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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九龙夺嫡中的九个皇子,除却尚且年幼的十三和十四阿哥,其余七人今日都来齐了。
“苏哥哥,今儿是什么大日子吗?”她好奇看向苏培盛。
原来太子每年都会在大年初一宴请诸皇子。
她顿时兴致缺缺,此时皇子们的奴才被安排聚在一块,有几个得宠的奴才在窃窃私语聊八卦,年若薇听得起劲,压根无暇再去听皇子们聊天。
此时几个稍年长的皇子聚在一块有说有笑,看着兄友弟恭,极为融洽。
三阿哥素来对能人异士颇为感兴趣,今日若非额娘压着读书,他晌午都准备来毓庆宫等大师了。
“大哥您怎么好意思笑话我们,您不也早早赶来了吗?听闻太子爷将汗阿玛钦封的天下第一相士罗瞎子给请来了,我们当然要来凑凑热闹。”
年若薇此时并没有听几个皇子闲聊的话题,她一双眼睛正盯着御膳房送来的新鲜水蜜桃。
没想到在这数九寒天里,内务府竟还能奉上新鲜的桃子,那一个个拳头大小的桃子看着就馋人,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苏培盛瞧见年糕嘴馋的咽口水,于是调笑道:“你喜欢吃桃儿啊?”
“嗯嗯,我最喜欢吃桃子了。”年若薇极为认真地点点头。
可她也只能望桃止渴,四阿哥对桃子过敏,乾西四所里绝对不能出现桃子,甚至不能出现吃过桃子的奴才,否则杖杀,这可是苏培盛的原话。
她本还想多瞧两眼诱人的桃子,忽而瞧见四阿哥抬眸不咸不淡觑了她一眼,年若薇吓得匆忙噤声。
“你先回去。”胤禛侧身将大哥鬼祟窥视年氏的眼神,隔绝在身后。
“奴婢告退。”年若薇福了福身子,心中对四阿哥感激不尽。
待到年氏离开,胤禛旋身与几个兄弟一道入了毓庆宫
年若薇出了毓庆宫,并未立即回乾西四所,而是悄悄来到花房,她可没忘记那差点要她小命的帮凶。
她轻手轻脚踏入温暖如春的花房里,此时宫女艳萍正在侍弄一株病梅。
“艳萍姐姐新春大吉。”
“你怎么啊”
艳萍话还未落,迎面就飞来一记力道十足的耳光,她被打的眼冒金星,手中病梅应声落地,含苞绿梅零落满地。
“我是特意来谢谢艳萍姐姐的,感谢您当日借刀杀我之恩,如今我好端端站在您面前,您是不是很失望啊?”
对于艳萍,只因她是苏培盛的挚友,年若薇当时竟大意对她不设防备,以至于差点殒命。
艳萍伺候过大阿哥,她明知道大阿哥的脾气爱好,却指点她用大阿哥最喜欢的招数,让她自投罗网,其心可诛。
大阿哥胤禔尤其喜欢征服性子贞烈的女子,若非当时有宫女强出头,让年若薇后知后觉被算计,当时被大阿哥拧断脖子的人,就会是她。
见艳萍还在装无辜,年若薇顿时怒不可遏。
“柳艳萍!你敢对着自己的九族起誓,你就是用教我的那套法子,从大阿哥手里安然无恙逃脱的吗?亦或是反其道而行吧。”
艳萍闻言,刚才还在装作楚楚可怜,此刻竟勾唇冷笑起来。
“骚狐狸,还是让你逃过一劫!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对苏培盛的心思,你就是想勾着他,让他为你做牛做马。”
年若薇攥紧发麻的手掌,顿时哭笑不得,没成想艳萍对她竟是情仇。
“我待苏哥哥如兄如父,你若因苏哥哥而对我痛下杀手,着实不必,我也着实冤枉。”
“也对,谁人不知你为爬主子的床,竟愿与梁九功那糟老太监对食,哪里能瞧上苏培盛这小太监。”
“呕”年若薇被艳萍提起的名字,呛的忍不住干呕起来,若非今夜艳萍提起梁九功,她差点将这个老太监给忘了。
梁九功是康熙爷身边最得力的大太监,原主入宫没多久,竟妄想走捷径,到御前当奉茶宫女,还对梁九功自荐枕席。
想起原主对老太监做的那些肮脏事情,年若薇顿时气的肝疼。
她心不在焉,又与斗志昂扬的艳萍争辩了几句,就头晕脑胀地赶回乾西四所。
与此同时,毓庆宫内晚宴正达高潮迭起之时。
大阿哥那混不吝,竟不知从哪儿取来新鲜的鹿血酒,此时正撺掇着太子与几个年长的皇子们一道饮鹿血酒。
胤禛本不愿饮下这助性之物,奈何太子爷在大阿哥激将之下,竟接连饮下好几杯鹿血酒。
储君都饮下鹿血酒,在场的皇子们不好推脱,也只能跟着饮酒。
胤禛喜食鹿肉,这鹿血酒初饮下,并未有何异样,甚至还觉得甘甜醇香,风味甚佳。
他眼前一亮,忍不住又饮下一杯,可没过多久,他竟觉得浑身莫名燥热难当。
此时一打扮妖娆的南府舞姬扭着婀娜身姿,柔若无骨往饮下鹿血酒的四阿哥怀里钻。
不怪她把持不住,这四阿哥的资容卓绝,气度高华,是在场所有皇子里最出挑的,即便让她倒贴也是她血赚。
她一只手若即若离,在即将触碰到四阿哥肩膀之时,忽而一双带着无尽杀意的幽戾墨眸冷眼睥向她。
“滚!”
