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拐子怎么还不给她吃饭,要是把她饿死了,他们不就白费力气了吗?
她吸了吸鼻子,脑子里这念头刚出,便听得门外有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停在了门口。
门上锁扣传来被打开的声音,随即门被人推开,推门时带起的风将食物的香气送到宝言鼻腔。
她瞪大眼睛抬头,看向来人。
“哟,这小娘子长得真水灵。”来人一脸络腮胡,身形偏胖,说话时带了些口音。
络腮胡手中端着一碗饭,走到宝言面前,他将饭碗放下,喃喃自语:“果然是富贵人家的玩意儿,长得这么嫩乎。难怪那少爷这么喜欢,搁我我也喜欢。”
他猥琐的眼神将宝言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又一遍,嘴角更是露出些狎昵的笑,看得宝言有些反胃。
这种眼神宝言并不陌生,写满了下流,说明他们想对自己做一些不堪入目的事。
宝言用绣鞋鞋尖抵住黏腻的地板,往后退了退,避开那络腮胡的目光。
看着她的动作,络腮胡反而低声笑起来,似乎更兴奋了。她全然不知,自己楚楚可怜的模样多么惹人怜爱,非凡不会让人想放过她,反而想愈发狠地□□她。像她这般的尤物,简直天生就是来给男人睡的。那富家少爷眼光倒是不错。
络腮胡叹了声,可惜现在留着她还有用,听说那富家少爷带着五万两白银。等他们拿到银子,再好好享用她。
这人正是青莲教的教主李三。
“我给你解开,你把饭吃了,我再给你捆上。你要是不肯配合呢,那只能饿着。”络腮胡开口。
宝言小声接话:“我吃。”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饱了才能想别的事。
李三哈哈大笑:“好,看来你识时务。”
本来还以为这般娇滴滴的小美人要闹些脾气呢,居然这么顺利。
李三解了宝言手上的绳子,宝言不敢看他,怯怯将饭碗端起来,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这饭菜实在算不得精细,米饭有些硬,菜也有些咸,可宝言这会儿饿得不行了,顾不上这些,狼吞虎咽下肚。
李三看着美人饿得这么狠,心里有些不落忍,打算交代底下人,一日三餐得给她保证好。
不过美人就是美人,哪怕这么狼狈,还是美得令人心动。李三在一边看着,不由有些心痒,他伸出手,想摸摸宝言滑嫩的脸蛋。
宝言惊恐地避开,李三悻悻收回手,轻哼了声。
见她吃完了,李三起身要走。
“……能不能再给我一碗,我还没吃饱。”宝言小声叫住李三。
李三没有拒绝,叫人又打了碗饭过来。宝言两碗饭下肚,终于吃饱。李三将她手腕再次绑住后,起身离开。
门又被关上了,锁扣再次响动。破败的窗户漏进暮色,裹挟着寒意,从地板上沿着宝言脚踝往上爬。从小腿到胳膊,一阵阵起鸡皮疙瘩。
宝言靠着掉墙灰的墙,垂下潋滟的眸子。吃饱了饭之后倒没那么想哭了,但心里还是害怕。
没关系的,殿下一定已经在想法子救她了。
她想到沈沉,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方才那人说的话,似乎不是拐子这么简单。他提到了富商少爷,那不就是殿下?
莫非他是青莲教的人?把她抓来,是为了殿下对外宣称的那些银钱?
她觉得自己从未这般聪明过,想通了这事后,原本的恐惧也消散了些。
按说她该更害怕的,毕竟青莲教连朝廷命官都敢杀害,可见手段狠辣。可不知怎么,想到此事正是殿下要办的正事,她便没那么害怕了。
宝言想,殿下一定会想到办法将他们一网打尽,救她出去的。
一定会的-
李三从关押宝言的房间离开后没走几步,便被人拦住,“大哥,郭诚有信来了。”
拦住他这人是青莲教的二护法,赵路。
青莲教共四位护法,与教主李三乃结拜兄弟,正是他们五人成立了青莲教,又让青莲教发展壮大至今,这是他们引以为傲的事。
李三听得赵路的话,微微皱眉,拿过赵路手中的信。本以为郭诚来信是向以前一样,同他们商量分赃之事,岂料到郭诚信里却说,叫他们放了人。
李三冷哼一声:“这郭诚搞什么名堂?人也是他叫咱们抓的,这会儿又反悔说叫我们放了。”
赵路听了也是不解:“郭诚怎的这般婆婆妈妈,畏首畏尾?莫不是他听到了什么风声,朝廷要有什么动作?不是说新来了个姓周的县令么?”
李三不以为意:“区区一个县令,能翻起什么风浪?依我看啊,这郭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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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明是怕了。他怕了,咱们可不怕。人都绑了,哪有收手的道理?
二弟,你去写封信,送去那富家少爷的客栈,就说要想人安然无恙,便听咱们的话,明日未时三刻将钱都换成银票,送到城西废宅。”
赵路应下,很快下去写信-
郭家。
大夫给郭诚两条腿包扎好,郭诚悠悠转醒时,便对上几张冷峻狠厉的脸,他吓得一哆嗦。郭诚忙不迭要从床上下来行礼,无奈两腿都断了,一动弹就疼得面目狰狞。
“太……太子殿下。”
沈沉一眼打去,满眼杀气。
“怎么青莲教的回信还未来?你们平日里一般多久回信?”
郭诚讪讪笑着:“这……这下官也不好说……”
话才出口,郭诚便觉得太子的眼神杀气更重了,他几乎要哭了。可这事儿他的确说不好。
程玉劝解道:“或许再等等,马上就有消息。”
沈沉捏了捏眉心。
砰砰砰的敲门声打断了几人的对话。
沈沉看向门口,示意平生开门。平生打开门,门外正是郭诚的心腹。
“大人,那边回信了。”
沈沉一把夺过那信,直接撕开信封。
片刻后,沈沉冷笑一声。
信中只有寥寥几句,既然已经开始,哪能半途而废?
这意思便是不肯放人。
沈沉乜了眼郭诚:“你不是说,你与他们说,他们便能放人么?”
他耐心一点一点消失殆尽,只恨不得立刻发兵夷平青莲教。
郭诚被这冽然之气逼得瑟瑟发抖,赶紧解释:“下官……下官也不知晓,下官已经劝说他们放人了。”
沈沉嘴角一勾,笑容蓄满寒霜冷雪:“既然他们不肯放人,你这脑袋也不必挂在脖子上了。”
郭诚吓得挣扎着要下床:“太子息怒,太子息怒,下官再想办法,下官一定想办法,让太子妃毫发无伤地回来。”
郭诚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说话本也没那么管用,只是本来以为如今这形势,青莲教那帮人应该明白收敛,可谁承想他们居然不听自己的。
当务之急,得先稳住太子,不然太子直接将他杀了,那他可就什么都没了。
郭诚咬咬牙,又写了一封信,叫心腹送去青莲教中。
郭诚的信才送出,那边客栈里青莲教送来的信也被送到沈沉手中。
沈沉看罢信,眸色更冷几分。
他们既然已经送了要钱的信过来,想必是不可能听郭诚的话了。不过也好,他们要钱,没拿到钱之前想必不会对宝言如何。
至少在明日未时三刻之前,宝言不会有事。
至于接下来的事,沈沉抬眸看了眼窗外的天。不知不觉,已经暮色四合。他写去南淮请求兵力支援的信件快马加鞭也要半日,恐要今夜才能到黄简手中。等兵力支援再到崇平县城,不知赶不赶得及明日未时。
她那般怯弱的性子,这会儿恐已经扎破了胆吧。
她又不聪明,只怕也想不到什么办法,一定在一个劲儿地哭。哭得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一颗水蜜桃似的。
沈沉脑子里已然有宝言哭泣时的模样,原是他最讨厌的哭哭啼啼姿态,可不知为何,他这会儿想象着,却觉得心里堵得厉害。
沈沉命人将郭家上下都管控住,轻易不许人出去,郭秀秀只觉得荒谬,正欲发作大小姐脾气。
“你们是什么人?谁给了你们胆子这样做?”
