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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啊啊啊啊啊啊没错！把可以he的cp故意变成be的现实生物就是傻*！绝世大傻*！qaq】
【救命啊我以为是be，没有想到（泪流满面）】
视频底下还有更多以为这不过又是另一种形式刀的粉丝已经哭崩了：
【两个马甲了，两个马甲了这个女人终于有良心了，她终于让他们圆满一次了（大哭）】
【呜呜呜呜呜虽然但是还是好感动（眼泪汪汪）所有的铺垫都只是虚假的be，视频结束他们还是在好好生活，好好度过一切的困难】
【而且每个人的生活都回到正轨里了呜呜呜呜呜嬴裴吵架的事会被当成新闻传得到处都是，但科学院里都是好奇他们是不是真的吵架而不是觉得他们本来就应该敌对的（呜呜）】
【蔚衡会被其他人打趣，三等公民也能一路考到科学院里成为教授（破防大哭）谁说他们不匹配的，没有人比他们更相配（超大声）】
【啊啊啊让我哭得最惨的是漱行啊啊啊，不仅能并肩前行而且他也会承认他不想让她喊师兄不是什么想撇清关系，而是单纯不想和她保持“师兄妹”的身份而已】
【她也会和他说师兄还是会护着我的，周参谋长也能大大方方平静说恭喜！这是什么梦幻里的场景（啊啊啊）】
【从他们分道扬镳就不可能再见到了吧（呜呜呜哭）】
【从袅袅生烟冒出来开始真的是看到了各种花式哭的表情包.偏题了，但我还是想说一句，这个《杀青》真的好温柔】
【哪怕是在之前《百年》里嬴裴洗清民众对他们关系的误解，也是百年之后他们牺牲很久了之后，可是《杀青》却给了我们一个更加美好温柔的注解】
【一切绝望都是虚拟，他们只是演绎故事的悲欢离合，其实现实中远比视频里要更亲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完这个视频更破防了】
【一想到视频里祝随会和朋友一起骂把假be变成真be的人都是傻*，就会想到如果我们真的是在那个世界该多好呢？】
【如果我们也没有经历星云的内战，赢元帅的受伤，漱行的分道扬镳，精卫的拟态生命实验，蔚衡也没有一开始就考虑分开过，那我们也是能骂出这句话的人吧】
【没错，把真cp变真be的都是傻*，可是没有视频没有袅袅带我们带头去磕那些cp发现那些细节，也很少有人能不被蒙在鼓里吧（眼泪汪汪）】
【会议庭是蠢，可是他们捏住的也是星云稳定的命脉啊，如果元帅们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说出，那结局是不是真的会错过呢】
【像视频里那样，让人脊背一凉的遗憾，错过，分裂，死亡都真的有可能会发生，也许杀青梗并不是一个安慰，反而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示警】
像楚昭在视频最后面说的。
我可以剪be。但你不能真的让我的cpbe。说一千道一万，还是这个视频美好和绝望的两面让人好心碎啊。
夏柳在看到视频里有自己和阿随的时候还开心地捂脸，没有想到在私信里许的愿真的实现了。
现在看到屏幕上反思如果没有楚昭，她们可能真的会看不出会议庭的伎俩，和坚持嬴裴就是敌对就是互相仇恨关系的民众一样，成为促成悲剧的一只小小推手，都觉得浑身一激灵。
祝随自从出来作证后就受到了科学院的全方面“审查”，但说是禁止出入，其实通讯什么的依然照旧，只是不能离开科学院而已。
夏柳现在就在和祝随通讯：“阿随——”
她想问，却一下子说不出口了。说什么呢？问什么呢？如果没有人带头磕，嬴裴蔚衡是什么结局，他们不是很清楚吗？
而且不是真的，会议庭也没有心虚跑路的必要，如果他们真的没有私心，哪怕是北域和南域两位元帅也不能对他们动手。但他们偏偏去找周行俭参谋长，用元帅之位做行贿的事。
他们根本就是利欲熏心，还要假称他们是为了星云。他们不是为了星云。是为了自己。
夏柳：“没什么，上次精卫违反规则的事——”
祝随：“科学院的钱院长就是徐溯的老师，副院长程教授是钱院长的师妹，也是举荐徐溯进入科学院的人。”
“六个研究方向中三十六个小组，一半都是钱院长的学生组织起来的，另一半都参与过精卫第四代的维护，和对徐溯的调查。他们是最接近精卫的人。”
夏柳懵懵。
祝随叹了气：“我的意思是，哪怕会议庭没有倒台，有他们在，也不可能让徐溯和徐青璃上将蒙受这样的委屈。”
哪怕会议庭的指控是完全正确的。
夏柳没听明白那些弯弯绕绕的人际关系，但听明白了降神是不会受委屈的：“那蔚衡呢？”
祝随忽然卡壳。哪怕她只是应夏柳的要求随意看了视频一眼，哪怕她只听到了视频里自己和夏柳争辩的那一句“她是喜欢他的”。
也不能改变她在看到那些灾厄结束，一切视频都是虚拟时，和当年楚昭刷到那张杀青照如出一辙的表情。
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