舞姬顿时浑身都在忍不住发颤,她终于明白看杀并非是夸大其词,若这位俊美无俦的四阿哥眼神能实质化,此刻她已万箭穿心而死。
她不敢再逗留片刻,匆忙退到一旁,再不敢僭越半分。
酒过三巡之后,有些微醺的三阿哥趁着太子在兴头上,又开始起哄,让太子请罗瞎子给各位皇子们摸骨批命。
包括大阿哥在内的几个皇子也跟着一块瞎起哄。
胤禛并未一道胡闹,他从不信鬼神之说,即便平日里他虽佩戴佛珠与诵经,皆为静心而已。
“你们消息倒是挺灵通,孤今日才将先生请来,你们就闻着风声来了。也罢,但是先生并不知孤的身份,一会你们别穿帮即可。”
太子朝着身后的老太监扬了扬手,老太监转身就去请罗相士前来。
苏培盛此时大气都不敢出,心里更是兴奋至极。
那罗瞎子是个神人,他批命极准,传闻孝庄太皇太后生前,曾让罗瞎子给顺治爷的皇子们摸骨批命。
罗瞎子当时对还是皇子的康熙爷批过命,说康熙爷乃千古一帝,却是克妻之命,如今他的预言竟成现实,着实让人震惊。
此时大殿内鸦雀无声,苏培盛听见一阵拐杖点地之声,愈发好奇窥视神人。
迎面走来一张熟悉的面孔,苏培盛只觉嗡的一下,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他惊得伸手死死捂着嘴角,怎么是他??
此时苏培盛再回想起那罗瞎子今日给年糕批的惨命,他当时还说很准,顿时懊悔不已,恨不得立即甩自己两耳光。
他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却听见一阵杯盏碎裂之声乍然响起。
苏培盛循声望去,竟发现四阿哥不知为何,竟然将手中杯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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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手捏得粉碎。
那罗瞎子今日被人诓骗,说是给一大户人家算命,此时在一老翁的指引下,他开始给在场的公子们摸骨。
他被人搀扶着拾阶而上,来到一处高台,他将双手放在第一个男子脸上摸索片刻,顿时面如死灰。
此时他一颗心开始七上八下,今日他定是撞邪了,前头批了个早该死的凤凰命,此时又摸到了有命无运的帝王命,只可惜这位竟命中难化龙,终是困蛟之命。
罗瞎子此时心中骇然,已经猜到被摸骨之人是谁。
紧接着他紧锁眉头,又开始给大公子,三公子摸骨,心中更是掀起惊涛骇浪。
此时老翁将他搀扶到四公子身侧,罗瞎子淡然将双手放在四公子脸上摸索了片刻,顿时惊得浑身颤栗。
这帝王之相!竟然是帝王之相!简直造化弄人,该当皇帝之人却无帝运,不该当帝王之人却终将问鼎天下。
罗瞎子心中郁结,究竟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他紧抿着嘴,不敢发出半个字。
罗瞎子在震惊中,又相继摸了几位实为皇子的骨相,最后长叹一口气,噗通一声屈膝跪在地上。
“草民罗瞎子,给大清朝皇子们请安。”
在场众人皆是惊诧,不知方才何处露出马脚。
“罗相士果然神通,既然你已替孤和几位兄弟摸骨,就好好替我们批命吧。”
太子胤礽将手里的酒盏放下,饶有兴致看向罗瞎子。
“在大清朝未来的天下之主面前,草民不敢班门弄斧。”
“哈哈哈哈,罗相士别怕,无论你说什么,孤定不会追究,还会重重赏赐于你。”
胤礽自认为未来的大清之主是他,语气中染着得意。
“草民无能,算不准。”罗瞎子匍匐在地,连连求饶叩拜。
他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知道今日他无论说什么,都会让这些位高权重的皇子们心生芥蒂,索性承认自己无能,至少能活着离开紫禁城。
“太子哥,臣弟瞧这瞎子亦是沽名钓誉之辈,您瞧瞧他连跪谁都分不清。”
十阿哥是直性子,此时忍不住揶揄起那胆小如鼠的瞎子,他被吓得甚至连人都分不清,明明太子在说话,他竟愚蠢的对着四哥叩拜个不停。
“臣弟也有些失望,这相士毫无风骨。”三阿哥看着那战战兢兢跪地求饶的瞎子,不免摇头。
与兄弟们的看法不同,胤禛心中反而觉得这相士大智若愚,知道明哲保身。
听到兄弟们在贬低他请来的相士,太子胤礽也有些失望,觉得这江湖术士并没有多少真才实学,于是悻悻将他打发走了。
胤禛此时有些魂不守舍,自从那罗瞎子出现在他面前,他脑海中一整晚都是罗瞎子对年氏的批命之言:红颜薄命已死之人,有命无运。
此时有宫女端来一盘水蜜桃,苏培盛见状,匆忙摆手吩咐那宫女别端到四阿哥面前。冷不丁却听见四阿哥发话了。
“拿来。”
“爷,您”
“无妨。”
苏培盛以为四阿哥在太子的毓庆宫不想搞特殊,于是不再进言。
待到宫女将桃子放在面前之后,胤禛开始盯着那盘桃子出神,心中莫名烦闷不安,他不觉间开始豪饮。
直到晚宴即将散场,大阿哥早醉的不知分寸,在鹿血酒的作用之下,他竟抱着两个宫女开始动手动脚。
而三阿哥与五阿哥也开始蠢蠢欲动,与身旁舞姬眉来眼去。
此时胤禛也喝得酩酊大醉,他醉眼迷离将目光再次落在那盘桃子上,最后竟鬼使神差,拈起一个最大的水蜜桃藏在袖中
第23章
苏培盛见醉酒后的四阿哥,竟然将要命的桃子往怀里揣,顿时吓得冲到四阿哥面前劝谏。
“天爷啊,四阿哥您快将那要命的东西交给奴才,奴才帮您拿着可好啊!”苏培盛急的说话都破音了。
“聒噪!”
胤禛沉声呵斥,踉踉跄跄往前走了几步。
苏培盛急眼了,忙叫来一旁的恩普小太监,让他立即请太医到乾西四所里等四阿哥回去看诊。
苏培盛瞧着四阿哥因敏症难受得抓挠手背,满手都布满斑驳血痕,顿时急的步履生风,恨不得插翅立即飞回乾西四所瞧太医。
此时乾西四所中,年若薇正坐在门边的红泥小火炉旁,看着火炉上煨制的醒酒汤在咕噜噜冒泡。
半个时辰之前,苏培盛派人来报,说四阿哥饮下不少酒,让她提前准备好醒酒汤伺候。
四阿哥是被苏培盛和几个奴才搀扶着回到前院的,年若薇端着放到温热的醒酒汤,还未靠近四阿哥,就闻到满屋的酒气。
几个奴才合力将四阿哥放在软榻上斜靠着,他此时面色潮红,正垂眸不知是醉是醒。
“苏哥哥也不劝着爷别贪杯,奴婢还是头一回见四阿哥饮醉。”年若薇忍不住嗔怪道。
“哎呦,还有更要命的东西!”苏培盛压低嗓音,满眼焦急指了指四阿哥交叠的双手。
他正要让年糕帮忙,将四阿哥一路上都攥在手里的桃子拿走,忽而听见四阿哥开始咳。
“苏培盛,更衣!”