话音才落,便见一道松形鹤骨的身影出现在面前。
郭秀秀怔住,认出了沈沉。
他怎会出现在自己家中?莫不是发现了自己做的事?来算账了?
郭秀秀登时有些心虚,随后又想,他不过一介商贾之子,即便知晓了,又能拿自己如何?
“你们这是做什么?”郭秀秀质问。
平生喝道:“见到太子还不下跪?”
郭秀秀再次怔住,太子?他是太子?可他不是商贾之子么?怎么会是太子?
他若是太子,那当日那女子,岂不是太子妃?
郭秀秀脸色煞白,明白自己闯下了多大的祸事,若是事情败露,恐怕自己全家都要遭罪。她心砰砰跳着,不敢确定太子到底知不知道此事是自己所为。
沈沉只叫人将她拿住,关押进房间里,没有他的命令不许出来。
郭秀秀却松了口气,太子并未说什么,那应该便是不知晓吧。
郭诚一家三口被关在一起,郭夫人浑然不知情,又见郭诚断了两条腿,抱着郭诚哭得厉害。郭秀秀则在一边心事重重,一方面,她担心太子剿灭青莲教后,清算他们,一方面,她又想,倘若太子赢不了呢?
若是太子与太子妃一道葬身此处……
即便他们身份高贵,可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俗话说得好,强龙不压地头蛇,太子也未必有完全的胜算。
郭秀秀被自己大胆的念头吓到了-
从莫良娣出事后,殿下便水米未进,平生虽也担心莫良娣安危,却不能放任殿下这样不顾自己的身体。他命人备了些吃食,劝着沈沉吃一些。
“孤没胃口。”沈沉看着那些热乎的饭菜,不禁想到宝言,她那般贪吃的人,不知今日会不会挨饿?
她说幼时挨饿过,那滋味并不好受。
沈沉心像被一双手抓着往下扯,酸酸涨涨的。
他看了眼面前冒着热气的饭菜,愈发不想吃了。
若是她在挨着饿,自己亦在另一处挨着,似乎也能舒坦些。
他觉得自己这想法像疯了。
沈沉捏了捏眉心。
听闻他不肯吃东西,程玉也过来劝:“你再没胃口,也得对付几口。你今日可还什么都没吃呢,殿下,你再担心莫良娣,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沈沉下意识反驳:“谁说孤在担心她?”
程玉在这样紧张的气氛里,难得失笑,指了指不远处的铜镜:“殿下,你还没照过镜子吧,你现在这神情,写满了担心。”
沈沉:“……”
沈沉:“是么?那便是担心吧。”
“孤担心她很正常,毕竟她如今与孤的性命系在一处。倘若她出什么事,孤的性命也要赔上了。”沈沉嘴上说着,亦在心里说服自己。
程玉摸了摸下巴,偏不按常理出牌:“如此听来,倒挺浪漫的。同生共死,可歌可泣,写在史书上应当也不错。”
沈沉一时无语凝噎。他没程玉这般轻松,还能说笑。当然了,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平日就不爱说笑,还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担心莫宝言。
程玉拍了拍沈沉的肩:“好了,殿下,别太担心。”
沈沉终究没吃任何东西,亦不曾入睡。
这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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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镰月如钩,悬在半空,沈沉静坐窗前,眼见那皎月钩从升起,再至落下。那小小的钩子仿佛钩着沈沉的心,升上又坠落,直至天光乍破。
平生吓了一跳,忙不迭给沈沉递了个手炉,“我的殿下,您就算不睡觉,也该添件衣裳,这样冷的夜,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好?”
沈沉便又想,青莲教行事卑鄙,定然不会给她添衣,她那弱唧唧的身子,不知这样熬一夜会不会感染风寒?
平生见他思忖着什么,只好叹息一声。
门外有侍卫前来禀报,说是郭秀秀昨晚趁人不备,意欲翻窗逃跑,被他们拦住了。
沈沉蹙眉,顾不上郭秀秀,只让他们把人关了回去。
郭秀秀被关回房中,被郭诚一顿训斥:“秀秀,你这是做什么?你不要命啦?”
郭秀秀却嗤笑了声:“爹,你怕他做什么?就因为他是太子?可是爹,你别忘了,这是咱们的地盘,他是太子又如何?若是太子死在了咱们崇平县,那倒是给咱们崇平县添了几分光,不是么?再说了,即便太子死了,那也是青莲教的人干的,与咱们何干?”
郭诚听了女儿的话,已然猜到女儿定然做了什么,急得给了女儿一巴掌:“秀秀,你知道在说什么吗?你以为事情这样简单?你可知晓,若是太子死在此处,皇帝定然震怒,届时可能直接要咱们整个崇平县陪葬!你以为就青莲教那点势力,能与朝廷抗衡吗?”
郭秀秀被打得头昏眼花,她并未想这么多。是了,若是太子死在这里,皇帝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们?即便青莲教起义,得到民众响应,也仍是只有少数,并无胜算。更何况,他们郭家与青莲教交情也没这么深,能够投奔青莲教。
郭秀秀摇摇欲坠,伏在桌上哭了起来。
郭诚追问:“你到底做了什么,秀秀?”
郭秀秀哭道:“我只是给他们传了讯息,告诉他们你被朝廷的人控制了,我说朝廷来了个大官,叫他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大官也杀了……”
郭诚拍着桌子,悔恨不已:“你啊你……”
李三收到郭秀秀传递的讯息后当即带着人过来,将郭家团团围住。
沈沉只有两百人,可李三却带了足足五百人。
沈沉冷笑,意识到不对劲,“他们竟如此嚣张?又消息如此及时?恐怕这里漏了只苍蝇出去。”
沈沉便命他们将郭家三口带上来,本以为是郭诚所为。郭诚怕连累女儿,索性咬牙认了。
沈沉所剩无几的耐心当真一点不剩,他与宝言说过,他可不是好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冷血绝情的人。
有些事他不是不做,他只是觉得脏手,比如说杀人。
若是惹他不快至极,他也不是不会做。
沈沉眸色阴鸷,拔出削铁如泥的佩剑,剑光一闪,郭秀秀哪里见过这场面,怕他真要杀了自己爹,赶紧开口:“是我……是我给青莲教之人传了讯息……你别杀我爹!”
