得一头冷汗,咬破嘴唇,一缕血丝透过唇角流下。
母亲揪着心看不下去,喊道,“岺岺,快认错!”
秦岺不肯松口,只倔强道,“我没错。”
母亲气得失语,“你!”
父亲显得更是冷漠,仍是背对着她看报纸,鼻间不屑地冷哼道,“好一个没错那就接着挨罚。”
“我看你能倔强到几时!”
又是一番家法挨完,秦岺扶着墙起身,朝门口走去,汗水滑入眼中,酸涩得模糊了视线,面前好几个重影来回晃荡。她的口中还执着那句。
“我没有做错。”
“”
那一天的见面,白犹穿上了那件秦岺说很好看的白裙,在河边等她。
秦岺到的时候,白犹转过身来,天边朦胧的太阳光倾洒于白裙,平添一份美丽虚幻的温柔。
可她出口的话语却与此时的温柔美好截然相反。
“小岺,我有别的喜欢的人了。”
秦岺怔在原地看她。
白犹缓吸一口气,不敢看秦岺,微微仰眼看天际边的云层,“去年我们一起出去野营过,你知道的,是比我们小一级的学弟,他对我很好。”
“最近这段你不在的时间里,他每天都在接我下课,陪我一起去食堂吃饭。就在昨天,他向我表白了,而我也接受了。我觉得,他会是我目前最好的选择。”
她转回眼来,对着秦岺说道。
“最重要的是,他能陪我回家见父母。”
秦岺被扎得说不出话来,只觉脑海空白,“白犹,你在说什么?”
“我想说,正如她们说的,我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白犹用着轻松的语气,一笑道,“而且你也知道的,我喜欢小孩。”
“或许一个正常的家庭,才是我的归宿。”
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出来反而更是残酷。秦岺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后退一步。
“是我对不起你。”白犹知道她什么都懂,淡淡扯出来一个温和的笑容:
“小岺,我们好聚好散,好不好?”
好聚好散秦岺垂着眸,嗓子哑到发出声音微弱,“为什么要好聚好散”
“为什么要散?你说过,我们不会分开的。为什么?”
她膝盖着地,瘫软下来,白犹扶住她上半身,忍着眼眶晶莹的泪水,唇边却还是微笑,“小岺,你听我说,是我错了,我们都错了。我们从最开始就是一个错误。”
“白犹,我不想听”秦岺身子颤抖。
白犹抱着她,不顾拒绝,继续说道。
“我们以后,都会结婚,生子,拥有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
“你还有光明的未来,你以后会继承家业,成为你想成为的出色企业家,肯定可以的。我相信你,一直相信。”
秦岺痛苦地摇头,哽咽到溃不成声,“可是我不想”
“小岺,只是一段感情而已,一切都会过去的。”
“不应该这样的。”秦岺拉着她的衣服,头靠在她的肩前,“我不同意。”
见她还是如此,白犹狠下来心,说出从未说过的狠话:“可是,我想要的,你都给不了我。”
她的声音降下来,逐字清楚,“你没办法陪我回家见我的父母,也无法给我想要的生活。我想要一场被世人承认的爱情,想要孩子,想要安安稳稳地过完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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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你都给不了,不是吗?”
“那我们在一起,还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她什么都给不了她。
她没有办法正大光明地,以一个爱人的角度站在她身边。她们的情愫就是阴沟里藏匿的污垢,永远无法面见阳光。
所有的话都化作利箭一般射穿心脏。秦岺呼吸渐急促,在一瞬失去意识,眼前被黑暗所充斥。
白犹变了神色。
“小岺,小岺!”
“”
意识变得混沌不清,秦岺只记得耳边白犹急切的呼唤声越来越远,仿若隔了很长距离。救护车鸣笛的声响充斥于耳边,紧接着又是一阵永无止境的昏迷。
时间过去很久,消毒水的气息在鼻间弥漫,背部发麻的痛感仿若要将整个人完全吞噬。
秦岺再睁开眼时,是在医院。
“岺岺。”
母亲坐在床边,一见她醒来,关切地问她伤势,一向严厉的姿态放下来。
秦岺看向附近,再看身上的病服,知道是来到了医院。
父亲站在门口处,抽起一根烟,“有人想见你。”
他说完,不等秦岺问是谁,就拉着母亲一同出去。
病房内空荡片刻,有人从门外推门进来。
进来的是白犹,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秦岺认得,他就是白犹口中说的,已经接受的学弟。
一切结果都已经明了,也无力挽回。
秦岺偏头看着窗外,没去看她们。
“小岺。”
白犹走过去,看她。
秦岺不敢再看她的脸,只是问:“所以你选择了他,对吗?”
