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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81章往事2

深夜内,医院走廊经过的人稀少,没有人注意到楼道口阴暗的转角处相对峙的两个身影。

上句话,还停留在秦岺那一句恶狠的威胁。

周志帆咽了下口水,怔了好久才回神,没有陷进去她刚才的话中,看着她说道,“白犹是我的妻子,我怎么可能伤害她?”

听见妻子二字时,秦岺心头一紧,像是被什么击中了。

她死死地盯着他,最后放开他的衣领,“你最好是。”

扼住命脉的魔爪松开,周志帆吓得身子发僵,傻傻睁着眼,不断平复着呼吸。

秦岺不愿再与他有掰扯,直接扔下他,转身又回了病房内,去看白犹的情况。

病房内,白犹半坐起身,后背垫着枕头,安静地靠在床头摸肚子,孕期已经有八个月,此时的肚子已经比上月又大了一圈。

“真的没事吗?”在她面前,秦岺只会收起一切扎人的荆棘。

面对秦岺又一次的询问,白犹清浅地笑笑,“小岺,我没事的。”

她柔声说道,“你那边现在处于重要阶段,肯定马虎不得,还是快些回去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她不想让秦岺因为她而耽误了正事,可秦岺却说,“没有你重要。”

“那些,都没有你重要。”

秦岺坐在她的身边,垂着眉眼,声音较轻,看上去有些后怕。

在从别人那知道,她因伤胎气住院的时候,秦岺想也没想地抛开一切事情赶来苏门。

现在回想起那一瞬的感觉,秦岺只觉得很像踩在一眼不见底的悬崖上,下一时,下一刻就要坠落。

不安的恐惧感。

最近,她真的,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她的预感向来准。

现在只期望她的预感不准一次。

“白犹。”

秦岺喊她。

“你答应我,如果发生了什么事,一定不要瞒着我。”秦岺握着她的手,俯身下去,额头贴放在她手背,“好吗?”

白犹神色微暗,温暖地回握了她的手。

“好。”

“”

白犹在医院休养了一段时间,便从医院回到家中。

自上回之后,周志帆显然收敛不少,不再限制白犹查看公司的事情,也对她百般讨好照顾。

但白犹总能感觉到,周志帆在故意瞒着她一些什么,只是身体不允许她再分出多余的精力在照看这些上,便没有多在意。

在家休养期间,秦岺来苏门的次数多起来。

秦岺一有空就会来陪陪她,没有空的时候就会让人送来许多先进的家用,助她养胎,都是如今市面上价格昂贵的东西。

快到临产的时候,送了婴儿车,玩具,婴儿床等等东西,一应俱全。

家中的用品很快多起来。

有一回,白犹正在整理这些送来的补身子的昂贵药材,保姆在一边帮助她。

周志帆一回来,看见满地一箱箱价格不菲的东西,“又是她送的?”

“嗯,都是小岺差人送来的。”白犹归纳好,给保姆,“来,章姨,帮我把这个放到那边——”

话还没说完,周志帆看向整个别墅里的,秦岺送来的那些贵家具,心里很不是滋味,打断白犹。

“究竟她是你男人,还是我是你男人?”

话说得不明所以,带了些尖酸刻薄。白犹微蹙了蹙眉,“志帆,你在说什么?”

周志帆瘪瘪嘴,不说话了。

心中却在不停的毁谤。

在空闲的时间里,秦岺会过来帮她们看看公司。

在环州的办公室内,白犹对秦岺询问了周志帆预想投资的一块地产,一套方案已经到最终部分,却被秦岺果断否决。

“不建议往这块投资,苏门后两年的发展方向——”

秦岺站在客观角度给出了不赞成原因,并将周志帆的想法贬得一无是处。

先前秦岺有太多次帮助过环州,几次的资金问题都是她在出面解决,因此周志帆在一边没敢接着反驳,也不敢多说什么。

他表面还在赔她笑脸,背地里实则攥紧了拳头。

病态的种子逐渐在这种,一次又一次的蔑视下,生根发芽。

“”

还是因为产业做的太大,秦岺工作之外的时间并不充裕,到了后期,就不得已减少了过来的次数。

苏门这边,白犹从很早之前就察觉到周志帆在调用资金,一直心存顾虑,之后的一次,她偶然间从周志帆的心腹口中得到走漏的风声。

于是立马找去了那个地址。

她一进入,却发现是一家地下赌场,地区宽阔,有足足二层。不只是赌,甚至,还有毒品。

下面的人一见到白犹,便急忙去通知了周志帆。

他们想先拉着白犹离开,不让她发现这些,但因为白犹大着肚子,他们都不敢碰她,无可奈何,只好驱散赌场的所有人,任由白犹坐在二楼的游戏厅赌场内等待人。

“犹犹,你怎么出来了?”

周志帆一来,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

“来,我送你回去,别伤着孩子”

白犹别过头去,不想看见他的脸。

“周志帆。当初婚前,我就说过。”白犹气得唇色泛白,身上颤抖,“黄赌毒,我们家一样都沾不得。”

周志帆:“好,好,我知道,我们先回去行不行?”

白犹没有理会他试图敷衍过去的技俩,“周志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赤.裸裸的质问一出口,周志帆也不再装了,“我当然知道!”

“可是我没有沾,我也没有去嫖去赌染上毒瘾。染上的不是我,是他们!”

“你都看见了吧?刚刚这里有多少人,又有多少钱在响。”

周志帆激动地手打开游戏机,给她展示这些。

“你看这些游戏机,想赚多少钱完全取决于我把机子的概率调的多高,可以翻到五倍,十倍,甚至二十倍。”

“再看这些,这些毒品的利润你知道有多高吗?比这游戏机还要挣钱,还要令人上瘾,比公司推出一个项目要挣得多得多了。”

“还有满厅的人,他们都在对这些欲罢不能,这么多人拼了命的给我送钱。只要时间够久,地方够大,这些钱能供我们住更大的别墅,甚至还能反哺公司。”

“你不是对于环州一直有个计划,但是碍于资金问题从来没有推行吗?这样一来资金问题一点都不用愁了啊。”

“也不需要你津宁的那个好闺蜜来弥补我们的资金空缺,因为我们现在能有足够的钱,很多钱。”

他的眼底沾染疯狂,好似只有金钱与贪婪才能融入他的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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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犹只觉得对眼前这个男人感到陌生,不可置信地摇着头,“我真的对你很失望。”

她收起视线,转身要离开这。

周志帆见状抓住她,“你想去干什么?”

白犹眼神冰冷,“你放开我。”

周志帆对上这双冰凉的眼睛,只觉跟记忆中秦岺的那双眼对上了。

跟秦岺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充满轻蔑,冰冷,排斥。

“你这是什么眼神,你也和她一样嫌弃我觉得我下三滥吗?!”