沈沉森然一笑:“不必着急,若是她有什么事,你们到时候可以一起上路。”
他将佩剑插回鞘中,命人将他们带下去。
诚然他很想直接宰了他们,但此案后续结案,恐怕还需要郭诚的证词,如今还不是时候。
李三将郭家围得水泄不通,原本还有几分得意,京城来的大官,到了他这里也没用。
这份得意并未持续太久,不久之后,青莲教的探子来报,说是有大批官兵正往崇平县过来。
李三思忖片刻,叫他们撤了。
毕竟纵然他们拿下了这大官,那大批官兵若是围堵他们,恐怕他们也无处可逃。若是他们无缘无故杀了这个大官,百姓那里没有借口,百姓们便不会帮着他们。而现在撤退,百姓们仍会帮着他们打掩护。
就这么,青莲教的人在百姓们的掩护下,很快退回教中。
那些官兵正是黄简收到沈沉信后,连夜派来增援的。
沈沉带着官兵,追捕的事并不顺利,因为百姓们并不配合。沈沉心烦,索性将郭诚拉了出来,让他自己解释。
郭诚被人抬着,向百姓们坦白,其实所谓的青莲教不过是为了敛财。那些名号都是表面功夫,并非真正为百姓们好。
百姓们一时哗然,许多人并不相信郭诚说的话。郭诚便将旧事重提,将那些内幕都抖露出来,他说得有鼻子有眼,还有自己收的青莲教的银钱,这下百姓们才终于相信了他说的话。
如此一来,有七成百姓都转向了官府与朝廷这边。
官兵们追着青莲教教众一路进了山,那山便是青莲教的大本营。官兵不熟悉地形追不上青莲教那群人。
青莲教于城中也有一处大本营,沈沉带人赶到时,自然是人去楼空。
仔仔细细搜查完,也没发现宝言踪迹。
沈沉一颗心一沉再沉。
【📢作者有话说】
两章合一,补昨天的二更TvT
54?第54章
◎脱险,心疼。(二合一)◎
距离宝言失踪,已经第三日了。
沈沉站在窗前,看着春日的暖阳从窗牖透进来,携来零星鸟语。沈沉抬眸看去,循着零星鸟声蹄鸣,看见了几只落在树枝上的雀儿。
似乎春日的气息渐渐浓起来,光秃秃的枝丫开始重新被鹅黄嫩绿装点。可沈沉对春日的到来丝毫感觉不到喜悦,他手微微握成拳,里头嵌了一只女子耳环。
那日在那城中青莲教曾经的大本营中某一处废弃的房间里,只发现了一只宝言失踪那日戴的耳环。耳环孤零零被遗漏在原地,沈沉俯身将耳环拾起,紧紧攥在手中。
那房间许久没人居住,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陈旧的霉味,地板黏腻又冰冷。沈沉脑子里不由自主想到宝言曾被关在这里时的场景,她缩在角落里,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沈沉心仿佛被人揪住了似的,这是一种于沈沉而言完全新奇的感觉。他从来没有感受过这种情绪,仿佛心被泡在水中。
他捂着心口,剑眉微皱。
平生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将人扶住,要他先去休息。
沈沉阖上眸子,觉得那种陌生的情绪又涌上心头,将他整个人都紧紧包裹住,难以排解。
平生从外面匆匆进来,低垂着头,吐出一句:“殿下,还是没有找到莫良娣的踪迹。”
那是一片起伏相连的山峦,密林丛生,那些青莲教众进了山中后简直如鱼得水,轻易便拜托了官兵们的追击,起初还能找到一些踪影,如今是一点都寻不到,完全不知他们躲到哪里去了。
平生急得不行,第三天了,若是再拖两天,殿下……殿下他……
平生虽也担忧宝言的安危,但到底他是沈沉的人,一切应当以沈沉为主。
随着时间的流逝,每个人的心仿佛都悬着。
程玉也愁眉苦脸,他起初还能安慰沈沉两句,如今自己也难以说笑。他跟着沈沉出来,倘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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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沉在此出了什么事,他自然难辞其咎,到时若是圣上怪罪下来,或许还会牵连丹阳侯府。
此其一。其二,他与沈沉是多年好友,自然不愿见到好友出事。
沈沉声音冷冽:“那便继续找。”
平生只得应下,退了下去,才走出没两步,又被沈沉叫住。
“慢着,孤与你一同去。”
平生下意识便劝:“殿下,山中环境复杂,杂草丛生,亦有蛇虫鼠蚁出没。您金尊玉贵,恐怕不便前去。”
“有何不便?”沈沉并不听劝,与平生一道进了山。
日影西斜,山里的温度渐冷起来,一下午过去,他们还是没有任何线索。说来也怪,那些青莲教的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似的。
沈沉审问了郭诚,但郭诚对此的确不了解,也没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平生擦了擦额头的汗,看向沈沉:“殿下,您先休息会儿,吃些东西喝点水吧。”
沈沉这回没再拒绝,沉默地接过平生递来的饼,面无表情地吃着。饼的馅料是甜口的,沈沉浑不在意,将整张饼都塞进嘴里,就着水囊咽下。而后将水囊递给平生,继续与官兵们一道搜寻。
平生还想劝,想到自家殿下从不听劝,只好作罢,也囫囵吃了点东西垫肚子,便跟着一起找。
黄简从南淮拨了三千人过来,加上崇平县自己有的人,其实人手足够,只是山中环境复杂,不好行动,因此搜寻的进度甚是缓慢。
暮色四合,不知不觉间冷冷的夜色便笼罩了整座山峦,只见星星点点的火把。山中气温更为寒冷,不便继续搜寻,沈沉只得命他们折返。
马上就四天了。
沈沉枯坐在灯下,神色严肃至极,不知在想些什么。程玉与平生对视一眼,皆是叹气。
“至少,孤如今安然无恙,说明她应当也活着。”半晌,沈沉忽地开口,清冷的嗓音掷在浓稠的夜色里。
这样想来的确乐观,能叫人心里好受一些。程玉与平生跟着笑了笑,宽解道:“是啊。”
沈沉心口的沉甸甸却没有消退分毫-
宝言手脚仍被绑着,这回不是废弃的屋子,而是一个阴暗潮湿的山洞里。她被关在这里已经有几天了,那天她尚且不知发生何事,只听得门外一阵熙熙攘攘,便听得他们似乎在商量逃跑的事。
她心头一喜,还以为是殿下来救她。谁知道没过多久,那个络腮胡便一脚将门踹开,把宝言拽起来,拉着往外走。
另一个成年男子说话:“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带着她干嘛?”
络腮胡冷冷一笑:“那狗屁大官既然这么喜欢她,带着说不准有用处。再说了,就算不能用来威胁官府,这小娘们儿长这么漂亮,给咱们兄弟几个狠狠干一顿,也不错。”
宝言听得后背发凉,咬着唇无声哭泣。他们手中皆提着刀,宝言不敢违抗,只好跟着他们走。
而后没多久,她就被带进了山里。
荆棘与横生的枝条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这会儿还火辣辣地疼着,到了山洞里之后,大抵是他们也自身难保,故而没人再顾得上给她送吃食和水。
关押宝言的山洞里也不点灯,白日里有些微弱的光从缝隙里透进来,但到了晚上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山洞里有虫子和老鼠,有时候在黑暗里能听见老鼠叫,甚至更可怕的时候,她感觉到一只老鼠从她的身上爬了过去。她被绑着也动弹不得,手脚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变得僵硬发麻。
到这种时候,宝言忽然觉得,自己从前的生活有多么幸福。哪怕被人嘲讽几句,可能吃饱穿暖,不必害怕虫子和老鼠。
她忍不住又哭了起来,低低的啜泣声在山洞里还有微弱的回音,便更显得阴森。
那些人也不知道在何处,这几日宝言一点他们的动静都听不着。她甚至怀疑,他们是不是打算把自己扔在这里自生自灭。
因为太久没有喝水,她嘴唇干裂,连眼泪流下来经过嘴巴都有些疼。
如果死在这里的话,好像也没什么……她在这世上也没什么很亲的人了,爹虽然也疼她,可爹有好几个女儿,哪怕失去了她一个,也不会太伤心的。
至于殿下……
宝言倏地想到沈沉,想到他们之间的百日欢,百日之期还未结束,若是她死了,要连累殿下了。
不行,还是再坚持一下,先别死。
殿下肯定也一定很努力在找她了,毕竟殿下肯定不想死。
说不定,明日睁眼醒来就能见到殿下了。
宝言安慰自己,慢慢地睡了过去。
宝言是被吵醒的,似乎洞门外有人走路的声音,她意识恍惚,看了眼山洞的缝隙,瞥见微弱的光亮,知晓天已经亮了。
会是殿下来救她吗?