白犹沉了沉眸子,“是。”
周志帆不知道她们二人的关系,只以为是亲密无间的朋友。
听这话,便两手放在身前,诚恳道,“秦岺学姐你放心,我肯定会对白犹学姐好的。”
“呵”秦岺看着窗外,冷冷地扯开唇角笑了。
周志帆还想再说些什么,被白犹拦了下来。后者在她的床边落眼看她惨白的面庞,没再多说,只是止于表面的关心,“小岺,好好养伤。”
“好。”秦岺应了下来,双目毫无神色。
她的声音乏累,枯寂,失去希望。
“如你所愿。”
“”
自那后,在大学内的最后时光,秦岺都没再跟白犹见过面。
只是偶尔听过同学口中的传言,说隔壁中文系的系花跟谁谁在谈恋爱,经常看见她们在校园内散步的影子,听说感情非常恩爱。
有一回,秦岺也亲眼看见了。
于是她死心了。
接受这个现实的结果。接受她们无法长远的走下去,也接受父母给她安排的道路。
屈服于现实,也屈服于自己的无能。
在大学毕业之后,她顺理成章的回归家业,并与陆伯父的独生子定了亲,结了婚。集齐两家之间的合资,开始经营起酒店,步步高升。
她的眼里只有工作,经营。
她有优秀的能力,聪明的头脑。足以凭着自身,将企业做大。
只要站着足够高,才不会受人控制,才不会拘束于世俗口中的闲言碎语。
—
秦岺结婚的时候,没有给白犹发请柬。
而白犹结婚的时候,给她发了。
红艳艳的一张,镶着精致的金边,但秦岺没有去。
她无法看着自己最心爱的人,为他人穿上婚纱。
之后的秦岺有曾想过白犹穿上婚纱的样子。
雪白的纱衬得她的肌肤更为透亮,乌发上盖着朦胧头纱。或许正如穿着白裙时一样,美丽,圣洁,如同云层间居住的温柔的、神明。
只可惜这辈子,她都无法看见。
——无法看见白犹为她穿一次婚纱。
时间再过去两年,秦岺有了孩子。怀胎十月,最后在即将入冬时将孩子带来世间。
产后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秦岺虚弱地侧头,看躺在被窝里熟睡的婴儿,微微勾起唇。
只是没想到,有一个人进来看她。
自从离开校园,秦岺就没再跟白犹见过,只听同学的口中说道,是与周志帆两人去了苏门发展。
而在这天,她们再次相见。
白犹穿着白色的风衣,头戴帽子,脖颈系着围巾。脚下的高跟鞋使她多了一份成熟。
几年未见,她如今也是人.妻。
变得更加沉稳,更加内敛。
白犹走过去,抚过秦岺的面颊。
“辛苦了。”
相对这一眼,她们眼里就好似有相同的东西,渐渐化开。
是多年来的释怀。
仅是一句问候,就化开相隔三年的冰。
秦岺声音很轻,“谢谢你来看我。”
白犹弯起眉眼对着她笑了,转眼看见她身侧的婴儿,问道,“宝宝叫什么名字?”
“欢欢。”秦岺回道。
“好听。”白犹温柔的目光投过去,“希望这孩子日后也能随她的名字一样,一世清欢。”
秦岺看着熟睡的小人儿,含着浅笑,“希望吧。”
人儿在吃饱后陷入睡眠时间,在此时传来小声呼吸。
她们一来一往聊了一儿天,有谈到期盼中的女儿长大,还有日后成人。
直至上个话题停了片刻,秦岺眸子一暗,敛了敛深色,问她,“你跟他现在怎么样了。”
“挺好的。”她答道。
“我们在苏门做起旅游行业,幸运的是成果不错,人流量越来越大,拿到几项合作,很快公司就能上市。”
白犹缓舒了一口气,“他也对我很好,在婚后,他也没有干涉我的任何活动,相互尊重。”
“是吗,那就好。”秦岺点点头,放下心来。
“小岺,当年的事。”白犹坐在她的身旁,最终说出三年前没说出口的道歉,“对不起。”
秦岺一怔,释然一笑。
“我知道你是为了不想让我迫于压力。那些话不是你的本意,你只是想借此分手,我一直知道。”
把一切错都归在她身上,好让秦岺没有负罪感,以及让秦岺死心。
白犹心太软,说起狠话来时,话不狠,眼眶就已经发红。
所以秦岺一早就知道她是在骗人。
“是吗。”白犹指尖拂过眼角的泪花,“那这些就让它过去吧。以后,我们都要好好的。”
“嗯。”秦岺应道。
“好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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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这之后,白犹经常在苏门和津宁之间来回往返。
白犹时常来看望秦岺,陪着她产后康复,看着她的小孩儿一步步长大,从抱在怀里眯着眼睛,到睁开眼睛,再到会爬行,会走路。
停下来的时候,同她一起在院子里坐坐,饮饮茶,聊些行业上的事,在环州资金出问题时,秦岺会出手帮她们解决一切问题。
她们的关系,就如同多年的好友一般。
那段过往,没有人再提。
“真棒,宝宝会走路了。”
“欢欢真乖。”
大概是陪着到陆欢一岁多之后,白犹就很少再来津宁,原因是她也怀孕了。
她的身体先天性偏弱体质,容易生病,在孕期之间,身子说不上是好,行动不方便。
与此同时,秦岺那边的手下的产业也越做越大,公司内都要称一句秦总。时常穿着一袭黑色硬挺的正装服,行事愈加雷厉风行。
她们许诺过对方要过好各自的生活,所以身体不好的期间,白犹没有去打扰她,而是自己默默受着。
孕期八个月时,白犹想看公司方案,周志帆却借着各种原因不让她碰。
“你忘了婚前给我的承诺了吗。”白犹不急不忙地念出,“不能限制我的自由。包括工作。”
“这不是你最近怀孕吗?别累着你。”周志帆收起她桌面的文件。
白犹移眼看他,“那最近动用的那笔资产,为什么没有跟我商量?”