“奴才遵命。”苏培盛转身就去四阿哥屋内寻常服来。
“爷快喝些醒酒汤吧。”年若薇将醒酒汤递到四阿哥有些红润过头的唇边。
“唔”
四阿哥倏然抬眸与她对视,他的眸中不知为何,竟染着若有似无的氤氲水汽,年若薇愣怔了片刻,手里端着醒酒汤的碗一抖,汤汁竟洒了四阿哥一身。
“爷请息怒,奴婢不是故意的。”年若薇惊出一身冷汗,完了完了,今晚一顿责罚肯定少不得。
她匆忙取了衣襟上的绣帕子,伸手擦拭四阿哥湿漉漉的衣衫前襟。
胤禛本就心烦意乱,此时被一双带着微凉意的手在怀着肆意拂过,心中升腾起莫名情绪,他下意识一把抓着那双还在撩拨他的手,将那人拽到怀里箍紧。
“四阿哥饶命,奴婢方才脚下打滑,您可千万别误会奴婢有勾引之心啊。”
年若薇又惊又怒,四阿哥酒品极差,喝点酒就开始动手动脚,和大阿哥那种淫.虫压根就没区别。
她方才只是替四阿哥擦拭汤汁而已,竟让四阿哥精虫上脑想入非非,他还真是饿了!!
此时她也顾不得许多,在四阿哥怀里不断挣扎,想要摆脱他的桎梏,可她越挣扎,四阿哥钳制她的双手竟愈发用力。
他竟强迫她趴在他怀中,听他莫名狂乱的心跳。
“四阿哥您清醒一些,奴婢并无勾引之心,您别误会。”年若薇再三强调,就怕四阿哥又觉得她不安分,她开始不管不顾挣扎起来。
直到她感觉到四阿哥那的异常,她满脸通红,不敢再乱动半分,她正不知该如何缓解眼前尴尬的局面,忽而耳畔传来一阵急促的喘音。
“许你勾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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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想要你。”
听到四阿哥这句话,年若薇顿觉五雷轰顶,原来四阿哥和大阿哥果然是一路货色。
她心中涌起滔天怨愤,她实在不想被这种人亵玩,沦为泄欲工具。
可四阿哥已表明企图,她若拒绝,只能一死,她心中不甘,为何在紫禁城里清清白白活着就如此艰难。
可即便如此,她也想活着离开紫禁城,年若薇绝望闭眼,也罢,他既然想要那层膜,给他就是,她就当被疯狗咬了。
年若薇悲壮咬牙,不再反抗,可委屈的眼泪抑制不住,终是不争气地滑落到腮边,砸在四阿哥怀中,她也只能用泪,无声反抗强权。
胤禛今夜心乱如麻,方才年氏刻意撩拨他之时,他并未觉得恼怒,竟萌生出想要更进一步的欲念。
反正他身边迟早要有女人伺候,反正额娘已将年氏赐给他当疏解的试婚宫女,是她也好。
原以为年氏会欢天喜地谢恩,可她却一脸委屈,此时竟当着他的面哭起来,他被撩拨起的兴致,瞬时被她砸在他心口的眼泪浇熄。
“年氏,你在欲擒故纵?”胤禛心中燃起无名火,她竟当面拒宠,让他颜面尽失。
“没有,奴婢很欢喜。”
年若薇言不由衷,边哭边伸手去解衣衫盘扣,准备把自己献给四阿哥泻火。
她不傻,四阿哥睚眦必报,她若拒绝肯定没好下场。
她正委屈巴巴埋头脱衣服,眼前赫然出现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掌。
“别哭了。”四阿哥伸手擦拭她眼角泪痕,他的手竟然在轻颤,年若薇吓得往后缩了缩,避开他暧.眛至极的触碰。
“给你。”
四阿哥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个桃子递到她面前。
此时她才发现四阿哥手背上,起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红疹子,还有数道染血抓痕,年若薇傻眼,竟楞楞地接过桃子,不知所措。
“爷,奴才”
此时苏培盛捧着四阿哥换洗的常服入内,他敏锐察觉出屋内的气氛有些古怪。
“爷,奴才伺候您更衣。”苏培盛将目光从衣衫不整的年糕身上挪开,徐徐朝四阿哥身边走去。
他心中已经猜到了方才发生了何等香艳之事。
“滚,都滚下去!”
四阿哥忽然没来由大发雷霆,苏培盛吓得一踉跄,拽起年糕就往外跑。
苏培盛看出小年糕情绪不对,于是将她带到人少的西偏殿安抚。
入了西偏殿之后,年若薇再也抑制不住绝望和委屈的情绪,抱着苏培盛的肩痛哭流涕。
“呜呜呜呜苏哥哥你快想想办法去内务府寻些年轻貌美的女子给四阿哥泻火吧,他真是饿了,方才差点对我下毒手,呜呜呜呜”
“小年糕别哭了,杂家了解四阿哥,他是紫禁城里的正人君子,即便方才在毓庆宫被莺莺燕燕蓄意勾引,爷依旧如柳下惠,美人坐怀而不乱。”
苏培盛并非替四阿哥说好话,他打小就在四阿哥身边伺候,爷是个爱憎分明的性子,爱之欲其生,恶之则欲其死,他从不对旁的女子逾越,除非他喜欢。
况且爷虽已十三,可还未出精,除非苏培盛顿时眼前一亮,满眼喜色看向还在放声大哭的小年糕。
“年糕,杂家用九族起誓,四阿哥绝对是正人君子,许是他今晚醉的厉害,你别怪爷,兴许四阿哥真喜欢你呢?”
“苏哥哥你别再说了,我今晚有些不舒服,告假半日。”
年若薇捂着嘴角低声啜泣,苏培盛是四阿哥身边的心腹,自然会替四阿哥说话。
她今夜靠自己侥幸逃过一劫,可往后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后怕,心中暗暗发誓,必须想办法尽量离开乾西四所这魔窟。
苏培盛送走小年糕之后,着急地挠挠头,他一个太监都替四阿哥着急,四阿哥虽然开窍,可似乎不懂如何取悦女子欢心,这该如何是好?