“你有本事就让津宁的那个女人养你啊,她不是对你很好吗?比我混得好,比我有钱。”

白犹瞪大眼睛,眯着眼睛不解地看他,“这件事跟小岺有什么关系,你提她做什么?”

周志帆拽着她手腕的手愈发用力,“当然有关系。”

“要不是为了让她瞧得起我,要不是为了你,让你过上更有钱的日子,我犯得着累死累活弄这些吗?”

“只不过提到她的名字,你就开始急了?我算是看透了,你在意的就只有她。”

“分明我才是你的男人,结果到最后家里的东西全是她买的,你的东西也全是她送的,就连公司她也要插手,凭什么投个资我还要看她的脸色?”

“她是什么东西,你又是什么东西,都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的情绪已经失控了,激烈的吼声响遍整个赌场,震耳欲聋。

白犹无法再跟失去理智的他说话,“不可理喻”

“我怎么就不可理喻了?你把话给我说清楚。”周志帆的吼声不停,白犹想挣开他的手,身上却传来剧痛,面色惨败,失去力气要倒下去。

周志帆看见她表情痛苦,瞬间脸色一变,扶住她。

“你,你怎么了?犹犹!”

他看向她的肚子,一下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医院,犹犹,你挺一下,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你再挺一下!”

“马上!”

“呃”白犹紧闭着眼睛,额头冒出大颗的汗珠,窒息的疼痛感让她无法说话。

一路抵达医院,周志帆推着她奔入急救室,已经浑然丧失刚才的怒气,忏悔地祈求道,“对不起犹犹,我不该惹你生气,不该冲你说那些重话。”

“我以后再也不碰那些了好不好,你不想我碰,我就再也不碰了。我把那些全都关掉,我发誓。”

“你不能有事,犹犹你和孩子都不能有事。”

一遍遍急切的话语闪过白犹耳边,只是她已经无暇顾及,本能地发出一声声痛苦的闷哼。

产房的门关闭。周志帆失去魂魄般的在门外,想起看见的白犹毫无血色的模样,两眼惊恐,感觉天快要塌了。

灯一直亮到深夜。

里面的人正处于难产,在死门关间徘徊。

夜里秦岺再接到消息赶到时,周志帆正跪在产房门前,低首忏悔。

秦岺踏着高跟鞋急步到此,一脚踹在他的肩头。

“混账东西!知不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

周志帆被她踹倒在地,急忙重新直起身板。

“我、我”

“你现在知道跪了?当初你碰那些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她,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拿着她的钱去做那些她最恨的勾当,你究竟哪来的脸?”

秦岺情绪伏动强烈,从上而下看他。

“白犹要是出什么三长两短,你也别想活过今晚。”

周志帆垂头看着地面,不敢吭声,跪在地上,双手放于膝盖。

产房的门紧闭,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里面的人又已经怎样。秦岺悬着心上仿佛吊了一把刀,随时随刻就要落下。

陆鸣匆匆从后面赶上来,扶住秦岺。

她一手撑在墙面,面对着洁白的墙壁,逐渐平复激动的呼吸。尽管如此,她还是紧张得手都在颤抖。

产房内的人生死未卜。

在外面,秦岺无助地哭红了眼。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医生从室内出来。

秦岺赶忙上去询问白犹的状况。

“医生,她怎么样?”

医生拿着签字板,“孕妇的情况不太好,你是她家属吗?”

“我”秦岺声音一颤,“我是她朋友。”

医生提醒她:

“请让家属来签字。”

第082章往事3

秦岺在回答朋友那两个字的时候感觉格外陌生,心被狠扎了一下。

她很少再去细想过她们二人。

这也是自她们分手之后,第一次有人提及她们的关系。

秦岺跟她没有关系。

身后那个男人,才跟白犹有关系。

他才是白犹的家属。

秦岺紧了紧牙关,侧头冲着周志帆,“愣着做什么?签字。”

“好,好。”周志帆二话不说地从地上爬起来,签完字递还给医生,“好了医生。”

医生拿到签字表后返回去,外面又重新剩下她们三人。

秦岺经过刚才脑海一震,起伏的情绪收起,随即低落下来。坐落在椅子。

外面一阵沉寂,没有谁主动说话。

随着长时间的杳无音信,那股未知的恐惧不安感愈发的强烈。

秦岺微微曲着身体,手盖住半边脸,双目通红,从未感到这么害怕过。

陆鸣扶住她的肩膀,“你别担心,肯定会没事的。”

肯定会没事的,没事的。秦岺慢慢在心里说道,吸了吸鼻间,哑声说道,“老陆,你先回去吧。”

“回去看着公司,看看欢欢。”

陆鸣关切地看着她,“真的没事吗?”

“没事。”秦岺摇摇头。

得到她的回应,陆鸣也没再多说,看了一眼仍跪着的周志帆,先一步离开。

窗外的夜色渐渐暗下。时间已经过去许久。

秦岺微垂着头,乌发盘在脑后,鬓边的几根发丝垂落而下,显得有些狼狈。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打破寂静。

周志帆接过手机电话,那边的人正在快速地跟他讲述事情,细语从通话间漏出传入耳朵。

周志帆瞳孔一震,“场地怎么了?”

“为什么会出现纰漏,这点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吗?”

“一群废物,这点事都做不好。”

“行,行,我马上过去。”

得知赌场出了事情,需要他回去,急切的电话刚挂断,周志帆就用为难的眼光看秦岺,“秦岺,我这边”

秦岺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声音嘶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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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

周志帆不稳地爬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去处理好回来。”

他看了一眼门,便匆匆地离开此处。

最后产房外只剩下了秦岺一人。

她双手交合,弯腰抵放在额头,默默祈祷一晚。

“”

直至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外照进来,产房里面也有了动静。

医生从里面走出来:

“母女平安。”

等待一晚为的就是这一句话,秦岺喜极而泣,“好,好”

“辛苦医生。”

悬着一晚的心终于落下。

白犹被推出来时,已经晕了过去。秦岺看见她苍白虚弱的面庞,含了一晚的泪水泄堤而出,掩面无声哭泣。

秦岺从未见过白犹这副样子。

一旦想到她就这样在产房内苦苦支撑一夜,独自忍受痛苦,秦岺就心如刀绞,宛如针扎。

“小岺。”

白犹感受到一缕白光唤醒了她,打开双眸,映入得是秦岺满是泪痕的面庞,轻声唤出。

“我在。”秦岺努力让自己的声线如同平常,“辛苦了。”