宝言心突突跳起来,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
旋即,洞门被人推开。
有人举着火把站在门口,火把的光亮有些刺眼,她偏过头,听见了熟悉的嗓音。
是李三。
李三说:“兄弟们,将她带出去,好好犒赏一下大家。那些官兵们一直在山中搜寻不肯走,咱们只能苟活在这山洞里,实在憋屈。”
他话音落地,跟着一阵阵暧昧下流的笑声。
宝言吊得高高的心猛地下坠,她往墙边后腿,不小心压到了一只老鼠,老鼠吱吱叫了声,飞一般地逃窜,咬着宝言的小腿爬到她肩膀。
她吓得要命,紧紧地闭上了眼睛,不停地颤抖。
但没有人理会她的害怕,很快有个人粗暴地将她拽了起来,一把抗在肩上。宝言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而后便被人狠狠地扔在地上。
她缓了缓,睁开眼,看清了周遭的环境。
这是一个宽阔的类似于大堂的地方,上首摆了一张椅子,左右两边各摆了几张椅子。墙壁上燃着火把,随着火焰的燃烧,她的影子也微微晃动。
李三居高临下看着宝言,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对那些人说:“兄弟们,咱们如今不能出门享乐,却可以享用这个女人!”
宝言看着他们一个个高大的影子朝自己逼近,心跳得剧烈。不能让他们对自己做什么,否则她会死,殿下也会死。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莫宝言,你怎么这么笨啊,一点儿办法也不想到吗?
宝言咬着牙,急得又哭了。
要不然……要不然她寻死吧……
他们应当不至于这样还要对她做什么,可万一……万一呢?
宝言站起身,看着李三朝自己走近,将牙咬得紧紧的,心道若是他要做什么,她就朝旁边的墙壁撞过去。撞轻一些的话,应当不会死吧,但肯定会很疼……
她吸了吸鼻子,几乎屏住了呼吸。
就在李三停在她面前那一刻,脚下的山洞忽然晃动起来,头顶的石壁落下不少小石子。宝言一个踉跄,又跌倒在地。
李三与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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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兄弟对视一眼,皆是皱眉。
有教众匆匆来禀:“教主,是那些官兵,他们用火药炸山洞!您快想想办法,这样下去,咱们都要被埋在这里了!”
李三啐了口,没想到官兵们会想到这办法。他自然不想死,青莲教发展到如今,在南方一带教众颇多,自然不可能只有这几百人,只是事出从急,如今崇平县完全信得过的,愿意与他们对抗朝廷的,只有这几百号人。他还想活着离开崇平县,日后换个地方安营扎寨,继续享受。
李三将目光投向宝言:“这小娘们还在呢,他们不可能会炸平这里!”
另一人惶恐道:“可是大哥,她不过是个小妾,就算那朝廷的大官喜欢她,可不过一个女人,死了还能找新的……”
李三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如今他们被逼进这里,没有退路,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女人。
“大哥,要不咱们拿这个女人出去谈条件,让他们立刻退兵,我们就放了她?”
李三骂道:“蠢货,你要是带着她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李三思忖片刻,心里有了个更好的计划-
沈沉面色凝重,眉头不自觉皱着。这山洞易守难攻,只能先震慑他们,让他们冒头出来。
他咳嗽了声,心口一阵阵地疼着。
平生着急地要跺脚,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殿下脸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去,不能再拖下去了。
又过去约一个时辰后,山洞里出来了一个人。那人说,要与他们谈个条件,只要他们愿意放他们离开,便放了那个女人。
沈沉丝毫没有犹豫:“可以。”
那人没想到沈沉会答应得这般干脆,还愣了下,随后又说:“人我们已经转移去了另一个地方,你们必须先让我们离开,等我们的人都安全离开之后,我就会带你们去找她。”
这是李三的主意。
沈沉眸色冰冷,没想到他们如此诡计多端,这条件听起来并不保险,若是他们撤离之后不肯放人,或者索性将人杀了,又当如何?
沈沉心口一阵一阵地悸痛着,可他似乎也没得选择。他必须保证宝言的安全,他不能让宝言有一点事。
他思忖片刻,答应了这个条件。
当然,只答应了一半。
沈沉其实早就在山中做了埋伏,只要找到宝言,他们会立刻动手,将他们都截下。
眼看着青莲教众人撤退得差不多,剩下一人看着他们都走远直到看不见了,青莲教前来报信的那个人才带着他们去找人。
七拐八拐地,竟是越走越偏僻。
不知道走了多远,沈沉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一抹粉色,在茫茫山野中,那抹粉色显得格外显眼。沈沉一眼认出那是宝言失踪那日穿的衣裳,他心中一凛。
当即拔-出腰间佩剑,利剑顷刻间便割破了那人的脖子。
沈沉飞身向前,将人解绑,待走近,却面目阴森。
那竟只是个假人,压根不是真人。
沈沉心又沉下去,当即赶往另一边,拦截青莲教众人。
程玉带着人埋伏在那儿,得了信号,当即收网。青莲教众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李三咬了咬牙,却命底下人将一个大箱子从一个山崖扔了下去。
他哈哈大笑:“你们以为只有你们会骗人么!没想到吧,这里面才是你们要找的那个女人,只可惜,她马上就是个死人了!”
沈沉赶到时,正巧听见李三这句话。
李三并未能笑太久,官兵很快将他拿住,卸了下巴。
沈沉眼看着那箱子滑下山崖,心中暗道不好,顾不得许多,飞身扑下,以己之身拦下了那箱子。
他抱住箱子,后背被狠狠地撞在了大树上,被横生的树枝划出好大一道口子,尖锐的断裂树枝穿透了沈沉右边胳膊。
鲜血喷涌而出,染透了沈沉藏青色的衣袍。他一阵头晕目眩,目光却紧紧盯着箱子。
程玉紧随而来,要查探沈沉伤势,被沈沉拦住:“去看她。”
程玉只好转身,将箱子的锁砸开,木箱子里果真装着宝言。
只是宝言情况也不大好,她几日水米未进,本就虚弱得不得了,方才箱子滚落下来时,头更是撞破了个口子,往外渗着血。
程玉赶紧将人抱出来,往山崖上走。
平生终于也赶下来,将沈沉扶住,赶紧带他上去。
宝言迷迷糊糊睁开眼时,只看见了程世子的脸,便再没了意识,昏迷不醒。
一行人回到客栈,众人看他们如此狼狈,吓得不轻。若是太子出了任何差池,他们可担当不起责任。
随行的郎中很快过来,先替沈沉止血,包扎伤口。那伤看着严重,好在并未伤及要害,郎中松了口气。
“殿下接下来这些时日,要注意伤口,右手不能太用力,注意别沾水。”郎中叮嘱完,马不停蹄又去给宝言医治。
宝言除了额头那伤,倒没别的伤处,只是身上还有些细小的划伤,以及许久未曾进食身体虚弱。郎中嘱咐小桃,喂些米汤给宝言。
宝言这一觉睡了十个时辰,直到第二天晌午才睁开眼。
她醒来时头晕乎乎的,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直到眸光微偏,瞧见了身侧的沈沉。
“殿下?!”宝言一看见沈沉,人就全清醒了。
她直接抱住了沈沉,眼泪喷涌而出,打湿了沈沉的胸膛。仿佛这些天来的所有委屈都在此时得到了宣泄,宝言哭得有些没形象。
沈沉心道幸好受伤的右手抬着,不然让她这么一抱,伤口定然会裂开。他视线落在宝言略显杂乱的头发上,她已经许久没有沐浴,身上的衣裳是昨夜碧月她们更换的,平日里香香软软的人,这会儿看起来实在狼狈不已。
以沈沉喜洁的性子,按说该嫌弃她。可他终究只是将手虚搭在宝言背上,回应她的拥抱。
“好了,已经无事了。”
宝言抽抽搭搭哭了好一会儿,才止住眼泪,还是因为饿得肚子咕咕叫,这才松开沈沉要下床吃东西。
她一抬头,终于看见沈沉胳膊上包扎的细布,眸色略略震颤:“殿下,您受伤了?”
