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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51
人的痛苦是外人无法感同身受的,即便钟离从兰澍的话语里知晓了大概的前因后果，曾经的他也经历过难以忘怀的迟来错过……
可归根到底，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对于被保护在桃源般的温室里,无忧无虑长大的兰澍来说,至今为止在他眼里，在他尚且短暂的人生里,最悲伤痛苦的事就是身边人的生离死别。
兰澍有资格放任、也有余暇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不可自拔,但曾经的摩拉克斯不可以，他必须最快压制自己心中的痛苦，甚至不能让身边的人看出来,因为他还有比为友人的离去悲伤更重要的事。
而现在的钟离，显然是不可能用同样的方法对待兰澍的。
与无惧风霜摧折的磐石相比，柔软脆弱太多的精灵是必须要小心翼翼呵护的。
因为,心性单纯善良的精灵太容易被别人留下痕迹了，想要在不伤及精灵本身的情况下抹去这些碍眼的痕迹,非常需要耐心。
“兰澍,莫要再哭了。”
将无声哭泣的兰澍揽在怀中的钟离轻叹一声,摘下了黑色的手套，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轻轻抬起了兰澍的下巴，只见精灵白皙小巧的脸蛋上遍布斑驳的泪痕，一双美丽的青翠眼眸也哭得通红。
“那位丹枫先生回到了他的家乡,你应当为他高兴。”钟离用修剪的圆润平滑的拇指轻轻拭去兰澍眼下的泪珠，泪水温热的触感仿佛滴在了他的心上，令他心潮微涌。
“你的人生还有很长的时间，将来未必没有再见的一日啊。”
只可惜,兰澍的目光没有焦距，那双漂亮的眼睛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停留在钟离身上。
好在兰澍终于愿意开口跟他说话了。
“……我不知道,我能追上时间吗？”兰澍茫然的眨了下眼睛，想起了难过之事的他眼里又泛起了脆弱的水光，“丹枫他的时间不多了，两百年……我还能遇到他吗？”
“原来如此。”
原来他只剩两百年了啊。
早已摆脱磨损的危机，未来寿命不可计数的钟离柔声宽慰兰澍：“倘若你在意的是这一点，我倒觉得不必如此忧虑。”
听到这句话，兰澍空洞的眼神才逐渐有了神采，钟离的身影重新走进了兰澍的眼中。
“就拿璃月来举例吧。在三年前，谁也没有想到三年后的如今会出现那么多的新鲜事物，连律法也多次经过修改订正，甚至在失去了璃月人的神明之后，璃月仍然欣欣向荣。”
钟离低沉磁性的声音以最温柔的语气娓娓道来。
“时间的力量纵然残酷，但它也是最神奇的力量，谁也不敢假定未来会如预期一样发展，变化总是时时刻刻在进行的。”
钟离没有正面回答兰澍的问题，但兰澍还是从他的话语里得到了安慰——兰澍不用抱着悲观的心态去想将来无法再见丹枫，还有两百年那么长的时间，也许还能见到呢？
至此，兰澍总算不再哭了，也有心思去想丹枫离开以外的事情了。
“对不起，让你为我担心了，还弄脏了你的衣服。”兰澍从钟离怀里起身，钟离顺势松开了揽住他腰的那只手，兰澍也看到了钟离衣服胸前那块都被他眼泪打湿了，顿时心里很抱歉。
钟离却不在意的温和笑着摇了摇头：“只要你不再难过便好，衣服脏了还可清洗，可人若病了，好起来就难了。”
“……谢谢你，钟离。”大哭了一场消耗了不少精力，兰澍有些倦怠的提不起劲，却也打起精神向钟离道谢。
“不必谢我。兰澍，你孤身在外，更应当好好珍惜自己。”钟离说完起身去房中洗漱架上准备好的水盆里洗了条湿毛巾过来，他将拧得半干的毛巾递给兰澍。
“先将脸擦擦吧，会舒服一些。”
“嗯。”兰澍点点头，然后听话的用毛巾擦脸。
这时候他又听钟离说：“我出去让人送盆热水来，等水送来你好好泡一泡，日后万万不可仗着身体好就随意糟践。”
“我没有——只是中途鞋子不小心掉了。”兰澍连忙给自己辩解，又在钟离看过来时，心虚的将沾了泥巴草汁脏乎乎的双脚并起来往床下藏了藏。
钟离没有过多说教，他还是知道喜欢的人跟小辈们之间的区别的。上了年纪的人难免爱唠叨，神其实也一样，然而对小辈唠叨时，以他的威仪，说得再琐碎啰嗦，小辈们会听进去并记在心上；对喜欢的人这么做，对方倒是也会记在心上，然后，就没然后了。
毕竟人家是找朋友不是给自己找个爹的，钟离也是冲着当人老公去的，不是去找孩子养的。
当然，事成之后以两人巨大的年龄差，确实跟养孩子有点像，但那时候就是伴侣间的情趣了。
旅馆里的热水常备，热水与干毛巾很快被旅馆的服务员送来，钟离在门口截住，并亲自将水盆放到兰澍脚边，还好他没说要给兰澍洗脚。
兰澍看着站起来的钟离，很是有些受宠若惊：“钟离，那个，我自己来可以的，你不用这样……”
兰澍只是难过了一会儿而已，腿脚身体都好好的，而且以钟离的气质，让他做这些伺候人的琐事总感觉很是委屈他。
“朋友之间搭把手，有何不可啊？”钟离说的相当自然。
“换做是我生病，你会袖手旁观吗？”
兰澍连忙摇头：“当然不会！”
“那便是了。”钟离微微一笑，又道，“方才我试了水温，温度刚好，你快些趁热多泡一会儿，暖暖身子。”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不知怎的，兰澍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自在。
先将脚上的脏污洗掉以后，钟离帮忙换了干净的热水，他动作太自然，看得兰澍都忘了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他直接用魔法就可以了。
“哗啦。”
踩在热水盆中的双脚活动了一下，带起一阵在安静的房间里有些明显的水声，兰澍悄悄看了坐在桌边长榻上的钟离一眼，在心里默默庆幸还好钟离没在喝茶，不然好奇怪。
至于哪里奇怪他说不上来，总觉得不自在，有点别扭。
或许最奇怪的是钟离为什么不走，兰澍腿脚都好好的，拖鞋也请旅馆的人拿来了一双新的放在旁边，他洗完脚可以自己穿上鞋子倒水，或者喊旅馆的工作人员帮忙……