白犹勾勾唇角,对她缓缓露出一个温和的笑,便又重新陷入沉睡。

转而她被推去病房内休息。秦岺一直在旁陪着她,帮忙看着孩子。

中途周志帆已经解决完麻烦回来了,但秦岺没有让他进来,而是让他在产房外继续跪着。

等到白犹苏醒,秦岺已经恢复好了情绪,守在她的床边。

一见到她睁开眼,秦岺立马凑近去看她。

“嗯”尝试挪动一丝,白犹便闭起眸,蹙着眉闷哼起来。

秦岺眼里有着掩不住的心疼。

她没有问白犹疼不疼,因为她知道肯定疼。生产的苦楚她也遭受过,而白犹比她经受的更多,更多。

白犹最先注意到秦岺的神情,温温道,“没事的,”

秦岺努力压下所有情绪,“嗯。”

“唔”白犹看见她微褪的泪痕,抬手抚过她的脸颊,“小岺哭了”

她与她对视着,看着眸中倒映的自己。

她们看向彼此的眼中,好似含着无法用言语述诸于口的情绪。

有苦,有心酸,也有遗憾。

“看看孩子吧。”秦岺抹去滴落的一颗眼泪,转移话题,抱来熟睡的婴儿给她看,“如你所愿,是女宝宝。”

“真好,是女孩”白犹轻轻地弯起唇角笑了。

秦岺带着祝福道,“她以后一定会像你,性格随你一样,温柔且坚定。”

白犹:“但愿。”

秦岺问她,“想好名字了吗?”

“叫矜矜。”白犹的声音柔和清浅,“君子矜而不争。不求大富且贵,只愿她以后能平稳安乐一世。”

秦岺点头,“会的。”

“她会和你一起平安一世。”

“”

将婴儿放回床中,秦岺在查看白犹的身体,一来二去聊完两句,尽管很不情愿提到他,秦岺还是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做出那样的事。

白犹默了默,“他来了吗?”

“我让他在外面跪着。”秦岺没看她的眼睛,“这些都是他害的,他该赔罪。”

白犹看向婴儿床的方向,“让他进来吧。”

“他终归还是孩子的父亲。”

秦岺瞳孔微震,看出来她是要原谅的意思,捏紧了紧手指,“真的就要这样原谅他吗?”

“孩子刚出生,不能没有父亲。让他跟我发誓,会改就好。”白犹声音疲累,“小岺,我想再给他一次机会。”

“好。”

秦岺别开眼去,出门喊了周志帆进来。

片刻,周志帆一进来就跪在白犹的床边,开始一个劲的道歉认错,说会把所有产业收回来,不会再碰。

说的所有话一句比一句诚恳,充满了痛改前非的忏悔。

白犹平躺着,将头偏到一边,闭着眼睛,没有回应,周志帆就开始磕脑袋发誓。

“是我对不起你们,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和孩子。不再碰那些东西。”

“我发誓,我以后不会再碰了。”

秦岺站在一边冷冷地看着他磕头。

最终白犹松了口。

在白犹的要求下,周志帆比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这生都不再碰这三样。

“还有一点。”待他说完,白犹缓缓道,“女儿随我姓。”

周志帆没有疑问地答应下来,“没问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答应你。”

一切都交代完,白犹乏力地闭上眼睛。

“我累了,你回去吧。”

周志帆见她为了孩子的份上既往不咎,神色轻松下来,听她的话出去。

秦岺一直看着他走出去,直至他完全消失在视线,才背过身,静道了一句,“本性难移。”

那个男人的眼底藏着的东西,没有变。

白犹又何尝不知。

但是幼时的每个瞬间闪过眼前,白犹又为此犹豫。

“我拥有一个支离破碎的家庭,所以我不想我的孩子也是。”

“希望我的选择,不会让将来的我后悔。”

秦岺知道。

为什么白犹一直想要一个小孩,是因为她自己幼时父母离异,没有得到应有的母爱与父爱。之后的她,想要把所有的爱倾注于自己的孩子身上,想养出一个充满幸福的孩子。

正因为她清楚白犹,所以白犹做出的选择,她都没有劝阻与干涉。

“我尊重你的选择。”秦岺垂着眸说道,后续的声音放弱,“我会永远在你身后。”

白犹淡淡地笑了。

“谢谢小岺。”

“”

时间过去许久。

经历上回,周志帆紧接着把所有产业清洗得一干二净,金盆洗手,没再沾染。

后续找护工前来照顾白犹,再请月嫂带孩子。他对她的态度又回归到刚结婚那会儿,双方隔有距离感,互相尊重对方。

有着一段时间,公司平缓运行,日子异常安稳。

她们的孩子也在平稳的日子里渐渐长大。

白犹对白矜几乎倾注了所有的爱,从襁褓到走路,无时不刻不陪着白矜长大。而白矜也自小就依赖着她,无论在哪,都会想着贴着白犹。

但到了白矜开始学说话那年,白犹的外婆重病无人照顾。

白犹从小跟着外婆长大,养育之恩负在肩头,所以在外婆瘫榻上起不来身时,她便有很长一段时间住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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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老家。

而那段时间,都是周志帆在带着白矜。

仅仅是几个月后,白犹再回来,发现白矜越发的厌恶周志帆了。

从小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白矜就异常疏远这个父亲,起先还好,现在见到他就皱起眉。

白犹不知道周志帆究竟做了些什么,但听白矜说,酒味,烟味,很难闻。

她便猜到了,是周志帆这两月根本没有好好带孩子。

白犹已经好几次好声好气地跟他提过,“吸烟出去吸,喝酒出去喝,家里有孩子。”

“我这不是太累了吗?缓解压力。再说抽根烟怎么了,小孩儿免疫力强,你操心什么。”

“周志帆,你听听你说的是什么话?”

仅仅是维持平和的关系三年,周志帆又回到了之前的样子,觉得他自己为独大,所有的一切都该为他让路。

之后的她们频繁吵架,而白矜也经常看见。

尽管白犹已经尽力支开白矜。

白矜还是能看见,自己的母亲在无人的角落偷偷抹去眼泪。

有一回,五岁的白矜走去厨房。

拿起放置在桌面的一把水果刀,细细端详。

把这个扎下去,就会看见红色的血。

如果一个人流很多很多血,是不是就会死,会消失?

那爸爸会消失吗?

白矜在心里想道。柔软的指腹擦过锋利刀刃,还在思考时,身后的门推拉开。

白犹站在门口,微微歪头。

无论现实发生什么,她面对白矜时,脸上永远只有温柔。

“宝宝,你在做什么?”

白矜转过身来,将刀藏在身后,抬眼看她,“妈妈。”

白犹注意到了她身后的东西,没有多说与训斥,而是过来轻轻抱住她,抚过她的发丝,在耳边轻哄,“宝宝给妈妈好不好?这个很尖,会弄伤自己的。”

母亲的话像是有魔力,白矜缓缓交出了手上的东西。

白犹把刀放在一边,没有责骂她,而是继续安抚,“是不开心了吗?如果有什么事,跟妈妈讲讲好不好?”