沈沉只道了一句:“无妨,郎中说并未伤及要害,不碍事。”
宝言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还是哗哗往下掉,“这……定然疼得厉害吧。”
沈沉没那么娇气,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怎会畏惧这点疼痛?她以为自己是她?
沈沉轻哼了声:“我疼,你哭什么?”
宝言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捧住沈沉胳膊,不敢碰到他伤口:“我……我替你哭。”
她睫羽上挂着晶莹泪珠,眼神写满了担忧,好看的眉头紧紧拧着,仿佛当真替他疼得厉害似的。不知怎么,沈沉心猛地跳了跳。
“无碍。”
他坐起身,方才宝言睡着时,沈沉亦在她身侧躺着睡了四个时辰。前些日子未曾睡安稳的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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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钻进怀里的时刻,终于补了回来。
可他脸色看起来很差,宝言眉头拧得更紧,目光追着沈沉伤口。
沈沉问:“不是饿了么?”
碧月她们早早备着吃食,听见动静便进来了。宝言有些日子没进食,不能吃得太过油腻,怕肠胃不适,因而这一顿饭以清淡为主。但不妨碍宝言吃得很香,她实在饿坏了。
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沈沉道:“慢一些。”
宝言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呜呜了几句,含糊不清道:“饿死我了……”
沈沉怕她噎着,将水递给她。宝言喝了口水,继续狼吞虎咽。
待吃过饭后,又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衣裳。
洗了澡出来,宝言又开始犯困,兴许是这些日子没睡好,又受到惊吓,又累了。她躺回床榻,看了眼沈沉,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您也睡会儿吧,听平生说您也没休息好。都是我的错,我若是不出门便好了。”
沈沉掀开被子躺下:“怎么会是你的错?他们打定主意要对你下手,纵然你不出门,他们也会想别的办法。”
他语气虽然淡淡的,可话语却叫宝言暖心。
殿下竟然如此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甚至……还有那么几分温柔……
她垂下眸子:“睡吧,殿下。”
沈沉嘴唇翕动,意欲说些什么,又没说。
她睡了许久,今日已经是第五日。
不过她似乎吓坏了,并未想起此事。无妨,她那指甲盖大小的胆子,恐怕都吓破了,先让她好好休息一番吧,至夜里,也还来得及。
只是心口的疼痛越发厉害,渐渐蔓延到四肢似的,沈沉眼皮也有些沉。他呼吸微重,轻咳嗽了声。
他还记得她初到东宫那次,他们那匆匆的一场,她害怕得不得了,又尽是窘迫。
沈沉阖眸。
宝言侧身躺在床榻上,本来困意倦倦,忽然灵光一闪,记起了日子。
她陡然睁开眼,对着面前的幔帐。她都忘了,不过她忘了,殿下应当不可能忘吧?
这样重要的事,殿下竟然没说?万一她这一觉睡到明日早晨,岂不是他们俩都一命呜呼?
她翻了个身,面朝沈沉。
忽然有个大胆的念头,或许殿下是顾虑她才经过这么可怕的事,所以才没急着说……
她又想自己会不会自作多情,殿下那样冷漠的性子,会这样怜惜她吗?
转瞬宝言又推翻了自己的想法,殿下也不是那么冷漠的人,他只是看起来冷,以及总臭着一张脸罢了。其实殿下会帮平南侯夫妇打听他们女儿的下落,会帮她解围,甚至于也会向她说抱歉。
宝言手从被衾底下一点点挪近,揪住沈沉一点衣角,小声道:“殿下……”
她说着,抬眸去看沈沉,才发觉他当真面色苍白,嘴唇亦没什么血色。她记起当时殿下还昏迷了,到这会儿,殿下定然很难受吧。他只是硬撑着没表现出来吧。
“殿下,我们圆房吧。”
【📢作者有话说】
心疼死了吧小沉·v·
看看破烂预收《求神不如求我》
赵盈盈长了一张心机美人的脸,但每次与家中姊妹交战都输得很惨,大抵是因为脑子都用来换美貌了。
某日她又被姊妹陷害,遭父亲训斥,罚跪祠堂。
从祠堂出来后,赵盈盈对月许愿,希望神仙显灵,保佑她下次能胜过妹妹。
从天而降一个纸团,上头详细写了教她如何让妹妹吃瘪。
从那之后,神仙便一直保佑赵盈盈,每回同姐妹交锋,她都能赢,再也不必受欺负。
某日她撞见未婚夫与妹妹柔情蜜意,未婚夫骂她是个胸大无脑的蠢货,一点也看不上她。
赵盈盈气坏了,当夜又对月亮许愿,恳求神仙赐她一个比未婚夫官大一百倍的夫君,气死未婚夫和妹妹。
神仙再次指引,要她去叩响隔壁院子的门,那便是她的未来夫婿。
赵盈盈去了,见到了一位比未婚夫好看一百倍的男人,且听说是京城来的大官,她喜不自胜。
后来随夫君回到京城,才知晓夫君不仅是大官,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赫赫奸臣霍凭景。
赵盈盈登时惶恐不已,生怕这位夫君发现自己是个笨蛋,是靠神仙保佑才迷惑了他的心智。
当夜她偷摸溜出房间,再次对月许愿,却听见身后一声轻笑,是她那夫君。
霍凭景牵起笨蛋娘子的手,回屋睡觉:“哪有什么神仙,那都是我在帮你,冷死了,回去睡觉。”-
霍凭景被人下毒,不得已前往江南静养。
在江南他隐姓埋名,租下一座小院子,平日里折子快马加鞭从京城送来,经他处理后再送回京城。
在江南的日子没什么波澜,唯一称得上波澜的,是隔壁院子里的小姑娘,笨得令人发指。
霍凭景看不下去,决定帮她一把。
这一帮,就把自己也赔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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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第55章
◎交换津涎(二合一)◎
沈沉睁眼看她,怔了怔。
沈沉想,这可是她自己不睡的,不是他逼迫的。
宝言说罢,看着沈沉的脸色有些愧疚。殿下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差,定然是因为这些日子为了她的事操劳。
诚然如此,这些日子沈沉一直没好好休息,一颗心直到昨日才放下来。这倒是他活二十几年来头一次这样提心吊胆,说来也怪,以沈沉对自己的了解,他本不该为这件事提心吊胆至此。或许,又是那百日欢的影响。
昨日他又受伤,流了不少血,当下的确有些疲倦。
宝言坐起身,看了眼沈沉受伤的右胳膊,又犯了难。殿下右边胳膊伤着,可此事若做起来必然劳动全身筋骨,若是不小心让殿下伤口开裂,岂非变成罪过?
她娥眉轻愁。
沈沉看穿了她的担忧,左手将她捞进怀里,起了些恶劣的心思。
他故意点明:“我手伤了,故而,你得多费心些。”
宝言娥眉愁得更厉害,她多费心?怎么个费心法?