不过如果现在泡脚的人多一个钟离就好，那样的话就跟两个人一起足疗一样——嗯，须弥城有类似的足疗店，无论是药浴还是精油足底按摩都有，不如找机会约朋友们一起去吧！
派蒙的话，可能要小一点的盆子，不然正常的泡脚桶就能拿来给她当浴缸了。
关注点走向奇怪的兰澍一时忘记了钟离的存在，听到水声频繁的钟离回过头来，看到的就是他无意识踩着水玩，把周围地面上都溅了不少水的一幕。
钟离无奈的笑了笑，心里却有些欣慰。
有心情像孩童一样玩乐，总比闷在他怀里难过好太多了。
泡了脚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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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钟离见兰澍神色有些疲倦，就出声劝他休息：“你刚醒来便……心神劳损，还是先躺下休息养养精神吧。”
“我会帮你转告空和小派蒙，一切都等你醒来再说，好不好？”
“好吧。”
兰澍点了点头，他乖乖拉着被子躺到床上，钟离替他掖了被角才放心离开。
等门关上，钟离的脚步声远离，兰澍才隔空控制房门上锁，然后变成了小精灵的形态睡觉。
——
这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睡得太久让兰澍头都有些疼，走路时钟离都很小心的跟在旁边扶着，生怕兰澍脚下一个不稳摔倒。
派蒙虽然也关心兰澍的身体，但见了钟离对兰澍小心翼翼的态度也颇有微词。
“钟离，你不用跟得这么紧啦，兰澍又不是刚学会走路的小孩子，他可以自己走路的！”
就像她派蒙一样很关心兰澍，可也没把兰澍当成弱不禁风的脆花瓶——被人看轻实力可是很不舒服的！小派蒙也是空不能缺少的好伙伴！
派蒙啊，你真是一如既往的英勇啊。
旁边同样看到但没敢吭声的空不由得在心里为派蒙竖起了大拇指。
“……”钟离没有说话。
兰澍经过派蒙这一提醒才反应过来，现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丹枫，是钟离。
想到丹枫的兰澍心中不可避免的难过了一瞬，但好在他已经从分别的悲伤里走了出来。
被丹枫潜移默化习惯了对方亲密举动的兰澍在被丹枫表白后，对类似的行为总算有了同性之间不只会有友谊的警觉性。
于是还被钟离扶着手臂的兰澍主动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出来，笑着对钟离说：“刚才麻烦你真不好意思，我现在好多了，谢谢你啊。”
“……我并不介意。”钟离合上空空如也的手掌，敛眸低声道。
“什么？”兰澍笑容一顿，他抬眼错愕的望向身侧的钟离，刚刚一定是他听错了吧？
看着兰澍带着无意识惊慌之色的美好容颜，迎着他微微颤抖的青翠眸子，钟离暗道一声失态，随即摇头道：“没什么，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得到钟离的解释，兰澍提起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果然是他想岔了，身边的朋友原来都喜欢他什么的，都是假的。
嗯，这种念头还是太荒谬了，以后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第52章
52
下午五点,完成了今天工作的艾尔海森早早收拾好东西，踩着点离开了办公室。
秉持着绝不加班的原则，工作时间之外休想在教令院内找到艾尔海森的人影,下班以后他绝不会在教令院内多做停留——工作时间倒是有机会在教令院某些地方遇见摸鱼的大书记官。
今天的工作还算顺利,主要是两位顶头上司都没找茬，艾尔海森的心情挺不错。
时间还早,艾尔海森去城里熟悉的店铺逛了逛,他打算定制一些零件，给自己的隔音耳机升级一下性能。
虽然顶头上司里斯珀切里格是位很麻烦的人物，但除了性格实在跟他合不来以外,对方的才能无愧神明之尊，也是让他愿意忍耐到现在的最大原因。
身处智慧之国的斯珀切里格并不将智慧与知识看做至高无上之物，只要艾尔海森愿意替他办事,他不介意传授对方想要的知识。
当然，只是正常的传授,与神明罐装知识这种借用了虚空装置,使用后等于知识强行灌注大脑的简单粗暴完全不同。斯珀切里格给艾尔海森的,是一系列成体系的理论书籍，其中语言还是与提瓦特大陆已知语种完全无关的那种，需要艾尔海森学会书籍里的文字才能读懂。
艾尔海森却如获至宝，一个未知的全新领域对一个学者来说就像一座等待他开启的尘封宝库,艾尔海森虽然自从毕业后就已经不做课题研究了，但学者对未知的探索本能他仍然具备，只是他的自控能力很强，足以让他不去触犯禁律罢了。
这些书籍是斯珀切里格从另一个世界里学到的一部分知识,他将其整理记录下来交给艾尔海森时，未曾将这些知识据为己有,而是对那个世界学术领域里的人类先辈姓名出身与功绩如实记录。
小吉祥草王曾经还有些担心斯珀切里格答应传授给艾尔海森的会不会是不被允许的禁忌，毕竟赤王阿赫玛尔就曾铸成大错，荼毒无数须弥人的魔鳞病就是因他而起。
好在斯珀切里格比赤王可靠太多，品性高洁的斯珀切里格在做出任何一个决定前，都没有让其他人帮他收拾烂摊子的想法。
他只会独自背负一切。
——
艾尔海森跟店里的工匠沟通零件制作的数据花费了点时间，他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去，城里街头巷尾的路灯也都亮了起来。
看了眼天色，他决定去酒馆喝杯酒，顺便解决一下晚餐。
财务自由的书记官先生毫不犹豫的直奔须弥城内有名的兰巴德酒馆。
巧的是今天跟他有同样想法的人很多，刚进门，酒馆里不绝于耳的热闹气氛就一哄而上，将书记官周身的冷清尽数驱散。
兰巴德酒馆的老板人品不错，不会往售卖的酒里掺水弄虚作假，厨师水准在线食物味道也好。酒馆的口碑一向不错，平时生意也很好，有时候难免会遇到这种情况。
艾尔海森打算观察一下再决定是否换家酒馆，这时候酒馆的老板兰巴德已经看见了他——书记官无论是从外表还是性格都是位很容易让人印象深刻的人，而能将生意经营红火的合格商人必备条件之一就是要记性好。