原来be只是故事。
美好的才是现实。
他们在视频里经历的各种艰难痛苦，可能只是处理军务之余顺便的摆拍，而拍拍身上尘土，曾经反目成仇的还是知己好友，曾经分道扬镳的还是天生一对，曾经生离死别的不过是分开几分钟后又见上一面。
曾经的be不过是he里捏造的be。那些他们以为无法企及的不可复刻的，就是触手可及的，美好的。
祝随回过神来，对上夏柳期待的眼神：“蔚期以为我大哥受伤了，生气之后在照顾他。”
夏柳果然：！
果然，真情侣就是好磕！
楚昭已经在看时事新闻了。《杀青》发布完四个小时后会议庭官方账号就开直播了，不过这次直播不是会议庭自己开的，而是接管会议塔的南域。
画面里，曾经是权力巅峰的会议庭空空荡荡，周遭严整闪光的机甲沉默地包围着这栋高耸入云的建筑，望过去黑压压一片，好似古代攻城时的大军压境。
其实他们不过是在等追缉舰返回消息。
蔚期也已经报臂靠在治疗舱门口：“看完了？没什么事了？”虽然语调还是扬着的，但看她的表情，怎么听都觉得她话里的“没事”有其他意思。
祝衡没有亲自上场作战，有青璃上将帮忙，会议庭简直毫无还手之力，时间拖得这么长也是因为要疏散民众的关系。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会议庭不仅没有抵抗之心，甚至连一点负隅顽抗的斗志也没有。他和周行俭碰面的时候，左镶已经带着心腹落荒而逃。
他们没有必要让巡星全部去追击。只是他从前线回来得急，这次捕捉会议庭的去向又耗费了一部分精神力，原来伤口撕裂罢了。
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事。
看到蔚期来，祝衡还停了两步，才走上去。然后就被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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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治疗舱，然后她出去一下，回来就是这副不爽的样子。
祝衡不明白怎么了，当然也没留意到精卫无所不在的电子眼因为袅袅生烟的视频里反复提及他们，祂把他们当成了学习对象。
甚至思考一下就把这个窗口作为追缉会议庭直播的窗口放了出去，现在直播间满满当当，有数亿观众被骗进了直播间里，抬头看一眼又兴奋地窝下来。
直播！还是蔚衡专场啊啊啊！
祝衡把手收回来：“嗯，处理好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哪怕这不是战场中心，他还是担心她安全。蔚期右肩抵着机械门，就这样靠在治疗舱门口：“不用，我就在这看着。”
祝衡走过去，她就抬起头看他，就算祝衡元帅低头抱她她也没什么动静，就是不给他抱的模样：“省得你再伤到。”
祝衡一顿，看她一眼。
蔚期：“怎么了祝元帅，我说错什么了吗？”
祝衡又看她一眼，收回视线垂眸：“我以为你反悔了。”
兴师问罪的蔚期一顿。
祝随：“会议庭不战而逃，行径早就说明民众和共轨披露得没有错，他们是在以为了星云崇高的名义打压将领并且剥夺军部的权利，而你回来是因为尼布罗提案。”
他顿了顿：“会议庭瓦解，提案自然也不会受到任何阻碍。”言外之意，她当然也不用再委屈自己考虑结婚了。
蔚期：“.”她头往机械门上一靠，开始回想，她本来是以为祝衡受伤了很着急，被骗过来发现后才打算给他一个教训的。他这样一说，受害者变成他了？
枯心竭虑想结婚，好换提案通过的心机人类就她一个？
蔚期：“.谁教你这样倒打一耙的？”
她真的很想知道，被欺骗感情还没戴稳旧人类的平衡器就赶过来的明明是她。
祝衡：“你说过。”他靠近她，伸出手，可能是第一次这样在她清醒的时候，也没经过她允许就碰她，微凉的指腹中间都是热的。
但他还是低眸，抚着她侧颈，从直播角度来看像他埋在她颈边一样亲吻她一样：“不会随便就答应我。”
蔚期要直起身，手忽然被他猛地扣紧。虽然祝衡很快就意识到一般慢慢松开了，但是蔚期忽然就感觉到她好像确确实实招惹了一个不得了的人。
她睨他一眼。
他在她快打杂一个星期都没敢这么动过她。现在不愧是军域元帅了。
祝衡松开她的手，表情看起来没什么异样，但他要让开这道门，让她可以走的时候，蔚期忽然伸手，捏他的脸：
“我答应了你你就可以用受伤了来骗我吗？人不是都跑了吗？祝元帅还伤得那么重非要见我一下，还急得连通讯都拨不了要副官传话，我跃迁了三次.”
她忽然意识到什么。对哦。传讯的是副官。虽然副官不大可能自作主张，可她也确实没证据说，是他故意把伤情夸大引她过来的？
蔚期忽然本能地要松手，祝衡却忽然握住她的手：“你以为我受了重伤？”
蔚期难得难为情地转开视线，没好意思说她还问了祝随。只是很快就发现了端倪，怀疑他是撒谎了.
