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草木,岂会不知道四阿哥喜欢她,但也仅仅只能到喜欢而已。
他是皇子,今后注定妻妾成群,还有她那尚未降临世间的亲妹妹年贵妃,才是被历史都承认的偏宠,才是四阿哥的心之所向。
她若痴心妄想不属于自己的感情,今后只能被四阿哥厌弃,沦为四阿哥后宅被遗忘的试婚宫女,伴着幽窗冷雨孤独终老。
待年贵妃死后,她也一道与年家走向覆灭。
无论她如何垂死挣扎,注定都是死局,既然她迟早都不得善终,又何必开始这段孽缘。
如今她唯一的念想,就是在还能控制她自己的心之前,活着离开紫禁城。
然后在有生之年,自私卑劣的算计四阿哥,利用四阿哥对她求而不得的那丝丝缕缕微不足道的淡薄执念,让年氏一族,将来有苟延残喘的机会。
“公公倒是个博学之人。”年若薇心内五味杂陈,朝着那年迈的老太监福了福身,转身之际,倏然与人撞个满怀。
熟悉的沉水香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她匆忙往后却步,慌乱之中脚下一踉跄,整个人直直往地面坠落。
就在她闭眼之时,掌心倏然被一阵温热包裹,只觉得身子一轻,她被四阿哥伸手拽入怀中拥紧。
年若薇惊魂未定,颤着身子趴在四阿哥怀中不敢动,感觉到头顶上方传来他灼热的呼吸。她急忙挣脱开四阿哥的束缚。
彻底与他拉开一段距离之后,她朝四阿哥盈盈一拜:“奴婢叩谢四阿哥搭救之恩。”
“嗯。”胤禛语气依旧淡然,可心中和手中同时一空,不免觉得失意。
“小年糕你快些啊~”此时十三阿哥等得不耐烦,在廊下糯糯地唤了一句。
“奴婢即刻就来!”年若薇应了一声,疾步朝着十三阿哥的方向走去。
不觉间已到了五月初五这日。
因着太后这几日身子骨不爽利,宫中端午家宴并未如期举行,荣宪公主特意请旨,到城外红螺寺给太后娘娘祈福。
十三阿哥因额娘章佳氏龙胎不稳,求着荣宪带他一道去诚心礼佛,祈愿太后和他额娘身子康健。
居住在乾西四所的十三阿哥都如此有孝心,四阿哥若不一道前行,不免有些欠妥当,故而也要一同前往。
这日一大早,年若薇将十三阿哥抱到了四阿哥的马车,一道前往红螺寺。
一路上十三阿哥都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说累了就开始认真吃零食糕点,四阿哥则端坐在主位上处理折子,他面前的矮几上堆满了数不清的折子。
“四哥四哥,胤祥长大之后,也要和您一样日日处理这么多的折子吗?”
“嗯,你我身为大清皇子,肩负拱卫宗庙社稷重任,自然要替汗阿玛和太子分忧。”
“等你年满十五,还需日日上朝参政,还需到六部衙内轮流历练。”
“哦”胤祥皱着小脸,觉得手中的牛舌饼都不香了。
此时马车内虽放着冰盆,可怕热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仍是被闷得满头大汗。
年若薇用帕子擦干净十三阿哥额头上的汗之后,又觉得只伺候十三阿哥,将四阿哥冷落在一旁不妥,于是又取了崭新的帕子,决定伺候四阿哥擦汗。
“爷,您满头大汗,奴婢斗胆伺候您擦汗。”
“可。”四阿哥并未抬头,仍是在埋头运笔疾书。
“奴婢遵命。”年若薇伸出帕子,浑身紧绷小心翼翼替四阿哥擦汗。
“四哥四哥,您快歇息歇息吧。”十三阿哥脆生生的唤着,抬手将一块荷花酥递到四哥面前。
他的手有些短,够不着四哥的嘴,于是求助的看向小年糕,年若薇愣怔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接过十三阿哥手里的荷花酥,递到四阿哥嘴边。
她记得四阿哥不喜欢吃这些甜腻之物,原以为四阿哥不会动嘴,可没成想他竟然一口含住了那荷花酥。
年若薇脑海中忍不住浮现出那日,四阿哥含着她的手指吃粽子糖的暧昧画面,霎时腾的一下满脸通红。
此时胤禛亦想起那日的暧昧,他耳尖莫名染上一抹微不可见的淡红。
尴尬之际,苏培盛恰好在马车外头唤了一句到红螺山脚下了。
年若薇赶忙跃下马车,垂首朝着马车内伸出手。
一只略带寒意的大掌覆在她掌心,年若薇诧异抬眸,竟看见四阿哥把手掌放在她掌心,与她十指相扣。
不是啊!四阿哥你来凑什么热闹!她原本准备搀扶十三阿哥下马车才对,四阿哥竟误会她要伺候他下马车!
可四阿哥搀错了又能如何?她不敢发牢骚,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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搀扶着四阿哥下了马车,紧跟着十三阿哥也被苏培盛搀扶下了马车。
此时荣宪公主已提前抵达红螺山脚下,香火鼎盛的红螺山今日有些门可罗雀,只因为迎接贵客,红螺山前两日就已然封山。
荣宪公主将手中茶盏丢给身侧奴婢,伸手捏了捏小十三胖乎乎的小脸蛋。
“小十三,道阻且长,一会你可别让奴才们抱啊,需拿出男子汉气概,方能心诚则灵。”
“胤祥记住了。”胤祥挣开奴才的手,开始独自登上石阶。
“其余奴才们都从北面那条山道先行上山,小年糕,福顺,你二人随侍十三阿哥。”荣宪故意开口撇开那些讨厌的奴才们。
“小十三,皇姐来啦!”荣宪咧嘴灿笑,朝着小十三拔腿追去。
姐弟二人互相竞逐的身影,很会消失在崎岖蜿蜒的山道间。
年若薇拔腿就去追那早已跑远的姐弟二人,可她才爬过数百阶山道,就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脚下的步伐也愈发沉重。
身后福顺和苏培盛亦是爬得气喘吁吁,腰板都直不起了。
四阿哥只带着苏培盛一人爬山,此时四阿哥气定神闲轻松赶超他们三个奴才,与三人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前行。
“哎呦,杂家杂家爬的头疼咱咱走慢些。”福顺脸都爬黑了,一个劲的吐舌头,年若薇和苏培盛只能跟着他一块放慢脚步。
她缓过神来,才发现山道两侧山花烂漫,煞是宜人。
气喘匀的福顺开始无聊的找话题。
“听说这红螺寺祈福和求姻缘最灵验,小年糕你今后出宫要寻个什么样的少年郎啊?”
年若薇抬眸看了一眼在前方不远处的四阿哥,面色愈发凝重,她定了定神,幽幽开口。
“哪里敢奢望什么少年郎,奴婢出宫都三十岁了,到时候只能当续弦,或者当高门大户的妾室。”
“续弦勉强尚可,但奴婢此生即便剃头当个尼姑,也绝对不为高门妾,若此生能嫁给识文断字的教书先生,当个相夫教子的寻常小妇人该多好啊。”
她说的是嫁,而非纳,正妻为嫁娶,妾室为纳。
“当穷人妻有什么好的,成日里为那区区五斗米折腰,受尽生活搓磨,年纪轻轻就熬成黄脸婆,依杂家看,只要得宠,即便是妾又如何?”苏培盛义正言辞的说道。
他自然看出小年糕方才那番话,是故意说给四阿哥听的,她想让四阿哥彻底绝了纳她为妾的念头,若四阿哥一意孤行强求,她就剃头当尼姑。
“苏公公说的都对,奴婢目光短浅,只盼着今后能与夫君一道来这红螺寺,让奴婢的夫君背着上山,也算此生无憾了。”
年若薇岂会不知道苏培盛对她冷嘲热讽,于是故意岔开话题。
她不想再与苏培盛有口舌之争,于是借口去小解,让苏培盛和福顺二人先行一步。
年若薇在树后等了好一会儿才探出身子,她正准备回到山道上,倏然脚下踩到奇怪的绵软之物。
那东西似乎还是活物,此时正在疯狂蠕动,她吓得低头一看,竟然发现一条灰扑扑的蛇在疯狂扭动身躯,此时那野蛇张开血口,顷刻间就咬向她的脚踝。
“啊!”年若薇吓得惊呼一声,抬腿将那野蛇一脚踹开,可脚踝处却传来一阵钻心剧痛。
惊慌无措之际,眼前赫然出现一道熟悉的鸦青色欣长身影。
“年氏!可是脚崴了?”四阿哥的语气带着罕见的焦急,箭步冲到她面前。
“呜呜呜呜奴婢被蛇咬了”年若薇吓得眼泪夺眶而出,早知道就该忍了苏培盛的阴阳了,哪里还要遭这无妄之灾。
她正准备恳请四阿哥去帮忙寻人来帮忙,倏然间,四阿哥竟俯身折腰半跪在她面前,她被四阿哥如此突兀的举动下了一大跳。
她满脸惊愕,正要开口询问四阿哥想做甚,可四阿哥竟然伸手替她脱掉了绣鞋,将她染血的脚踝捧在掌心间。
眼看四阿哥竟然将脸颊凑向她的脚踝,张嘴开始不管不顾的吮她的伤口,年若薇顿时吓得惊呼出声。
“四阿哥!不可!”
“无妨!”
直到自己吮出一口血吐到一旁,胤禛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他只犹豫片刻,紧接着又开始吮起血来,胤禛心中懊恼,他大抵是疯了,才作出这癫狂悖乱的举动。
他的确疯了!
他博览群书学贯古今,又如何分辨不出年氏脚踝上的蛇牙印到底有毒无毒,他只是卑劣的想找个借口与她亲近些,将对她日积月累的旖念疯狂发泄出来而已。
年若薇此时又羞又惧,她一只玉足被四阿哥捧在手心间不断吮着,幸亏此时二人在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中,若被人瞧见,她定要被扣上勾引皇子的罪名。
可他是养尊处优的皇子,振臂扬袖之间,奴才们就蜂拥而至,她从未见过四阿哥伺候人的样子。
此时半跪在她面前的男人,让她心口堵的难受,眼角酸涩。
见四阿哥开始动作笨拙的替她穿萝袜,年若薇抬眸忍泪,再低头之时,眸中再无泪光,只剩下惶恐与麻木。
“奴婢叩谢四阿哥救命之恩。奴婢自己来即可。”她急的俯身夺过四阿哥手里的萝袜,仓皇失措的穿好鞋袜。
她朝着四阿哥福了福身,抬腿准备逃离,可脚踝处再次传来钻心剧痛,她忍痛强迫自己缓缓迈开步伐。
身后倏然传来四阿哥淡漠冷冽的声音:“站住。”
年若薇刹住脚步,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正准备咬牙继续忍泪迈开步伐,面前赫然再次出现四阿哥的身影。
此时四阿哥站在她面前,背对着她,他并未回头看她,而是折下腰,用命令的口吻,说出让她心间刺痛的话:“若不想死,就上来。”
年若薇咬着唇,被四阿哥这句威胁的话,震慑的说不出话来,她忍泪乖乖的俯身趴在四阿哥肩上。
天公不作美,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不期而至,年若薇趴在四阿哥肩上,被他背着走在泛着潮气的山道上。
他怕热,在这闷热时节,二人贴得如此紧密,此刻他脖颈上,都是细密的汗珠。
年若薇正不知所措,倏然四阿哥低沉喑哑的声音传入耳中:“已背过了,是否此生已无憾,不准再让旁人背,即便是夫君也不行,否则爷怕会忍不住灭他满门。”
年若薇忍不住恐慌的颤抖,方才对四阿哥涌出的那丝丝好感瞬间灰飞烟灭,被如此残暴嗜杀的人喜欢,不知是她的福还是孽。
“四阿哥,奴婢卑贱,生来就是野性难驯的麻雀,无论囚禁在多富丽堂皇的囚笼中都活不长久,您若想要奴婢这卑贱的身子,您现在就拿去吧。”
“呵”胤禛被年氏这句侮辱人格的话气笑,无语凝噎的说不出话来。
失神间,他脚下一滑险些跌倒,身后年氏传来一声惊呼,他下意识收紧手臂,身后之人愈发与他贴近。
此时山雨愈发迅疾,年若薇趴在四阿哥后背,被倾盆大雨淋的睁不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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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难受的将脸颊埋在四阿哥脖颈,终于忍不住无声啜泣,将眼泪藏在倾泻而下的磅礴大雨中。
胤禛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水渍,顺着他的脖颈滑落,她在哭,他顿时刹住脚步。
胤禛此时懊恼不已,他明明想借着这场及时雨,惩罚和浇醒自己的愚蠢。
他在心中发过誓,绝对不会为一个身份卑贱的汉女失了分寸,乱却心智,可冰冷刺骨的雨,却压不住他此刻心底莫名涌起的狂乱,她的眼泪,灼得他心间阵阵刺痛。
此刻他才发现所谓的放下,所谓的断情绝爱,都是他在自欺欺人,原来他也只不过是有欲望的肉体凡胎。
此时此刻,他只想要她。
正趴在四阿哥身后的年若薇正无声哭泣,感觉到四阿哥停下脚步,她害怕四阿哥又要说什么发疯的话,没忍住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别哭…”胤禛语气满是无奈,他疾步将年氏背到前方不远处的六角亭内。
此刻二人浑身都已被山雨浇透,隔着轻薄的春衫,二人紧贴的身体炙.热而滚.烫。
他紧抿着唇,面无表情将年氏放在石桌之上,胤禛转身看向年氏,此时她浑身被雨水淋透,藕荷色的旗装紧贴着她的身子,勾勒出玲珑曼妙的身姿。
胤禛艰难别开眼,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她今日穿的是葱绿绣银白山茶花的肚兜,肚兜上还有祥云滚边。
年若薇发现四阿哥的眼神有些奇怪,低头竟发现她已然和不穿衣衫没有区别,她满脸羞红伸手抱臂,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难怪四阿哥脸颊泛红!