兰巴德笑呵呵的走了过来：“真是稀客啊艾尔海森先生，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还有空位吗？”艾尔海森直接询问。
“这个，二楼包括吧台都坐满了，一楼的话……您介意和人拼桌吗？”兰巴德有些歉意。
拼桌？
想起刚才看到的，艾尔海森微微挑眉的同时，他点了下头。
果不其然，兰巴德将他领到了一个与周围闹哄哄的人们有些格格不入的安静角落，这张桌子本来就位于两面墙的夹角，被特别放了一扇遮挡其他客人视线的木制屏风后，就隔出了一个独立的小空间来。
这张桌子只坐了一位客人，一位仅仅是单纯坐着就让整个酒馆蓬荜生辉，硬生生提高了好几个档次的美人，也难怪兰巴德会特意搬了个屏风过来。
兰巴德陪着笑上前，说话时粗犷的声音腔调都柔和了很多，待对方应声同意以后，他明显松了口气。
如果来的客人不是艾尔海森，兰巴德再想赚钱都不会把拼桌的人往这边领的，毕竟这扇屏风可是他亲自搬过来的，对里面那位的强大魅力心知肚明。
之前那位来的时候，就算身边有一位看着就很不好惹的护花使者，也照样有不少人敢上去试图搭讪，虽然全都被吓退了，今天不知怎么那位护花使者居然不在……
兰巴德可不能让客人在他的酒馆里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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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尔海森在兰澍斜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刚坐下就顺手掏出了一本书。
正在用勺子切帕蒂莎兰布丁的兰澍随意抬头看了他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
离开了一段距离但还在留意这边的兰巴德见两人没发生矛盾，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
在须弥神奇的雨林里探险了一整天的空和派蒙这时候才回到旅馆，两个人都有些疲倦，尤其是主要负责出力的空。
雨林的环境对不熟悉的人而言确实有些艰难，在高大茂密的灌木丛里辨认方向都是个难题，好在丰富的宝箱让空充满了探索的动力，就是一天下来回来以后很想倒头就睡。
派蒙想念一天没见的兰澍，空虽然嘴上没说，但心里也是想听听兰澍的声音，舒缓劳累的精神的。精灵似乎天生有能让人放松舒缓的光环，派蒙不止一次说过待在兰澍身边很舒服，空其实也清楚，而且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兰澍对他们的态度。
没有层层的欺骗隐瞒，没有诡谲的利用设计，兰澍从一开始就说明了他亲近空的原因，并且真心以待，给与了他们最真诚的友谊，这才是让两人喜欢亲近他的根本原因。
然而两人去找兰澍时，兰澍房间里没人，就在两人有点着急担心时，钟离从旁边的房间里走了出来（不是丹枫那间），对他们说兰澍只是出去散心了。
“兰澍一个人吗？”派蒙追问。
“嗯。”
“钟离先生怎么没有一起？”空有点诧异的看着钟离，很奇怪钟离居然愿意让兰澍一个人出去。
还在璃月的时候，钟离几乎是跟兰澍形影不离的。
钟离平静的说道：“他想一个人走走。”
“……”空听完便知自己多嘴了，不该多问那句话的。
为什么没有一起？那当然是不想他跟着啊。
“兰澍是不是还在难过啊？”派蒙没留意钟离的反应，她只是一门心思的扑在兰澍身上，“空，要不我们明天休息一天，陪陪兰澍吧？”
小精灵的心思很简单，既然兰澍因为一个朋友的离去心情不好，那他们就多陪陪他，跟他一起玩，让他心情好起来！
空点了头还没说话，就听钟离道：“我替兰澍多谢两位小友的好意，只不过，明日我们就要返回璃月了。”
“这么快？！”派蒙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我没听兰澍提起过啊！”
“实不相瞒，今天早上两位小友离开旅馆以后，冒险家协会就派人送来了一封纪芳女士寄来的信，信中提及了一桩与枫丹的合作，需要兰澍尽快返回处理。”钟离早有准备的解释道。
派蒙和空都是知道兰澍作家嘉木这个身份的，听到是正经的合作派蒙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感叹道：“这么说起来的话，兰澍离开璃月快一个月了吧？”
已经二十四天了，钟离平静的心道。
“钟离也在须弥待了五天了，真没想到你还会离开璃月啊，之前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看错人了！”派蒙叉腰跟空大声讨论。
“是啊，难得见钟离出来一趟呢。”空附和着，并悄悄观察钟离的神色。
“呵呵，”钟离双手抱胸轻笑，“偶尔出来走走，欣赏有别于璃月的景致也不错。”
这句话放在其他人身上很合理，可是放在钟离身上就……
空没让单纯的派蒙继续说下去，万一再找了个戳钟离心窝子的话题就麻烦了。
突然很快找了个借口结束聊天，带派蒙回房间休息了。
——
“你恢复的似乎不错。”
对面青年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兰澍抬头看了过去，一双青翠的眼眸在酒馆暖黄的灯光下是全然的温软柔和，带着些许探寻意味的眼神也毫无半点攻击性。
“嗯，看起来听力已经完全没问题了。”艾尔海森放下手中的酒杯，他的眼睛很特殊，蓝绿色眼眸里的虹膜是红色的菱形，这让他的眼神很多时候都显得有些锋利。
确认对方就是在跟自己说话的兰澍回忆了一下，他醒来后有听空提起过那天在图书馆，有人救了他。
“原来那天救了我的人是你，”耳朵出血确实会让人误会是耳膜受损，联系到刚才对方说的话，兰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顿时有些歉意的说道，“实在对不住，我醒来以后竟然忘记了向救命恩人致谢——”