可是,如果爸爸消失了,妈妈会伤心的吧。

白矜眼眸暗了暗,没有说出原因,而是说,“妈妈会一直陪着我吗?”

“会的。”白犹边揉着她的脑袋边回答,“妈妈会永远陪在宝宝身边,也会永远爱宝宝。”

白矜点点头,完全陷于她温暖的怀里,“矜矜喜欢妈妈。”

母亲的怀抱是最亲昵的温柔乡,母亲的音色也是最好的安眠曲。

每当白矜心中有阴暗时,都是母亲在化作微风,吹散阴冷。

白犹抚摸着她的脑袋,动作轻柔,宛如冬日暖阳下温情泛泛的恒温泉水。

“乖矜矜。”

第083章往事4

“”

白矜自小,印象里就只有母亲。

记忆里母亲温柔的面庞,还有清浅的音色。每当思想转至父亲时,脑袋里就一片空白,只觉得他坏。

在母亲在场时,他会充当一个好父亲,眼神里充满慈祥,母亲不在时,他的眼里尽是冷漠,不像是同一个人。

后来的白矜,很厌恶她的父亲。

很讨厌他会惹母亲生气,也很厌恶他两幅面孔,伪善得恶心。

白矜七岁那年,母亲出差了一周。

在那一周,父亲对她毫不理会,天天在公司,家中只有保姆在,而他只会待到夜晚才回来。

那回夜晚,七岁的白矜被玻璃碎裂的声音吵醒。

起来时,看见了在客厅酗酒的父亲。

没有开灯,一片昏暗。窗户没有关,吹进来的风带动窗帘飘起。昏昏的月光之下,能够看见父亲坐在地板上,脚下烂酒瓶散落一地。

空气中酒味混杂着烟味,楼下客厅肮脏又难闻。

白矜下楼,站在楼梯口处,一手放在扶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瞳孔一动不动,毫无神情。

周志帆靠在沙发后,头发乱糟,昏头看见白矜,面色一下变得狰狞。

“看什么看?你跟那个女人一样,都只会觉得我是一介草夫,只会用这种轻蔑的眼神看我。”

他的头垂回去,“我已经发过毒誓不会再碰赌毒,她却还时时刻刻盯着我”

“她究竟算个什么东西,就因为早期有她的帮扶,我剩余一辈子都要看着她脸色吃饭吗!”

他嘶哑着喃喃自语,很多词从他口中出来变得含糊不清。

白矜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就只是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

“啧!”

当周志帆迷糊好一会儿,抬头看见白矜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上,瞬时一股火冒起来,拎起手上的空酒瓶就砸过去。

“滚啊你!还看!”

酒瓶炸开在她的脚边,剩余的酒汁溅洒,细小的碎片几乎在碎掉的那刻划伤小腿。

细嫩的皮肤上划出两道伤口,在片刻后流下鲜血。

她面色还是没什么波澜,只觉得有点痛。仍由鲜血滴落,目光依旧一直看着他。

直至第二天早上保姆来做早饭时,惊恐的发现白矜的腿上受伤,才给她包扎起来。

而周志帆在第二天早晨,急得过来哄着白矜说对不起,是他昨晚喝醉了没有控制住情绪。

跟昨晚比起来,又变了一副模样。

但他暴躁,他凶戾的样子,已经完全刻在了白矜脑海里。

父亲总是这样,他对母亲也是。

等做错了事情,就开始努力的道歉。做错了道歉,做错了再道歉,接二连三,乐此不疲。

母亲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原谅父亲,但白矜不会。

白矜不会原谅,也不会替母亲原谅。

白犹忙完手上的事回来后,看见白矜腿上的伤,便跟着周志帆大吵一架。

白矜就这样看着她们吵了一架。

之后,她看见吵完架的母亲在房里瞒着她黯然伤心,父亲在沙发上接着抽烟。

于是白矜心中讨厌父亲的情感愈盛,走去厨房倒了一杯滚烫的开水,走去客厅。

把开水往周志帆身上浇去。

“”

白矜自小就沉默寡言,不爱说话,但母亲会耐心引导她,告诉她这些东西是什么,该怎样说,该怎么做。

受到别人的帮助,要说谢谢,伤害到了别人,要说对不起。

这些从白矜会说话起,就刻在脑海里。

与此同时刻入的还有一句:坏人做了坏事,会受到惩罚。

白矜有曾问过白犹,如果坏人做错时,那么该由谁来惩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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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回答道,可以是他人,也可以是坏人自食恶果。世间的很多东西都没有定数,是说不清楚的,等长大后就知道了。

白矜只记住了他人二字。

所以在白矜觉得周志帆做错事了的时候,她觉得她可以惩罚他。

开水往周志帆身上泼去的刹那,周志帆痛叫出声,猛然从沙发上跃起。

“你要害死我吗!”

害死?

白矜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你难道不该死吗?”

惹得母亲伤心难道不应该吗?

周志帆直接愣住了,一时半会儿痛觉也抛之一边,没想到这是一个小孩儿口中吐出的话。

之后闻声赶来的白犹见此状,先带走了白矜,这场闹剧才得以中断。

白犹也没有料想到会发生这些。

她将白矜带到外面,蹲下身来,问白矜。

“宝宝,你是不小心碰倒的,对吗?”

“我不是。”白矜摇头,实话实说,“我觉得他做错了事,应该得到惩罚。”

“他应该得到惩罚,而不是原谅。”

白犹看着她,神情愣了愣。

怕母亲因此怪她,白矜又补充道,“妈妈,我听话了,我没有去碰刀。”

就在之前,她起过这样的想法,但好在被白犹及时制止。白矜也答应了白犹,后来不再擅自碰这些尖锐的东西。

白犹沉默了片刻,恢复神色,轻搂住她,“妈妈没有怪你。”

“只是我们矜矜还是小孩,没有明辨对与错的能力。不该太冲动就做这些如果之后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先跟妈妈讲,好吗?”

“好。”白矜答应。

“但宝宝有一句话没有说错。”白犹的声音放弱,似是对自身说,“坏人做错了事,不应该是原谅。”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白矜松开白犹的怀抱,看着她的眼睛说道。

“我不喜欢爸爸。”

听完这句话,白犹好似被什么点醒了。

一直以来,她想的都是,小孩儿应当有个完整的家。

有母亲,有父亲,才是完整的家。

然而两年,周志帆的情绪过于不稳定。暴躁的本性难移,他打心底的想法也难移。

白犹不想让白矜跟她一样,童年承受父母离异的经历,所以一直忍耐,没有离婚。

白犹悟到了一点。

——如果是一个只能带来负面情绪的父亲,还不如没有。

“好。”

白犹点头,看向白矜,微微勾起唇,“既然宝宝不喜欢在这。”

“那妈妈带你走。”

“”

之后的日子,白犹带着白矜去津宁,去了陆家。

那日天空晴朗,暖阳照射。

绿叶之间的蝉鸣肆意,携带热意的微风包围周身。

两个小女孩在花园间玩耍,不远处的大树阴影下,两个女人隔着摆上茶水的圆桌对立而坐,边看着她们的孩子在一起,边相谈最近。

白犹也将自己打算做的事告知秦岺。

听见白犹的想法,秦岺顿住拿住茶杯的手,抬眼看她。

“你决定好了吗?”