祝衡：“我很好。精神力也很稳定。”他看到她手上因为加速跃迁出现的血管急速收缩痕迹了，慢慢地握紧：“对不起。”
他不知道她这么担心。这么.害怕。
酸涩和心动同时俘获了他，让他有点呼吸受扰。
蔚期有点不自然，祝衡却低头看了她好一会儿，然后才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左肩上，那是肩章的位置，很多将领即使牺牲也不允许这里被弄脏。
蔚期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祝衡却让她把他肩上那个代表军衔的肩章给摘下来。星际时代，肩章就是一个军人全部的生命，只有入伍，授勋和结婚时，才会摘下。
结婚时也会有很多将领用勋章求婚。因为，这代表着我把我的性命交托在你手里。除非我死了，否则只要我的肩章在你手里，我的荣耀就属于你。
祝衡：“我不能保证我完全属于你。”今天她误以为他受伤更让他无比准确地意识到这点。
但从入伍起，他的信仰，生命，都已经奉献给了星云。
他看着她，说：“但除了这个军衔之外的一切，都属于你。蔚期。”
蔚期不喜欢这么沉重严肃的托付，可这一刻手居然有些动弹不了。她感觉到这枚肩章的重量，知道哪怕有祝家在，这上面突出的六颗星也是他浴血奋战从前线换回来的。
可是。
祝衡低声：“看看我吧。”
我也许还是不能和你相匹配，不能给你在叛变区山高海阔的自由。会议庭肃清后这个宇宙可能还是存在这样那样的危机，限制。
可是我会尽全力。
“哪怕只是在你感觉，还可以在这里感觉到你想要的自由的两天，三天，都看着我，好吗？”
他本来就知道她不会是她在未来一切想要里的第一位的。可还是想让她再放慢脚步，再等一等。在他暂时还无法确保他真的能让她在这里也能和在叛变区一样自由的时候.
蔚期忽然说：“提案通过了也得有人盯着吧。”她若无其事地把手抽出来，可是抽出来的时候却看了他手腕上的手环一下，然后肩章就到她手里了。
蔚期转开视线：“没有一个元帅做人质，我怎么可能放心呢。”
还有他一直说的自由自由。
蔚期皱皱鼻子，又怀疑地看他一眼。她也就是说过不喜欢被人指指点点吧？现在有视频不是比以前好多了？他怎么比她好像还在意三等公民是不是和普通公民不一样？
别说蔚期没想过这么短时间内完全消弭仇恨，就算她想过，也不是通过甩他的方式。她也很挑的没那么随便好吗？
她摆摆手：“你没事就去忙你的。”她小声嘀咕：“才懒得听你长篇大论呢。”
说是说着往外走却把肩章放在口袋里捏得好好的，到了舱室里还仔细看了几眼左右看，然后存进了自己的机械箱里。
祝衡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侧过身在舷窗上看到自己的肩章确实被她收下了，她也确实没有因为会议庭已经暂时瓦解，就觉得她之前回来，是昏了头，没必要.
祝衡眼睫颤了颤。只觉得自己可能才是需要杀青清醒一下的那个人。
副官来报告追缉情况，行完礼看到祝衡表情：“元帅？”
祝衡放下手：“是你通知了她？”
副官：啊这。
背地里的cp粉小心翼翼：“是蔚小姐没有动身还是.”
祝衡：“不要偷偷吓唬她。”
副官：.他没说什么呀！他就说元帅伤口撕裂了！在治疗舱接受治疗，但是，这意思是蔚小姐还是来了！是吗！
副官眼睛一亮，感觉自己的cp越来越好磕了！看到元帅转过来的视线才咳一声：“好的元帅，以后我会请示您再通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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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小姐的。”
祝衡往外走，副官连忙跟上。
“战况可以提，她喜欢荒星的土层和植被覆盖数据，你也可以请青璃上将帮忙收集一份，但不要提伤亡了。”
“好的好的。”副官一顿：“那您受伤也.”
因为那个视频的原因，科学院确实在计划研究共鸣对精神力稳定的帮助课题。虽然在楚昭看来，心情好了一切都会好是很自然而然的，但这在星云目前还属于未曾涉及过的领域。
副官还以为元帅也会想尝试一下，所谓的基因病，到底是旧人类和新人类无法在一起的诅咒，还是一直以来被误解的祝福。
但祝衡只是说：“不用了。”她知道星云在越来越好，就够了。蔚期嘴硬心软的性子，他不想让她继续裹挟下去。
而且不管是祝福还是诅咒。
祝衡走几步，发现蔚期在舷窗前，一边百无聊赖地打量装潢一边转头看他，看到他来了，还佯装随意地伸出手。
蔚期：“不是说撕裂了吗？还要忙？”
她牵他的手：“走这么慢。”
祝衡和她并肩：“来了。”