苏培盛一拍大腿,他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帮四阿哥开开窍。
于是乎胤禛沐浴更衣之后,床头就多出一本莫名奇妙的画册,胤禛不知是何物,好奇打开画册阅览。
须臾之后,他合眼,匆忙合上画册。
苏培盛站在床前,将四阿哥的一举一动看的贴切,此时四阿哥虽依旧面不改色,但他的耳尖早就红的滴血。
他正要上前伺候四阿哥入睡,迎面飞来个东西直扑面门,苏培盛下意识接住,定睛一眼,发现是他给四阿哥精心准备的春.宫孤本。
“狗奴才,罚俸一年。滚出去!”
“四阿哥息怒啊,嘤嘤嘤奴才遵命。”苏培盛苦着脸来到门外守夜。
胤禛深吸一口气,恢复心神后开始熄灯入睡。
半梦半醒之间,他似乎听见年氏在哭,胤禛陡然睁开眼,竟看见年氏不着寸缕钻入他怀中。
他本欲将她推开,可年氏却伏在他心口啜泣:“爷不想要我吗?”
温香软玉在怀,胤禛并非对男女之事完全无欲无求,他伸手在她细腻柔软的嘴唇上拂过,指尖所过之处燃起熊熊欲.念。
“要。”胤禛旋身将年氏桎梏于怀中,行尽床帏亲密之事。
待云收雨歇之后,胤禛猛然睁眼,可床榻之上只有他一人,方才那场缠绵情事,竟是一场未做完的旖梦。
他怅然盯着幔帐,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和羞耻之感,让他忍不住扶额恼怒。
门外苏培盛正昏昏沉沉地值夜,忽而屋内传来四阿哥摇铃之声,苏培盛竖起耳朵听到四阿哥摇了三回铃,代表四阿哥要沐浴。
苏培盛揉揉眼睛,顿觉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四阿哥为何大半夜要沐浴?
他不免联想起年糕和四阿哥今日的旖旎之景,顿时贱兮兮地捂嘴偷笑起来。
苏培盛拔腿就让人立即准备热水,送到四阿哥沐浴的耳房里,他则去取来一套给四阿哥换洗的睡袍。
苏培盛捧着衣衫,满心雀跃,来到耳房伺候四阿哥沐浴,冷不丁竟瞧见四阿哥裹着棉被入了耳房内。
“爷,奴才伺候您更衣。”
苏培盛彻底看傻眼了,四阿哥怎么裹着棉被就来了?
他愈发笃定心中猜测,于是匆忙放下换洗的衣衫,三步并两步跑到四阿哥面前,刚准备掀开四阿哥裹在身上的棉被。
可他手指还没来得及触碰到锦被,四阿哥竟然运轻功,裹着被子径直跃入浴池内。
苏培盛:????
第24章
四阿哥此举,简直在欲盖弥彰。
苏培盛忙不迭低下头,强忍着笑意,他还是头一回看到四阿哥如此幼稚的一面。
此刻胤禛身上裹紧棉被,整个人泡在蒸腾的水汽中,见苏培盛那狗奴才在憋笑,他岂会不知苏培盛知道他此刻的窘境,顿时恼羞成怒。
“狗东西!滚出去,不必伺候。”
胤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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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闷说着,见苏培盛那狗奴才仍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他又羞又怒,索性闭眼不去理会。
待苏培盛的脚步走远之后,胤禛懊恼地伸手用力拍打水面,一簇簇水花溅到他脸上,他想起水中沾染了他那些秽物,顿时慌乱从水中一跃而起。
“苏培盛!换水!”
守在门口的苏培盛被四阿哥整蒙了,他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又开始咬牙憋笑,很快就让人重新换了干净的水。
年若薇并不知道前院一整夜折腾到天亮,她整晚都没睡,忧心忡忡独坐在梳妆台前。
她盯着镜中云鬓花颜,头一回因这张妖艳无格的脸烦恼。
此时有小太监来唤她起身,年若薇思索片刻,疾步走到小圆桌前,圆桌上放着四阿哥酒醉后赏赐的桃子。
她既受了昨夜的屈辱,这桃子就是她应得的赏赐,年若薇将桃子洗净,狼吞虎咽吃下。
洗漱过后,她又取出被她弃之不用许久的的死亡芭比粉色胭脂花片染唇,她又将一对秀气的远山眉,涂抹成老气横秋的微挑浓眉。
她仍然觉得不够,又用烧焦的牙签在脸颊上点出许多雀斑。
待妆罢之后,她看着镜中丑的让人不忍直视的面容,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来到四阿哥屋里伺候。
她端着盥洗铜盆踏入前院,就看见苏培盛打着哈欠站在门口。
“哎哟喂,小年糕儿,是不是内务府给宫女发的胭脂水粉用光了,你今儿气色不大好啊。”
苏培盛说的很委婉,年糕的气色岂是不佳,简直面如菜色,还有她那对儿黑乎乎像毛毛虫似的粗眉毛,苏培盛看得直皱眉。
“苏哥哥就知道取笑奴婢,奴婢是个俗人,就喜欢大红大紫,颜色鲜艳的妆容,苏哥哥不觉得我今日这妆容格外脱俗吗?”