“嗯。不瞒你说,这两年我过的并不开心,矜矜看上去,也不开心。”白犹垂着眼帘,“既然如此,我想离婚是目前来说最好的选择。”

看见她已经想通,秦岺缓下一口气,“好,我支持你。”

“但环洲,我至少要拿回一半。”白犹说道,“那有我一半的心血。也是后面我给矜矜的生活保障为了之后,她能做她最想做的事。”

秦岺看她,“那我帮你全部夺回来。”

白犹笑着摇摇头,“不用了,我可以的。”

“事情进行到这步,也该做个了结。既然是我跟他的纠葛,那也该由我来解决。”

“就是这段日子,矜矜就拜托你了。后续的日子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不想让她卷进来。”

秦岺看向花园内待在一起的两个人影,答应下来,“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她们年龄相仿,待在一起也好有个玩伴。”

白犹点点头,“交给你了。”

下午时间很快过去,到了时间之后,秦岺喊她们回来。

“欢欢。”

九岁的陆欢听见唤声,从花园里跑回来,亲昵地蹭着秦岺,“怎么了妈妈?”

秦岺揉揉她的脑袋,“白阿姨要带妹妹回去了,我们跟她们说再见,好不好?”

“好~”陆欢应道。

白矜从后面跟上来,沉默不语,跟着白犹走了。

带着白矜回去酒店的路途中,白犹侧头问她,“宝宝今天跟那个姐姐相处得怎么样?”

想起今天那个女孩,白矜摇摇头,“不知道。”

“嗯?”白犹有点疑惑,“为什么是不知道?”

白矜:“我只知道她一直在跟我说话,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她有很多朋友,那些朋友都很喜欢她。”白矜想了想说道,伸出手给白犹看,“但是她送了我这个。”

手腕上戴着的是一串碧绿的玉珠,看这颜色与透亮程度,应当品质不凡。

“真好看,这是她送给你的吗?”

“嗯。”

“那证明她对你有好感呀。”白犹笑了,“那就试试对她好吧,慢慢来,她会喜欢你的。”

“如果我对她好,她真的会喜欢我吗?”她亮了亮眼睛,转头看白犹。

“会的。”白犹捋顺她的发丝,温和说道,“可能只是需要点时间。”

白矜点点头,应了下来。

“”

往后些的日子里,白犹开始着手与周志帆周旋。

后者并不同意离婚,并且情绪激烈,更别提分走公司财产。于是白犹开始以法律手段,以及寻找其他方面途径来进行。

在这期间,白矜经常性地被送去了陆家,白犹忙于手上的事,会抽空去看她。

只是过程进展的并不顺利——

那一天,在公司的办公室,白犹被周志帆扼住了喉咙。

“你怎么能先背叛这段感情?!还想带着女儿走?你休想!”

第084章往事5

“我不同意离婚,你这辈子都别想逃离我!”

协商之时,白犹刚跟周志帆提出要求,下一刻就被抵在墙壁上,扼住咽喉。

白犹双手扣住他的手腕,想让他放开,只是他的力气过于强大,她挣动不得。

好在周志帆传出的吼声太大,惊动了外面的人,众人赶忙冲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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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制压住周志帆,这才中断。

可周志帆被压在地面后,仍没有半分收敛,两只眼珠子仿若要生生瞪出来。

“你别异想天开了,白犹,你休想!”

一句句狠话从他口中放出,白犹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摸着受伤的脖颈,稳住呼吸,眼中异常坚定,轻呵一声,“休想吗?”

“那就看看吧。”

“”

那些天,环洲上下宛若四分五裂,人人都知道上层为分财产,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白犹几乎一直在想尽一切办法跟周志帆斗,争取走法律程序。但在距离那一场谈话闹掰后的两天,周志帆再次跪在她的房子门口。

跪在她面前道歉,拉住她的衣服。

“对不起犹犹,我不该那么冲,我不该对你动手。”

“我求你了,你别离开我,我求你,别离开我。我发誓我再也不会对不起你了,我发誓好不好?”

又是如出一辙的道歉技俩。

连话语都是那么相似。

“你有没有想过,你每一次吵完架,动完手,做完错事都会来跟我说下一次一定不会了。但是每次说完你下一次还是会这么做。”

“如果说的话是假的,那还有什么意义。”

周志帆大声道,“这次是真的,我真的改了!”

白犹想起了白矜说的话。所以这一次,她没再选择原谅,“我不想再原谅你了。”

“可能你也是觉得我性子弱,不管怎样我都会既往不咎,所以纵容了你肆意发泄情绪后又经常性去求原谅的行为,我们造成这样,也有我的原因。”

“现在,我不会再管你沾不沾染那些东西,因为你没资格当矜矜的父亲。”

“一切都该结束了。”白犹声音平缓,“周志帆,离婚吧。”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周志帆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眼睛瞪大起来。

“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他突然起身,拽住了白犹的手腕将她拽入房间,没收她的一切连接外界的设备,用门锁将她反锁在内。

白犹面色一慌,“周志帆,你做什么?!”

“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离婚”周志帆手哆嗦地把锁扣上,“你这辈子都不可以。”

“你疯了吗,放我出去!”

“等你什么时候不谈离婚了我再放你出来,在此之前,你不能离开我一步。”

不管白犹如何拍打门,周志帆都没有再出动静。

偏执又骇人。

白犹现在才真真切切地看清了他。

白犹失去音讯整整一天,秦岺便发现了不对,奔去苏门找上周志帆,而后者却装傻地告诉她,他也不知道。

秦岺没再有耐心,直接扯住他的衣领,一字一字威胁,“周志帆。”

见她已经猜到了,周志帆露出一个笑,“白犹只能是我的。”

秦岺声音低沉又颤抖,“她不是物品,不会属于任何人。”

“那她也不会属于你。”周志帆瞬间变了脸色,变得憎恶起来。

“有夫之妇却还心心念念着别人的妻子,不知恬耻!我都替你感到恶心!”