他都希望他能把它变为幸福，并使这幸福一直延续下去。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哭得眼泪乱飞）】
【真好，真好，真好啊】
是没有看到袅袅生烟弹幕也能感觉到温馨甜蜜的那种he。而且楚昭一开始没说话，等两个人身影消失了也冒出来总结了：
【袅袅生烟】：蔚期还是和视频里一样，嘴上说着根本不在意只是凑活一下，但是这么远跃迁也还是来了（呜呜呜）
【袅袅生烟】：祝衡元帅也根本不在意基因病这种东西就是觉得她在这里委屈了她所以也希望她看着他也希望她能继续看喜欢的植物喜欢的生地理（呜呜呜呜）
【袅袅生烟】：谁说下克上没有真正的感情的有的只是虚伪和利用，蔚期这种说出来需要祝衡元帅盯着才和他结婚的才是真正的喜欢，真正的口嫌体正直吧（大声）
【袅袅生烟】：还有祝衡元帅，爱是常觉亏欠，时间会证明她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嘴硬不肯承认喜欢你（呜呜呜）
而且你们还有很长时间证明。
冷心薄情的人也不会在心底许诺，但走下去才发现原来对你的喜欢持续了那么久的那么长一段时间。
都可以被你们用来证明。
【啊啊啊（大哭）蔚衡长命百岁！百年好合！】
【我的cp，我的蔚衡（尖叫）终于圆满了啊啊啊啊】
【肩章都取了四舍五入就是已经举办过婚礼了啊啊啊啊啊我的cp永结同心谁也别想拆散啊啊啊啊】
【祝衡就是最配的！（泪流满面）】
【“像我们第一次见面喊出对方的名字”那样，这下是真的可以手牵着手，一起走到宇宙的尽头，时间的尽头了QAQ】
【好温馨，也好完满，我满足了QAQ蔚衡一定要一直在一起，像杀青里一样被所有人承认，好好的，把所有遗憾都补全，把所有未来都填满】
不再会是“你不会忘记我的，对吧”，而是“你已经答应过我了”。说好不会松手，就是不会。
没有期限，也不会食言。
第九十二章
巡星部队追缉到了会议庭残党，周行俭和祝衡商量过后决定召开临时会议，五星及以上将领参会。
地点就在会议塔。
会议直播现在还没开始，楚昭在琢磨着杀青梗用完后剪什么呢，没有料到一前一后收到两封邮件。
一封来自宇宙网。
第一件事是恭喜她经过了第三轮pk，而且每一轮都以优异的成绩通过pk赛，按照宇宙网的频道赛制，她可以在宇宙网获得一个永久的推荐位，实际上是楚昭的个人专栏。
想在这上面推荐什么内容，她都可以挂上去，宇宙网也会协助她建设。
第二件事是由于军部对精卫的审查，现在正在征集关于“移交部分权限给人工搭建网络”提案的意见。
作为体量不大的新兴网站，宇宙网也想尝试着在行将到来的人工网络时代分一杯羹。所以他们想邀请楚昭做特约审稿人。
从主播到审稿的！
但楚昭只是心动了一下就在心底拒绝了。她喜欢剪视频，归根结底是喜欢的和粉丝的心灵互动，如果审稿了还怎么剪？
第二封邮件是来自原主之前考上的大学赛弥尔军校。因为同样在中央星系并且与会议庭关系密切，他们决定推迟开学日期，等到这件事完全结束后，这一批新生才会统一入学。
入学！
楚昭发誓，她是真的忘记了！一开始是因为原主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了又只有宇宙网的这个新人主播比赛合同这个理由.她也忘得七七八八。
甚至后面提箱跑来中央星系都没想起自己的学校在这里。对此楚昭真是觉得莫名心虚，端着实体化的“笔记本电脑”（没错又是楚昭的怀旧产物），想找无所不能的尹琅询问一下学校的事他知不知道多少，才发现他不见了。
也对，尹琅本来就是为玻璃手大佬来的，又不是卖给她了.
但楚昭回到卧室，总觉得哪里不对，戳戳屏幕又看了那封军校的通知一眼，忽然觉得，这军校名字有点耳熟？
没有那么巧吧。
楚昭边嘀咕，边打开光脑点击输入“赛弥尔军校”，居然真的在相关内容里发现周行俭参谋长的名字和，尹琅。
他也读过军校吗？以他那种等级的精神力，很难在毕业考核中被刷下来不入伍吧。楚昭这么想着，犹豫一瞬，还是先点进周行俭参谋长的词条。
没办法，周行俭想让盛漱任元帅的视频都是她猜的，而且她搜素材时看到年少时盛漱对周行俭的顶撞也觉得很好磕。
就是不知道他们关系怎么恶化了，虽然粉丝都觉得为了不让盛漱被排挤主动断掉师兄妹关系这个理由很合理，但是就楚昭来看，这和周行俭的人设不符。
这里面肯定还差了一部分。
但周行俭参谋长再怎么厉害，很多信息都是保密的，楚昭划得看得眼睛有点疼，才按一下，再睁开眼：诶？怎么解锁了？
此时的秘密实验室。
精卫再次默默地收回触手。感觉到徐溯的身体数据开始波动，祂操纵显示屏转头。
徐溯这一觉睡了几乎两天两夜，他实在太疲惫，精卫的精神力疏导也太霸道蛮横，以至于他即使在梦中也无法安眠。
精卫虽然实时监控着他的身体数据，却仍然不放心，过了二十四小时还会克制地控制精神力去观察他的大脑.