很快她知晓了。
窗外树杈生了些嫩芽,与窗棂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映在檀色的幔帐上。这会儿阳光正是敞亮的时候,仿佛将一切都照得格外分明,自然也将宝言的羞赧着得无处遁形。
沈沉半倚着床头架子,气息越发粗|重,眸色浑|浊,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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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欲之一字。他目光落在宝言如凝脂玉一般的肌肤上,阳光暖洋洋的,仿佛从她肌肤上滑落。
沈沉伸手接住滑落的光,慢慢涂在她肌肤上,按住了那不停跳动的面团子。
宝言羞得快将眼睛闭上,只留了条缝隙,怕伤到沈沉的胳膊。
楼下堂屋中似乎正是用饭的时间,脚步声不时响起,不过没什么人说话,都怕打扰到他们俩休息。青莲教教主连同几位护法都被活捉,假以时日,青莲教自然会瓦解。他们解决了这样一桩大案子,回到京城定然会有封赏,因而那些脚步声是轻快的。
脚步声轻快,宝言心情却略显沉重。
她听着那些声响,便记起这还是大白天,又在客栈里头,她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那他们定然也能听见这间屋子里发出的声响。故而她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只好咬着自己的唇齿,压抑着。
起初倒还好,后来两个人都有些失控似的。
差一点就要同生共死,太过波澜壮阔,于宝言而言,难以消化。渐渐地,便都被揉进了这场激烈的敦伦里。
她难得这样热切,沈沉又哪里抵挡得住?只好比她更为热切。
声响是难免的,到后来索性也顾不上了。
宝言呜咽出声,想到当时害怕的心情,想到自己在那个黑黢黢的山洞里,被老鼠吓得惊魂未定。
许多次,她都几乎绝望了。
好在她没事了,真好。
她就知道,殿下一定会来救她出去的。
她就知道。
宝言哭声收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混着汗珠往下滚。沈沉听见她哭得凄惨,收了些动作,宝言却伸手抓住他,央求他继续。
沈沉微微垂手,左手勾起她下巴,将自己微凉的唇印在她眼睫上。吻去她的泪痕,抚|慰她的灵魂。
沈沉的唇从她眼睛沿着泪痕一路往下,停在她嘴角,而后含住她柔软的唇瓣。
交换津涎,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他又一次觉得自己发疯了。
沈沉从来没想过他会这样甘之如饴地与一个女人交换津涎,甚至于,他吞咽了她的津涎。没有觉得恶心、脏,反而有种微妙的满足感。
他松开宝言的唇,看见了被自己吮|吸得发肿的唇瓣,那双唇瓣变得愈发娇嫩欲滴。
沈沉气息凌乱,掐着她的腰,强行换了个位置。宝言被吻得头晕目眩,分不清今夕何夕,残存的那点理智却还记着他的伤。
“殿下……”她伸手握住沈沉右手手腕,被沈沉反手抓住,变做十指相扣。
而后,残存的那点理智也没了。
平生最先听见了房间里传来的动静,他小脸一红,咳嗽了声,下去将侍卫们都赶了出去,不许他们听殿下墙角。
宝言混混沌沌醒来时,已是暮景曛然。她整个人仿佛被拆开重组,浑身上下都使不上劲,费力地睁开眼,缓了许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幔帐内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气味,被褥潮湿,肌肤黏腻,一切都昭示了过去的这个下午发生了什么事。她后知后觉地羞臊起来,但随后更是记起了沈沉的伤,忙不迭坐起身,查看沈沉的胳膊。
“殿下……”
沈沉未着寸缕,被衾一掀开,便能瞧见他右手胳膊上缠着的一圈圈细布,已经被鲜血染红,显然是伤口裂开了。
宝言懊恼不已,又啪嗒啪嗒掉起眼泪来:“哎呀,都是我不好,殿下……我去叫太医。”
沈沉抓住她雪腕,眸光扫了扫:“你这样去找太医?”
宝言轰的一下脸绯红,赶紧披了件衣服,又伺候沈沉穿好衣服,简单将两个人都收拾得有个人样。而后她将被衾换下,更换了新的,待做完这一切,才赶紧开门,唤碧月她们赶紧传太医过来。
太医很快便至。
纵然宝言做了些准备,可踏进房间门,便能知晓这房间里发生了什么。太医见多识广,面不改色。但碧月与小桃二人对视一眼,皆是脸红。
碧月心细,将窗牖敞开换气。
沈沉坐在椅子上,将伤口给太医重新包扎。这太医正是此前便一直替沈沉诊治的太医,此番也随行南下,因而知道沈沉与宝言必须圆房。
不过,还是劝了劝:“殿下年轻气盛,虽说伤口恢复得快,但到底还是该注意些。”
宝言站在一旁,听得再次红霞漫天。
好在太医也没多说,上完药后太医便走了。折腾了一下午,宝言又饿起来,便叫他们送了饭菜过来。
“委屈殿下先将就吃些吧,等我伤好些,便亲自给您做。”宝言将饭菜摆好。
沈沉看了眼面前的碗筷,又看向宝言:“你预备叫孤自己吃?”
宝言反应过来了,他的右手不方便,方才重新包扎过。宝言赶紧拿过沈沉的碗筷,替他盛了一碗饭,“我喂您吃。”
她仔细挑了几道沈沉没那么讨厌的菜,夹进碗中,又将饭先翻搅一番散热,而后才喂到沈沉嘴边。
沈沉此生还未被人这样喂过东西,从他有记忆起,便是自己吃饭。就连皇后也说笑,讲他小时候不肯要别人喂,一定要自己吃。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宝言,与她认真的眼神,再次觉得有些奇妙。
今日之内,他做了几件从未做过的事。
他其实可以坚持自己用左手吃,但不知为何,方才看着她,这一句话便冒出了脑海。
沈沉咽下那口饭,目光定定落在宝言唇上。
她的唇已经不肿了,也没那般嫣红。
无端地,想让它变得再红一些。
沈沉垂眸,压下自己这想法。
一顿饭吃得还算顺利,吃过饭后,时辰已经不早。
方才碧月她们重新将床铺整理了一番,这会儿瞧着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宝言坐在床榻边沿,忍不住还是脸红了红。
睡觉之前得先洗澡沐浴,宝言站起身,取自己的换洗衣物。忽地动作一顿,看向沈沉。
“殿下,您的手,方便洗澡吗?”她面露担心。
若想,自然可以。
但,沈沉沉默着。
宝言便将他的沉默理所当然理解为默认,他不方便洗澡,所以,需要一个人帮忙。
“那……那我去叫碧月进来伺候您。”她说着要走,听见身后沈沉有些冷的嗓音。
“莫宝言,你打算让别人看见孤的身体么?”
宝言站住脚,为难道:“可是我笨手笨脚的,万一让殿下的伤口沾到水……那就是大大的罪过了。”
沈沉轻哼了声,已然起身往净室里走。宝言只好硬着头皮跟上,放水,伸手探了探水温,合适之后才叫沈沉进去。
沈沉站在原地没动,伸展开胳膊。
宝言靠近,替他宽衣。和从前那次一样笨手笨脚,解了半天也没能解开衣裳。
她自己着急起来,额头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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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密的汗。
好不容易解下沈沉衣裳,她松了口气,取来干净的棉巾。宝言将沈沉受伤的右边胳膊搭在浴桶边,尽量不让水碰到。
她力气软绵绵的,擦在身上像挠痒痒,闹得沈沉有些别的心思。
“你可以力气大一点,孤不是瓷娃娃。”沈沉只好开口要求。
宝言哦了声,连忙加大了些力气,给沈沉搓起澡来。她的确不会伺候人,一点儿也不舒服,一会儿轻,一会儿重,一会儿忘了这,一会儿又忘了那。不像伺候他洗澡,倒像是蓄意引诱。
沈沉抬眸,瞥向宝言,却见她认真低着头。
他便这样静静盯着她,许久。
宝言一抬头,猛地对上沈沉视线,还吓了一跳,“怎么了殿下?是我力气太大了?还是别的?”
“无事,你继续。”他收回目光。
就在方才,他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宁静与满足之感,为什么?-
青莲教一事已然告一段落,可以暂时结案。沈沉右手受伤,不方便给京城去信,便让程玉代笔。二人在房中,沈沉念一句,程玉写一句。
经过这段时间,程玉的心情好转不少,他给丹阳侯夫人也写了一封信,问起他母亲的近况,又提及自己在南淮跟着太子殿下历练,收获颇丰。不过他没给丹阳侯府去信,面对他的父亲,他仍旧不能释怀。
沈沉正襟危坐,说着:“青莲教一案已经告破……”
正说着,门口有人叩门。
隔着门框瞧着影子,沈沉便认出是宝言。他道了声:“进来。”
宝言捧着新做的一碟油酥进来,看了眼他们:“殿下,程世子,我没打搅你们吧?”