“这倒不必了，我提起这件事并不是为了挟恩图报，而且你的朋友也替你付出了谢礼，我很满意。”艾尔海森很干脆的打断了兰澍的话，这样有些失礼，但他知道兰澍不会介意。
兰澍如他预料的一样没有介意，还顺着他的话问道：“是我的哪位朋友啊？你可以告诉我吗？”
最让艾尔海森满意的回礼是斯珀切里格送的，但思及斯珀切里格一遇到兰澍就遮遮掩掩，甚至还打过要把他推出来用美男计的见鬼主意……
艾尔海森果断道：“不可以。”
“啊？”兰澍有点不解，“为什么不可以啊，你不是说那是我的朋友吗？”
“对方既然没有跟你提起，我这个外人何必多此一举？”
“可你还是说了……”难道是想故意逗他吗？
饶是好脾气如兰澍，也对艾尔海森的行为有一点不满。
“哦，因为我想搭讪你。”艾尔海森直直盯着兰澍，言语非常直白。
“什么？！”
兰澍瞳孔地震。
第53章
53
就算是想搭讪,哪有人会把目的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啊！
对方不走寻常路的行为让兰澍完全排除了“他对我有意思”等情感方面的可能，而且他想起了在图书馆见到对方的那一次，和刚才一坐下就开始看书的模样,愈发觉得对方是另有所图。
“你想做什么？”
“字面意思,想和你拉近关系而已。”
“为什么？”
兰澍警惕的看着艾尔海森，一脸生怕别人看不出来的防备,像是为了恫吓敌人,炸了毛让自己看起来体型更大的猫咪。
“倘若你坚持要一个答案的话，那么，你可以认为我喜欢你的脸。”艾尔海森撒谎眼都不眨。
“。”
这个理由听起来很实在！
但凡艾尔海森没加最后那两个字,兰澍都会觉得他图谋更大，可他说出来了，可信度就一下子提高了。
精灵对自己的长相还是很有自信的,虽然不至于恃美行凶，但小时候他靠这张与王有几分相似的脸不知躲过了多少次导师们对他调皮捣蛋的责罚。
“不好意思,我明天就要回璃月了。”兰澍矜持的说道。
言下之意就是婉拒了。
艾尔海森也不以为意：“是吗,那还真是可惜。”
他嘴上这么说,兰澍却没听出一点可惜的意思。
这个人一定很会气人，看起来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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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会把别人气得火冒三丈自己却坐在一旁安静喝茶的类型，兰澍一边用吸管喝着果汁一边悄悄在心里腹诽。
冷不防听到艾尔海森问他：“你在说我坏话？”
“没有！”差点被果汁呛到的兰澍匆匆放下杯子捂住嘴心虚的为自己辩解，一双美丽的青翠眼眸也瞪圆了,“我才没有说你坏话——欸？”
说到一半，兰澍才反应过来，艾尔海森问他那句话用的是不属于提瓦特，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语言。
提瓦特大陆的通用语自成体系,璃月的文字语言也只是和中国古代相近，并不完全相同,如此字正腔圆的汉语兰澍已经好久没有听到过了！
“你怎么会说中文？难道你也是穿越者吗？”想到眼前的灰发青年可能是穿越老乡的这个可能后，兰澍再看他时态度一下子亲近了不少，就连两只眼睛都亮晶晶的，充满显而易见的期待。
“‘穿越者’，穿越世界之人？我不是。你所说的‘中文’是我从一本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书里学到的。”艾尔海森顶着兰澍亮晶晶的眼神冷酷的摇了摇头。
他只从斯珀切里格给他的那些书里学会了一种语言文字和一部分相当专业的知识，对书籍出处的世界风土人情一无所知，捏造这种轻易会被戳破的谎言对他来说毫无用处。
“书？那你是从哪里得到的那本书？中文虽然和璃月古文字有些相似，但对外国人来说学起来难度挺高的，你自学还能说得那么标准，真是太厉害了！”兰澍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本能的赞叹敬佩智商高学习好的人。
“没什么，每个年轻人毕业前都该学会至少二十种语言。”艾尔海森轻描淡写的说道。
“原来教令院的毕业标准这么高的吗！”兰澍一脸震惊，这个标准他去年给《回到三千年前》主角宋宸官设定教令院背景的时候没有查到啊！
从不看读者来信的他后知后觉自己可能犯了个严重的错误，顿时心里像是被猫爪抓挠一样。
兰澍过于明显的情绪被艾尔海森察觉以后，艾尔海森撩起眼皮看了看坐立不安的兰澍，不存在的良心终于觉醒。
于是他再次平淡的说道：“哦，这是我个人的标准。”
“……”
“……”
兰澍无语的盯着艾尔海森，深刻意识到这个表面正经的男人真的是一肚子坏水。
“逗我很好玩吗？”
艾尔海森自然是不能承认的，虽然精灵听他说什么就信什么的样子确实很有趣，但他刚才也确实有故意将从上司那边受到的怨气借逗弄兰澍来发泄，所以绝对不能承认。
“怎么会？我没有。”艾尔海森一脸坦然。
“我说过我喜欢你的脸，喜欢一个人就要故意去欺负以引起对方注意的这种低级手段我不屑使用。”这句话配上艾尔海森平静的表情，可信度很高。
可兰澍还是觉得这个人在狡辩，不过也多亏了他的打岔，兰澍现在的心情好多了。
已经离开的丹枫在须弥这个国度留下了很多痕迹，兰澍被钟离说服决定返回璃月以后，就想要在离开之前重温曾经同游的时光——
仓促离去的丹枫反而因过于短暂且美好的时光在兰澍心里留下了一道深刻的刻痕，如果今后可以重逢，这道刻痕自然可以不药而愈。反之则会成为兰澍心里随着时光流逝，越来越刻骨铭心的第二道疤痕。
明天一早就要坐船走水路过海返回璃月港，兰澍才选择了这家有丹枫说过喜欢吃的“兰巴德鱼卷”的兰巴德酒馆。
他原本打算吃完帕蒂沙兰布丁以后再坐一会儿就回旅馆的，钟离也说过会等他，但不知不觉就停留了比预期更长的时间……
现在心情好了很多，也是时候回去了。
“不管你的原意是什么，总之谢谢你，我的心情好多了。”兰澍一边向酒馆里忙碌的招待招了招手，一边朝艾尔海森露出了轻柔的笑意。
那抹笑容仿佛闷热午后的一缕清风，美好的让人心生留恋。
“先生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需要？”酒馆晚班的招待埃尔凡走了过来。
“我要结账。”