理所当然地，徐溯又被祂弄醒好几次。
这样断断续续，他才现在才恢复过来。扶着太阳穴坐起来时，徐溯看到推到他面前，深怕他看不到的会议庭逃跑又被缉捕的消息，看了眼显示屏。
“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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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祂闪动一下：【您可以叫我青璃。】
祂看视频里他都是这么叫祂的。
徐溯张张嘴。其他人可能不知道精卫的数据进化程度，但徐溯很清楚，在意识被封锁后，从机械的冰冷躯体中苏醒本身就是个漫长的过程。
因此祂绝不可能是自己想起祂是青璃，而只是从别的地方学到了什么，想用于得到他的正向回馈。
也对，祂一向很聪明。
“你觉得怎么样？”徐溯手腕上还留着几个针孔，但他先这样问一句，才捂着手臂上的针孔站起来，声音还带着几分沙哑。
祂不明所以，还是回答：【青璃觉得很好。】
徐溯撑着实验台，本来想说话。但是生理本能导致的肌肉酸痛和心脏撕扯却先一步袭来，他被牵动得呼吸一窒。
却又觉得这反应很像是他第一次听到祂自称【青璃】时本该有的反应。
他嘴唇动了动，想笑，提不起力气，于是又看了眼自己面前的全息屏：“这是青璃筛选出来，我昏迷这段时间的重要信息吗？”
祂听到他果然这样称呼自己，声音甚至都有几分雀跃：“是的。”
徐溯在祂主动推过来的自动座椅上坐下来，把面前全息屏的视频看完。
祂很想和视频里的“青璃”一样，可以得到徐溯的允许毫无顾忌地研究他，但还记得祂还没有询问过。所以在星云三定律和祂内置听从人类命令的规则下，祂询问：
【我是否能像视频里那样研究您？】
徐溯转头看过去。
精卫判断徐溯每次看到自己的拟人形象——那个巨大神袛时，心情波动都很剧烈，所以很谨慎地没有选择化形。
而是闪烁着自己的蓝色全息屏，一边推送降神cp的内容，一边力图用巨大算力算出祂可以说服徐溯的几条理由。
因为祂受到的限制，【精卫渴望】甚至被压到最后一条，也清晰地浮现在全息屏上。可是还没等浮现出来。
精卫甚至没有试着说服他。一道低哑平缓的温和声音就响起。甚至没有犹豫。
“可以。”
【噼。】
【啪。】
精卫感觉到自己的两段分程序从中间炸了一下，但祂立刻就伸出机械触手，甚至没有留意到自己炸掉的分程序不小心把推出去的电子眼推到了楚昭那里。
还有楚昭的直播。
祂只在机械触手摇摆时矜持地问：【可以吗？】
徐溯想笑。祂这个样子很像她训练结束后总是要被他劝很久，才会去尝试第一军校附近机械巷里第72号那家复古菜肴时那样。
在其他人心里，祂是精卫，是上将，是指挥。
徐溯伸出手，苍白的手指因为麻醉针孔还没愈合显得更容易轻易就被机械手捏碎。可他没有躲开，甚至主动去碰它们，看着那些粗大的机械臂柔软地，一圈一圈绕上去。
徐溯：“.青璃。”
精卫在打开那个视频里的研究画面。祂的程序不足以让祂明白祂一遍遍打开却中途关闭的原因是【嫉妒】和【蠢蠢欲动】。
但祂明白祂的优势在于学习。
【嗯？】精卫还不明白研究的画面怎么只到祂淹没徐溯为止。
而被机械手环绕捆绑的徐溯只是说：“你听到我的心跳吗？”
祂只好缠紧机械手，打开了好几个内置收音器，仔细记录并分析：【你的心跳有些加快，心脏情况良好。血液循环被促进。】
祂迟疑：【但瞳孔放大。我不确认这是正常反应。】
“青璃。”
徐溯的手指摸到全息屏。祂没有实体，只是细碎的光晕。他说：“他们解决了会议庭，却没有解决我的。”
“青璃，这不是你的错。只是我想和你在一起。我想通过二度拟态实验的方式靠近你。”
或许是因为提到了拟态生命实验，平静的精卫机械手收紧了一些。但祂并没有留意到这些变化：【您已被禁止相关权限。】
徐溯轻声：“我知道。”
祂沉默地注视着他。面前这个执迷不悟的人类让祂很有研究的冲动，又让祂感觉到有点生气？不过祂不能对他做什么。
精卫想。他已经给祂研究了。可祂完全制止不了他。精卫想把他命令的优先级从最高级降下来，可设置完毕后就连祂自己都不能修改。
【你欺骗精卫。】
徐溯说：“你是青璃。”
机械手忽然烦躁地甩动起来，但并没有伤到他，祂只是以冷静的口吻说：【青璃不原谅你。】星云程序从未禁止“不原谅”。
徐溯笑起来，他笑了几声就开始咳：“你说得对，青璃不应该原谅我。因为我一意孤行了。就像我当时，我当时明知道你希望永远成为星云的守护神，成为公正的精卫，还是自作主张地藏起你的意识。”
祂会苏醒。都是因为他没能狠心让她在那个时候死去。如果她在那个时候死去，就不会有现在的【青璃】。