“没有。”
宝言闻言笑了笑,将手中的盘子放在桌边空处,道:“这是我新做的点心,你们可以尝尝。”
她说完,转身要走。
想起什么,又顿了顿脚步,看向程玉道:“对了,那天多谢程世子舍身相救。”
沈沉脸色顿时一黑,她是什么蠢货,分明是他舍身相救,这么大一个伤口还没好呢?她甚至前两天还在这里心疼他的伤口呢?
程玉看见沈沉反应,忍俊不禁,想开口解释时,宝言已经一溜烟跑了,甚至还贴心地帮他们合上房门。
沈沉阴恻恻的眼神扫来:“你为什么不解释?”
他记起旧账,莫宝言这个女人,似乎与程玉之间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程玉摸了摸鼻子:“我是想解释来着,莫良娣跑得太快了。”
“呵。”
宝言不止嘴上道谢,之后几日,也身体力行地表示了自己的谢意。譬如说,做饭的时候也特意为程玉做一份,见到程玉时总是喜笑颜开,还说要报答程玉。
这些举动落在沈沉眼里,令他不悦至极。
但偏偏沈沉犯倔,他亦不说,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不知道较什么劲。
程玉看他这样,甚觉有趣,本想解释,也不解释了。
沈沉便更不悦了。
程玉凭什么不解释?莫非他从前说的话不只是玩笑话?而是真心话?他当真认为莫宝言很好,不介意她做过自己的侍妾?
想到此处,沈沉想到了一件近在眼前的事。
他与莫宝言体内的百日欢之毒,已然只余十来日。
也就是说,再过不久,他就可以不必再忍受这百日欢的折磨。他将回归到自己原来的样子,不必再与莫宝言绑在一处,亦可以与她解除这种关系。
桥归桥,路归路。她去嫁人,他则过自己本来的生活。
偏离的轨道回到原位。
这是他曾经一直所期盼的事,如今马上就要结束了。
他应该感到欣喜。
可,似乎没有那么欣喜。
沈沉看向桌上那盘油酥饼,伸手拿了一个,酥酥脆脆,咸香可口。
他很欣喜。
待崇平县这边的事都了结,已经又过去了三日。沈沉将曾经青莲教做下的恶事整理出一本卷宗,里面详细记载了青莲教的罪行,以及人证物证。
他们一行人也该收拾收拾,启程回京。
从崇平县到南淮州城,一行人停留了几日。黄简与沈沉汇报了一番公事,而后才算全部收尾。
临走之前,平南侯夫人李氏来了驿站,求见宝言。
宝言听说了消息很高兴,请他们把李氏请进来。李氏听说了些他们此行的凶险,见到宝言,先握着她的手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一番,确认她毫发无伤后,这才松了口气。
“好孩子,你没事就好,老身就放心了。”
宝言见她关切深深,情意真挚,不由感动:“谢谢老夫人挂怀。”
原来还有一个人在她无助的时候,真切地替她担忧着。
李氏与宝言说了会儿话,而后才提起自己今日的来意:“是这样,莫良娣,再过几日便是我家老头子的寿辰。你也知道,我们到了这年纪,过一年少一年。今年……家里恐怕格外寂寥,我们想邀请你来参加寿辰,不知会不会太过冒昧?”
宝言眸光闪了闪,笑着说:“不冒昧,一点都不冒昧。我愿意的。”
她心疼平南侯夫妇的遭遇,也因为他们的邀请而雀跃。
“不过,我得问问殿下,毕竟殿下是为了正事,不知道能不能耽误。”宝言想了想,答复李氏。
李氏点头,表示自己明白,“那老身便等着你的消息。”
宝言嗯了声,又留李氏说了会儿话,送走李氏后,她便去找沈沉说起此事。
在廊下遇见了周至行与程玉。
“莫良娣。”周至行与她见礼。
宝言回了个礼,程玉开玩笑道:“这回周大人立了大功,到时候是不是能调回京城?这做京官可是大有前途。”
周至行轻笑:“不好说,我倒是不在意这些,能真正为百姓谋福祉做实事就好。”
程玉笑道:“哎呀,周大人心态真好,不像某些人,做一件好事巴不得人家刻在心里记着才好。”
他说着,摇了摇头。
宝言有些好奇:“程世子是在说谁呀?”
程玉看着宝言,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将真相告诉了她:“其实啊,当日你坠下山崖之际,是殿下不顾危险救的你。殿下手上那伤,就是当时受的。”
宝言愕然,目光眺向沈沉的房门。
喃喃:“竟然是殿下……”
“那殿下为何不说?任由我错认这许久?”宝言蹙眉,有些不解。
程玉笑了声,挑眉不多言说,与周至行二人走了。
剩下宝言在原地怔愣许久,这才拾阶而上,抬手叩门。
【📢作者有话说】
小沉:很在意,但就不说。
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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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56章
◎“我会记得一辈子的。”(补二更)◎
沈沉方才便站在窗边,远远地瞧见了她的身影,自然也瞧见她同周至行和程玉说话。也不知道说些什么,还有说有笑的。
对程玉,大抵又是面对救命恩人的欣喜之情,对周至行,亦是曾对她有恩之人的感激。
这么久了,她甚至还未曾发现自己认错人。
沈沉无声冷哼,将窗边竹帘垂下,眼不见为净。
咚咚咚——
“殿下。”
沈沉听见宝言娇柔的嗓音在门口响起,并未回应。
“殿下,您在吗?”宝言又问了一遍。
还是没有回应。
诶?殿下不在么?可方才程世子和周大人刚见了殿下,殿下应当在吧。
是不是殿下在忙?宝言手停在半空,思忖着,要不她等会儿再来?
正犹豫不定时,听得门内传来一声:“进来。”
殿下果然是在忙吧。
宝言推门而入,见沈沉坐在桌案旁,面前还摆了些文书卷宗之类,似乎的确在忙。
沈沉头也没抬,视线始终落在面前的书页上:“寻孤何事?”
宝言见他忙碌,怕自己打扰他太多时间,便长话短说:“平南侯老夫人今日来,想邀请殿下与我一道参加老侯爷的寿辰,老侯爷的寿辰就在几日后,所以我想问问殿下,可不可以?”
沈沉听着宝言的话,嘴唇微垂。果真有事才想起来找他,这些日子,她无事时,寻程玉倒是挺积极的。
“孤要回京复命,不便在路上耽搁。”
这话便是拒绝的意思了,宝言当即露出失望的表情,手指搅在一起,脑袋也低下去,声音亦写满沮丧:“好的,那、那我让小桃去回绝老夫人。”
沈沉嗯了声,下逐客令:“还有别的事么?”
宝言抿了抿唇,想到方才听程玉说的话,又抬起头来:“有的。”
“说。”沈沉似乎有些不耐烦。
宝言有些支支吾吾,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就是……那个……殿下……”
沈沉抬眸,看着她欲言又止的神色,微蹙眉头。她要说什么?这么说不出口?总不能因为只剩几日便要与他结束,迫不及待要与他说,她想嫁给程玉吧?