“好的。先生您的餐点费用是一千二百摩拉。”埃尔凡低着头快速说完，不太敢看过分殊丽的精灵。
兰澍将摩拉放到了桌边，他坐得是桌子内侧，埃尔凡收钱时略有点好奇的看了眼对面的客人。
然后白天在教令院上课晚上打工的他一眼就认出了教令院如今的大红人——书记官兼代理贤者的艾尔海森。
“艾——”
将杯中剩余的酒液一饮而尽的艾尔海森一眼扫了过来，不知道是角度问题还是其他原因，那一瞬间他的眼神锋利的犹如盯上猎物的鹰隼，令埃尔凡莫名不寒而栗，即将脱口而出的话也堵在了喉咙里。
见埃尔凡突然愣住，兰澍不免问道：“怎么了，是数目不对吗？”
埃尔凡闻言回过神来，他干巴巴的说了一声“没有错”，就慌忙收起摩拉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我的名字是艾尔海森，教令院的书记官，目前暂时代理贤者之位。”
艾尔海森的声音将兰澍因为男招待异样而放在对方身上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兰澍看向艾尔海森：“你就是那位传说中特别厉害的代理贤者？”
“传说？提到了我哪里厉害？”艾尔海森好整以暇的看着兰澍。
“额，这个……”绝不加班在当事人面前说出来总感觉不太妥当啊，兰澍心里思索着，艾尔海森也不催他，又倒了杯酒一边喝一边等。
“不管再忙也能按时完成工作，准时下班，工作效率很高！这点特别厉害！”兰澍听说了代理贤者绝不加班的传闻，而且与之相对的，虽然有人对他总是不加班颇有微词，但从没人说过他因此延误工作。由此可见他的能力绝对很强，强到特立独行也足以服众。
“多谢夸奖。”艾尔海森点头接受了这个赞美。
“我不是在夸你——好吧，就当是吧。”兰澍无奈道。
“你可能已经从我的朋友那里知道了我的名字，不过我还是重新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兰澍，来自璃月，一个普通的小说作者，除此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了。”
兰澍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不算冒犯的停留在他发丝间的尖耳上，没想隐瞒的他直接道：“我的种族是精灵。”
“兰那罗吗？”须弥人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已经喝醉了吗？”
“不至于，所以不是？我的联想应该很合理。”艾尔海森摊手。
“你们须弥的兰那罗是草之神的眷属，我是精灵，虽然我们同样属于精灵一族，但还是不一样的。”
同一种族下的分支是必须要说清楚的，就像提瓦特的风晶蝶岩晶蝶草晶蝶同属于晶蝶，被人触碰后都会变成晶核，但还是要标明属性的。
“你除了耳朵以外看不出精灵的特征，”艾尔海森再次睁着眼睛说瞎话，“是收起来了吗？抱歉我有点好奇，我因草神之故有缘见过兰那罗，我本以为那就是精灵的形态，然而你的话打破了我的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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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为是……”
“很抱歉，可以让我见识一下兰那罗以外的精灵吗？”灰发青年说得很诚恳，俊美锋利的面容也敛去了所有的棱角，看起来无比真诚。
容易心软的兰澍吃软不吃硬，别人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而且也只是看一看，他明天就要离开须弥了，没关系……
于是兰澍点头答应了。
“可以，但是不能在这里，要找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精灵还是有警惕心的。
“没问题，去我家吧，我家只有我一个人。”艾尔海森提议。
刚听到要去对方家里还有点不愿意的兰澍听到后面那句话以后，心中不由泛起了同情，艾尔海森看起来很年轻，他这个年纪家中就没有长辈了吗？
“好。”
艾尔海森看着兰澍点头，心中无声感叹：真好骗啊。
敢放他独自出来的人心可真大。
——
兰巴德从二楼下来取客人的餐点，然后留意了一下角落那扇屏风后的客人，结果却看到桌子已经空了。
他不由找到在一楼帮忙的埃尔凡问起这件事，埃尔凡沉默了一下，才抱着托盘说：“那位客人和艾尔海森先生一起离开了。”
“啊？”兰巴德一惊，不可置信的又问了一遍，“你没看错？！”
“当然没有！艾尔海森的样子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埃尔凡不会告诉兰巴德他看到那两人一起出去时还盯着多看了一会儿，又被艾尔海森警告的看了一眼。
“……”难道我竟然是引狼入室的角色吗？
兰巴德在心中反省，可人已经走了，再者，跟谁一起离开是对方自己做的决定，他这个酒馆老板也不能管太多闲事。
祝他们今夜愉快吧。
第54章
54
时间不是很晚,忙碌了一个白天的人们的夜生活尚未结束，城市基建很到位的须弥城城中所有路段几乎都有路灯，兰澍跟着艾尔海森沿着大道走,能看见不少人聚在路灯下玩乐,偶尔还能看到穿着教令院绿色制服的学生支了个小摊。
兰澍多看了一眼，走在他前边领路的艾尔海森就仿佛脑后长了眼睛一样出声：“那是明论派学生的星座占卜,想去尝试吗？”
“不用了,我只是好奇他用的占卜道具好像不是水晶球也不是塔罗牌？”
艾尔海森放缓速度等兰澍跟上，顺便瞥了一眼正在给客人占卜的那个明论派学生，然后不由沉默了一下。
“抱歉,是我看错了。那是七圣召唤的骰子，他们是在打牌。”大意了，看来那一瓶酒的酒精对他的大脑还是产生了影响,否则他应该更谨慎一点，不能以过往的印象就鲁莽的定论。
“啊这个我知道！七圣召唤在璃月和蒙德都很有名气,蒙德还有一家专门提供七圣召唤的猫尾酒馆呢。”兰澍走到艾尔海森身边,“艾尔海森,你喜欢打牌吗？”
“谈不上喜欢，偶尔会和朋友玩一把而已。”艾尔海森伸手抓住兰澍的手腕，根据上次的经验估算着力量，直接将兰澍拽到了自己右侧,“注意看路。”