办公室内部窗户紧闭,这句话好似在空荡的室内飘转了几个来回。话语化作针,扎穿了心脏,剧烈的疼感引得她咬紧牙关。

秦岺攥紧了手,强让自己保持冷静。

“放了她。你想要什么?我给你。”

“呵。”周志帆冷笑一声,“我只要她。”

四目相对,溅出犀利的火光。

僵持已久,最后秦岺怒得红了眼睛,一举甩开他,转身快步离去-

紧接其后,环州受到了一切针对。

报警无果,秦岺便以恶制恶,碰了她也不想碰的脏势力。

一群社会上的人冲进环州闹事。启宁以单方面强制干涉环州的合作方,进行打压。

秦岺以黑白两道的压制来逼迫周志帆的缴械投降。

大规模的进行难免伤及无辜。几个小公司在动乱之中破产。

仅仅是那些天,津宁和苏门就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由于手段过于狠辣,有关于秦岺的流言也就此流传。但秦岺并不在乎,她只想逼着周志帆放了白犹。

可秦岺没有料想到,此举更是逼疯了周志帆。

在那一天,秦岺终于找到白犹所在处时。夜晚,白犹已经被周志帆带走。

数辆警车在后面追,鸣笛声响彻了黑夜。周志帆开的车速越来越快。白犹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被绑在身后,因为连续几天的断食面色煞白。

最终她挣开了绑带,阻止周志帆。但却在他的极力反抗之下,车辆撞向了路边的树干,一场悲剧发生。

一阵疼到麻木没有知觉之后,周志帆再睁开眼,白犹已经躺在血泊中,重伤得只剩气息奄奄。

“你别死,我答应你把所有财产给女儿,我也答应你离婚,你不能死”

“答应我。”白犹带血的嘴唇微启。

周志帆俯身下去听她说话,白犹说出了她的最后要求。

“好,好,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听完话后周志帆急忙答应下来。

白犹空洞地看着他,“你最好说到,做到。”

“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

白犹被送入医院抢救,但她的身体已经无力回天。

在病抢救室内,生命的倒计时之间,白犹剩着最后一口气,要见秦岺。

秦岺满是泪痕地在她的床边,一切时间仿若都静止下来。眼前恍惚,心跳的声音在耳边格外明显。

“你要好起来,你要看着你的孩子长大,看看她长大以后的样子”说到后面,秦岺的声音已经虚颤得听不见了。

白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轻轻道,“小岺,我想再求你一件事。”

“你说。”秦岺颤抖着手,凑身挨过去听她的话。

“我求你,之后能想办法抚养矜矜。不能让她跟着周志帆,这是我的唯一请求。”

“好,我答应你。”

“矜矜是个孤僻的孩子,希望以后一切能如她所愿。”

“都是我的错”白犹的眼角流下一滴泪,“是我把她带来了人世间,却没有让她感受到温暖。”

“如果她想做些什么,你都随她去吧。”

“之后,你也不要再困于往事了把这些,都抛掉。我不想让你独自再陷于痛苦。”

“好好”秦岺已然溃不成声。

“小岺,还有——”白犹想抬起手,触碰秦岺。

苍白的嘴唇一张一合。泪眼中带着微笑,说出了时隔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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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再度出现的一声:

“我爱你。”

上一次说出这句话时,她们都是最青春与张扬的时候。

九年后的当下,显然已经物是人非。

说完这三个字,白犹的手还没有碰到秦岺的面庞,便无力垂下,象征着生命的结束。

她永远的闭上了那双,无论何时皆是柔光的眼睛。

那一夜,白犹停止了呼吸。

也是那一夜,秦岺永远的失去爱人。

在之后,秦岺把伤重在床的周志帆带走。

雨夜之下,一切事物都变得模糊。

隐蔽的树林内没有摄像头,也没有多余的视线。泥土味混杂着雨腥味涌入鼻间。

一群黑衣保镖站于秦岺身后,执着伞替秦岺遮挡雨水。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地面的人被打手拳打脚踢。

周志帆被打手们摁在地上打了几个来回后,身上是泥土和血。瘫在地上像个死尸,胸口不断起伏。

在这时,秦岺一脚踩在他的脖颈处。

双手插在口袋中,居高临下地从上而下看他,双目像极了黑夜中嗜血的狼。

“我要你下地府,去给她赔罪。”

“呵,好。反正我也没想要苟活。”周志帆露出沾满血的牙齿。笑了,“但是秦岺,你,才是杀死白犹的罪魁祸首!”

秦岺瞳孔骤缩。

雨水与他脸上的血交织在一起,这张脸显得狼狈又可怖,“都是因为你,才酿就了现在的一切。”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都是因为你!你胡乱干涉别人的婚姻,分明我才是她的男人,你却处处都要占我一头,白犹还处处向着你,凭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给她置办那些东西,你又有什么资格踩在我身上替她做选择,你是以什么身份,你想过吗?!”

“你不是也知道吗?当初在大学,白犹是因为你才匆匆跟我在一起的,如果不是你,白犹不会跟我在一起,也不会遭受这些!”

“如果不是你,白犹根本不会死!”

“你才是那个罪魁祸首!”

“你肯定很伤心吧?你一定爱惨了她对不对?不过可惜了,这辈子她都是我的女人!生前她是我的合法妻子,死后也是我的亡妻!”

“而你,跟她什么关系都没有!”

“明明就是你害死了她啊哈哈哈,是不是很不乐意接受这个现实?可这就是事实啊!”

“你。”秦岺蹲下身来,手狠狠地扼住了他的脖子。只要狠下劲,就能硬生生将他掐死。

周志帆反而显得愈加兴奋,“来啊,杀了我。杀了我也好,这样一来我答应白犹的事也兑现不了了!”

一念及白犹,秦岺就无法再一意孤行。

雷声在耳边炸开,整个天空电闪一瞬。

秦岺双目猩红,挪开了手。

在不久之后,周志帆发生车祸,当场毙命。

看似碰巧的事情,圈内人谁都能猜到是谁干的。

对这个人恨之入骨的,只有秦岺。

暴风雨过后的场景与人,都变得一片狼藉,可怜又狼狈。

周志帆这个身份彻底消失后,秦岺便让陆鸣的妹妹陆琳领养了白矜,再将白矜接到自己家来。

“你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

在酒店外,秦岺要将白矜接上车时,蹲下来对她说道。

“秦阿姨不用骗我,我都知道。”白矜说道,“妈妈过世了,不在了。”

“我永远都见不到她了。”

秦岺听见她的话,又看见她的神情,不禁怔了一下。眼前这个八岁的女孩,竟然她的外表要意外的成熟。

白矜又说,“但是妈妈不会真的走的。妈妈说会永远陪着我。”

妈妈还一直在心里活着。

没有哭,没有闹,而是接受了这个事实。

秦岺鼻间一酸,泪满盈眶,伸手搂住她,哑着声道,“乖孩子,你以后就跟着秦阿姨。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白矜问,“我要有新的家了吗?”