羞愤间,四阿哥竟然开始自顾自脱衣服,年若薇顿时满眼惊恐,泪眼汪汪盯着四阿哥。
见四阿哥还在继续脱衣服,她终于忍不住开口求饶:“四阿哥,这可是佛门圣地啊,您”
她话还没说完,迎面飞来一件鸦青色长袍,兜头将她遮挡的严严实实。
“你想得到美!”胤禛轻嗤笑道。
“谢谢谢四阿哥。”原是她误会了四阿哥,年若薇羞愧难当,匆忙低头,不敢去看四阿哥的脸。
胤禛被年氏哭的心烦意乱之际,耳畔陡然传来一阵悠扬木鱼声。
他素来不信佛道,此刻却觉得那木鱼声和悠扬的梵唱涤荡着他焦灼狂躁的心。
但见山道上走下来一僧一道,那僧道二人分别擒着大黑伞往六角亭前走来。
原主是个虔诚的佛教徒,年若薇一眼就认出那花白胡子的僧人,是红螺寺的主持方丈苦竹,能与苦竹大师并立而行的,显然定也是得道宗师。
年若薇看四阿哥神情淡漠,甚至对大师们正眼都不瞧,顿时开口小声提醒。
“爷,那得道高僧是红螺寺的方丈苦竹。”
“嗯。”胤禛对这些僧道并不感兴趣。
满人信奉萨满教和长生天,汗阿玛不好仙佛,对佛道的态度很微妙,冷静且理智,大多数时候都趁机利用和限制沙门发展,颇值玩味与思量。
年若薇对四阿哥冷淡的态度早已见怪不怪,她其实也纳闷,四阿哥明明不信鬼神,在紫禁城却日日诵经念佛。如今对高僧更是一无所知,简直耐人寻味。
此时胤禛甚至不曾看向那二人,汗阿玛曾经对所有的皇子们耳提面命,参禅论道只不过是修身养性之物,不可偏听,更不可偏信那些仙佛之言。
古往今来,明君圣主皆无信奉仙佛,即便是秦皇汉武那些千古一帝,一旦崇信仙佛,也不免贻笑千秋。
还有梁武帝沉迷禅门不理朝政,终因侯景之乱,饿死在台城,宋徽宗惑于妖道,朝纲不振,竟荒唐到废弛武备,终至国破家亡。
大清朝马背上得天下,马背上治天下,他们身为皇子,只能坚信尊严只在剑锋之上,真理只在刀剑所至之处。
没有人能想到,如今对佛道反感至极的四阿哥,不久之后竟会沦为最虔诚的门徒,这是后话,权且不提。
再那道士下山途中偶遇一对年轻男女,他本意是想将手里的油纸伞借给他们用。
此时他撑伞靠近了六角亭,抬眸间竟看见亭中少女的面容,顿时满眼疑惑,诧异的咦了一声。
“秃驴快过来看个有趣之人。”
听到那道士叫苦竹大师秃驴,年若薇登时惊的瞪圆眼睛。
待到苦竹靠近之后,道士行藏伸手指着亭中少女啧啧称奇:“你快看看她是不是诈尸了!为何她竟长着一副本该死绝的面相。”
苦竹双手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凝眉看向亭中少女,顿时惊得伸手捋着花白胡子。
行藏朝着苦竹伸出五个指头:“贫道觉得她还能活五年。”
苦竹本想点头附和,眼神不经意间,落在那少女身旁的男子身上,顿时瞳孔骤缩。
第47章
苦竹转身背对那年轻男女,用只有二人能听见的声音,激动说道:“行藏老儿,我辈中兴之野望,原在此处。”
行藏闻言,亦是悄然转身,望向那年轻男子:“啧啧,你我二人在山间苦等多时,原来他竟在此处,难怪遍寻不遇。”
此时行藏笑眯眯走到那短寿之相的少女面前:“小姑娘,可曾有人说过你是红颜薄命之相?”
年若薇有些茫然的摇头,耳畔却传来四阿哥的声音:“有!罗瞎子曾替她批过命,也是如此说辞。”
胤禛并不相信这些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可此时竟条件反射,将罗瞎子曾经说过的话一字不落的说出。
“那老瞎子眼光挺准,不过贫道和这大和尚也还算有些道行,勉强能让她安稳几年,只不过”行藏欲言又止卖关子。
“走!”胤禛懒理那两个老神棍的胡言乱语,折腰将年氏再次背在身后,抬腿离开。
可他才走出几步,身后陡然传来一阵让人心平气和的靡靡梵音伴着空灵的摇铃声。
而此时年若薇却无比煎熬,不知为何,那奇怪的梵音和铃声交织在一起,就像淬了毒的刀子,一阵阵的戳进她的耳膜,她只觉得头痛欲裂,心口撕裂般的剧痛,紧接着喉头涌出一阵腥甜。
“咳咳咳”她忍不住伸手捂着嘴角,掌心一阵莫名温热,年若薇张开手掌,竟发现掌心满是猩红的血迹。
不待她反应过来,鼻息间又是一阵猩甜,耳朵也流淌出温热,甚至连眼角都淌出热泪。
原以为是被瓢泼雨水淋湿,可她伸手擦拭耳朵和鼻子的时候,才发现手心手背都沾满了血迹。
年若薇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她在那奇怪的梵音和魔铃的摧残下,竟莫名其妙七孔流血。
此时她连呼吸都变得愈发急促,甚至感觉到濒死的气息,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要死了,于是艰难将脸颊凑近四阿哥耳畔。
“爷今后若奴婢弟弟年羹尧有罪求您放他和年家一条生路”
濒死之际,她终于不再压抑自己的心,忍泪在四阿哥耳尖落下一吻。
“你又在说”可胤禛话还未说完,面前潺潺滴落让人心悸的斑斑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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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氏!”胤禛焦急唤着身后的年氏,此刻他心中慌乱狂跳,慌忙俯身将年氏轻轻放下,闪身将她拥入怀中。
“年氏!”胤禛目眦欲裂,满目都是刺目的猩红,甚至将她的容颜都遮挡得模糊不清。
“年若薇!!”胤禛悲戚唤道,只觉得浑身恐惧的发颤,胸腔溢出难以言喻的灭顶哀伤。
“妖僧!你们对她做了什么!”胤禛怒不可遏抽出腰间防身软剑,怒喝着朝那两个邪魔歪道冲去。
“四阿哥请息怒,贫僧二人是在替她洗髓伐毛,您且转身看看那女施主。”
此时年若靠在一棵迎客松前奄奄一息,可痛过之后,她竟觉得浑身舒畅,筋骨都在一瞬间齐齐展开。
“爷,奴婢无碍的。”年若薇忍痛从口中溢出几个字。
“大师请务必救救她,你们想要何赏赐皆可。”胤禛见年氏面色恢复红润生机,于是收回软剑,面色缓和几许。
老道士行藏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揶揄道:“有事找我们两个糟老头子就是大师,无事我们就是妖僧妖道,啧啧。”
“四阿哥,要救她的代价太大,我们怕你付不起,她只是个奴婢,不值得您如此。”苦竹双手合十,笑得若菩萨低眉。
“那是爷的事,你们只管救她。”
胤禛此时心中仍旧对这二人没有任何好感,他猜想定是那二人趁他不备,对年氏下毒,如今拿年氏的性命要挟他。
他心中杀意渐甚,决定年氏得救之后,立即将这二人就地正法泄愤。
“阿弥陀佛,要救她容易,她只需参禅论道,远离红尘嚣嚣,皈依佛门即可。”
“不可!”胤禛面色紧绷,急的开口否决。
苦竹和尚敛起嘴角的笑意,又道:“如此还有一法,需寻个对仙佛虔诚的尊贵门徒,日日替她颂经念佛祈福消灾,也许还能让她苟延残喘二十年。”
“对对对,那门徒越贵不可言,效果就越好。”行藏趁机凑上去补了一句。
“爷,大师们定是在说笑的,我全好了,您瞧瞧!”
年若薇此刻只觉得精力充沛,她步伐愈发轻盈,匆忙挡在四阿哥身前轻松一跃而起,她甚至感觉到方才被蛇咬的伤口都变得无感了许多。
“四阿哥请自行斟酌,世间唯有此法可保她性命,我二人就先行离去也。”苦竹说着,将手里撑开的黑伞放在二人面前,与行藏共撑一把伞,徐徐下山。
走出一段距离后,行藏有些担忧:“能成吗?”
苦竹捻着指尖佛珠,镇定自若点点头:“他今后将是佛道最虔诚尊贵门徒。”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天机不可泄露,今日你我都缺德,既在她身上种下因,就静待开花结果之时。”
“妈耶!打雷了,快跑秃驴,咱别被今日造的孽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
山道上,年若薇见四阿哥耳尖上染着血,想起方才她情不自禁吻过他的耳尖,她红着脸走到四阿哥面前,踮起脚尖,伸手去擦拭他耳朵上的血迹。
“爷,信则有,不信则无,奴婢不信这些鬼神之说。”年若薇心底有些发虚,总觉得这些修道之人,能看穿她不是原主,只是一缕来自异世的魂魄。
说话间,四阿哥的耳朵竟然越擦越红,她正纳闷,腰间倏然一紧,她被四阿哥搂腰带入他怀中环紧。
“年氏,爷想要你!”
经历过失而复得之后,那种锥心刺骨的灭顶之痛仍是让他觉得胆寒,胤禛已然决定坦然面对自己的心,他决定不惜一切代价,也定要将年氏留在他身边。
“四阿哥!今日奴婢算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您若真想要,奴婢可对您随时献身,替爷纾解纾解。”
年若薇急眼了,四阿哥从前对她的心思,还未如此明目张胆,今日她怕是在劫难逃了。
她绝望闭眼,决定将那层她从不在乎的膜献给他。
“年若薇!你知道爷要的到底是什么!”胤禛被年氏敷衍的话气的面色铁青。
“爷!”此时苏培盛的声音从不远处的山道传来,年若薇匆忙与四阿哥拉开距离。
苏培盛气喘吁吁,跑到四阿哥面前,他眼尖的发现二人的神情不对劲,又发现爷竟然只穿着中衣,外袍还竟裹在小年糕身上,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苏培盛边战战兢兢脱衣服,边苦口婆心劝道:“爷,若让有心之人瞧见您如此,小年糕定活不过明日。”
苏培盛将四阿哥的外袍从小年糕身上扯落,着急放在一旁,又急忙用自己的外袍裹紧她湿漉漉的身子。
伺候好小年糕之后,苏培盛转身要拿放在一旁的外袍,伺候四阿哥穿衣,可他一转头,竟发现放在石凳上的玄色外袍倏然不翼而飞。
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苏培盛诧异望去,发现四阿哥竟边走边自顾自穿衣,甚至都不曾打伞,就这么边淋雨边疾步离开。
“小年糕,你既然不肯跟着四阿哥,就别随便撩拨爷!否则杂家就算拼了这条贱命不要,死都要将你困死在紫禁城里给四阿哥陪葬!”
苏培盛恶狠狠瞪了小年糕一眼,擒伞就去追逐四阿哥的脚步。
可当他上气不接下气追上四阿哥的脚步之后,爷竟冷脸怒斥道:“狗奴才,谁让你跟来!”
“啊??”苏培盛缩着脖子,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他瞬间会意,转身又往回跑,去小年糕身边守着。
年若薇被独自一人丢在原地怅然若失,她正准备捡起地上那把黑伞离开,倏然看见苏培盛去而复返。
苏培盛取出一块帕子,用雨水沾湿后递给她,待她擦干净满脸吓人的血迹之后,他捡起地上的雨伞。
“走吧!姑奶奶!”苏培盛气呼呼的将小年糕搀扶起身。
二人一路无话来到红螺山巅,迎面竟出现满树繁花相迎。
“小年糕你怎么才来啊!快来瞧瞧这千岁的银杏夫妻啊。”荣宪公主满心欢喜,伸手指着满树的淡黄小花笑道。
“你怎么穿着苏培盛的衣服?”荣宪诧异挑眉。
“方才衣衫被雨水淋湿,有些不雅……苏公公好心将衣衫借给奴婢遮羞蔽体。”年若薇从容说道。
“去寻一身干净的衣裳给小年糕。”十三阿哥朝福顺吩咐道。
年若薇被福顺带下去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才镇定自若来到众人面前。
荣宪公主将小年糕拽到极佳的位置赏景。
“小年糕你快来瞧瞧!这对银杏树一雄一雌,雌树春日不见花开,秋收却硕果累累,而雄树春日开满繁花,秋日不见果实,着实有趣。”
“好看的。”年若薇嘴上虽附和,但心中并未觉得有趣,反而心底涌出一阵戚戚然。
她莫名想起了冥界的彼岸花,花不见叶,叶不见花,生生世世错过彼此。
“好臭啊!”此时小十三忍不住捂着口鼻连连摇头。
而苏培盛早就跳到了迎风处,这银杏花简直臭不可闻,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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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用炮仗炸了从未清理过的老茅坑般上头。
有时候做奴才也挺绝望的,主子们不知人间疾苦,估摸着没闻过老茅坑的臊臭味吧,才能如此能忍。
“呕”荣宪忍不住干呕,其实她方才也只是附庸风雅而已,此时被小十三那小坏蛋一提醒,登时拔腿往大雄宝殿走去。
“十三弟,你和福顺去拜拜文曲星和送子观音娘娘,替你自己和你额娘求平安。”荣宪将小十三那小不点支走,就带着小年糕来到求姻缘的千手观音殿。
小十三听到要去给额娘求平安,顿时欢天喜地牵着福顺的手离开。
待小十三走远之后,荣宪见她那恼人的四弟竟默不作声站在山门之外,登时朝四弟摆了摆手。
“四弟你也别来了,汗阿玛都给你定了亲事,那乌拉那拉家的嫡女绝代风华,家世显赫,与你是绝佳良配,你也别再浪费世间了。”
荣宪说这些话,其实是故意说给小年糕听的,她就怕小年糕会对四弟余情未了,舍不得离开紫禁城。
年若薇知道荣宪是在提醒她,四阿哥已有嫡妻,让她别再与四阿哥纠缠不清,她转身忍泪,可眼角发酸,忍不住热泪盈眶。
荣宪正说的起劲,抬眸间竟然看见小年糕流出两行让人心惊肉跳的血泪,顿时吓得冲到她面前。
“年糕你别动啊!你怎么好好地流血泪了!”