“嗯嗯，谢谢。”顺着艾尔海森的力道避免了撞上对面路人的兰澍连忙道谢，他没将这个小插曲放在心上。
艾尔海森却特意看了眼那个长相普通的路人，虽然长得不起眼,但没有化妆的痕迹，面容具备须弥人特征,看来是小时候被拐走的须弥人。
但现在，应该是雪奈茨维奇了。
他状似普通的抬手扶了下耳机，手指却已经在隐形的虚空终端上发出了一个讯息。
很好，他已经尽到了基本责任，其他的就交给负责尽职的大风纪官了。
“原来你家就在教令院脚下，平时上下班一定很方便吧？”
兰澍看着通往教令院那段半浮空通道旁边的住宅区，这就是所谓的黄金学区房了吧？
站在一栋房子门口的艾尔海森一边从腰包里拿钥匙开门，一边对兰澍的观点表示赞许：“确实很方便，偶尔想偷个懒也不会迟到，嗯，可以进去了。”
在他的注视下，兰澍走到门口站定，朝漆黑的屋内看了一会儿没有进去。
艾尔海森抬手摸到门后的灯光开关，按下按钮，玄关处暖色调的明亮灯光顿时驱散了令人不安的黑暗，可是兰澍还是没有进去。
就在艾尔海森微微眯起眼睛反省哪一步出了差错的时候，将目光从业果木地板上收回来的精灵才看向他：“我不用换鞋子吗？”
“……不用，我家没这个习惯。”
艾尔海森说完就以身作则先进了门，兰澍这才放心跟上。
“砰。”
轻微的关门声在兰澍走进以后响起，锁舌被拨动扣紧的声音也被艾尔海森的话语盖过，没有引起兰澍的任何注意。
“作为交换，你可以随意参观，但请不要动桌上的书本或者模型。”
“哇，这个卡萨扎莱宫的模型是你做的吗？！好还原啊！”兰澍走进屋子里的客厅，一眼就看到了半人高的置物架上那座惟妙惟肖的精致模型，迅速就被吸引了注意力。
“不是，是我室友的作品。”
回到完全属于自己的领域，吵闹的室友又远在沙漠吃沙子，艾尔海森放松的摘下了戴了一整天的耳机。
虽然兰澍的话也不算少，但奇妙的并不吵，艾尔海森还挺乐意听的。
尤其是现在，摘了对声音传达有一定阻力的耳机以后，兰澍的声音再传到艾尔海森的耳朵里时，让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揉了下突然有些发麻的耳根。
这是精灵的特性之一吗？
既然不是艾尔海森的东西，是他室友的，因此兰澍没有冒昧的提出拍摄请求，只是单纯的欣赏了一番以后，就转身寻找艾尔海森。
然后一回头他就对上了艾尔海森直直望过来的眼睛。
那是一双冷静到似乎要看清他皮肉下每一寸骨骼的眼睛，曾让他在心里惊奇的特殊虹膜于此刻分外犀利透彻，而且在他被模型吸引的时候，对方就一直在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一瞬间不寒而栗的感觉让兰澍忍不住想起了影视作品中的疯狂科学家，而让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的原因是——他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不远处这位从容冷静的灰发青年，其实也是位学者。
他该不会是想要用我做什么研究吧？
莫慌莫慌，就算艾尔海森想做什么他也是能跑掉的，先稳住不要自乱阵脚。
安慰自己的兰澍已经有些想跑了，眼神都开始朝门口张望，根本瞒不过一直盯着他的艾尔海森。
“可以褪去伪装了吗？让我看看精灵真正的姿态。”
“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好奇而已，这里也是我家不是实验室，没有那些危险可疑的东西，你大可放心。”
艾尔海森的话让被说中了心事的兰澍讪讪一笑，但放心是不可能完全放心的，万一是艾尔海森故意哄他降低戒心呢？他又不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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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澍整理好心情后点了点头：“事先说好，你只能看，不能上手，否则我会立刻离开！”
“我明白。”艾尔海森立刻应声，态度倒是让兰澍比较满意。
精灵一词，在不同的文化体系里有着不同的定义。
有时精灵是外表与人类相像，但天生尖耳美丽长寿的种族，以森林为家，亲近自然，是天生的艺术家，擅长弓箭与魔法；
有时精灵是为人们带来吉祥、背生双翅的童男童女，通常是会飞的可爱灵体；
有时精灵是没有具体形态，拥有远超人类认知力量的鬼怪，或者神灵。
若按照严格意义上来讲，兰澍所处的种族不是上述的单纯某一类，更像是所有文化体系对精灵认知的集合体。
就比如说，第一类与人类更接近的精灵是没有翅膀的，成年以后体型固定，不能随意变化身形，兰澍的小精灵形态其实更像同类文化体系里的妖精，类似于提瓦特这里的仙灵。
“你背部的衣物没有开口，你的翅膀不是从身体里长出来的。”
“所以我说过翅膀只是光的幻影啊。”浮在半空中的兰澍两手抱胸，虚空坐着还翘了二郎腿。
“那就奇怪了，这些从你翅膀落下来的鳞粉好像是实体。”艾尔海森很有科研精神的看着兰澍下方那张接住了所有掉落流光的桌子表面。
浅褐色的桌面在闪闪发光，光芒还是与兰澍翅膀如出一辙的绚丽光芒。
“这个嘛……在我的世界这东西确实是一种很贵重的材料，高级的锻造冶炼附魔都需要用到，族人们会定期去小精灵们玩闹的地方收集。不过一般情况下需要用到这种材料的时候我们就会自己变小自产自用！”
“但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兰澍从与坐着的艾尔海森齐平的半空落到了桌子上，弯腰用变得小小的双手从桌面捧起了一堆流光溢彩的透明结晶，结果那些结晶很快就在他手里消失的无影无踪，“你看，如果不是由我在第一时间亲自收集的话，这些东西很快就会消失的。”
艾尔海森谨遵不对兰澍上手的注意事项，避过兰澍的所在地，从其他地方抓了一手鳞粉碎光。
刚碰到确实有明显的颗粒感，但手中很快就空无一物了。
仔细再看桌面的话，就能看到桌上有些地方的光芒已经黯淡了，刚刚只是因为有半空中的小精灵翅膀在不断补充，现在只有小精灵身后翅膀能笼罩的那片地方在发光。