苏培盛无语凝噎直乍舌,心想年糕许是为了吸引四阿哥的注意才如此反常,只不过她有些用力过猛。
可若四阿哥瞧见年糕这幅鬼样子,还下得去嘴,也并非是坏事,至少四阿哥对年糕是真宠,不会因年糕色衰而爱弛。
苏培盛顿时会意,猜测小年糕就是个小机灵鬼,竟然用如此取巧的方式,考验四阿哥的心。
可她用如此偏激的方式,若是惹怒四阿哥该如何是好,苏培盛正准备提醒年糕莫要偏激,可她却已推门入了屋内,他急的直跺脚,紧随其后入了屋内。
年若薇并不知道苏培盛已经脑补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事情。
此时她听见四阿哥屋内传来一声摇铃指令,她深吸一口气,端着铜盆推门而入。
四阿哥似乎宿醉未完全清醒,此时端坐在床边闭眼假寐,他眼下竟有淡淡乌青。
年若薇拧好帕子,开始替四阿哥擦脸。
苏培盛则端着盥洗盆站在一侧,他手里拿着猪鬃牙刷和竹叶盐,准备伺候四阿哥洁牙。
看到苏培盛手里的牙刷,年若薇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她僭越了,四阿哥应该先刷牙,再洗脸才对。
她匆忙退到一旁,把四阿哥身侧的位置让给苏培盛。
四阿哥洗漱之后,就来到西洋玻璃镜前梳理辫穗,这西洋的铜镜不比年若薇用的铜镜,站在镜前简直毫发毕现。
此时她边给四阿哥篦头,边偷眼看向镜中抱臂假寐的四阿哥,心中期盼四阿哥能发现她今日的丑态,早些厌弃她。
可直到她开始近身伺候四阿哥用早膳,他依旧如往常那般淡然。
就在年若薇以为四阿哥彻底无视她的时候,原本在低头用膳的四阿哥,倏然毫无征兆地将手中筷子狠狠一掷,力道之大,甚至将桌案上的青花瓷骨碟都敲碎了。
“奴才们该死,请四阿哥息怒!”苏培盛自然猜到四阿哥为何动怒,于是匆忙跪地求饶。
年若薇和在场伺候的奴才们,紧跟着苏培盛的步伐,战战兢兢跪在地上求饶。
“更衣!”四阿哥此时的语气格外凉薄,令人不寒而栗。
年若薇不知道四阿哥在发什么疯,只能跟在苏培盛身后,来到四阿哥身边伺候他更衣。
直到将面色阴郁的四阿哥送出乾西四所,年若薇伸手扶着墙角,后背早就被冷汗沁湿。
四阿哥离开没多久,内务府的人就送来了一个半人高的大匣子,说苏培盛让直接送到四阿哥所居的耳房内。
年若薇好奇不已,究竟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要送到四阿哥沐浴的地方藏起来。
待到所有人都离开之后,年若薇好奇打开匣子,可匣子里只有许多绵软精致的帕子。
年若薇猜想这些帕子定是用来给四阿哥擦汗的手绢。
只不过这些手绢为何竟有一股好闻的淡淡药香?
她正纳闷从前为何没见过这特殊的帕子,忽而身后传来苏培盛的声音。
“你怎么在这啊?”
“回苏哥哥,方才内务府来送东西,他们说你让他们将东西直接送到四阿哥的耳房内,我不放心,就进来盯着他们放东西。”
“苏哥哥,这是什么稀罕的帕子,闻着怪香的。”年若薇将手里的帕子凑到鼻尖,深吸几口沁人心脾的香气。
“哎呦小祖宗,这东西可不是用来擦脸的,若被人瞧见你用来擦脸,定会被臊死。”
“啊?难道是四阿哥用来出恭如厕的手纸?”年若薇暗自吐槽四阿哥败家。
“咳咳这是了事帕!”苏培盛有些不自然的轻咳几声,缓解尴尬。
“苏哥哥,什么是了事帕?”年若薇看苏培盛竟然扭扭捏捏,愈发好奇这帕子的作用。
“咳就是咱四阿哥不再是男孩儿了,而是男人了,爷懂了男女情事后,这了事帕是用来清洁秽物的,可调理血气之用。”
这下轮到年若薇尴尬了,她登时涨红脸,手里攥着的了事帕,此时就像烫手山芋,她不知该放下还是继续拿着。
嘶!年若薇倒吸一口凉气,如此大的箱子,竟装满了在行房后擦拭污秽的帕子,四阿哥也不怕精尽人亡啊……
她脑海中浮现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她脸颊绯红滚烫,忙伸手捂脸。
“苏苏哥哥,书房我还没打扫,我先去忙!”
年若薇慌不择路,差点跌进浴池内,惹来苏培盛一阵笑声。
她逃到书房,才发现手里还攥着那了事帕子,一想起这帕子的作用,她心里就膈应至极,最后一跺脚,撒腿跑回耳房,将帕子重新放回匣子里。
“哎呦,年糕啊,你走慢些,方才爷让杂家来传话,今后你就在外头伺候即可,不再近身伺候四阿哥起居。”
“真的啊?谢谢苏哥哥。”
听到这天大的好消息,年若薇高兴的差点笑出声来,谢天谢地,不枉她今日扮丑惹怒四阿哥,她终于可以远离阴晴不定的四阿哥了。
“啧,杂家怎么瞧着你被贬职还很高兴啊?”
“不不不,奴婢很是惋惜,是奴婢蠢笨,没福气伺候四阿哥,奴婢该死。”
“苏哥哥您先忙,奴婢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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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到粗使奴才的屋里去。”
年若薇极为识趣,单独的居所只有得宠的奴才能居住,她如今重回粗使宫女的身份,自然不配住好的屋子,而是要去和旁的粗使宫女一块住大通铺。
她兴高采烈回到居所,将属于自己的物件统统收拾好,正要离开之时,忽而瞧见被她吃剩下的桃核。
于是她寻来一个小花盆,将桃核埋进花盆里,也不知她离开紫禁城之时,桃核能否开花结果。
今年才康熙二十八年,她才十四岁。
康熙朝的宫女,都需在紫禁城待到三十岁方可离宫,年若薇掰着手指开始算时间。
她绝望发现自己还需在紫禁城内服役十六年,直到康熙四十四年春,她年满三十岁才能离宫。
她记得原主是在康熙四十二年,遇到康熙爷五十岁万寿节大赦天下,提前两年出宫。
年若薇忍不住叹气,即便如此,她还要被困在红墙之中长达十四年。
深宫寂寥,她且将种桃树当作精神寄托也好。
收拾好行李之后,她毫不留恋离开。
乾西四所里负责外围洒扫浆洗的奴婢们都住在距离正院较远的后殿,五六人一间大通铺。
年若薇带着全部家当来到后殿,寻了一处空置的床位将她的被褥铺好。
因为人多眼杂,她索性将值钱的物件随身携带,将寻常物品都收拾进自己的柜子。
苏培盛替她安排了在四阿哥的小花园里洒扫的差事,她收拾好行李之后,就扛着苕帚,来到小花园里扫雪。
趁着四下无人,她溜回后殿,又将种着桃核的花盆,偷偷埋进了四阿哥种的海棠树下。
将积雪清扫干净之后,已到吃晚膳的时辰,年若薇来到小厨房里用膳。
她自然不能再吃专门为掌事宫女准备的佳肴,而是和粗使奴才们一起吃包子米粥就酱菜。
乾西四所里的奴才们伙食都不差,年若薇吃的很着急,此时她如坐针毡,因为大小奴才们都用或讽刺或怜悯的眼神看她。
吃过晚膳之后,她洗漱一番,就回到大通铺歇息,大通铺里燃着取暖的黑炭,有些呛人,她急忙将窗户打开一条缝。
“别开窗!”倏然从门口冲过来个瘦高的小宫女,将窗户重新紧闭。
“哎呦,您还当这是在上等奴才的屋里啊?简直自私自利。”
迎面又走来个身材窈窕面容秀气的宫女,此时她柳眉倒竖,扯着嗓子开始训斥年若薇。
“你若用不惯这黑炭就回上房住去,矫情!”