他一沉默,白犹又问,“为什么要转向R市区?”
接连两个问题,周志帆直接升起一股火,“我难道连这点权力也没有吗?”
白犹:“你答应过,公司是我们二人一起出资,之后的资金走向与决策都要一同商量。”
越是平静的声音,周志帆就越是生气。
他不再忍了,直接把文件甩在地上,大声道。
“答应答应答应,什么天天满口就是答应,人都是会变的,事物都在变,人怎么可能不变?!”
“公司有你的心血,难道就没有我的吗?你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当初要不是我费尽心思去应酬谈合作,就凭你出的全部启动资金,环州怎么可能起得来!”
“我是你男人,凭什么事事还得向你汇报!”
冲她大吼了一通,周志帆的情绪仍旧激动,面部通红。
白犹唇部颤抖,一句话未说,站起身来要走出去。
周志帆非但没有降下声音,还继续加火,“你现在还想着回津宁?行,你回!”
“别忘了去年你天天往津宁跑的时候,还有你今年怀孕的时候,都是我在照看公司!”
“有本事你就在津宁别回来了!”
一股气闷在胸口,白犹呼吸紊乱,身后男人还在源源不断地吐出牢骚,她就已经气急攻心,倒了下去。
“”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
胎气不稳,连带着身体也开始虚弱。
白犹睁开眼睛,身边是周志帆忏悔的脸,“犹犹,你醒了?哪里不舒服,我去找医生来看看?”
“”白犹不想看见他,头别到一边去。
“还在生我的气吗?对不起,是我没控制好脾气,我不该凶你,”周志帆见如此,拿过她的手放在脸边。
“这样,你,你打我行不行,你消消气。”
“别生气了,好不好?”
白犹缓缓抽出手,甚至不愿再与他触碰。
她头偏到一边,缓缓道,“去年我来往津宁的时候,挑的是周末。工作日没有落下一分工作,就算是工作日时间,我也是白天去晚上回来照看公司。”
“至于今年我怀孕,是你不让我碰公司事务。”
回答的,是他发泄情绪时所说的话。
“是,是,你说的都对”周志帆什么都应下来,“都是我错了,对不起。”
听着敷衍毫无真心的道歉,白犹只觉乏累。
他说出的那些话就是他打心底认为的,很难去改变。
“你回去吧。”白犹疲惫地阖上眸子。
没等到回应,外面传来敲门声。
“白犹!”
秦岺从外面推门进来,身上的工作西服还未换下,携带着一股风急切地进来。
“小岺,你”见到她的脸,白犹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怎么来了。”
最近秦岺的公司处于紧张阶段,她们之间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联系。
“你最近,不是很忙吗?你来苏门了,那津宁那边”
“有老陆看着公司,没事。”
秦岺注意只在她身上,看着她的肚子,以及身上换上的病服,“怎么会变成这样?”
秦岺一过来眼底只有白犹,仿若没看见另外还有一人。
周志帆就只好退到一边,有些尴尬。
白犹摇摇头,为了不让她担心,浅笑道,“没事的,只是身体有点不好,加上孕期,身体有点虚弱,养养就好了。”
“真的只是这样吗?”秦岺看着她。
白犹宽慰道,“别担心了,我能照顾好自己。”
询问好几遍,确定身体没有哪处有伤口,有大问题之后,秦岺松下一口气,终于把注意转向病房内的另一人。
眉眼瞬间冷下。
“姓周的,你滚出来。”
她踏着高跟鞋走去病房外。
一股威慑力挟来。周志帆下意识向白犹投去目光,只是白犹此时没有看他,他就只好随着出去。
带上房门,跟在她身后。
没走两步,眼前的女人一转身,便扯出他的领子将他狠狠抵在墙上。“你这个做丈夫的究竟做到哪去了?怎么会让她沦落到住院调理?”
“我,我”周志帆一怔。
“你可别忘了,这两年都是有我的帮扶,凭你那点下三滥的手段,你真以为你能坐到今天的位置?”
“没有我和白犹,你什么都不是。”
“姓周的,你记清楚了。”秦岺狠狠直视着他的眼睛,“你要是敢愧对她,我就敢折你两条腿。”
“让你像条烂狗在地上爬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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