精卫没反应。祂听不懂。
徐溯：“但是她提示我。也许，我确实不应该只执着于你还是青璃时的过去，我应该也让你看看，即便是人工智能，是智械AI。”
他轻轻地呼吸着，感觉到机械手不死心地关闭实验室朝外的门，像要把他永远地囚禁起来，又笑了一下。
徐溯：“即使是精卫【青璃】，你也依然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你也依然是。”
机械手把所有门关上了。
徐溯：“是我所爱的。”
【爱？】
徐溯：“爱就是。我心甘情愿被你研究。”
精卫没动，只是努力思考了一下：【精卫也心甘情愿被你研究。】
徐溯笑。
机械音变调。像当初自主苏醒一样，一个字一个字地卡壳，又从机械外壳里慢慢地说出来。
【青。璃。只。愿。愿意。被。你。】
后面的白噪音忽地响起，屏蔽了那两个字。但徐溯听清楚了。
徐溯原本一直很平静，哪怕二度拟态实验失败，他都控制自己没有表现出别的情绪来，可这几个字出来的时候，他却眼睫颤了一下。
然后，慢慢地牵唇笑起来。
【你哭了吗？】
徐溯张嘴。
【袅袅生烟】：（视频画面）
画面里是楚昭新捕获到的素材。像素不高的画面里徐溯的身影几度闪烁，像是被一台即将报废的摄影机艰难记录着。
是他在老师身边。一直盯着她的数据。
直到某一刻，他手指颤抖，难以置信地回头。画面黑了。徐溯嘶哑缓慢的声音响起来：“青璃。”
无人应答。
“零。”
过了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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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
“为什么是我？”
【精卫不明白您的意思。】
徐溯呼吸一下，似乎站了起来。黑夜里一丝光亮都没有，他却哑声笑，好像在哭：“为什么，当初要联系我呢？”
哪怕不是他，哪怕是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哪怕他是第二个接收到的，他都可以装作，错过了最佳时机，他都可以狠心拒绝，让她不再接受这样的折磨。
徐溯把她苏醒意识却逃离不得的责任怪在自己想保留她意识的举动上，可是就算他不做谁又能保证第一例拟态生命实验，就一定不会让她痛苦呢？
他不能。他恨她在那个关头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他恨他在那个时候不能拒绝，直接延续了她十数年的痛苦。他恨他，亲手做了这个罪魁祸首。
【袅袅生烟】：但祂说祂也只愿意被你实验。
【我靠（泪流满面）】
【救命（大哭）真的要被刀惨了】
那个青璃死的时候。把精神力传递给他，仅仅是因为。所有实验人员里。我最相信，最愿意把今后十数年生命的一切都交付给的，只有你啊。
机械音说：【青璃爱你。】
在祂朴素的观念里，这就是爱。
徐溯：“是的。”他沙哑说：“这就是爱。”原来那个时候她就知道了。可惜他们绕过了十数年。也许，哪怕是智械【青璃】和研究员徐溯，也不全是错的。
【正在开启第一次研究.】
“青璃，不要把我的数据上传出去。把密钥设置为仅你可查阅。”
【查询中。查询已设置。精卫会独享你的数据。】徐溯闭上了眼睛：“好。”
直播链接的电子眼“啪”地一声关闭了。
直播间：
【啊啊啊啊啊啊我就知道蹲大大的直播间能蹲到好东西啊啊啊啊啊啊】
【精卫真的好会啊啊啊啊啊居然还主动要研究徐教授（泪流满面）】
【太虐了太虐了，居然在最后还能在愿意被研究这里被刀一下，大大说得好像真的是真的QAQ青璃爱徐教授才想把自己交给徐教授实验，徐教授也是因为他爱青璃，才心甘情愿被祂研究】
【呜呜呜呜呜一个懵懂没有记忆一个心知肚明忍受痛苦，降神，纯爱cp的神（泪流满面）】
【第一眼真的以为是视频，发现是直播后真的浑身过电一样，真的震惊了（流泪），但我想这种震撼不仅仅是因为大大视频里描述的爱是真的，更是因为，虚拟的视频促成了他们（流泪）】
【徐教授能这样，我真的相信哪怕二度拟态生命实验成功了，在那个世界，他们依然相爱，依然有两段愿意被彼此研究的程序，在无声无息的宇宙里永远交缠】
【降神，一款这样看be那样看be，最后硬生生却靠着徐教授不放弃把自己变成he的绝世般配cp（泪流满面）】
不管是用多年前的拟态生命实验还是现在的研究彼此来描述他们的感情，好像都太简单了。他们真正跨越的是生命。
是深邃机械永远无法穷极的宇宙浪漫。