第25章
此时又疾步走进来两个娇俏的小宫女,年若薇被四个小宫女围堵到角落,被她们不断奚落。
年若薇初来乍到,开始还客客气气,可那几个宫女却咄咄逼人,她终于忍无可忍,于是假装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对不住各位,我只是染了风寒,怕屋内不通风,会将病症传染给你们,咳咳咳咳…”
年若薇又捂着嘴撕心裂肺咳嗽起来,那几个宫女霎时慌了神,纷纷起身去开窗。
此时被众人称为翠翘姐姐的宫女,忽而走到年若薇面前,开始用鄙夷的眼光上下打量年若薇。
“你就是那狐媚子吧,昨夜你在四阿哥屋里闹腾的动静还真大,大半夜我还起来烧了好几回热水!”
见年若薇不理她,翠翘转身又与姐妹们揶揄起小道消息。
“你们听说了吗,方才内务府来收这狐媚子的落红帕子,竟被四阿哥给赶了出来。”
“恐怕她早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又如何能有落红?难怪今日四阿哥将她打发到外间来。”
年若薇不咸不淡哦了一声,仿佛是在听旁人的故事。
见一拳打在棉花上,几个宫女面面相觑,又开始嘲讽她没脸没皮。
年若薇已经习惯了紫禁城里奴才们之间的蝇营狗苟,她不屑理会,径直来到自己的床榻,掀开被子准备入睡,可指尖却触到一片湿润。
她顿时怒不可遏,转身朝着那几个还在幸灾乐祸的小宫女怒喝道:“是谁将我的被褥打湿的?”
“我们怎么知道?兴许是你自己不检点,与野男人媾和之时弄湿的呢?”带头挑事的翠翘开口就是污言秽语。
年若薇忍无可忍,拎起放在火炉上的热水壶,一个箭步冲到大通铺前,只听哗啦啦的水声乍然响起,那几个宫女的铺盖全都给热水浇湿。
“既然如此!那大家都别睡了!”她怒喝一声,将空水壶狠狠砸在地上。
“你这贱蹄子!姐妹们,我们和她拼了!”四个宫女气急败坏冲向年若薇。
女人之间的争斗往往最为原始,年若薇本就压着火气,此时更是下狠手,战斗力爆棚。
只要能赢,她甚至不惜用嘴咬,用脚踢,用指甲挠人,那几个宫女也是如此,五人顿时陷入厮打中。
得到消息的掌事宫女若欣姗姗来迟,命几个大力太监,将还在扭打的五人拽开。
苏培盛也得到奴才闹腾的消息,他赶来之时,正看见年糕在扶歪掉的旗头。
此时年糕的样子狼狈至极,她的衣衫都被撕扯的稀烂,甚至能看见里衣,她脸上还有许多条纵横交错的指痕。
另外四个宫女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个个都鼻青脸肿的,比年糕的伤势重多了。
看到老熟人苏培盛,年若薇有些尴尬的低头不语。
“苏公公,若欣姑姑,这年氏才来第一日,就将我们的被褥都用开水淋湿了,实在欺人太甚。”
几个宫女开始轮番告状,年若薇始终垂头不语,不想再争辩半分。
五人被严厉训斥了一顿,又被罚俸禄半年,这件事才勉强平息。
苏培盛又将年糕叫到偏殿里,语重心长,劝她向四阿哥服软。
“你瞧瞧你离开四阿哥过得多不如意,你若愿意说几句讨好的话,爷定会心软,让你重新回来伺候。”
“可我不愿,苏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我觉得这样活着才有意思。”年若薇朝苏培盛福了福身子,转身离开。
路过前院小花园之时,她竟看见四阿哥在练剑。
四阿哥练剑的地方,是通往后殿的必经之路,年若薇簇足难前,此刻手里抓着熟鸡蛋,有些无措的在脸上胡乱滚着。
不经意间,鸡蛋滚过她脸颊上的指痕,她疼的惊呼一声,没成想却惊扰了四阿哥,他冷哼一声,将长剑楔入剑鞘。
“奴婢该死。”年若薇知道她又该下跪求饶了,于是曲膝跪地,连声道歉。
抬眸间,四阿哥竟走到她面前,她装作谨小慎微不敢抬头,只沉默盯着面前的云纹皂靴。
气氛顿时凝滞,四阿哥沉默站在她面前,并未让她起身,她正要再次开口求饶,可四阿哥竟抬腿离开。
可他并未赦免她的罪,她只能继续跪着。
年若薇顿时叫苦不迭,看来今晚只能跪在这冰天雪地中过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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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即便她如此狼狈,但只要远离四阿哥,她依旧觉得心中踏实无比。
书房内,苏培盛正在伺候四阿哥练字,爷从来只写板正规矩的楷书,可今日却写了最讨厌的潦草行书。
四阿哥还时不时抬眸,用余光望向窗外雪夜,苏培盛顺着四阿哥眼神的方向望去,竟看见雪地里跪着一道瘦小身影。
“沐浴更衣。”
苏培盛回过神来,转身就跟着四阿哥离开书房,回屋歇息。
年若薇孑然跪在雪中,今夜风饕雪虐,她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庆幸今日出门之时带了护膝,否则一双腿都要跪废了。
“年糕儿,你这犟种啊,你服个软不成吗?”苏培盛今夜和柴玉换了班,急急忙忙拎着食盒,又取来厚实的棉袄来。
年若薇颤着手,将苏培盛带来的棉袄裹紧,这才缓过劲来。
“苏苏哥哥,若我能侥幸逃过今夜,你你可否想法子,让我离开乾西四所我愿意去去看守皇陵,死生不再踏入紫禁城半步。”
年若薇艰难溢出这句话,发白的嘴皮子都忍不住颤抖起来。
“你这个犟种!”苏培盛又怒其不争,又心疼的将从太医那要来的御寒药物,塞进小年糕已然没有血色的唇间。
“你快吃些热乎的面片汤御寒。”苏培盛见小年糕双手都在打颤,于是贴心将面片汤一口口喂她吃下。
苏培盛又苦口婆心劝了许久,可小年糕依旧顽固不化,他气的直跳脚,只能先行离开。
年若薇跪了一整晚,等到四阿哥去上课,她才扶着腰,躲到海棠树下跪着。
四阿哥只让她跪着,可没说让她在哪里跪,总之他爱咋咋地,她只有这一条烂命折腾。
此时风雪渐消,雪后初霁,斑驳的阳光透过树桠落在她冻得发僵的身上,她靠在树杆上。
一整夜未眠,在暖阳照耀下,她此时竟开始昏昏沉沉打瞌睡。
晚膳之时,苏培盛垂头丧气跟在四阿哥身后,回了乾西四所。
今儿四阿哥心情糟透了,早上的文治功课竟做的一塌糊涂,四阿哥的哈哈珠子今日替四阿哥挨过的打,比过去那些年加起来的总和还多,真是活见鬼!