荣宪吓得伸手去擦拭仍在潺潺流出不止的血泪,冷不丁竟然听见素来温润的四弟对着奴才们怒喝。
“统统都滚到山下伺候!”
奴才们面面相觑,最后在苏培盛的引领下纷纷逃到山下等候。
“胤禛你今日为何如此暴躁。”胤禛取了帕子捏在掌心。
荣宪看着面色阴郁的四弟昂首阔步,朝她们二人疾步而来,顿时吓得拉起小年糕的手,就往千手观音殿走去。
见四弟还在身后紧随,荣宪一咬牙,开口叫道:“四弟你这是何意?那乌拉那拉氏嫡女,是你与孝懿皇后亲自选的,小年糕誓不为妾,你为何连个小奴婢都不肯放过?”
胤禛被荣宪这句话噎的说不出话来,他顿住脚步,将帕子随手丢在地上,面色难堪。
是啊,乌拉那拉氏的确是他点头首肯的四福晋,他甚至不屑于看一眼她的画像,他的嫡妻人选本就身不由己。
“原来如此”
年若薇从前总以为四阿哥和四福晋乌拉那拉氏是盲婚哑嫁,四阿哥也身不由己,如今才知道原来四福晋人选是他自己心仪的选择。
她不再犹豫不决,彻底对四阿哥断情绝爱。
当心中完全不在乎之后,方才心口窒息堵塞的感觉渐渐消散,她的眼神变得愈发冰冷麻木。
“四弟啊,有件事其实我本不想这么早告诉你,但今日怕是不得不说明了,小年糕已是本宫陪嫁宫女,很快就要随本宫前往科尔沁成婚。”
“蓝儿!”年若薇听到蓝儿竟然将她捂了那么久的秘密说出来,顿时吓得面色煞白。
荣宪见四弟面色有些皲裂崩溃的迹象,决定继续拱一把火,彻底断了胤禛对小年糕的念想。
她又得意洋洋道:“多谢四弟,还知道体恤皇姐囊中羞涩,赠予千两银子给小年糕打点内务府,成功将她的名字加到了皇姐的陪嫁宫女名单上。”
“呵,皇姐好筹谋!”
胤禛目露沉痛,怒极反笑,原来她这些日子对他虚与委蛇贪恋钱财,甚至方才对他流露出眷恋心悦的神情,都是为了离开他。
胤禛心口弥漫绝望痛楚,原来她流露出的喜欢,全都是为了离开他。
他痛定思痛,刹时换上云淡风轻的淡漠神情。
“呵,这奴婢未免自作多情,只不过是个任人亵玩的东西而已,皇姐且放心,臣弟素来喜洁,不稀罕藏污纳垢之物。”
年若薇低头听着四阿哥字字珠玑,将她贬得一文不值,一个字都不想再反驳。
至少她成功了不是吗?至少四阿哥开始觉得她是藏污纳垢的肮脏玩物了。
“四弟你说的什么胡话,我们家年糕怎么藏污纳垢了!岂有此理,你这混账东西!”荣宪公主气的挽起袖子就要好好教训教训胤禛。
“公主,四阿哥说的没错,奴婢的确藏污纳垢了,奴婢在辛者库早就被”
“住口!”
暴怒的四阿哥倏然怒喝一声,伸手捂住她的嘴巴,他方才的力道有些失控,竟捂着她的嘴巴将她整个人推到了庙墙之上。
年若薇闭眼,原以为后脑勺定会被撞的生疼,可倏然感觉到后脑勺传来一阵绵软温热。
四阿哥在盛怒之下,失去理智仍在用掌心贴紧她后脑勺,护着她不受伤害,可那又如何,他注定不会属于她。
“住口!再敢多说一字,爷就诛了年氏满门。”
年若薇吓得匆忙噤声,她耳畔传来四阿哥咬牙切齿的声音,耳尖传来一阵剧痛,四阿哥竟气的失去理智,在她耳尖上狠狠咬了一口。
“四弟你做什么!”荣宪被四弟这癫狂的举动吓得慌了神,此时才反应过来要将紧贴在一起的二人强行拉开。
此时四阿哥在急怒之下胸膛剧烈起伏,年若薇一颗心跟着他紊乱的呼吸一同坠入狂乱。
她愕然瞪圆眼睛,一滴泪无声滑落,砸在四阿哥的手上。
胤禛正在暴怒之中,猛然被虎口处传来的温热拽回理智,他收回手攥紧成拳,心内五味杂陈凝了一眼满眼惊恐的年氏。
“皇姐,恕胤禛先行一步。”胤禛决然转身入了千手观音殿内,赌气的偏要去求姻缘签。
见四阿哥入了姻缘殿内,年若薇本不想去,却被荣宪拽入殿内,此时四阿哥正跪在蒲团前,他手里拿着一支红签。
她隐隐约约看到签文上写着伊人可妻也,原来四阿哥是在求神问与未来四福晋的姻缘是否美满。
“年糕快来求支上上签。”
年若薇收回眼神,被荣宪拽着跪在了千手观音娘娘面前。
她的姻缘早就天注定,除了这段与四阿哥的孽缘之外,原主出宫之后接连嫁了三回,可回回都是望门寡,她甚至想不起那三个没来得及拜天地的夫君姓谁名谁。
她随手捻了支红签,闭着眼睛不敢看,生怕是黑寡妇之类的恶毒诅咒。
“你怎么如此胆小。”荣宪见小年糕捂着眼睛如临大敌,顿时笑着夺过那红签。
荣宪目光落在那签文之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在唇边。
“写的什么?定是下下签吧。”年若薇见荣宪面色凝重,于是伸手要夺那红签瞧瞧。
“这红螺寺简直离谱,偌大的寺庙竟犯如此离谱的错误,别看了,是支空签。”
“来来来,你再诚心抽一支上上签。”
荣宪俯身,趁机将那支下下签塞到了蒲团之下,当小年糕再次抽中一支红签之后,荣宪抬手就夺过那红签匆匆扫了一眼。
“还是空的,再来一次。”
年若薇猜到今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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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气不佳,定又是下下签,于是匆忙起身,不想让荣宪为难。
“不抽了,我的姻缘由你来牵线,今后若你安排的郎君不好,我定到你面前哭去。”
“好好好,那我们走吧,听说红螺寺的斋饭不错,我们快去尝尝。”
荣宪懒得理会还跪在蒲团前发呆的四弟,挽着小年糕就往斋房走去。
待二人离开之后,胤禛将手中摩挲许久的下下签捧到眼前。
“荒谬!”胤禛从口中轻蔑吐出二字,随手将那签文丢回到签筒中。
他起身离开,才走出几步,却忍不住折步来到荣宪方才跪坐的蒲团前。
他眸色复杂盯着那蒲团,良久之后殿内传来一声叹息。
胤禛俯身将荣宪方才藏在蒲团之下的红签取出,可看清楚签文之后,顿时震惊不已,他瞳孔猛的一缩,满眼惧色。
但见那签文上写着一行这世间最为恶毒的诅咒:衰木难逢春,孤舟无所托,万事皆噩命,不死又何为。
“”胤禛默然,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窒息,他心乱如麻,将红签攥在掌心,微念间,那红签瞬间化为齑粉
山脚下,苏培盛正愁眉苦脸等着四阿哥下山。
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该是憋坏了,今日才会对小年糕真情流露。
苏培盛在心底掰着指头开始计算,待到明年七月之后,四阿哥为孝懿皇后守孝的二十七个月孝期就结束了。
一旦四阿哥的守孝期一过,到时候他定要催着内务府,将孝懿皇后生前定好的侍妾格格们早些送来,给四阿哥纾解一番。
此时见四阿哥独自一人下山,苏培盛赶忙迎上前去,见四阿哥一言不发先行上了马车,苏培盛有些诧异。
“爷,咱不等公主与十三阿哥吗?”
“嗯。”
苏培盛诶了一声,转头让奴才去知会公主与十三阿哥一声,然后坐到了马车前头,催着车夫快些扬鞭起航。
马车风驰电掣之间,苏培盛正有些昏昏欲睡,身后陡然传来四阿哥的声音。
“狗奴才,进来。”
苏培盛掀开马车帘子,毕恭毕敬入了马车内:“爷有何吩咐。”
“红螺寺灵不灵验?”
“那自然是灵验的,红螺寺是京城最为香火鼎盛的千年古刹,天南海北的香客都不远万里前来求签,还真是一问一个准呢,奴才的二舅”
苏培盛越说越小声,最后战战兢兢的闭嘴不敢继续说,因为此时四阿哥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你二舅如何。”
“奴才二舅前几年去求姻缘,说他去年会成婚,头一胎定是女孩,奴才前些日子去探亲,全中了。”
“哦。”
“可曾有不准的传闻?”
“奴才还没听说过不准的。”
胤禛扶额,满眼疲惫揉着眉心:“好。”
苏培盛跟着四阿哥回到了乾西四所,四阿哥还未来得及更衣,就步履匆匆来到了书房内翻箱倒柜。
“爷您在找什么呢?奴才帮您找找。”
“佛珠!”
“断佛珠。”胤禛补了一句,手上仍在焦急翻找。
“哦哦,是在毓庆宫扯断的那串佛珠吗?在这呢。”苏培盛闪身来到五斗柜,将那串用奇怪红绳串起的佛珠捧到四阿哥面前。
“好,你出去伺候。”胤禛将那串许久不佩戴的佛珠随手戴在自己左手腕上。
“爷,那红绳不好,奴才去换黑绳来。”
苏培盛想起来那串佛珠的红绳,是当年在毓庆宫夜宴上,小年糕被迫打扮成勾栏样式,系在腰间的红绳。
如此不洁的俗物又怎么能玷污不染红尘的佛珠呢。
“不必。”
苏培盛还想继续阻拦,可看到四阿哥带着寒芒的眼神扫视而来,顿时噤声。
他畏畏缩缩的退到了门外伺候,正纳闷四阿哥今日为何如此反常,耳畔竟然传来四阿哥颂经念佛的声音。
苏培盛懵然转身看向紧闭的书房门,爷从前虽然抄写佛经,但只是修身养性,或者应付宫中的人情世故,用亲手抄写的佛经来表达诚意。
可爷内心其实从不信这些鬼神之说,怎么今日去了一趟红螺寺,竟莫名其妙沦为虔诚的门徒了?
第48章
自那日起,四阿哥无论坐卧,手里都捻着一串迦南木佛珠在祈福。
苏培盛好奇极了,也曾忍不住追问四阿哥日日在为谁祈福,可爷总是笑而不语,避而不答。
自那日之后,除了陪伴十三阿哥去四阿哥书房习功课之外,年若薇与四阿哥在乾西四所再无任何交集。
转眼间已至孟冬时节,内务也定下荣宪公主出发科尔沁备婚的良辰吉日。
公主离宫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六,内务府这几日已开始催促年若薇,需尽早到公主身边伺候。
可十三阿哥听到最喜欢的奴婢要离开他,顿时哭闹不休,幸亏锦秋姑姑对付小孩子极有办法,但她也花了好些时日,才勉强将十三阿哥哄好。
年若薇也开始渐渐从十三阿哥身边淡去。
再过几日,又逢四阿哥生辰,这日十三阿哥将她叫到跟前。
“小年糕,额娘和锦秋姑姑说,你与皇姐去科尔沁都是嫁人的,爷不能阻拦你追寻幸福,今后你夫君若胆敢欺负你,你一定要写信告诉爷哦,爷定派人去暴揍他!”
年若薇感动的热泪盈眶,有十三阿哥这句话,也不枉费她殚精竭虑照料他的起居。
“爷,今后您若有机会来科尔沁游玩,定要到奴婢家里坐坐。”
虽然她还不知道荣宪公主会替她找个什么样的草原儿郎,但她已经开始无限憧憬定居草原的惬意生活。
“等奴婢到了科尔沁,定时常给十三阿哥您写信,再寄给您奴婢亲手做的牛肉干和马奶酒。”
“好好好,福顺快把东西拿进来!”
十三阿哥招招手,福顺诶了一声,施施然端来一个大托盘。
但见托盘里竟然放着一副华贵的头面首饰,还有一叠看着不薄的银票。
“小年糕,这是爷赏给你的嫁妆,今后你去了科尔沁,一切都要好好的哦。”
“爷奴婢叩谢十三阿哥恩典。”
年若薇感动的热泪盈眶,曲膝跪在十三阿哥面前磕头谢恩。
十三阿哥才五岁半,就如此通情达理宽厚待人,她甚至有些舍不得离开这么好的主子。
难怪今后十三阿哥会成为吹毛求疵的雍正帝亲信。
主仆二人又说了好一会体己话,眼看到了十三阿哥习功课的时辰,年若薇才泪眼盈盈目送十三阿哥离开。
她将十三阿哥赏赐的嫁妆收拾好之后,就开始悉心整理十三阿哥的书房。
十三阿哥临行之前说要吃炭烤栗子,年若薇寻了个红泥小火炉端到院中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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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
又想起来晌午的时候,十三阿哥闹着说被子不够暖,让她趁着风和日丽将被子拿出去晾晒,她差点忘了收回来。
她将烤栗子的任务交给一个小太监,就急急忙忙到后殿收被子。
后殿嘈杂,来来往往的奴才们几乎都在讨论过几日四阿哥生辰之时,该说什么吉祥话才能讨好彩。
她慢吞吞收被子,边支着耳朵仔细聆听奴才们的悄悄话,难怪这些时日,鲜少见到四阿哥。
原来他已提早开始到六部历练,这些日子他正在刑部历练,常常早出晚归。
明年过后,四阿哥就不必再早起习功课,而是要穿着朝服去朝堂上听政了,再过两三年,四阿哥就要迎娶嫡福晋入门。
她心间陡然涌出无尽酸涩,于是忍泪起身开始胡乱游走,绝不让自己再胡思乱想。
此时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急急来到她面前。
“姐姐可认识十三阿哥身边伺候的大宫女年氏?”