“真是神奇的生物。”
“可以换个更好听的形容吗？”
艾尔海森从善如流：“真是奇妙的精灵。”
怎么感觉也没有好听到哪里去？
兰澍放弃了让艾尔海森继续改正形容词，他又飞了起来，高度足以与艾尔海森对视：“你想看的都让你看过了，没有别的了吧？那我该走了。”
“请稍等，我还有一个问题想要向你请教。”艾尔海森站了起来，“东西在书房，我先离开一下。”
兰澍目送他离开，然后变回了正常体型，悄悄松了口气。
虽然说艾尔海森确实没有对他做出任何冒犯出格的举动，但顶着学者看神奇生物的探究眼神也压力挺大的，下次绝对不要答应这种事了！
兰澍在须弥风格的沙发长榻上坐下，没等多久，艾尔海森就从书房里拿着一个笔记本出来了。
他当着兰澍的面将笔记本翻开，空白的纸张上是几个兰澍无比熟悉的符文。
就在兰澍一头雾水，不明白艾尔海森要做什么的时候，艾尔海森将那张写了符文的纸撕了下来，随后轻轻一抖松开手，那张纸就变成一团被禁锢在无形牢笼中的水球。
拥有草系神之眼的艾尔海森拿起桌上的一个水杯，随后他将水球装入了水杯，那团水球就自然而然的变成了杯中之水。
“这就是你的世界里的魔法吗？”艾尔海森将水杯放到了桌子中间，“比起拥有神之眼才能操纵单一元素力的提瓦特，你那个世界的魔法真的很方便普及大众。”
“我的世界魔法才没有这么容易使用啊！”看呆了的兰澍这才反应过来，他立刻反驳。
艾尔海森闻言轻轻皱眉：“可这个符文不是你在书中透露的吗？”
“我再傻也不可能把我知道的真正魔法知识在小说里写出来啊，那些符文都是我编的！”兰澍也不顾艾尔海森怎么知道他就是作者嘉木这个秘密了，他急忙解释，“都是假的！”
对于兰澍的辩解，艾尔海森只是又从笔记本里撕下了写有符文的一张纸，他特意让兰澍看清符文的内容以后，才松开手。
随即金色的弯刀凭空出现在他手中，并被他反手握住插在了桌上。
虽然那把弯刀没多久就在两人的注视下消失，但桌上的刀痕却仍旧保留着。
“看来并不是假的。”艾尔海森做出了结论。
其实他在从小说里看到符文以后，就找到规律将他能想到的符文全都编写了出来，并在一次偶然发现符文可能真的有效后，就尝试了很多次。
“怎么会这样……明明小说里的东西都是我编造的，为什么会——”
兰澍的头开始隐隐作痛，脸色也越来越白，脚下也有些站不稳的摇摇欲坠。
艾尔海森眼疾手快的抢先接住昏倒的兰澍，冷凝的目光紧盯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把他交给我。”斯珀切里格神色难看，艾尔海森却不像以往那样做出让步。
“不给我一个解释的话，请恕我无法办到。”
“艾尔海森，你逾矩了。”
艾尔海森全然不为所动：“那你是以什么身份代替他做决定的？”
斯珀切里格此时很后悔，今晚他在发现艾尔海森跟兰澍凑到一起的第一时间就该把艾尔海森弄走，而不是放任事态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明明这种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就在斯珀切里格打算对艾尔海森动手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咚、咚、咚。”
很规律的三声叩门之后，来人在门外沉稳的说道：“二位晚上好。时间已经很晚了，我来接兰澍回去。”
艾尔海森看到斯珀切里格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第55章
55
斯珀切里格显然和门外那个人的恩怨更深,对方一来，他连艾尔海森都暂时放下了，还示意艾尔海森先将兰澍带走。
艾尔海森的好奇仅限于他感兴趣的事物,斯珀切里格和别人的恩怨并不在他感兴趣的范围内,于是他将昏过去的兰澍抱进了自己的卧室，并关上了门。
兰澍被艾尔海森放到了他的床上,床单是暗灰色,掀开了一半的被子是浅灰色，银发雪肤的精灵躺在其上闭目安睡，美丽耀眼,仿佛等待王子亲吻唤醒的睡美人。
回过神来，靠在窗边的艾尔海森收回视线，看向了紧闭的房门。
以前总能听到室友半夜干活敲敲打打做模型的声音,使他不得不戴上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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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耳机才能安睡的房间里非常安静，别说外面的动静了,就连房间里也只能听到他自己呼吸的声音。
精灵的呼吸很微弱,不仔细去听根本听不到,若不是还能看到精灵的胸口微弱的起伏，以及高的莫名的存在感，艾尔海森恐怕会以为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
这栋距离教令院最近的住宅是艾尔海森还在教令院读书时，与如今的室友卡维合作的课题所得到的。
即便那个课题后来因两位主导者理念不合而停止,当时的卡维还没有落魄到因为执意建造卡萨扎莱宫而背了一屁股债破产，连自家房子都不得不卖掉的窘境，卡维毅然选择了放弃，那个课题多余的学术资产也几经合法周转变成了艾尔海森名下的房产。
虽然在做出向卡维伸出援手的决定时,艾尔海森就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领域被他人入侵的心理准备，但在真正让卡维住进来以后,双方理念的冲突以及生活习惯上的不同都让他花了很长时间才适应下来。
然而奇怪的是，对社交不感兴趣，没带人回过自己家的艾尔海森当时在酒馆向兰澍发出邀请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家。
这一点还可以用他知道卡维远在沙漠不会突然回来，他的家里最安全来解释，可是如何解释刚刚斯珀切里格示意他带兰澍离开时，他直接选择了自己的卧室呢？
家里还有一间空房，虽然那间房被用来存放杂物，但暂时将就一下也不是不行。
而且就算搬进来的卡维主动承担所有家务，艾尔海森也没让他进过自己的卧室，为什么刚才艾尔海森将刚认识不久的兰澍抱进来的行动如此自然？甚至他连那间杂物储藏室都没考虑过，就将兰澍抱进了卧室，还在屋里明明有桌椅的情况下，将人放到了自己床上。