“嗯,矜矜会有一个新的家,还会有一个姐姐。”

是吗?

白矜垂了垂眸子。

就是这两天一直陪她玩得那个姐姐?

那她进入这个家后。

那个姐姐,还会喜欢她吗?

第085章雷声

后来的白矜到了陆家。

在母亲还在的时候,母亲就经常给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穿上小洋白裙子,编上辫子,总是给她打扮得像是洋娃娃。

在母亲走后,秦阿姨也按照之前母亲给她打扮的样子,给她打扮着。

她们连编辫子的手法都很像。

后来长大后的白矜才知道,她们曾经给彼此编过一样的辫子,所以手法也如此相同。

到陆家那天,白矜打扮得很好看。

然而事实,跟白矜想的一样——

这个姐姐,并不喜欢她。

或许一开始是喜欢的,但是后来就不喜欢了,也或许一直都不喜欢。白矜也不知道。

但白矜还记得母亲所说的话,对她好,或许她就会喜欢她。

每当陆欢拿白矜泄气的时候,白矜都能察觉到她缓解了不少情绪。

她好像解气了。

这也算对她好吧?

掩埋至深处的情愫从没有消失,而是以一种畸形的方式继续生长。

“”

时隔很多年,白矜想要得到的东西一直没有得到。

而她想得到的这个人就在她眼前。她却弄糟了一切。

酒店内,时钟的秒针悄然转动,时间于指尖中缓慢流失。

在白矜的口述下,所有的往事揭开遮掩布再次重现天日,化作故事进入陆欢的脑海。

陆欢问她,“所以十四年前你的父亲并没有死,对么?”

白矜点头,轻着声,“那场车祸是假死。他换了以另外一个身份生活。在我刚大学的时候,把一个完整的公司交给我,然后,自杀去世。”

“是么。”陆欢消化完这些信息。

可算知道了全部。

知道了母亲是对白矜的母亲有愧,才把那些剩余的情感入注在白矜身上。也知道了有关于白矜幼时的成长环境,还有后来白矜是为何拥有环州。

有关于自己母亲的那些事和恩怨,最后还是要从她人口中知道。陆欢不知道从哪觉得有点可悲。

她垂眸冷冷地呵笑一声。

抬眼看墙壁上的时钟。

“到时间了。”

陆欢对她说出的往事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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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表达任何看法,转眸看向白矜,“你该走了。”

白矜低着眉眼,“我,可以不走吗?”

“你觉得呢?”陆欢毫无起伏地回她。

很明显,不可以。

白矜对视着这双淬满寒冰的眸子,手缓缓伸去,触碰陆欢的手。在那一刻就能感受到她的反应。

陆欢有在默默克制,白矜还是能感觉到她在颤栗。

还是在抖的。

姐姐对她还是有抵触的。是基于身体本能反应的抵触。

果然还是因为她对她的伤害太大了吗?白矜垂了垂眸,声音更加细弱,“我错了。”

“对不起”

还是这两句话,对不起和我错了。

陆欢没有回应。

等到门铃声响起,陆欢冷淡地抽出手,前去开门。后面的白矜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掌心,敛了敛神色,抬手抹去眼角的泪花。

门外是易铭,陆欢将门打开。

易铭递过来一个购物袋。

“给,你要的衣服。”

陆欢正欲接过,易铭的手却突然顿住。

因为她透过打开的房门,看见陆欢身后的房间内,隐约的一个人影。看上去穿着浴袍。

定睛一看,只觉得那张侧脸有些熟悉。

她迟钝一秒,才悟过来那人是系着浴袍的白矜。

易铭眨眨眼,“你,你们”

反观向陆欢,她的衬衫皱了两处,显得没有平日那么平整,有些凌乱。

与后面的白矜待在同一酒店房间里,再加上她们二者此时的状态,很难让人不浮想联翩。

易铭这一愣,陆欢反应了过来,里面的白矜也闻声投过视线。

面对两个直直的视线,易铭收起略有惊愕的表情,强装无事,“那我先走了。”

陆欢沉默片刻,“谢谢。”

房门关上,房间又重新归回沉寂。

看易铭的眼神显然是误会了什么,但陆欢懒得去解释与多想,转身把衣服递给白矜。

“换上,然后走。”

白矜没有说话与选择的权力,拿过来后,在床边便要解开浴袍的系带。

“你”陆欢想说些什么,刚出一个音节,又将嘴闭回去,干脆直接转身背对她。

陆欢坐在床边背对着她看手机,但屏幕上的内容并没有看进去,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根据耳边听见的声音来描绘出场景。

袋子的摩擦声,大概是她拿出了衣服,紧接着穿上。

白矜扣上内衣时,发现尺寸刚好,动作顿了顿,将衣服尽数换上。

陆欢察觉到动静一停,抬起眼睛时,发现白矜已经站在面前。

浅白干净的秋季毛绒毛衣,一头卷发披落在两肩,平日的清冷感却因为此时泛红的眼睛而有所减弱。那三日乍然暴露的偏执又疯狂的野兽此时连个影子都不见。

白矜刚想说话时,陆欢先冷冷启唇:

“你走不走。”

白矜愣了一下,知道这时再说些什么都是无用。

还想颤颤抬起手想碰她时,陆欢躲开了。

好似又被刺疼了一下,白矜收回视线,一声不吭地拿齐自己的东西,离开了。

等传来房门关上的声音,陆欢紧绷的身体才渐渐舒缓下来。

她压抑着心中的情绪,翻掌看自己颤抖的手心。

果然

还是没办法抛掉那段记忆。

“”

一夜过得并不安稳,陆欢失眠到很晚才入睡,有可能因为白矜,也有可能因为今天知道的故事,思绪犹如丝线混乱在一起。

睡梦中隐约梦到一个小女孩孤单地站在原地,身边没有大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站着,好似被全世界抛弃,毫无声响地站立比哭泣还要令人悲悯。

在梦里陆欢就这样看了很久,一直静止在那个画面,直至次日被闹钟叫醒。

起床洗漱整理衣装,睡眠不稳的缘故,眼下带着淡淡的鸦青色。

陆欢不想因为私事影响工作上的公事流程,因此今天该去的还是打算去。

去的路上,易铭跟她讲述昨天的交谈内容,陆欢听进去,点头应下,等话题末了,易铭又说。

“今天颜宁会在。”

也就是白矜。

又要见到她了么。

陆欢慢吸一口气,看向窗外,“我知道。”

只是很简单的三个字。易铭觉得中间的牵扯不太简单,陆欢没跟她说过,她就也没再多问。

等到了环州,陆欢扫去所有情绪,换上了那张应对商业工作的皮囊。

与昨天不同,昨天的眼前人倒在地上,拉着陆欢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而今天她,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