“我就是,请问您有何事?”
“奴才这有一封家书,是年夫人托人交给您的。”
曹氏写家书给她??
年若薇诧异挑眉,担心那家书淬了毒,她隔着袖子将那家书攥住。
“有劳这位公公代劳。”年若薇懂事的取了些碎银子塞到小太监手中。
待到送走小太监之后,她将那家书带回房内详阅。
担心家书有毒,年若薇还谨慎的取来筷子,用筷子挑开信封,夹出宣纸,将信件展开放在桌案上。
她全程都没有用手直接触碰到那家书,当看清楚家书上的内容时,她顿觉如遭雷击。
曹氏在信上说,她大哥年希尧和弟弟年羹尧前几日在大相国寺与人斗殴,兄弟二人竟将人给打成重伤。
如今兄弟二人被关押在刑部大牢内候审,曹氏在信中洋洋洒洒写了许多吹捧她的话。
信末,还不忘用她娘亲来明里暗里威胁她,让她必须去求如今分管刑部的四阿哥帮忙。
曹氏在信中还教导她务必要将兄弟平安救出,即便牺牲些,也要为家族大局考虑。
年若薇嗤笑一声,牺牲?呵,曹氏倒是说的委婉,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奴婢,还能牺牲什么?只能是色相。
嫡母就是嫡母,又如何会管她这个庶女的死活。
此时房门被敲响,年若薇开门竟看见锦秋站在门口。
“年糕,这有一封家书,福顺方才让我转交给你的,若无旁的事情,我先回去忙了。”
“有劳锦秋姑姑,这是前日十三阿哥赏赐的碧螺春,奴婢牛嚼牡丹也不会品茶,姑姑帮忙带走吧,免得潮了。”
年若薇将十三阿哥前日赏赐的一小罐子碧螺春塞到了锦秋手中。
锦秋与小年糕客套推脱了几句,最后盛情难却只能收入囊中,她拿着碧螺春一个劲的夸色泽好。
待到锦秋离开之后,年若薇将第二封家书拿在手里,信封上的字迹,是她娘赵氏亲笔所写。
她展信匆匆浏览,娘在信中只字未提她的兄长与弟弟锒铛入狱的事情,满纸都是关心她过的好不好。
还问她今年春节,十三阿哥可否能赏赐她出宫探亲一日,她新酿了桃花吟埋在桃花树下,等她回来多带些回宫。
她娘亲赵氏良善,从前每个月家书都是她弟弟年羹尧代写,赵氏担心她收不到家书会伤心,竟亲自提笔写,说明事态的确发展到了严峻的地步。
年若薇将曹氏的家书撕碎后丢到废纸篓中,又将母亲赵氏的家书拿在手中,放在专门收藏家书的大匣子里。
她有些失神地坐到梳妆台前,犹豫片刻,她取出从前四阿哥赏赐的那套胭脂水粉。
年若薇轻叹一口气,开始对镜描眉画眼,妆罢之后,她看着镜中姿容潋滟的女子,忍不住自嘲摇头:“今日真要沦为玩物了”
临近子夜,年若薇心情忐忑,来到四阿哥房门前。
此时苏培盛正有些昏昏欲睡,这几个月四阿哥的作息有所变化,比从前早起了半个时辰,晚睡了半个时辰。
爷早起晚睡的一个时辰都在诵经念佛。
此时四阿哥刚念完经,正在耳房沐浴,从前四阿哥沐浴之时,都会让苏培盛在身边伺候,如今却只独自沐浴。
苏培盛收拾浴房之时,时常会看到许多用过的了事帕子,被四阿哥丢在墙角。
孝懿皇后的守孝期未满,爷怕是憋不住了,只能自己纾解,苏培盛心疼极了,日日盼着四阿哥守孝期早些结束,他好尽快去内务府要女人去。
耳房内水汽氤氲,胤禛面色潮红未褪,脑海中浮出梦中时常出现的旖旎,和那张渐渐清晰的脸。
方才极乐之时,他竟唤出那人闺名,胤禛懊恼的伸手拼命拍打水面,懊悔之际,门外传来那人的声音。
此时年若薇站在四阿哥房门前袅袅娜娜,候在门外的苏培盛头一回见到小年糕盛装打扮的样子,竟看得有些痴。
待反应过来之后,他顿时怒不可遏:“大半夜的你来此做甚!”
“回苏公公,奴婢有要紧的事情,要当面对四阿哥说。”
苏培盛岂会不知道小年糕大半夜穿的如此花枝招展是为何事,登时满脸怒容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四阿哥尚在为孝懿皇后守孝期间,你不要脸面,也别连累四阿哥。”
苏培盛破口大骂,正要唤人将小年糕拖走,门内倏然传来四阿哥喑哑低沉的声音:“让她进来。”
“可是爷”
“聒噪!”
苏培盛本想继续劝说,却被四阿哥带着怒意的声音打断,他只能无奈愤恨的瞪了一眼意图不轨的小年糕,眼睁睁看着她推门而入。
见拦不住,苏培盛只能着急去唤锦秋立即到必经之路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四阿哥卧房附近三丈之地。
年若薇忐忑不安入了耳房,此时四阿哥坐在浴池内沐浴。
她正要走上前去伺候,冷不丁竟看见靠近屏风的墙角处有许多揉皱的了事帕子。
想起了事帕子的作用,她顿时涨红脸,紧接着心下一沉,究竟四阿哥方才和哪个女子在用那了事帕子。
她就是算准了四阿哥在为孝懿皇后守孝,定不会真的要了她,才会趁夜斗胆前来,可四阿哥竟早就忍不住和别人在这浴池内缠绵。
年若薇在心中暗自庆幸,自己并未彻底沉沦在这薄情寡恩的男人编织的甜言蜜语中。
“爷您需克制自重些,您尚在守孝期,若被旁人瞧见您沾女人,定会遭人非议。”
她并未察觉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捻着酸意。
“呵,自重?你深更半夜来此可曾自重?爷不像你这般不知检点!”
胤禛被年氏无端的指责气的咬牙切齿。
“何事!”
年若薇不敢反驳四阿哥,于是赌气来到屏风旁,俯身将那些用过的了事帕子拾掇到痰盂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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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见年氏发现他难以启齿的秘密,登时恼羞成怒,他从浴池中起身,疾步走到她身后,伸手将她拽入怀中。
“龌蹉,爷没有女人!那是”胤禛莫名有些焦急,话到嘴边却欲言又止。
“爷无需对奴婢说这些,即便爷身边有女人伺候,奴婢也管不着!”
“你……龌蹉!”胤禛被年氏云淡风轻的态度气的暴跳如雷,他知道年氏误会他沾花惹草,可他又不能说明。
看到四阿哥白皙的面容逐渐泛红,年若薇愕然捂着嘴角,此时她终于意识到四阿哥到底想说什么了。
她登时羞红脸,伸手推了推身后将她桎梏在怀中的四阿哥。
“何事,若想说就说,再乱动立即滚!”
胤禛将年氏困在怀中,有些疲惫的将下巴抵在年氏肩上,靠近她才发现,她今夜还真是处心积虑,用的脂粉都是他亲自赐下的。
方才释放的欲念再次蠢蠢欲动,胤禛僵了僵,悄然与她隔开些距离。
“四阿哥,可否容奴婢转身与您当面说。”年若薇被四阿哥抱的喘不过气来。
“爷不想看到你这张妖艳无格的脸。”
年若薇顿时气馁,于是垂着脑袋开始求情:“四阿哥,奴才的兄长年希尧和弟弟年羹尧几日前,在红袖招门口不知为何与人有口舌之争,情绪激动之下,他二人竟将对方打伤了。奴婢觉得兄长和弟弟并非惹是生非之人,求四阿哥明察。”
听到年氏的来意,胤禛愈发恼怒!
原来在她眼中,他竟与大哥一般轻贱猥琐,胤禛心内郁结难消,干脆破罐子破摔,既然他不痛快,就让她一道下地狱吧。
“呵,你想如何求爷?”胤禛怒极反笑。
耳畔传来一阵暖风,四阿哥竟恶趣味的在她耳边呵气,年若薇顿时吓得浑身紧绷。
不待她回答,四阿哥竟然强迫她转身贴在他怀中。
“你只是奴婢,你可知主子对奴婢都会做些什么?年氏!”
“爷发现从前对你太过仁慈骄纵,今日开始,爷对你不会在手软!”
胤禛抓着年氏的手按在那。
苏培盛听见屋内的哭声,简直心急如焚,最后忍不住硬着头皮,开始低声喊起来:“爷是时候了,您需克制啊。”
直到喊了两回,他正要扯着嗓子继续喊的时候,房门竟然倏然打开一条缝,不待他反应过来,小年糕竟捂着脸狂奔离开。
年若薇此时欲哭无泪,她的右手又酸又疼,甚至忍不住开始发抖。
那恶人竟还不许她洗手,此时她满手都是腥气,她冲到小厨房的水池边,拼命用冷水冲洗双手,可仍是觉得能闻到手上那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洗干净手之后,她又去寻了竹盐疯狂漱口。
锦秋方才在小厨房准备参茶,见小年糕方才冲到水池边反复的洗手漱口,登时有些懵然,随即又是恍然大悟。
锦秋三步并两步,走到还在漱口的小年糕面前。
“年糕,你早些回去歇息吧。别再折腾自己了。”
年若薇哑着嗓子嗯了一句,她心中苦涩羞愤,揉着发酸的腮帮子和发红的嘴角匆忙离开。
此时胤禛沐浴更衣之后,神清气爽端坐在书桌前看折子。
他状似随意在堆积如山的折子里翻找了许久,就将苏培盛那狗奴才叫到面前。
“爷您有何吩咐?”
苏培盛顺势将沏好的参茶放到四阿哥面前。
“刑部可有新折子奏报?”
“康熙爷和太子爷挑走重要的折子后,送来些让您练手的折子,奴才看您还有诸多折子没批阅,准备明日再将刑部的折子送到您面前。”
“无妨,都拿来。”
苏培盛应了一声,转身取来五六十本刑部的折子,见四阿哥在翻找些什么,于是凑上前去帮忙。
“爷您在翻找什么折子呢?奴才帮您一块找找。”
苏培盛随手拿起一本折子,不经意间扫到标题为宗人府丞年遐龄二子当街伤人的折子。
苏培盛面色一凝,潜意识里觉得四阿哥就是在翻找这本折子,于是小心翼翼将那折子递到四阿哥面前。
见四阿哥果然伸手接过那折子,苏培盛顿时面如死灰,哎,他就知道!
胤禛展开折子开始仔细阅览。
苏培盛见四阿哥看着那道折子,面色越来越难看,顿时吓得往后挪了挪。
“苏培盛!去查查那混账究竟还说了什么!”
迎面飞来一道明黄折子,苏培盛眼疾手快接住,慌慌张张扫视了一眼那折子。
但见折子上用朱笔圈起了几个小字:伤者张文全当街谩骂年氏一族在宫中为奴婢女眷水性杨花人尽可夫。
张文全的名字苏培盛很熟悉,是曾经在乾西四所小厨房里当差的厨子,后因手脚不干净,前些时日被四阿哥下令逐出了紫禁城。
苏培盛苦着脸心中腹诽,还查什么啊,就这一句话,已足够让张文全那混账东西死无全尸。
“奴才遵命。”见四阿哥一记眼刀袭来,苏培盛面色凝重离开。
第二日一早,年若薇伺候十三阿哥用膳之时,福顺瞧小年糕拿筷子的手抖个不停,登时急的夺过筷子布菜。
“小年糕你嘴怎么肿了,手还受伤了?”十三阿哥夹了一个水煎包,赏给看着郁郁寡欢的小年糕。
“奴婢今日有些上火,嘴上起溃昂了,右手昨儿昨儿夜里挪桌子不小心闪着了。”
“下去歇着吧,若还难受,就去太医院寻太医看看,就说是爷的意思。”
“奴婢多谢爷挂怀。”年若薇退到福顺身侧,颤着手将汤碗端到十三阿哥面前。
吃过晚膳之后,年若薇开始坐立不安,四阿哥命她每日的子时,都需到他身边伺候。
想到昨晚那羞人的画面,她气的紧咬着唇,不知今夜他又将如何羞辱她。
昨晚二人除了没到最后一步,她几乎被四阿哥吃干抹净,除了那最后一样东西,她似乎已然没有旁的东西还能当筹码了。
临近子时,年若薇磨磨蹭蹭来到四阿哥居所,苏培盛看到小年糕出现,麻了一阵,只能破罐子破摔开门让她进去。
苏培盛胆战心惊守在门外,可爷今夜比昨晚还更折腾。
直到三更天,苏培盛正昏昏沉沉,房门被打开,小年糕依旧是掩面啜泣落荒而逃。
年若薇软着身子,步伐都有些凌乱,她甚至累的都有些走不动道。
回到屋内之后,她累的说不出话来,真没想到四阿哥看着端方雅正清冷谪仙似的,竟能用那么多匪夷所思不重样的方法折腾她。
待到小年糕跑远之后,苏培盛垂首入内,屋内满是让人浮想联翩的气息,苏培盛目光落在随意丢在浴池边那一大堆了事帕上。
“爷,今儿您就是杀了奴才,奴才都要劝谏您爱惜自己的身子骨,奴才”
“让她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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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不必再来。”
“啊?”