好在，徐溯会教会祂这种浪漫。就如同他们去72号吃复古菜肴，祂不知道怎么握筷子，他会耐心地教会她般。
“你好厉害！”
“不如青璃厉害。”
第九十三章
“呜呜呜呜呜呜降神好虐！但是也好甜QAQ。”
把《杀青》重温过好多遍后夏柳就开始和个人站的其他老粉一样蹲楚昭的视频和动态，顺便蹲会议庭被清算的直播。
没有想到今天本来是在等会议召开的，楚昭突然就上来开了个直播，和粉丝唠完嬴裴唠蔚衡，中间还拐到漱行上了。
然后她就神神秘秘地清了清嗓子说她有一个秘密要和他们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精卫的电子眼不知道为什么连上了大大直播间的窗口，然后给他们直播了后面那一段剖白！现在电子眼断开了直播间还一片哭疯的。
搞得夏柳这个觉得甜的也有点想哭。
“就，就是好像我们也陪他们一起走了一段啊。”特别为降神的阴差阳错和身不由己而难过，也为他们千辛万苦得来不易的圆满而动容得想要哇哇大哭。
祝随已经习惯了，默默地把纸巾递过去，想起来这是全息通讯，递不过去，又算了。
夏柳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祝随在一边分神看科学院的消息，一边看直播间弹幕的时候，她已经探过头，吸着鼻子抽噎问：
“所以大大本来打算说什么呢。”
祝随默默地让开位置，夏柳又戳她，虽然戳不到：“你看到没有呀。”
祝随示意：“我猜应该是漱行的事。”
和夏柳待久了，她也习惯了，称呼几位元帅参谋长都习惯用cp名称呼。“前几个小时会议发布通知的时候，有人说周参谋长又不让盛参谋长来了。”
夏柳往直播间弹幕看去。
果然，直播回到正轨没多久，就已经有人在说外面闹得纷纷扬扬那件事了：
【好多人都说周参谋长就是想打压盛参谋长==】
【还说什么不想当元帅不意味着看好盛参谋长，还说视频被推出来是因为盛参谋长看到了cp好处，想故意用嬴裴第二造势，炒热这个cp，好掩盖她根本不是正常手段坐上这个位置的事实】
【看新闻之前感觉谁会这么没脑子被牵着走，看完新闻之后真的感觉会议庭都不是最可恶的，最可恶的是这些掩耳盗铃不愿意睁开眼睛看看事实到底是怎么样的阴谋家！】
一会儿说周参谋长想自己当元帅，一会儿说视频是盛参谋长为了掩盖和周参谋长的不和自己推出来的。
在他们心里漱行就没有可能是为彼此好是相爱的是吗？
楚昭看到这些弹幕，也想叹气。
在她看来，漱行和嬴裴蔚衡降神都一样，一看就是非常好磕的那种天选cp相性，怎么会有人磕不到呢？
但楚昭自从搜到赛弥尔军校后就手痒在构思漱行的视频了，这会儿开直播也是因为视频快剪好了，但一个视频讲不完，她就想顺便和粉丝唠唠.
现在既然对面粉丝都跳得这么高了，那她不把视频放出去岂不是自行先认输了吗？
不过楚昭想了想，还是决定换一种方式，直播打开自己的视频文件，还边说：“其实我后来回去看了看，觉得他们说得很对。”
漱行粉：【？】
楚昭准备好程序后，然后笑眯眯：“周参谋长也不一定是喜欢盛漱参谋长嘛，也有可能是看着长大的，所以比别人多了一分特殊的关注和在意在里面。怎么能简单就说他们互相喜欢，还祝他们有情人终成眷属呢？”
有敏感的粉丝已经嗅到了be的味道。但视频里的楚昭还是弯眸：
“说不定一开始，就只是一个人一厢情愿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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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厢情愿。视频就叫做《一厢情愿》。
北域靠近极光星系，常年不缺照明及运转能源，但因为地势崎岖地广人稀，星系又常常因为极寒风暴产生偏离，建造的建筑都是偏轻型简约的寒铁建筑。
这些寒铁隐藏在山峦冰雪中，所起的作用主要是支撑和扩大。这也导致这里的军部一眼看去，像是冰川凿出来的宫殿。
此刻军部内的气氛比外面还要沉寂。
周行俭解下披风：“盛参谋长呢？”
副官还是不说话，只伸手请他进去，其他亲兵要随行，还被这位年轻的副官给沉默拦住。
右域对这位盛参谋长的行事风格很没有好感，周行俭的副官压低声音：“元帅。”
“现在军情紧急.您一个人进入，恐怕没有人能保护您。”
“参谋长不会伤害右参谋长。”盛漱的副官终于开口，硬梆梆的，十分僵硬，脸转过去的时候还能看到绷紧的下颌：“右参谋长快进去吧。”
周行俭一顿，侧头示意副官退下，然后抬起手，披风被带起，机械门打开缝隙的一瞬间，几个字像是积木一样从里面掉出来。
【左参谋长快不行了。】.