晌午之后,四阿哥与蒙军旗的安达老师切磋武艺,竟发狠地抡拳就冲,把几个陪练的哈哈珠子吓得缩在茅房里不敢出来。
快行到小花园之时,倏然有太监抬着一副担架与四阿哥擦肩而过。
那担架上盖着白布,一截粉蓝袖子陡然垂落,赫然是紫禁城里粗使宫女穿的衣衫。
猛然看到那截衣衫,再看见那尸体手臂上熟悉的指印,苏培盛的眉头顿时吓得突突跳,连心跳都漏了半拍。
他匆忙扭头看向小花园的石阶上,可哪里还有小年糕的身影,苏培盛满眼悲痛,扭头看向那副担架。
“爷,奴才可否告半日假,就半日,奴才想去瞧瞧小年糕最后一面。”
苏培盛语气哽咽,伸手抹泪。
“什么意思?”胤禛心中没来由划过一丝慌乱,他转身看向小花园,可并未看见年氏。
“是年糕,方才被人抬走的尸首,奴才确定是小年糕!”
苏培盛正要开口继续请假,抬眸却不见四阿哥的身影,他逡巡四周,发现四阿哥竟急的运轻功,飞身去追那早已远去的遗骸。
苏培盛紧随其后,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即将追到乾西四所大门口之时,竟然看见四阿哥怀中抱着年糕的尸首。
四阿哥一路上紧紧抱着小年糕的尸首不肯放开,直到将裹着白布的尸首,放在四阿哥屋内的软榻之上,他竟失魂落魄地命令苏培盛取酒来。
苏培盛忧心忡忡命人取来一坛酒,四阿哥却怒喝着让他将酒窖里所有的酒都取来。
等到酒坛子摆满屋内,四阿哥就将他赶了出去,独自一人,与年糕的尸首共处一室。
苏培盛满眼悲痛,为何年糕如此红颜薄命,早上出门见她之时还好好的,他昨夜还特意给她服下御寒的药,怎么莫名其妙地就死了?
他捶胸顿足懊悔不已,若当时能将小年糕打晕带走,她也不会英年早逝,如今斯人已逝,他只能痛心疾首低声啜泣。
年若薇是被一阵呜咽的压抑哭声惊醒的,大半夜的是谁在号丧?
她好奇探头,竟看见苏培盛跪在石阶上啜泣,他面前竟然还摆着好几盘菜,而且还都是她喜欢吃的菜。
年若薇扶着海棠树艰难站起身来,边揉着睡发麻的双腿,边踉踉跄跄朝着苏培盛身后靠近。
“年糕啊,杂家准备了你最喜欢的菜肴,你若泉下有知就来吃两口,免得做了饿死鬼。”
苏培盛边说边抹泪,冷不丁看见暗夜中伸出一双手来。
“苏哥哥,今儿怎么准备这么丰盛。”
“啊!!有鬼啊!”苏培盛吓得惊声尖叫,倏然又被一只阴冷的鬼手捂着嘴巴,不让他出声。
“苏哥哥是我啊,你别乱叫啊,若惊扰了四阿哥又要挨罚了。”
年若薇没想到苏培盛胆子这么小,方才见他要叫唤,她急的将心爱的猪蹄都给扔了,就怕捂嘴晚了苏培盛会挨罚。
“你你到底是人是鬼?杂家今日明明亲眼看见你的尸首,被内务府抬走的。”
这下轮到年若薇一脸懵然:“你在说什么?我今日躲在那海棠树后瞌睡了一整日,方才是被你的哭声吵醒,苏哥哥就如此盼着我死啊?”
年若薇睡了一整日,此时已然饥肠辘辘,她拿起苏培盛给自己的祭品狼吞虎咽。
“你你在这,那那四阿哥屋内的尸首又是谁?难道是刺客?”
苏培盛后知后觉,想起被四阿哥抱走的无名女尸,顿时吓得面如死灰,他起身就要冲去找大内侍卫保护四阿哥。
“苏哥哥等等!”年若薇一把拽着苏培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没想到因为自己偷奸耍滑,竟闹了如此大的乌龙。
“苏哥哥莫慌,晌午的时候,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负责浆洗太监衣衫的烟柳掉井里淹死了。想必那具尸首是烟柳。”
“年糕,爷以为你死了,伤心欲绝将你的尸首和他自己关在一起,整个乾西四所里的酒,都被爷搬到屋里了,你若还有良心,就到爷跟前把话说清楚!”