苏培盛足足准备两日的说辞,瞬间堵在嘴边毫无用武之地,意识到四阿哥终于玩腻了小年糕之后,苏培盛如释重负。
“奴才遵命。”
“滚出去。”胤禛懊恼的和衣跃入水中。
这两个让人欲罢不能的狂乱之夜,他本想惩罚年氏,到头来发现备受煎熬之人只是他自己。
可不知为何,他才与她独处两夜而已,他却已然食髓知味,不再满足于浅尝即止,而是疯狂想要的更多,好几回险些控不住自己。
若她明晚再来,他相信自己定会完全失控,完完全全要了她。
这两日他终于确认一件事,年氏没有心,她看他的眼神除了畏惧别无旁物。
胤禛哑然失笑,他决定放过自己。
待守孝期结束,就寻几个女人来纾解纾解,他从不觉得自己对她有多深的情意,也并不是非她不可。
……
第二日晌午的时候,苏培盛跟着四阿哥来到刑部大牢。
张文全已然苏醒,此时被人抬着来到四阿哥面前。
张文全艰难爬起身来,像条狗似的爬到四阿哥面前,可他指尖还没来得及触碰到四阿哥的衣角,就被几个凶神恶煞的狱卒捆到了木架子上。
“四阿哥饶命,奴才只不过是当街斗殴而已,并没有造反啊!”
张文全扯着嗓子惊呼,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何明明只是醉酒后在红袖招门口与人口角几句,竟被扣上造反的死罪。
此时四阿哥手里拿着一把锋利匕首,正面色阴鸷一步步朝他走来。
苏培盛背对着监牢,身后传来阵阵惨叫声,也不知过去多久,苏培盛听见四阿哥唤他进去伺候。
苏培盛转身入了监牢,打开铁门之后,眼前是一片刺目血红,他眼前一黑,险些没站稳脚跟。
他有多少年没见过如此血腥得让人想吐的场面了,此时他踩着满地的血迹,来到正在洗手的四阿哥身侧。
铜盆里洗手的水都被血染红,四阿哥白皙修长的手穿梭在血色中,让人不寒而栗。
苏培盛脚下冷不丁踩到个奇怪的绵软,他以为是碎肉,可低头才发现竟然是一截血淋淋的舌头。
“将他剁碎喂狗。”胤禛面无表情用帕子擦干净满脸血迹,转身负手离开
四阿哥生辰这日,竟以公务繁忙为由,取消了奴才们庆贺生辰的礼节。
苏培盛竟罕见地来寻她,带来了四阿哥已摆平她兄长与弟弟伤人一案,让她今后不必再去四阿哥面前伺候的好消息,简直是三喜临门。
自那日起,年若薇几乎完全躲在十三阿哥所居的偏殿内不出去。
腊月二十八这日,年若薇正在伺候十三阿哥用早膳,冷不丁听见一句软糯的生辰快乐。
“奴婢谢十三阿哥惦念。”年若薇感动的热泪盈眶,她何德何能,这辈子能遇到这么好的主子。
“福顺,快把爷准备好的礼物拿来。”
福顺应了一身,转身将早就准备好的长寿面和寿桃端到桌上。
“小年糕,今儿你过生辰,爷赐你与爷同坐共膳。”
“十三阿哥,奴婢何德何能,奴婢站着吃即可。”年若薇激动的端起面碗,却被福顺按着肩膀坐在十三阿哥身侧。
“哎呀小寿星,今儿你生辰,爷赏脸,你怎么能推脱啊。”
“那奴婢斗胆了。”年若薇眼眶泛红,吸着鼻子坐在十三阿哥身侧吃长寿面。
“爷,福顺哥哥,你们也尝尝奴婢的生辰寿桃。”
年若薇含泪将寿桃捧到十三阿哥面前,还有半个月,她就要离开紫禁城,离开善良的十三阿哥了。
她正依依不舍,脑海中陡然浮出一张冷峻的脸,她顿时颤了颤肩,不再做梦。
“爷今日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你,此次荣宪皇姐下嫁科尔沁,汗阿玛已命爷的大哥为送亲副使,四哥为送亲特使,爷已拜托四哥路上对你多加照料。”
“咳咳咳咳”年若薇懵然听见这噩耗,差点被口中的长寿面噎死。
“你慢些吃啊,别急,不够让福顺再去准备一碗。”十三阿哥贴心的伸手,替小年糕拍背顺气。
“奴才谢谢十三阿哥啊!”年若薇欲哭无泪,不能敢说十三阿哥好心办坏事。
此时伺候十三阿哥的冬青嬷嬷急急入内:“爷,荣宪公主来了。”
十三阿哥知道自己的小奴婢与荣宪皇姐素来交好,今后小年糕身为皇姐的陪嫁宫女,还需皇姐多照料些。
他担心小年糕不得皇姐喜欢,会受委屈,巴不得小年糕这些日子多与皇姐走动,于是大手一挥,让小年糕替他去接待荣宪皇姐,趁机多培养培养感情。
年若薇领命来到前厅,此时荣宪满眼喜色,见到小年糕出来,开口就道了一句生辰快乐。
“年糕,今儿我来给你送一份大礼,我替你相中了一个科尔沁好儿郎。”
年若薇诧异道:“你成日在紫禁城里怎么相看?”
“那儿郎是我五弟的伴读,此次需随我一道回科尔沁,前几日我去五弟那闲坐,才想起眼前就有与你般配的男子。”
“那少年名唤博尔济吉特温格,只比你大一岁,是吴克善亲王的远支一脉,家世人品没得说!”
“更难得他一个蒙军旗的儿郎,竟饱读诗书知书达理,汉语说的也好,关键是他前途无量,悄悄告诉你,他很快就会成为大清最年轻的巴图鲁。”
“我前几日悄悄将你的小像给他了,当时他看得脸都红了,当下就支支吾吾说全凭我做主,嘿嘿嘿。”
“这会他正在布库房内练习摔跤呢,走走走,咱去见见面,你自己也相看相看。”
“都成,你眼光极高,能入你法眼的定不差,就他吧。”
年若薇心中莫名酸楚,脑海中浮出那人欺负她的时候,那浓情蜜意的笑。
她用力甩甩头,不再胡思乱想。
“不成不成,你必须亲自看看去!你定会满意至极!”
盛情难却,年若薇心中决定,无论如何她绝对不驳了荣宪的美意,一会见了面,定点头应允这门亲事。
二人来到布库房,此时有好几个身型壮硕的男子在练习摔跤。
荣宪的奴才领来一个容貌温润清俊的少年,那少年宽肩窄腰,体格壮硕,站在她面前衬得她愈发娇小玲珑。
“奴才温格给荣宪公主请安。”
“起来吧,这就是本宫与你说的那姑娘,你二人可先到一旁单聊。”
“公主恕罪,奴才正在伺候四阿哥练习摔跤,还有半个时辰结束,不如公主您先回去歇息,奴才再”
“不必,你就好好当差,本宫带着她瞧瞧你的身手也好。”
荣宪说着,就扯着嘴角幸灾乐祸来到四弟面前。
“四弟,今儿本宫带小年糕与温格相看相看,你定不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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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吧。”
“随便!”胤禛将擦汗的帕子随手丢给苏培盛,转身回到摔跤场上。
“温格上来伺候!”
荣宪看见四弟杀气腾腾的脸色一闪而逝,顿时惊的眉头突突跳。
果不其然,温格才跃上摔跤场,就被她那小心眼的四弟攥着肩膀,狠狠来了个过肩摔。
眼看着四阿哥对已然鼻青脸肿的温格继续下狠手,年若薇再也坐不住了,起身拔腿往布库房门口逃离。
“年糕,温格骁勇善战,绝对不似今日这般毫无还击之力。”
“奴婢觉得温格很好,奴婢很满意,全凭公主做主。”年若薇赌气的扯着嗓子说道。
听见美人对他一见钟情,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温格忍不住浮出欢喜笑意,可还没来得及笑出声,迎面又挨了四阿哥一记重拳。
荣宪看到四弟下狠手,顿时气的开口允诺:“好好好,待本宫大婚之后,就立即给你二人赐婚。”
苏培盛看到被四阿哥打的满脸血的温格,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赶忙叫来几个伴读将盛怒之下的四阿哥强行拽走。
“爷,时辰到了,武功课已结束了!”苏培盛抓着四阿哥的胳膊连声提醒道。
荣宪见四弟被奴才们拽走,又赌气的朝着爬起来的温格招招手:“温格,你差事结束就过来,陪本宫到御花园赏梅。”
温格是个率真耿直的性子,此时竟一骨碌站起身来,边擦拭脸上的血迹,边朝着荣宪公主昂首阔步走去。
荣宪冷眼瞧了神憎鬼厌的四弟一眼,嘴角陡然蔫坏一笑。
“小年糕你还愣着干嘛?快帮温格擦擦脸上的鼻血。”
此时年若薇正背对着摔跤台,见荣宪吩咐她帮忙,于是取了衣襟上的帕子,她踮起脚尖,仔细帮温格擦拭鼻下的血迹。
“不劳您费心,我自己可以。”
温格咧嘴笑看眼前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伸手将她手中同样精致好看的绣帕子,拿到自己手里。
他极为认真的开始擦脸,本想将帕子还给那姑娘,可帕子上满是他的血迹,他不知所措,顿时攥着帕子有些尴尬的垂眸。
“对不住,你的帕子已脏污,我带回去洗干净,明日送去给你可好?”
“不用,你随意处置即可。”年若薇被眼前满眼毫不掩饰缱绻爱意的少年,看得满脸通红。
荣宪站在一旁,将二人郎情妾意眉目含情的样子看在眼里,顿时满眼笑意。
“榆木疙瘩,枉你饱读诗书通晓中原礼仪,汉女赠帕乃定情信物,你若不要的话,本宫就让小年糕将这定情信物赠予旁的好儿郎。”
年若薇被荣宪一席牵线搭桥的话惊的面色煞白,可转念一想,本就是她让荣宪帮忙安排婚事,于是大大方方的朝着温格微微颔首点头。
“好好好!我我发誓此生定不负你,这是温格的心意。”
温格转身取来一把造型古朴小巧的蒙古刀,捧到年若薇面前,她不知何意,顿时吓了一跳。
“小年糕快些手下,这是蒙军旗儿郎们赠予心爱姑娘的定情之物。”
“啊?”
年若薇还没反应过来,温格就将蒙古刀塞进了她手里。
“温格已迫不及待想迎娶你当我的妻子。”
“臭小子,回去让你额娘准备牛羊财礼,你们家给多少聘礼,本宫定给小年糕双倍嫁妆。”
荣宪极为看好这桩她亲自保媒拉纤的好姻缘。
此时见她那好四弟板着脸朝他们走来,荣宪忍着笑意又道:“本宫已准了小年糕大年初二回家探亲,大年初二是汉女回门的日子!”
“温格啊!干脆你陪着小年糕一道去一趟年家,顺便见见未来的老丈人。”
第49章
见四弟脸色越来越黑,荣宪忍不住开始添砖加瓦,力求绝杀。
“年糕温格,待到你们二人成婚之后,若有了孩子,到时再带孩子们回来探亲。”
温格和年若薇被荣宪说的愈发脸红,羞的不敢抬头。
荣宪看着四弟步履匆匆离开,更像是落荒而逃的身影,顿时露出玩味的笑容。
“武功陪练伴读需辛苦些,毕竟拳脚无眼,您也多担待些。”
年若薇有些内疚地说道,温格今日受伤八九不离十是因为她来此的缘故。
“没事没事,若不真打,主子们就无法真正锻炼身手,是我技不如人。合该被揍。”温格憨憨地笑了两声。
“的确是如此,今儿这场面本就是家常便饭,并无稀奇。”
荣宪知道小年糕误会胤禛出格,忍不住开口解释,虽然她愈发不喜欢四弟,但毕竟皇家的脸面高于一切,她不能让小年糕误会。
年若薇见荣宪点头附和,心中愧疚顿时减轻了许多,于是悄悄催荣宪快带她走。
温格满心欢喜,将未婚妻和尊贵的荣宪公主送走之后,他含笑将攥在手里的绣帕,小心翼翼塞到了怀中贴身收藏。
“温格兄!”方才在八阿哥身边伴读的陈文正,此时面色凝重走到他面前。
“文正兄,今日我得了公主殿下赐的良缘,待成婚之后,定给你寄送喜糖喜酒。”
“温格兄,我素来与你交好,有些话不得不提醒你一二,那年氏曾经是四阿哥的试婚宫女。”
“听说她还与大阿哥纠缠不清,甚至还与侍卫有染,后不知为何,被孝懿皇后贬黜到辛者库,然后才辗转成为荣宪公主陪嫁宫女。”
陈文正此时面色虽如常,但心态已然因嫉妒而阴暗扭曲,他绝对不能让年氏远走他乡,嫁给一个莽夫草草一生。
眼前这莽夫根本就不读不懂年氏,只有他,才能读懂她的心。
若他注定得不到年氏,那就亲手毁掉她,倘若年氏被所有人厌弃,她身败名裂走投无路下,定会乖乖回到他的身边,求他庇佑。
世间绝对没有男子如他这般胸襟开阔,能宽宏大量接受女子不洁的侮辱。
果然,陈文正话音刚落,就见那草原莽夫瞬间变了脸色。
此时温格沉着脸,有苦说不出,难怪公主殿下会如此轻易将这个美丽的姑娘赐给他,原来是个人尽可夫的肮脏货色。
温格只觉得一阵反胃,难怪额吉耳提面命,不准他接近紫禁城内的奴婢,说她们不适合当妻子。
他悔不当初,刚想将方才宝贝似的藏在怀中的肮脏帕子丢弃,可想起这桩婚事,乃尊贵的固伦荣宪公主亲赐,他若敢悔婚,定会惹怒公主殿下。
他只是吴克善亲王的远支一脉,又如何能抗衡大清朝公主的强权。
温格忍着恶心,咬牙将把取出一半的帕子,重新塞到怀中。
陈文正面色平静,看着温格一言不发离开,嘴角忍不住浮出一抹阴沉沉的笑。
……
大年三十这日,十三阿哥从皇极殿守岁归来之时,已然陷入酣睡,他被四阿哥从皇极殿抱回了乾西四所的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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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年若薇有些忐忑,不知该不该靠近四阿哥,从他怀中将熟睡的十三阿哥抱走。
而四阿哥从踏入屋内开始,就正眼都不瞧她,只沉默将十三阿哥抱到床榻之上。
“奴才替十三阿哥多谢四阿哥。”福顺压低嗓子,朝着四阿哥施施然行礼。
年若薇赶忙跟在福顺身后欠身行礼。
此时子时将至,在万炮齐鸣中,她迎来了康熙三十年正月初一,也是她在紫禁城内度过的最后一个春节。
她满心欢喜正陶醉在漫天火树银花间,倏然嗅到一股浓烈的酒气,四阿哥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他今夜有些微醺,满身酒气。
二人相顾无言,不约而同别过脸,看向窗外紫禁夜色。
“爷,奴才伺候您回去歇息。”苏培盛搀扶着走路都有些踉踉跄跄的四阿哥徐徐离开。
年氏已开口答应了荣宪赐婚,此时胤禛哀莫大于心死,此刻他终于释怀,年氏,只不过是他年少无知犯的错误。
大年初二一大早,年若薇特意换上一身崭新华丽的汉女衣衫,早早的就在神武门外等候温格。
可她左等右等,却不见温格的身影,等到接近午时,一个面生的小宫女竟走到她的面前。
“你是年若薇吗?”