也许没人觉得这会是一场难打的战役。虫族被清算会议庭被取缔，北域因为战役较少，要做的也只是在日常维护工作之余，清除一些被埋葬在冰雪和山峦下面的冻死虫卵。
这是为了防止未来有祸事发生，但本身并不危急。相比之下，右域又发生了一小波残留虫族好像才是更值得注意的事。
也因此，周行俭的下属对盛漱非要在这个时候约周行俭到左域来一叙颇有微词，甚至怀疑盛漱这是要抢功——
从轻重缓急来看，清理虫卵的功绩自然远远比不上驱赶掉最后一批虫族。
但他们没想到她是托孤。
镜头从周行俭进来后就没有再放在他脸上，而是移至下半身，或者说他面对着的盛漱身上。
她并不孱弱，相反，她本人乃至精神力非常强悍，在因战术不可捉摸而出名的颜寻参谋长教授下，她的实力甚至显得越发深不可测。
自然右域肯憋着气喊一声左参谋长也是因为，她用自己的功勋坐稳了这个位置。但他没想到这么快。
一时之间，他竟然没动。
但死亡不是只有躯体的死亡。
盛漱精神尚好，披着军装外套，扶在复杂机械支撑起的扶手上，缓慢转过身来看她。如果不是她的精神力几乎微弱得他感觉不到，周行俭甚至看不出来，她命在旦夕。
“周参谋长。”
房间里剩下一位年轻治疗师。周行俭认得她。老师牺牲的时候，她的老师正是为老师主治的那位治疗师。而她显然是盛漱的心腹，在这间保密舱室里，捏着报告，手指关节发白。
也没有退出去。她的情况已经到没人看着可能随时会离开的底部。
而盛漱开口缓慢地说了这一句，就站不住——机械手从底下钻出，不约而同地搀扶住了她：“我有一些事情，想要拜托你。”
很多观众看嬴裴的时候，总觉得看裴时蕴元帅送别嬴楹元帅，然后在千万光年之外得知她牺牲的消息那里最虐。
其实不是。最虐的是他眼睁睁看着她在他面前还有呼吸，却慢慢失去呼吸的那个瞬间。
而她偏偏现在还活着。呼吸微弱眸光平静。他却已经明确知道她留不了多久了。
机械门在他面前打开的时候他甚至忘了走出去。
其实她请他来的时候还是能支撑得住的。参谋长军衔级别的消息传递，哪怕是和平时代都是十万火急。何况是盛漱这样走一步会看好后面十步的人。
她早给他留下了赶过来的时间。他也早一刻都没耽误就加速跃迁过来。
可是，没有人告诉他这是她死前想把左域嘱咐给他。也没有人告诉他因为他们关系的疏离冷漠，这条本该是优先级最高的消息，一直在各种来回周转斟酌考虑。
最后递到他面前的时候已经迟了。
大字再次出现。周行俭没有声音，却好似在咬牙。每个字都像是想要从喉咙钻出来然后洞穿心脏。【为什么现在。才通知我。】
“参谋长一早就通知过您的。”
盛漱的副官眼眶猩红，盯着他。“她告诉过您有急事需要商讨，但是您一次也没有同意。”
一域参谋长病重。这样可以在一瞬间撼动星云原本平稳局势的事，自然不可能在线上传递。她是想趁她还没有恶化的时候和他当面说。
可他怎么知道这是托孤呢？他只以为她还没有死心。或者是借着这个理由让左右域重归于好。但现在还不是那个时候。
他任职这么多年，当然比她更清楚。
但他没有料到她是想拜托他接手左域这件事。他当然也没有料到，他拒绝了，她当然也就没有强求了。
【毕竟他厌恶她是人尽皆知的事。】
周行俭的脚往外机械地迈去。周围开始滚动他们谈话的画面。
她淡淡笑，因为病中和精神力强势的高阶精神力者接触——弱精神力者会天生抵触——脸上终于带出来几分苍白。
连穿着军装都显得清瘦：“连我有时候都以为我是不死心，不能怪周参谋长。”
她说不了太多话，被治疗师按住，只看她一眼，又开口轻轻说：“清除虫族刻不容缓。新出现的虫卵又有很大一批，已经不是虫族的形态，而是寄生牺牲将士的形式。”
她说的时候周围甚至有白色水汽。精神力进化过的高阶精神力者不畏寒。但这里面热得他都眼球滚烫，她还是怕冷。
“我恐怕来不及处理，这是我想拜托周参谋长的第一件事。”
尾音落下，周行俭走到庞大的驻扎部队检阅处前面，看到他们包围的一大片山峦盆地里，的确有很多蜷曲着的牺牲将士尸体。
那是被寄生的标志。
周行俭手指蜷屈着捏紧。用力得甚至泛青。
他侧过身，没有露脸，声音紧绷得令人害怕：“召集亲友还在失踪状态的军民，按照籍贯姓名和精神力属性认领。限时三.”他说到这，声音忽然颤一下。
“限时三天。”他牙根似乎咬紧一瞬，但还是把命令推行下去：“认领的妥善保留痕迹，然后和没人来认领的一批焚毁。”
部队动起来。
周行俭还是在部队中间穿梭。
“左域的情况复杂，有很多势力盘根错节，恐怕连翘不能顺利地登上我现在的位置。所以在连翘收获足够的支持前，我希望周参谋长能现身压住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的心思。”
黑压压的左域部队上方，右域的精兵和舰艇如一把锐利的剑，凌着日光，连同那位久负盛名的周参谋长给他们不小的震撼。
周行俭只是看了一眼便迅疾转身。
“这是第二件事。”
随着他脚步迅速，画面变成他们交谈的最后几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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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件，是我自己想要拜托周参谋长的事。”
镜头给了周行俭垂在身侧的手。他一直捏得泛青的手指，原来这个时候就已经攥紧了。
年轻治疗师没离开，扶着她坐下给她打精神力镇定剂。这个药周行俭当然认得，因为很多年前老师就是因为这药而被毁的。
因为，这是抑制虫族寄生的药。
盛漱靠着机械墙壁，慢慢地闭上眼睛，又在日光下慢慢睁开。北域多雪，雪映着日光就更像金光了。这画面有一种天堂下降的神圣感。
而盛漱在这光下的脸是几乎透明的。她睁开眼睛，微笑着说：“虽然我一直说想要葬在老师和师兄身边，但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