清冷,淡漠,且疏远。

但她对视上陆欢的眼睛时,眼底对待外人的冰融化开,含带着情绪的隐忍。

再次对视的时候,陆欢缓缓勾出一个弧度,“颜总。”

无论是外表情绪还是语气上,都没有任何破绽。

在外面,陆欢可以伪装出一个良好且体面的外表,装作不认识,装作一切平和,瞒过所有人。

白矜只是顿了顿,礼貌迎上,同样没露破绽。

从外人角度来看,她们真的不过是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转而间,众人相对入座,斟上茶水。

相谈之间,白矜的视线总是落于陆欢身上,陆欢对视不超过两秒就会生疏刻意地别开。

易铭悄悄注意着这微妙的气氛。

谈话的时间过去,窗外本就昏暗的天色愈发深沉。

苏门时常如此。现下入秋,更是雨水连绵,闪电雷声频繁。昨日积在地面的雨水还没有干,今日便会接而涌上。

对面的经理喊身边人去关窗,“外面要下雨了,小李,把窗户关上。”

“诶,好的。”

窗户关上,隔绝不少外面的风声。

只是隐约的雷声还在低低作响。

陆欢听见这些动静时,神情便开始有些不对劲,但能从容地应对对面的问题。

“这一点在先前就已经”

一道雷声在此时炸开,陆欢手上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手背,剩下的声音蓦然停住。

在场人也都僵了僵,被震耳欲聋的雷声给惊吓到了。转而就注意到陆欢的手背红了一片。

“陆总,你的手。”

陆欢两眸失神,手上好似感受不到痛感。等到她们提醒才匆匆回神。站起身来,“没事,我去拿凉水冲一下。”

“这”

对面的人觉得不妥,易铭猜想陆欢是故意如此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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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避,先一步对她们道,“没事的,我车上有医疗箱。”

转而朝陆欢递出车钥匙。

陆欢接过,转身就离开。

“”

坐到车上时,陆欢没有力气再去拿其他东西。

耳边的雷声不断,心中有一股难以压制的情绪翻涌,急切地寻找一个发泄口。

只有在没有人的时候,她才敢表露出真实的情绪,眼底含着一层恐惧。

还是很害怕雷声。

还是很害怕。

捂住耳朵也是一样能听见。

手背还有虎口处被茶水烫伤了一遍,也很疼,是火辣辣的疼。

无人之处,她再也控制不住,双目通红,逐渐抽泣起来。

“”

隔了很长一段时间,陆欢还是没回来,白矜最后坐不住了,打完招呼,先一步离开会议室,去了停车场。

在停车场内搜寻,最终在一辆银色的车里看见陆欢的影子。

她俯趴在方向盘上,肩膀一抖一抖。白矜过去打开车门。

“陆欢。”

打开车门的那刻,陆欢下意识抬眼,白矜看见此时的她,瞬间愣住了。

双目通红,猩红得不像她。此时卸去了一层坚硬的外表伪装,只剩一截脆弱的内里。

“你来做什么?”

“我。”白矜话语一滞,“你的伤。”

想来看看你的伤。

陆欢却听不进去,“为什么还要来找我?是我偿还的还不够吗,不然你再绑我一次,你看怎么样才够。”

“之前都是我的错,我不该骗你的情感来达成目的,现在我补给你,对不起。”

白矜急忙道,“不是的姐姐”

她想说话,但陆欢直接回过头来看她,话语打断,“那你为什么还不愿意两清?”

“你的出现就是在反复提醒我前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反复地把那些我最厌恶的记忆拿出来来回翻炒。我真的不需要你的道歉,也不需要你的可怜。”

“我。”

陆欢似乎也注意到自己的情绪过于激烈,强硬着平缓下,面朝一边。

“别再来看我狼狈的样子了。也别可怜我。我不需要任何人可怜。这都是我作的,我认了。”

激动的声线渐渐平复,带着一丝哀求。

“放过我吧,算我求你。”

第086章一件礼物

停车场下一片安静,充斥着雨天之下潮湿的气息。

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双双进入了沉默。

车门敞开着,白矜一手扶在车门上,而坐在驾驶位的陆欢侧过头去,不让白矜看见她此时的脸。

偏偏是在她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白矜出现了。看见了她此时过于狼狈的样子。

陆欢能猜到现在自己的脸是个什么德行。眼睛哭得通红,泪水充斥眼眶,发丝粘黏在面庞,总之一定是很可笑的模样。

丢人。

真的很丢人。

陆欢渐渐平复情绪,手捏紧方向盘,等待眼泪干却。

沉默许久,白矜回过了神,出口打破寂静。

“这是烫伤膏。”

放在办公室的医疗箱里面自备的,白矜下来之前拿上了。

递完药膏,轻声地道完,白矜替她关上车门,转身离开。

缓下一口气,陆欢移眸看了眼那管药膏。

所以只是来送药膏么。

不是再来纠缠的,也不是刻意过来要看她狼狈的模样的。

一念至此,陆欢神色渐渐恢复,眼角变得干涩。

目光停留在药膏上几秒,她便挪走视线,不再去看。

“”

雷声过了一段时间,终于有所停歇。

陆欢也调理好了自己,整理好衣领与外形,重新回到楼上去。

环洲的人见到她就开始担心询问她刚才手上的伤。

“没事了,多谢刚才颜总给我送的药膏。”

陆欢唇角微勾回应,带着礼貌微笑的神情,看不出破绽。

眼角下带着点红,不细看很难看出刚才哭过。也很难想象出这样的她,刚刚经历了一场情绪崩溃。

再转眼看她手,比刚开始更加红彤。

没有用药膏。

白矜默默收回视线。

很快,一上午的交涉结束,进一步的合同事宜还在协商,但都已经大差不差。

按照行程,本应当过完今天再回,但是因为流程比预想的要顺利,中午吃完了饭就可以收拾准备回去。

“合作愉快。”

在这次行程的末尾,两方握手。

陆欢没有抗拒,外表自然地同白矜握手,她们的目光都没有在对方身上。

白矜微垂着眸子,感受到传来的一股冰意。

“多穿点吧。”她的声音只有二人能听见,“手好凉。”

陆欢却以着陌生的语气回道。

“谢谢颜总关心。”

到了时间,她们乘着车回去。

陆欢坐在车窗边,看向外面大雨淋漓过后的惨景。一双冷色的眸子晦暗不清。

在路途中,易铭跟她说了些关于这次合作的感想和建议。

等说到最后,陆欢说道,“接下来跟环洲的事,交给你吧。”

她们二人的关系纵使不说,凭借易铭察觉到的拉扯又排斥的氛围感,多少能猜到一点。

陆欢不想再管有关于环洲的事,这也在易铭意料之中。

她应下来。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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