“是,这位姐姐有何事?”
“温格大人让我帮忙传话,昨儿他喝多了有些闹肚子,实在走不开,委屈您自己走一趟。”
“好,有劳姐姐传话。”年若薇抓了一大把十三阿哥赏赐的酥糖,塞到了小宫女手中。
待到小宫女离开之后,她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顿时愁眉苦脸。
早几日她就通知家里,今日定会带公主赐婚的未婚夫婿回家探亲。
若她只是一个人回去,娘亲和弟弟定会胡思乱想,可温格身子不适也无可厚非,她只能自己想办法安抚家人。
还有给家里准备好的礼物,都暂时放在温格那,她不知温格为何不让人将二人一起准备好的礼物带来,可她不能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去叨扰旁人,只能自己咽下苦果。
苏培盛坐在马车前,远远就看见小年糕与一个小宫女在窃窃私语,他忍不住嘀咕:“不是带未婚夫回娘家了?为何独自一人在此?”
“老周你马车行慢些,爷,杂家有些私事处理,一会就回来。”
见小年糕愁眉不展,苏培盛竟有些幸灾乐祸,于是交代好之后,就咧嘴跃下马车,拦住那小宫女的去路。
“奴婢辛者库兰英给苏公公请安。”
“方才你和十三阿哥身边的奴才说什么呢?”
“布库房武功伴读温格大人,托奴婢给年姐姐传话,说他昨日宿醉肚子不舒服,让年姐姐自己先回家探亲。”
苏培盛诧异挑眉,从袖子里取出几两碎银子塞到那乖巧的小宫女手中:“你可曾亲眼瞧见温格满脸病容?他是真不舒服吗?”
“这奴婢.奴婢看不大清。”
那小宫女知道苏培盛是个板正严厉,不好糊弄的大太监,于是只能支支吾吾避而不答。
“知道了,你回去吧。”苏培盛脸上浮出嘲讽刻薄的笑意。
让她玩弄作贱四阿哥的感情,这下遭报应了吧。
他开心的哼着小曲儿,一转身竟看见四阿哥掀开马车窗帘,正满眼怒意看着他。
苏培盛吓得捂着嘴巴不敢出声,最后决定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一道分享给四阿哥。
此时年若薇忧心忡忡,最后一咬牙,决定到八大胡同附近的楚馆,花钱雇个大胆的小倌滥竽充数。
担心被人认出来,她取了帕子蒙住半张脸,一路上七拐八绕,尽捡着人烟稀少的地方穿行。
此时苏培盛想死的心都有,今日他陪着四阿哥微服出宫,他就不该犯贱,去打听小年糕的消息。
此时四阿哥见小年糕鬼鬼祟祟的蒙面,竟起了疑心,将他揪着跟在小年糕身后,看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直到看见小年糕那混球,竟然站在四九城内最大的青楼楚馆门口,苏培盛眼前一黑,都没胆量去看四阿哥的表情。
临近午时,年若薇有些心虚的站在红袖招门口,她在红袖招门前急的团团转,去而复返两回之后,她一咬牙,抬腿跨入这纸醉金迷的烟花之地。
青天白日下,红袖招里只有零星几个嫖客,有几个打扮潇洒俊逸的小倌,眼尖的看见一个穿着华贵的姑娘来玩,于是一窝蜂的挤到她面前献殷勤。
“姑娘您头一回来我们红袖招寻开心吧,让苏妈妈给您介绍几个风流倜傥的小哥儿可好?您喜欢斯斯文文的还是威武些的,我们红袖招什么样式的俊朗公子都有。”
此时年若薇的目光,被坐在一旁安静喝茶的玄衣男子吸引。
难怪世间会出现所谓的狗血替身文学,此时她仅仅只是看着那男子的背影,都忍不住心猿意马。
“自然是可以的。”老鸨子朝着那羞怯的小姑娘伸手捻了捻空空如也的手指。
年若薇顿时会意,从荷包里取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却见那老鸨子一个劲的摇头,显然瞧不上她这点杯水车薪。
她一咬牙,又忍痛将一张五十两银票递到老鸨子手里:“苏妈妈,我想带他出去游玩一日,酉时结束之前,我定将他平安送回来。”
“这明宴是我们红袖招最火的台柱子,若出去的话,您给的这些银子还差点诚意。”
苏妈妈贪得无厌,又朝着那好说话的小姑娘伸了伸手。
“好好好!我给的价钱定让你满意!”
时间紧迫,年若薇一咬牙,又取出五十两银票塞到那苏妈妈手中,这才见那贪得无厌的老鸨子笑的花枝乱颤。
“哎哟哈哈,姑娘您先吃盏酒稍后片刻,我这就去唤明宴来伺候您,准保让您欲罢不能。”
“有劳苏妈妈准备一间安静的茶室,我有些事情需对他吩咐两句。”
“还有!让他换上一身华贵大气的衣衫,再带个能遮挡全脸的面具,我不想看到他的脸,我若不准他说话,他今日就是个哑巴。”
“好好好,姑娘您说的都对,小五儿,快将贵客送到天字二号茶室去。”
年若薇被小龟奴领到了一间幽静的茶室内等候。
苏妈妈满脸堆笑,转身取来压箱底的缂丝绣金线长衫和墨狐大氅,乐呵呵走到明宴身边。
这小子最能装出矜贵清冷的大家公子风范,极为惹那些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喜欢。
今儿又血赚了一笔!
苏妈妈笑得合不拢嘴走到明宴身边,正要将衣衫递给明宴,倏然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娘。”
苏妈妈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转身就看见儿子苏培盛站在身后
年若薇正在茶室内等的不耐烦,门外传来苏妈妈爽朗豪放的笑声。
“让姑娘久等了,我已将明宴装扮好了,今儿他就是乖乖跟在你身边伺候的哑巴小郎君了。您想怎么玩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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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劳苏妈妈。”年若薇被苏妈妈一番豪放的话说的满脸通红。
“那你们聊,您可千万要记得,在今日酉时结束之前,定要将他平平安安送回来。”
苏妈妈说完就扭着腰肢离开。
茶室内只剩下年若薇和那个方才让她移不开眼的小倌。
此时那小倌带着遮挡整张脸的玄色面具,又换上了一身玄色长衫,外罩一件价值不菲的墨狐氅衣,被苏妈妈刻意打扮的贵气逼人。
眼前之人气质身型愈发像四阿哥了。
年若薇忍不住站起身来,疾步走到他面前,靠近才发现,那小倌的眼神都如四阿哥那般清冷淡漠。
她心中仿佛有一头左突右撞的猛兽,不断的在蛊惑她靠近那小倌。
理智与她的癫狂野望,在心中来回拉扯,最后随着她仰头与那清冷的目光对视,她终于失控的投入那替身的怀抱中。
“不准说话,抱紧我,就像你无比渴望想要我那般。”
“呜呜呜我爱你,可我们不合适祝你儿孙满堂,夫妻和睦。”
年若薇忘情趴在那替身怀中痛哭流涕。
腰间传来一阵蛮横的桎梏,她被那替身紧紧揉进胸膛,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她猛的推开他。
“抱歉,方才将你看成我的心上人,一时意乱情迷,我们言归正传吧。”
见那替身点头应允,年若薇开始板着脸,严肃教导他该如何做,紧接着她又破费雇了一辆马车,在附近采买了一些礼物,与那替身一道前往年府。
马车很快来到年府门前,远远地就看见她娘赵氏和弟弟年羹尧,站在侧门处时不时往外探头。
年若薇焦急伸头探出马车窗子,笑眼盈盈朝着娘和弟弟招手:“娘,弟弟,我回来了!”
“薇儿!”
“姐!”
赵氏母子二人疾步跑到马车前头,年羹尧本想掀开马车帘子,却被赵氏伸手拍开他鲁莽的手。
“你姐夫也在呢,如此毛毛躁躁成何体统。”
“薇儿,贤婿,娘方便帮你们掀开马车帘子吗?”赵氏柔声询问。
“我自己来!”年若薇满脸笑容,正要伸手掀开马车帘子,蓦然间一只修长的手越过她,抢先将马车帘子掀开。
那小倌很识趣的先跃下马车后,朝她伸出手来。
年若薇愣怔片刻,按照二人约定好的脚本,将手放在那小倌掌心,二人十指紧扣,站在娘亲和弟弟面前。
“娘,我未婚夫前几日不小心伤着脸和嘴,这几日口不能言,以免牵动嘴上的伤口,他担心脸上的伤口吓着你们,今日特意戴着面具,娘和弟弟莫要怪罪。”
“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生疏,你脱了面具也无妨,好孩子,让娘看看你脸上的伤口严不严重。”
赵氏见心心念念的女婿此刻只露出一张嘴,急的就要伸手去揭开未来女婿的面具,年若薇赶忙挡在那替身面前。
“娘,他面皮薄,您就给他留些面子吧。”
“好好好,来日方长,娘以后再看。”见女儿有些不高兴,赵氏忍着好奇,讪讪的收回手。
早有小厮将马车上的礼物搬入内,年若薇本想松开替身的手,去娘亲身边,可左手却被那替身攥紧,她不动声色甩了几下,见甩不脱,只能任由那替身继续与她十指紧扣。
赵氏偷眼瞧见女儿和女婿恩爱有加形影不离,心中窃喜。
“一会你们先到娘院里坐坐,歇息片刻后,我们需立即去饭厅,你母亲和你爹,还有大房那两个孩子都在等你们夫妇二人来用午膳呢。”
“我不想去,要不咱去说一声,我们就在自己院里吃饭”
年若薇有些反常的任性,只因为她身边的未婚夫是个冒牌货,她担心人多眼杂,会被人拆穿。
“娘早就准备了一桌好菜,我们就去饭厅做做样子就回来吃饭,娘也不想去,可今日你们夫妇二人需给老爷夫人斟茶,必须去。”
年若薇无奈的应了一声,走出几步路之后,她竟然发现娘的院子挪地方了。
新院子不仅挨着她爹年遐龄的前院,院内花鸟虫鱼一应俱全,屋内更是布置精巧。
“娘,曹氏近来那没为难您吧。”
“有了不得的大人物发了话,曹氏若再敢欺负娘,曹家第一个不放过她。”
“什么大人物?”年若薇诧异,她爹年遐龄老实本分,素来不站队更不会结党营私,怎么莫名其妙开始找靠山了?
“你爹没说,如今这日子过的就像做梦似的,娘都有些不踏实。”
赵氏忍不住感慨万千,她心里始终不安,不知道这种好日子能过到何时,她时常担心自己睁开眼,就看见曹氏狰狞的脸。
“姐夫,姐,茶来了,咱先给亲娘斟茶,免得便宜曹氏。”
年若薇高兴的诶了一声,与替身二人双双跪在娘亲面前,年若薇正要接过弟弟年羹尧放在托盘里的茶盏,却见赵氏取来一套红嫁衣。
“女儿,你要去科尔沁成婚,路途遥远,你爹不让为娘去,今儿趁着你们夫妇二人回来,可否当着娘的面拜堂行礼,让娘也瞧瞧我的女儿穿嫁衣的样子。”
“姐夫,你也有。”
年羹尧手里捧着一套新郎官的吉服,放到姐夫手里。
“时间有些仓促,娘用自己当姑娘时亲手绣的嫁衣改制了你的嫁衣。”
“这嫁衣崭新,娘不曾穿过,娘是妾,这辈子没资格穿红嫁衣,如今老天有眼,我的女儿终于不再是他人妾,薇儿,让娘帮你换上嫁衣。”
看到娘亲热泪盈眶,年若薇不忍心让她失望,于是乖乖到屏风后,换上了凤冠霞帔。
娘亲帮她挽了妇人发髻之后,她顶着沉重的凤冠缓缓走出屏风。
此时替身也换上了红色的新郎官吉服,红衣飒飒衬得他愈发身姿挺拔,皎如玉树临风前。
“咿?怎么贤婿的袖子短一截?我明明让她爹托人打听过你的身量尺寸的。”
赵氏诧异的扯了扯女婿明显短了一截的马蹄箭袖。
“清儿你在做甚?快些随为夫一道去饭厅。”
年遐龄步履匆匆来到屋内,迎面看见女儿女婿穿着婚服站在他面前,顿时百感交集。
他将目光落在未来女婿身上,总觉得他的身型很眼熟,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女婿长居紫禁城,也可能在哪次宫宴上见过。
年遐龄皱着眉头冥思苦想,可他就是想不起来何时见过女婿。
“你来的正好,女婿茶已备好,你不喝就滚蛋!”赵氏叉着腰柳眉倒竖。
“好好好~”年遐龄牵着清儿的手,与她一道坐在了主位上。
“娘喝茶。”年若薇故意先将茶递给自己的娘亲。
替身本已经将茶盏递给年遐龄,眼看年遐龄即将伸手去接过茶盏,他竟机灵的拐了一个大弯,将茶盏先递到了赵氏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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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遐龄委屈巴巴看了清儿一眼,只能乖乖接过女儿后递来的茶盏,紧接着又咧嘴笑着接过了女婿茶。
“贤婿你为何戴着面具?”