年若薇来不及反抗,就被苏培盛连拖带拽来到前院,她正要求饶,却被他无情推入四阿哥屋内。
第26章
年若薇欲哭无泪,四阿哥酒品极差,苏培盛此举简直是送羊入虎口。
她急的团团转准备跳窗逃跑,可苏培盛竟提前将所有的门窗都锁死了,年若薇绝望之际,只能转身面对虎狼。
屋内浓烈的酒气熏得人睁不开眼,只听咕噜噜一阵轻响,她脚下竟滚落一个空酒坛子。
幔帐后传来阵阵轻声细语,年若薇顿时毛骨悚然,四阿哥说话从来都是惜字如金,他此时一反常态如此温声细语,该不会是在奸.尸吧。
她顿时后背发凉,屏住呼吸靠近幔帐,隐隐约约看见四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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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握住女尸露出裹尸布的手。
“年若薇,对不起,爷不喜欢你了,你回来可好?”
年若薇猛然刹住脚步,心中满是愧疚,若非她今日偷奸耍滑,也不会闹出如此乌龙,四阿哥虽然对她有企图,但从未强迫她献身。
来时路上,苏培盛曾对她说过,四阿哥是皇子,他若想要得到她的身子,大可不管不顾。
即便四阿哥真对她用强又如何?她只是个位卑的奴婢,又能奈何?
况且四阿哥以为她身死,竟自责到如斯地步,她愈发愧疚难当,赶忙伸手掀开幔帐,悄悄靠近四阿哥。
胤禛此时正借酒浇愁,他懊悔不已,年氏于他有恩,他却恩将仇报,将她逼上绝路。
此时他心中愧疚自责之情,将对年氏那点朦胧稀薄的喜欢彻底冲散。
从未有人教过他,该如何去喜欢女子,大哥身体力行教他对女人用强,三哥喜欢把玩汉女的三寸金莲。
而太子说女人都一样,不能太惯着,定要时不时敲打,她们方能乖顺听话。
可他照着太子教的办法对年氏,结果却只能面对她冰冷的尸首。
脑海中浮现年氏的音容笑貌,他头痛欲裂,痛苦至极,仰头又灌下一整坛割喉烈酒。
年若薇缓缓绕到四阿哥面前,俯身跪坐在四阿哥身侧。
“四阿哥,奴婢回来了您”
年若薇愕然睁圆双眼,准备好的说辞在这一瞬堵在嘴边有口难言,只因她竟看见四阿哥眼角有两行清晰泪痕。
他竟然在哭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凑近准备看清楚,却不成想,四阿哥竟然抬手用袖子捂着脸颊。
再抬首之时,他脸上恢复清冷淡漠的神情,与刚才对着尸首温声细语忏悔说话的他,判若两人。
但见四阿哥镇定掀开白布,露出白布之下一张苍白陌生的脸颊。
“苏培盛!!滚进来!”
四阿哥似乎觉得自己被戏耍,此时恼羞成怒,抬手将酒坛子愤恨砸向房门。
只听见一阵碎裂巨响,苏培盛战战兢兢将房门打开。
“把这东西拿走。”
苏培盛诶了一声,甚至等不及唤人来,而是亲自将尸首扛在肩上匆匆离开。
“把软榻换掉。”
“喳~”候在门外的柴玉唤来两个大力太监,将软榻给抬走了。
待到众人纷纷离去,房内再次剩下年若薇和四阿哥二人。
“呵,年氏!看爷失魂落魄,你很得意吧?”
年若薇被四阿哥这句冷嘲热讽气的差点暴走,她不卑不亢,朝着四阿哥福了福身。
“回四阿哥,奴婢从未有攀龙附凤之心,奴婢说句大不敬之言,许是您情窦初开,对男女之事尚且懵懂,奴婢贴身伺候您,不免让您误会。”
“今后您身边若有了真心喜欢的女人,定不会再正眼瞧奴婢这卑贱之人。”
年若薇苦口婆心,正要继续劝说四阿哥,让他明白他只是将她当成玩物,并非真心喜欢她罢了。
却不成想,四阿哥竟寒着脸冷哼道:“你对男女之事不懵懂?”
“啊?”
年若薇被四阿哥问蒙了,为何他关注的点如此奇葩刁钻?
她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四阿哥倏然伸手抓着她的手腕,将她的袖子挽起,直到露出殷红的守宫砂,他才停下动作。
“四阿哥!”年若薇匆忙将手腕拽回,藏在身后。
“奴婢不想当任何人的玩物!奴婢宁死不为妾!更不愿与别的女人分享丈夫。”
年若薇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古代人最忌讳女人善妒,倘若她拿出一生一世一双人那套烂俗说辞,四阿哥定无法应对。
“呜”她吓得惊呼一声。
没想到四阿哥说不过她,竟然急的伸手捂住她的嘴,简直幼稚可笑。
“放肆,你可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离经叛道的胡话!”胤禛被年氏这番惊世骇俗的话震惊。
“四阿哥,奴婢只想一生一世一双呜”
年若薇还想继续恶心四阿哥,没想到他竟然俯身吻住她的唇。
带着浓烈酒气的灼热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上,年若薇吓得伸手去推搡,可四阿哥却得寸进尺,竟用舌撬开她的唇,在她口中肆意掠夺。
她又羞又怒,愈发用力推开四阿哥的桎梏,她脑中一片慌乱,倏然想起四阿哥似乎很不喜欢她落泪。
于是她伸手拼命掐自己的手背,直到疼的忍不住潸然泪下。
不过须臾,原本还意乱情迷的四阿哥,忽然浑身一顿,瞬间停下动作。
胤禛松开年氏,垂眸看见她手背上一片淤青,顿时哑然失笑,他知道年氏方才在装哭,可他若胁之迫之,又与大哥有何区别?
他恨自己不够果决,竟如此轻易被她左右心境,方才她一哭,他竟心乱如麻,着实荒谬。
“下去。”胤禛以手扶额,语气有些疲惫与恼怒,怒己不争。
“奴婢叩谢四阿哥开恩,奴婢告退。”
年若薇起身对四阿哥叩首致谢,她知道从此刻开始,四阿哥将不会再为难她,但也不会再信任她。
她毕恭毕敬起身离开,丝毫没有任何留恋。
苏培盛踏入屋内,就看见四阿哥盯着小年糕的背影出神,此时四阿哥看小年糕的眼神似乎与从前有所不同。
从前四阿哥看年糕,是主子看奴才的眼神。
而如今,却是男人看女人的眼神,那目光中还隐约带着势在必得的独占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