因为单纯的精灵足够无害吗？
不对。
艾尔海森低头揉了揉发酸的眉心，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个看脸的人，之前对兰澍说的那句“我喜欢你的脸”居然成了真……
看来人有时候脱口而出的确实是真正的心里话。
——
客厅里的两个男人正在对峙，气氛自钟离从自动打开的大门走进来，只在客厅看到斯珀切里格一个人后就变得很险恶。
这里没有第三者，艾尔海森也足够聪明识趣，不会不合时宜的突然出来给他们一个“惊喜”，所以双方都懒得伪装表面上的客气友好了。
第一次在边境线见面时，两人就打了一架；第二次因为有宋宸官，而且兰澍莫名昏迷在前，就算有矛盾也不得不忍着；
第三次就是现在，面对明摆着对兰澍有企图的钟离，斯珀切里格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
“摩拉克斯，你一直在暗中监视父亲，父亲知道吗？”率先出击的斯珀切里格一针见血。
“阁下何出此言？我只不过是因为兰澍久久不归，特意出来寻找罢了。”钟离从容不迫的说道。
“然后幸运的遇到好心人给你指路？”斯珀切里格冷冷一笑，直接戳穿了钟离编好的谎言。
与此同时，他心里更气了。
因为钟离这么说的话，兰澍真的会相信。
他的造物主明明拥有随心所欲创造世界的可怕力量，也聪慧敏锐洞察世事，在纸上写尽一切善恶，偏偏生就了一副最纯善天真的柔软心肠。
斯珀切里格曾经探究过通透如在小说里写出千般人间悲喜，看穿人性种种的兰澍为何现实里会是这样称得上单纯的人。
现实里的兰澍与文笔炉火纯青、轻而易举的摆弄文字、将无数读者玩弄于鼓掌之中，被无数读者又爱又恨“老奸巨猾”的大魔王作者嘉木截然相反，不知情的人很难将他们两人联系在一起。
曝光出去绝对会被读者们认为是冒名顶替的那种。
可是后来斯珀切里格发现，兰澍和嘉木这两个不同的身份其实有着一个绝对的共通点，那就是二者都将世情看得无比通透——
嘉木因为对这世间的一切黑灰白都看得足够明白，所以他将自己对世界的不满化为白纸上的无数辛辣文字，用最直白的方式去向世人宣告这世间的是非黑白，塑造一位又一位高尚正直的主角，激发人们心中对光芒的向往，引领人们向善；
兰澍同样很清楚这世界上隐藏在条条框框下的黑暗，叵测的人心与阴暗的人性。他同样不满，却深知自己人微力薄，帮不了所有人，就只能先从自身出发，做好自己。
于是嘉木诞生了，嘉木替兰澍将他的声音诉诸纸上，传遍世界。然后兰澍让自己不要被乌云蒙蔽，睁开眼睛去看这世上美好的一切，去相信他所饱含期待并始终珍爱的人间。
这才是兰澍单纯好欺的根本原因——他将自身敏锐多疑犀利辛辣等等都封存在嘉木身上，将单纯包容柔和天真等等留给了兰澍，让自己可以最温柔的对待喜欢的人间。
斯珀切里格对钟离的不满根源便是他对兰澍的欺骗，他都已经知道钟离是摩拉克斯了，兰澍却不知道，他为了兰澍的心情考虑还不能去主动戳穿。
在斯珀切里格看来，丹枫都比钟离好了太多，这也是尽管之前他对丹枫靠近兰澍多有不满，却从未去阻止的原因。
——艾尔海森那个美男计不算，斯珀切里格已经放弃了。
说到底钟离这个人自从第一次出现在兰澍面前，他的身份就是虚假的，他明明有很多次机会向兰澍坦白，却一直仗着兰澍的信任隐藏到现在，并且还不打算坦白。
“……”面对斯珀切里格的质问，能言善辩的钟离不由沉默了片刻。
钟离确实是这么想的，他有把握让兰澍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然而实际上，这份可贵的信任是兰澍自愿赋予他的。
“兰澍心性纯善，他独自出门，我自然是挂念的。”钟离垂眸，沉声道。
“摩拉克斯，多谢你的好意，不过今后你就不必多此一举了。”斯珀切里格迅速接上，他还故意朝钟离心上捅了一刀，“如今须弥有我，我自会将他放在第一位细心呵护，他待在须弥不会遇到任何危险。至于你吗……”
“璃月对摩拉克斯的重要性人尽皆知，还请你守好你的璃月，别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钟离定定看向斯珀切里格，对方一口一个的摩拉克斯力图刺激他的情绪，手段太过粗糙了。
可是说来惭愧，两人年龄相较而言，他确实年长对方太多，如今倒是的的确确被毛头小子激起了养气多年久违的怒火。
“你要将兰澍留在须弥？你可曾问过他的意愿？”
“我当然会尊重父亲的意愿，不过我也会用一些无伤大雅的手段，就像你劝父亲回璃月一样。”斯珀切里格对钟离的手段可谓是心知肚明。
万文集社的老板纪芳曾在枫丹求学，经商以后在枫丹也有人脉，兰澍将书籍出版方面的一切都委托于她代理，以前两人都合作愉快，为何现在忽然有了必须要兰澍亲自出面的合作？
不过是某人故意为之罢了。
“呵。”钟离轻笑了一声，客厅明亮的灯光下，那双落日熔金般的眼眸竟比驱散了黑夜的灯光更加灼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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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伤大雅？你连出现在他面前都不敢，又要借谁之手？”
魔神战争之后，曾经显露无边杀伐之相的岩君将自身的锋芒连同失去的友人同伴一同埋葬，于是他留给臣民们的，便是如同造就璃月港的基岩一般沉稳慈爱的君父。
可如今，钟离轻轻弹指掸去衣袖上不存在的灰尘，兵戈未动分毫，在残酷杀阵中磨炼得来的气势稍微释放三分，就已经将斯珀切里格压得呼吸滞涩，颇为艰难。
斯珀切里格总算见识到了提瓦特顶尖力量的冰山一角，表面上被压制了的他竟然不怒反笑。
“我借谁的手都可以！我可以不择手段，因为父亲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可以毫无顾忌——你能吗？”
“摩拉克斯，你哪来的底气跟我比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