“女婿伤着脸和嘴了,说不出话来,你茶喝过就先去饭厅等着吧。”
赵氏推了推自家老爷,她担心曹氏见不到人,会来此找麻烦,耽误他们一家团圆。
“好好好,你别生气,我这就走!”年遐龄皱着眉,有苦说不出。
主子叮嘱过还未到时辰,如今这舒坦日子,已是他梦寐以求,他不敢再奢求。
他只盼着主子今后能对他多加照拂,眼下他只能委屈巴巴的先离开,免得今晚敲不开清儿的房门。
年遐龄起身走到门口,转头看向女儿和女婿,此时一对璧人正背对着他。
年遐龄的目光再次落在女婿身上,顿时满脸震惊,眼前的身影与主子的身影重合在一起。
年遐龄惊的陡然屏住呼吸,他终于想起来为何觉得女婿的背影如此熟悉了,原来女婿的背影和身型,与暗中扶持他的那位矜贵主子极为相似。
年遐龄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清儿再三催促让他快走。
年若薇给爹娘敬茶之后,就用眼神提醒替身别出岔子,就急急忙忙到更衣间去换衣衫。
此时赵氏端起女婿茶,满脸笑意饮下一大口。
“贤婿,今后薇儿就交给你了,她若有何做不好的地方你尽管告诉为娘,你千万不能对她动手,凡事忍一忍,夫妻方能和睦。”
赵氏忍不住抹泪,又道:“为娘今日唯一的遗憾就是没听见你唤一声娘,好孩子,快让娘瞧瞧你脸上的伤,娘不嫌弃你,你今后就是娘的儿子,娘只是心疼你遭罪,疼不疼?”
赵氏含泪伸手,去揭女婿脸上玄色的面具,此刻他跪在她面前,竟乖乖的将脑袋凑向她。
赵氏缓缓揭开女婿脸上的面具,待看清楚女婿的面容之后,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尚且还不知道眼前之人到底是谁,赵氏只知道,她的女婿!是她这辈子见过最俊俏的男子,没有之一。
“娘,请受小婿一拜。”露出真容的胤禛朝着赵氏行了汉人的晚辈礼数。
赵氏乃深宅妇人,又无诰命在身,胤禛笃定赵氏不曾在任何场合见过他,即便将来在别的场合见到他,赵氏为了女儿,也定不会声张。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多俊俏啊,为何不让人瞧见你?”
“她嫌我貌丑,不准我露脸说话,否则回去会挨骂。”男子的声音低沉而清冽,此刻却含着无尽的委屈。
赵氏还没来得及安慰一番委屈可怜的女婿,却见儿子年羹尧跨入门内,慌忙将面具重新扣在俊俏的像谪仙似的佳婿脸上。
“你还是遮住脸好。”
如此拔尖的佳婿,她定要藏着掖着,否则若让大房瞧见抢了去,她定欲哭无泪。
胤禛:“”
他庆幸今日跟来,才发现年氏也钟情于他,才能亲眼见到她穿嫁衣那明艳动人的模样。
才能亲自与她拜天地,听她亲口唤他夫君。
年若薇换回衣衫之后,见那替身还敬业的跪在她娘面前,顿时满意的点点头,准备离开后,单独再给他些赏钱。
赵氏高兴的简直眉飞色舞,她高兴的挽着女儿的手,一家四口不急不缓来到饭厅。
与方才欢喜的气氛不同,饭厅内安静极了。
“都来坐下吧,贤婿,你坐到爹身边来。”坐在主位上的年遐龄见他们终于姗姗来迟,于是朝着女婿招招手。
“爹,我想与夫君坐在一块。”年若薇急的伸手扣紧替身的手,将他拽到身边坐下。
年遐龄张了张嘴,低头开始闷声喝酒。
“姐夫怎么藏头不露脸的,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年若荞听说荣宪公主给年若薇那贱人赐了一门婚事,她的夫君还是科尔沁的贵族。
原以为对方只是个茹毛饮血的糙汉,此时见那人风度翩翩,即便看不到面容,依旧让人忍不住侧目,她有些嫉妒,觉得面具之下,定是丑陋粗糙的面容。
只有这样,她才觉得合情合理。
“荞儿休得无礼,你姐夫前几日受了伤,不想吓着你们,他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你休要再咄咄逼人。”年遐龄寒声警告骄纵的幼女。
“佳婿,为娘敬你一杯。”曹氏见那贱人的女儿寻到如此气度高华的女婿,险些将一口银牙咬碎。
“贤婿,今后你需好好爱护这孩子,她从前不懂事,错了主意从秀女沦为宫女,又曾经是四阿哥的试婚宫女,后又被孝懿皇后给贬到了辛者库,甚至还被误会与侍卫有染。”
“但无论旁人如何说,我这个当母亲的都相信薇儿绝不会如那些传闻般,是如此不堪之人。”
曹氏憋着许久的怨气,她今日就算豁出脸面,也要揭穿那贱人所生的杂种是何货色。
第50章
“来人!夫人不胜酒力胡言乱语,立即将她送回去歇息。”
年遐龄怒不可遏,将酒盏摔落在地,若非主子再三交代,暂时还不能杀这毒妇,他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年遐龄!!”
曹氏被两个丫鬟一左一右搀扶着,强迫她离开饭厅,她本想继续纠缠,却见女儿不动声色朝她使眼色。
曹氏面色难堪,她愤而咬紧牙关,甩开丫鬟黯然离去,这就是她当年处心积虑抢来的好夫君,她有些后悔了。
她心中愤恨难平,年遐龄究竟投靠了何方神圣,竟引得她娘家本家嫡系最位高权重那位,都亲自开口护他。
年若荞见娘亲被人带走,并无任何慌乱表情,而是开始出言捧杀她那好姐姐。
“我娘也是关心则乱,姐姐是何秉性,姐夫在紫禁城内一问便知,我们又何须担心,我相信姐姐光明磊落,身正不怕影子斜。”
年若荞心中冷笑,年若薇那贱人在紫禁城内的名声极差,随便一打听就能听到许多风言风语。
这桩婚事定成不了,即便碍于公主赐婚而不得不成婚,这二人只能沦为一对怨偶,互相折磨到白头。
她眼角余光偷瞄坐在她对面那名义上的姐夫,此时他正目光温柔给年若薇夹菜,举手投足间尽显风度翩翩,她竟看得有些失神。
“姐姐,若荞还未来得及向您致谢,若非您去求四阿哥帮忙,大哥和二哥也不会安然无恙从刑部大牢回来。”
“哼,那浑不吝活该死了,竟当着众人的面胡言乱语,说姐姐在宫中与好多男人有染,甚至说您和太监都不清不楚,着实气人,若当时妹妹在场,定狠狠扇他嘴巴。”
年若薇满眼震惊,看向弟弟年羹尧,见他的眼神闪躲,瞬间明白年若荞说的八九不离十就是真相。
她心中愧疚而感动,哥哥和弟弟原来是为了维护她的名声,才与人大打出手。
“原是如此,都怪我不好,让哥哥与弟弟被我连累,我夫妇二人敬你们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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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若薇眸中含泪给替身斟满酒,二人朝着哥哥和弟弟敬酒致谢。
“维护自己的妹妹本就天经地义,我只恨当时没将他打死。”
年希尧殷勤举起酒杯,他是个温吞的性子,他与母亲和妹妹不同,被父亲年遐龄教导有方,除了和稀泥之外,他素来不会刻意去为难二房家的弟弟妹妹。
“妹妹,感谢你如此维护姐姐的名声,我也相信你与胡家二公子并未珠胎暗结,败坏门风,那些人若再敢碎嘴,我定帮你教训他们。”
“你!你胡说什么!”年若荞有些失态的厉声呵斥道。
“宫里什么流言蜚语都有,我从不相信我的妹妹品行不端,所以绝口不会把这些无稽之谈带回家。”
年若薇装作关切地望着气急败坏的年若荞:“妹妹,你身正不怕影子斜,谁说不是呢。”
此时年遐龄也看出骄纵的次女有些反常,他面色一凛,朝着身侧的长随悄声吩咐了几句。
“自然是如此。”
年若荞面色恢复平静,镇定自若说道,接下来她开始安安静静用膳,场间一时只剩下男人们推杯换盏的声音。
待酒过三巡之后,赵氏语气淡淡的说道:“老爷,时辰也不早了,让女儿和女婿早些用完午膳就回去吧。”
年遐龄却看出他的清儿生气了,于是点点头道:“好好好,我早就准备好了诸多礼物给他们小两口。”
“姐姐…”年若荞本还想趁机将年若薇当年选秀之时的丑事揭露,此时见爹爹严厉的眼神扫来,顿时低头安静吃饭。
这顿迟来的团圆饭勉强其乐融融。散席之后,年若薇回到母亲赵氏的院子。
母亲和弟弟一踏入院中,就开始忙活起来,不住的给她塞这塞那的,她和替身双手都提满了各色礼物。
“薇儿,你今年都十五了,娘都还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及笄之礼,你就将远嫁,这是娘给你准备的笄礼发簪。”
赵氏转身就跑进屋内,不一会就取来一支做工精巧的发簪别在女儿发髻之上。
“好孩子,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大姑娘了,母亲盼着你与贤婿早日成婚,儿孙满堂,待你成婚后,再让贤婿给你准备一支发簪,凑成双双对对更好。”
“夫君自会为我筹谋。”
年若薇装作含情脉脉看向替身,没想到他的目光竟缱绻温柔,含笑与她对视。
虽知道他一腔深情是装出来的,但她仍是被那人的柔情眼神看得心如鹿撞,不觉间染上女儿家的娇羞姿态,她只觉得与那人十指紧扣的手都有些发颤。
年若薇匆忙低头回避,她心中暗自感叹:啧,红袖招的鸭子业务水平果然一流,连她都差点被迷惑。
“薇儿,为娘只盼着早日当外祖母。”赵氏看着这对小夫妻眼中都含着浓情蜜意,忍不住开始憧憬胖乎乎的小娃娃,糯糯唤她外祖母了。
“娘,姐姐,姐夫,今日趁着全家都在这,我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在年羹尧心中,他这辈子最重要的家人此刻都齐聚一堂,他鼓足勇气,将挣扎许久的决定宣之于口:“我想弃文从武,在军中大展身手,我不想入文官仕途。”
“二弟!!”
年若薇满眼震惊看着眼前的弟弟,她心中愤慨,为何她费尽心机,将年羹尧往文官清流之路铺垫,可终究还是无法抵抗历史的宿命。
年羹尧最终还是决定走上从军生涯,年若薇顿觉一阵眩晕的窒息感,她呼吸急促,开始张开嘴大口大口的喘气。
“我不同意!”她急的怒喝一声,忍不住紧张攥住身边之人的手。
“我也不同意,你爹年后就要擢升为从二品工部右侍郎,等你考取功名后在工部寻个差事,你父子二人也好有个照应。”
赵氏担心战场上刀剑无眼,她不想让儿子过着刀口上舔血,拿命攒军功的日子。
“你们女人根本就不懂!”年羹尧气的拂袖而去。
“娘你好好看着他,别让他误入歧途。”年若薇见二弟仍是食古不化,顿时急的牵起母亲赵氏的手,二人入里屋说体己话。
此时年羹尧气的在后院的柿子树下狠狠踢着残雪泄愤。
“二弟。”
身后传来清冷低沉的男子声音,年羹尧愣怔在原地,转身就看见他姐夫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
“姐夫,您受伤就别说话了,一会伤口绷开该难受了。”
“战场上刀剑无眼,娘和你姐姐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姐夫,我早就听说你们蒙军旗四十九部并不太平,你又是吴克善亲王的远支,其实王室家族与大清朝的皇室家族如出一辙!”
“今后我姐免不了要卷入科尔沁王族无休止的纷争,我只想尽快成为手握重兵的武将,让您和我姐姐有靠山。”
“文死谏,武死战。文官只能在朝堂上搅弄风云勾心斗角,护不住我姐和您!”
二人俱是沉默许久,年羹尧眼眶泛红,有些绝望的揉着眼睛。
“书房在何处?”
“我有些挚友在京中有些实力,姐夫帮你。”
“姐夫,您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夫!”
年羹尧激动拉着姐夫来到自己的书房,只见姐夫端坐在书桌前,从袖中取出一枚圆形印鉴盖在白纸上。
年羹尧知道姐夫身份敏感,定不会留下确凿的书信字迹,这奇怪的印鉴,定是姐夫与他的朋友沟通的暗号。
胤禛低声在小舅子耳畔,说出他埋在兵部的心腹名讳,又耐心教导他该如何一步步实现他的梦想。
此时年羹尧眼睛都亮了,满脸写着崇拜,姐夫其实没比他大几岁,却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条理清晰,真乃奇才。
胤禛与年羹尧攀谈许久,竟发现他是个武将的好苗子,愈发耐心教导他。
“还有一件事。”胤禛缓缓揭开面具,将真容展露在年羹尧面前。
“记住,爷才是你堂堂正正的姐夫,今后你无论在何时何地见到爷,都无需讶异。”
胤禛并非鲁莽,而是故意为之,他早就暗中调查年羹尧许久,发现此人的确是可造之才。
将他收入麾下,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且他若在年家有助力,对年氏也能更好把控些,更重要的是,他在军中暗中的势力的确弱些,他必须尽快在军中站稳脚跟,而年羹尧就是他楔入军中的一把利刃。
“四你”
此刻年羹尧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去年秋,他去找张廷玉之时,曾经遇见四阿哥莅临张府探望病重的恩师张英。
他当时远远地看见四阿哥,就觉得自惭形秽,如今他竟莫名其妙成为了他姐夫!他一定是在做梦吧!
“不对不对,您是我姐夫,那温格又是谁??不对不对,您让我好好理顺一下,我可能还没睡醒。”
年羹尧伸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睁眼之时,发现眼前的姐夫,的确是尊贵的四阿哥。
“奴才年羹尧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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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请安。”
“不必多礼,二弟,你想让你姐姐今后成为爷的嫡福晋吗?”胤禛直言不讳。
“想想想!那温格?!”
年羹尧不假思索,连连点头,他现在满眼崇拜,觉得四阿哥浑身都在发光,恨不得姐姐立即成为他的嫡福晋。
“只不过是个废物,不必介意。”
年若薇与娘亲说了许久的体己话,此时依依不舍拉着娘亲的手不想松开。
“姐,我送姐夫和您出门。”
年若薇诧异看向弟弟年羹尧,此时他满脸堆笑,大概是想通了吧,她不免欣慰的拍了拍二弟的肩膀,又将一沓银票塞到他怀里。
“这是五年内你读书的开销,姐姐都包了,姐姐盼着你早日高中状元。”
“好,我一定听您的话。”
年羹尧说完,就将姐夫手里的东西夺到自己手里,扛着大包小包,乐呵呵的往门外的马车走去。
此时年若薇温柔晓意,牵起替身的手,正要与母亲依依惜别,竟看见府里的医女神色慌张地从年若荞闺房急急走出。
年若薇低头冷笑,看来她那便宜爹和恶毒嫡母,很快就要头疼该如何趁着年若荞肚子显怀前,与胡家商定如何迎娶未婚先孕新妇了。
赵氏将女儿女婿送上马车之后,就泪眼盈盈目送马车渐渐走远,等到彻底看不见马车的影子,她才转身,一转身竟看见自家老爷躲在石狮子后抹眼泪。
年遐龄看到清儿发现他在哭,顿时转身背对着母子二人。
“老爷,我们回家吧,你还有我与儿子陪在身边呢。”
赵氏分别挽着夫君和儿子的手,心中暗暗决定这辈子一定要去科尔沁,亲眼看看自己的女儿过的是否安好。
此时年若薇让车夫在小巷中蜿蜒曲折穿行了半个时辰之后,就让马车停在了红袖招的后门。
待马车停稳之后,她开始在马车内收拾家里给的回礼,她爹给的礼物都是珠宝首饰,她一股脑塞到同一个匣子里收好。
而她娘不仅准备了丰厚的嫁妆首饰细软,还做了许多她爱吃的糕点零食,甚至还准备了三四坛子的桃花酿。
她一个人拿不动,于是挑出一半零食糕点和两坛子桃花酿送给那小倌。
“这是我娘亲手做的糕点,用的都是好工好料,还有这两坛酒,也是不可多得之物,你拿回去尝尝,今日所见所闻,请你烂在肚里,否则后果自负。”
年若薇并没有说太多警告之言,她其实并不担心这小倌会到处宣扬,毕竟红袖招能经营成四九城第一青楼楚馆自有道理,定也会严格保守恩客的秘密。
那小倌乖巧点点头,拿着礼物准备下车,年若薇咬了咬唇,心想今儿她好歹花了好些白花花的银子,再抱抱他也不过分吧。
趁着那小倌在收拾礼物,她壮着胆倾身靠近他,伸手揽住他的脖子暧昧贴近,嘴里还在嘟囔着真像啊。
那小倌僵着身子,由她抱着,此时她并无旁的杂念,仅只是忘情拥抱片刻,就将那小倌请下了马车,独自一人扬长而去。
临别之前,她心中想着若今后被温格休了,她定将这小倌赎身带回家养着,就这么天天看着也好。
待到马车走远之后,苏培盛走到拎着大包小包礼物的四阿哥身侧。
“爷,时辰不早了,咱也该回宫了。”
“好。”胤禛嘴角微扬,甩开苏培盛准备帮忙拿礼物的手,他要亲自提着才放心。
苏培盛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爷去年家到底经历了什么,此时爷虽面上依旧无甚表情,但苏培盛知道爷此刻挺高兴的。
年若薇带着家里精心准备的礼物回到乾西四所之时,十三阿哥正在用晚膳。
她仔细选出好几样精致的糕点,献给十三阿哥尝尝,又捡了好些点心和一大坛子桃花酿悄悄送给了福顺公公,而她自己只留下两盒点心和一坛桃花酿独饮。
而此时胤禛独自坐在马车呢,心中懊悔,他脑海中都是那两夜的旖旎,他当时故意用那些羞辱手段欺负她,她哭的梨花带雨求饶,而他却愈加发狠地欺负她。
胤禛心中莫名开始慌乱,她的性子贞烈,定难过至极,他头疼扶额。
罢了,今后让她百倍欺辱回来吧,左右都是二人缠绵悱恻,情浓之时的闺房乐事,他很期待
正月十六这日,年若薇早早的就换上新衫,伺候在十三阿哥用膳,十三爷今日有些闷闷不乐,离别这日来的这样快,他甚至还没好好的与小年糕多说几句话。
此时胤祥挎着小脸,千言万语的祝福道不尽,他最后带着哭腔说了一句:“都要好好的哈。”
“爷,奴婢祝爷日日平安喜乐,岁岁无忧,长乐无极。”年若薇朝着十三阿哥磕头道别。
“呜呜呜呜呜”小十三孩子心性,一下子就绷不住嗷嗷哭起来。
“快走吧,奴婢来哄哄爷。”
锦秋拿着十三阿哥爱吃的点心,抱起十三阿哥就往小花园里跑去。
福顺从袖中取出一块成色极佳的玉佩,塞到小年糕手中,他语气哽咽:“快走吧小年糕,祝你一路顺风。”
“谢谢福顺哥哥。”年若薇含泪接过玉佩,朝着福顺福了福身致谢。
“有缘再见。”福顺朝着小年糕招招手,转身就去追十三阿哥。
年若薇又与乾西四所里的奴才们一一道别,就背着行囊,身着喜庆的绣双喜陪嫁宫女服,一步三回头离开了乾西四所。
她本想顺道向四阿哥道别,可想起来他就是送亲特使,简直如影随形,还是算了吧,免得他看见她就发怒。
年若薇步履匆匆赶到荣宪宫中,此时公主身边围满了来送嫁的后宫嫔妃和外命妇,一时间喧闹至极。
她被小太监领着来到陪嫁宫女之列,排在了队伍最角落处。
随着礼部主持大婚仪式的官员几声唱礼,年若薇就按照排演流程,与几个陪嫁宫女一道走到公主身侧,搀扶她离开居所,登上婚车。
待到入了婚车,原本面含笑意落落大方的荣宪倏然收起笑容,眼泪无声滑落。
“年糕,今日一别,真不知此生何时再能回来。”
“会有机会的。”
年若薇说的是实话,她记得历史上康熙爷最为疼爱固伦荣宪公主,还亲自前往科尔沁探望公主,甚至还允许公主身穿龙袍下葬。
此时婚车缓缓驶出紫禁城,年若薇正在轻声安慰荣宪,抬眸间,竟看见紫禁城角楼之上,竟有一抹明黄身影。
“公主快看,万岁爷在角楼目送您出嫁。”
荣宪满眼含泪,抬眸看向不远处的角楼,顿时染着哭腔唤了一声汗阿玛。
角楼之上,荣妃马佳氏伏在万岁爷怀中,已然哭成泪人。
从公主出生那一瞬,她就知道她的孩子注定要抚蒙,可这一日竟来的如此仓促,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
“万岁爷”梁九功见万岁爷不住的揉眼睛,顿时关切凑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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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沙太大,朕只是一时迷了眼,无碍。”康熙帝垂首,语气淡然。
梁九功纳闷抬头看天,但见晴空万里,风烟皆无,眼见万岁爷眼角逐渐湿润,梁九功匆忙朝着万岁爷手里塞了一方帕子。
……
此时送亲队伍已行至京郊,年若薇正在帮荣宪擦眼泪,倏然看见荣宪抬眸哀怨盯着窗外,顺着荣宪的眼神,年若薇看见长亭外,站着一抹孤寂的绯红身影。
“张太庙”荣宪哽咽盯着那人的身影,这个傻子,今日是她成婚,他穿一身红来凑什么鬼热闹。
此时张廷玉手中不知掉落何物,竟弯腰俯首,久未起身。
年若薇捏着帕子的手颤了颤,哑然道:“蓝儿,他”
她的语气有些哽咽,张廷玉大人真傻,竟然用这么愚蠢的办法,假装与公主夫妻对拜,可二人此生注定无法举案齐眉,只能形同陌路。
她正不知该如何安慰荣宪,却见荣宪将红盖头重新盖好,朝着张廷玉的方向盈盈三拜。
“蓝儿”
年若薇第一次觉得当公主未必就比寻常的女儿家舒坦,公主肩负了江山社稷的重担,在盛世作为安邦定国的辅佐工具,在乱世就沦为和亲求全的屈辱礼物。
但所有人都视而不见,公主也只是柔柔弱弱的女子。
年若薇眸中含泪,看着荣宪三拜之后,就掀开红盖头,最后深深凝视一眼那仍在倔强折腰,不肯起身的书呆子。
“张太庙……张廷玉……你我今日也算是举案齐眉了。”荣宪公主含泪说着,就决然将马车窗帘放下。
接下来荣宪一整日都失神落魄,年若薇只能安静陪着她一起发呆。
日落之时,送亲队伍在承德驿站歇息。
马车停稳之后,外头传来大阿哥爽朗的笑声:“荣宪,送亲队伍已安顿好,快下来与为兄和你四弟一道用晚膳。”
听到大阿哥的声音,年若薇顿时面色煞白,忍不住颤抖着手,抓紧荣宪的胳膊。
荣宪知道大哥素来对小年糕不怀好意,于是轻声安慰:“别怕,你就在这呆着,等我们走了再出来,今后但凡大哥在,你都可自行离去。”
年若薇感激的点点头,挪到马车角落蜷缩着身子。
“让大阿哥和四弟费心了。”荣宪掀开半边马车帘子,将小年糕藏在帘子后,自顾自下了马车。
胤禛垂眸站在马车外,眼角余光看见绯红衣角隐在马车角落。
“四弟快跟上。”与荣宪走出好几步的大阿哥面带笑容,远远朝着四弟招手。
“大哥您先行照顾皇姐,胤禛还有些紧急公务需立即处理。”
“好,那为兄带荣宪先去用膳。”大阿哥转身之际,脸上的怨憎表情一闪而逝。
此时年若薇躲在婚车内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直到马车被人牵到马厩内,四周鸦雀无声,她才长舒一口气。
她伸手正准备掀开马车帘子下车,倏然马车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匆忙捂着嘴巴,紧张兮兮听着那脚步声渐渐靠近。
此时马车帘子猛然被人掀开,年若薇瑟瑟发抖拔出发髻上的簪子自保。
随着马车帘子彻底被掀开,她眼前赫然出现四阿哥的身影,此时他穿着一身玄青色皇子蟒袍,正抬眸与她对视。
“过来。”胤禛有些心疼,大哥当年对年氏的伤害竟让她留下如此难以泯灭的创伤。
他很想不管不顾,立即冲过去抱抱像只可怜小鹌鹑的女人。
可他却不能将任何别样情绪表露在人前,于是他板着脸,朝年氏伸出手掌。
“年氏,荣宪公主身边鱼龙混杂,明日开始你跟在苏培盛身边,他会护你周全。”
“奴婢多谢四阿哥出手相助。”年若薇朝着四阿哥感激欠身致谢。
大阿哥时常周旋在公主身边,她的确不适合靠近公主,而苏培盛圆滑处事,几乎不与大阿哥有任何交集,呆在苏培盛身边的确更稳妥些。
“无妨,十三弟特意请求爷照拂你而已。”四阿哥说完就转身离开。
年若薇顿时热泪盈眶,原来她托的是十三阿哥的福。
此时苏培盛皱着脸,来到马车前,不咸不淡说道:“下来吧,难道还要杂家抱你下来吗?”
苏培盛对小年糕失望大于厌憎,甚至还有些复杂的感激之情。
他不喜欢小年糕伤害四阿哥的举动,如今她知错能改,随公主远嫁抚蒙,在紫禁城内的恩怨情仇也将一笔勾选,苏培盛对她的态度也缓和不少。
“有劳苏公公。”年若薇走下马车,跟在苏培盛身后,往灯火通明的方向走去。
此时驿站前的空地上燃起篝火,送嫁的满蒙军旗熏贵男女们,都围坐在篝火堆旁载歌载舞。
年若薇眼尖的看见她的未婚夫温格,正在与一个明艳动人的贵女跳篝火舞。
二人举止亲昵,时不时还有暧昧的肢体接触,她只将目光转移到别处,心中却毫无波澜。
自从那日在布库房初遇之后,二人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见,她都差点忘了温格的容貌,她对温格愈发无感。
此刻温格正在与一个娇俏可爱的科尔沁贵女跳舞,竟意外看见自己那个未婚妻,正在和四阿哥身边的太监走在一起。
二人鬼鬼祟祟,甚至明明看见他也不打招呼,竟捡着荒僻幽暗的地方走,温格满眼愤恨推开那贵女,转头就开始与几个草原儿郎豪饮。
年若被苏培盛带到驿站厨房里用膳之后,就心急如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的房间安排在公主隔壁,方便随时伺候公主起居,此时荣宪的屋内并无亮光,显然她还没回来。
年若薇顾不上许多,急急忙忙来到自己的房间,只因她方才吃饭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她回屋掌灯一看,才发现她果然来月事了。
她的月事素来不准时,每一回都让她手忙脚乱。
无奈之下,她只能找个小宫女帮忙,让厨房准备热水沐浴更衣,免得一会伺候公主的时候,冲撞了公主。
此时她正在屋内屏风后沐浴,陡然听见房门轻启的声音,她以为是小宫女又送水来,于是随口说了一句将水放在浴桶边上即可。
她从浴桶中站起身来,准备用水淋浴,身后倏然传来一阵粗重的喘息声音,她浑身紧绷,吓得扯过脏衣服裹在身上。
转身之际,她满眼惊恐看见温格醉眼迷离站在她身后。
“温格,我在沐浴,你可否先出去等我。”
慌乱之际,她甚至顾不得穿里衣,就手忙脚乱的将弄脏的外袍裹在身上。
“你是我的女人!我凭什么要出去?你又想让谁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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