想到此处,沈沉心中一堵。
他一点也不想听这种东西,索性打断她的欲言又止:“算了,你还是别说。孤现在有要事忙,改日再说吧。”
宝言听他赶客,哦了声,垂头丧气往门外走。沈沉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一声叹息。
视野里却又冒出个脑袋,从门框外做贼一般,话音轻而快:“就是……我听程世子说了,原来、原来是您救的我。这么重要的事,您怎么也不说一声啊。”
沈沉见她去而复返,说起这事,心中那点烦躁消去些许。但面上仍不显,只冷笑一声,反问宝言。
“孤也没想到,世上竟有你这样蠢的人,连谁救自己都分不清楚。”
不止分不清楚,还错认了这么久,白白给别人报恩了这么久。
宝言自知理亏,小声为自己辩解:“那……我当时就正好看见程世子,所以才这样认为呀。后来我说的时候,殿下就应该指出来,告诉我才是。”
“孤当时伤得厉害,便叫程玉去了。你倒好,你自己认错,便不能开口问问旁人么?”沈沉有些怨念。
宝言瘪着嘴,声音越发小下去:“……忘了。”
“哼。”沈沉又道,“孤瞧你对程玉报恩报得挺开心的,这会儿发现认错了人,甚是失望吧。”
宝言睁大眼睛,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怎么会,我可伤心可难过了。殿下为了我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简直受宠若惊。不过殿下,我不是也伺候了您好今日么,也算是报恩了吧?”
她眨动桃花眸,一池潋滟秋水仿佛在沈沉面前漾开。
心虚便撒娇。
沈沉别开视线。
宝言又道:“我要说的都说完了,殿下您忙吧。”
说罢那颗脑袋便咻一下闪回了门框那侧,再没了踪影。
紧跟着是噔噔噔的脚步声,渐渐远了。
中间似乎有些慌乱,像是踉跄了下,但应当没摔。
真是状况百出,一点也不聪明。
沈沉想。
为了自己认错救命恩人这件事,宝言决心好好给殿下赔罪,从沈沉房中离开后,当即去了后厨,将袖子一撸,便开始准备做菜。
在东宫时与杨大厨学的菜并不多,这回出门一路上倒是自己尝试着做了不少菜,回去杨大厨一定会夸她的。
宝言将排骨切成小块,放葱姜蒜焯水,再从锅中捞出来,洗去血水,将剩下的水擦干。而后将排骨放入油锅炸,炸得酥酥脆脆。南淮这边喜甜食,哪怕是肉菜也好甜口,因此这道酥炸排骨,常配一碟甜酱。
沈沉不喜甜食,宝言便将那碟甜酱换成了辣椒粉。将鲜辣椒摘下后晒干,去掉辣椒籽,研磨成粉。
余下宝言又做了几道肉菜,与另几道素菜,皆是京城菜的口味。她忙碌了一下午,终于做完这一桌菜。
待菜都端上桌,宝言便叫碧月去请沈沉来用晚膳。
“殿下,这是我亲手做的,向您赔罪,都是我太笨了。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往心里去。”宝言说。
“孤本就不曾放在心上。”沈沉口是心非。
事实上他非常介意,每每想到这件事,都不爽极了。
宝言听程玉那番话也知晓,殿下对此事分明很在意,但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她也摸出了一些殿下的性子。有些时候殿下就是这般,分明很在意,但一定会说自己一点也不在意。
“殿下不曾放在心上,但我却实实在在放在心上。殿下身份尊贵,金枝玉叶,而我身份卑微,殿下愿意为了我不惜让自己受伤,我……我会记得一辈子的。”宝言这话是认真的,旁人对她的好,她都认认真真记着,若是能有朝一日回报,便尽力回报,若是不能,也不忘恩负义。
一辈子……
那是多么漫长的时间。
沈沉垂下睫羽,拿起筷子,尝了口菜,并未接她的话。他相信她在此刻轻易讲出这句话,是因为她感动于自己的举动,但并不相信她当真能做到。
他也不需要她当真实践诺言,他做人的准则,并非以情感驱使,而以理智驱使。
沈沉吃过这顿饭,心中烦闷顿时消退,思及白日里她提出的要求,改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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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虽着急回京复命,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你若是想留下来参加老侯爷的寿辰,便留下来吧。”
宝言还未反应过来,转瞬之后,一把拉住了沈沉的胳膊,摇晃起来。
“真的么?殿下。谢谢您,太好了,您真好。”
沈沉眸光落在她抓着自己的胳膊上,忽然发现,她胆子越来越大了。在东宫时,她分明还都小心翼翼不会主动碰触他的,如今在这里,她似乎越来越与自己亲密接触。
但他并未提醒她注意自己的身份,亦未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只是装作未曾发觉。
左右也没几日了,便如此吧。
夜里沈沉留宿。
沈沉的右手好转了些,但还是不能用太大的力气。
宝言伺候他沐浴,她已经比第一次熟练,不再毛手毛脚。沈沉坐在浴桶里,宝言半弓着腰,拿着搓澡巾,站在旁侧。她将澡豆粉涂在沈沉背上,打着圈用水揉开。
她的手掌柔滑细嫩,仿佛一根羽毛,一阵阵撩拨着沈沉的心。沈沉早已经坦诚对她有人之常情的欲|念,在坦然之后,便是放纵。
因上回被太医旁敲侧击提醒了一句,宝言说什么都不肯再放肆,这几日他们之间仅同房了一夜,且只一次。她不肯,沈沉也不会强迫她。
他记得她那天哭得泪流满面的模样,始终像一根刺,扎在他心里。
他堂堂太子,亦不屑于强迫一个女子。
宝言身上的奶甜果香丝丝缕缕扑来,沈沉闭上眼睛,已然有所反应,在氤氲的水雾里叫嚣着,竖挺而立。
他复睁开眼,隔着氤氲的水雾看向宝言。
她不自觉咬着下唇,注意到沈沉的视线后抬眸,贝齿松开,那一团嫣红仿佛被水洇湿,沾了些潮。那双澄澈的眼亦是湿漉漉的,她嘴唇一张一合,问:“殿下?”
沈沉心底那团火轰然一声,烧得四下茫茫。
他心道,色令智昏。
不能强迫她,但可以哄骗她。
宝言太好哄骗,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有些不舒服。”他淡淡地说。
宝言啊了声,当即紧张起来,询问是哪里不舒服。
“我太大力气?还是太小力气?还是水太热了?太冷了?”
沈沉只道:“都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宝言最爱微张着,白皙的面颊被氤氲的水汽熏出些潮粉色。她愣了愣,问:“那我去叫太医?”
沈沉扣住她的皓腕,摇头。
宝言眨了眨眼,有些明白了。
“不行的,太医说了……您的伤还没好呢。”
“所以,你来努力。”沈沉眸中的幽深被氤氲水汽隐去,“你不觉得,在水里,你会努力得更容易么?”
宝言将信将疑,暗暗思忖着。人在水里是有浮力,好像是会努力得更容易。
她犹豫不决,被沈沉一把拽进浴桶。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
宝言毫无防备落水,吓了一跳,扒着浴桶边沿,有些嗔怒地看向沈沉。
“殿下,您怎么偷袭人家。”
她身上衣裳湿透,连同发丝,衣料紧紧贴在身上,将窈窕身段勾勒分明。兴许是这段时间奔波劳累,她又瘦了些,甚至比入宫之前更瘦些。
下巴尖得更明显,腰亦小了些,可偏偏面团子并未变化。如此一来,便更衬得盈满。
【📢作者有话说】
虽然中秋节过了,但我偏要说中秋节快乐宝贝们o3o,怎么样女人,是不是被我的与众不同迷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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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第57章
◎分道扬镳◎
衣裳湿得透透的,完全黏在宝言身上。她抬手擦去脸上水渍,也不敢真对沈沉生气,左右人已经沾了水,便索性妥协。
她收了视线,只垂下头,默默伸手将身上湿透的衣裳解下来,放在手边的椅子上掸着。她始终垂着脑袋,却一直感觉到沈沉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这让她感到羞耻。
沈沉并不认为这种事应当感到羞耻,他对任何事都不会感到羞耻,更何况这是人之常情,完全可以大方地面对。
他看着宝言一件件将衣裳解下来,最后只剩下一件心衣与亵裤。她白皙的肌肤忽然间大片地充盈他的视线,沈沉呼吸渐重。
沈沉伸手,从她肩上抚下。
宝言又羞又急:“您别乱动。”
她怕他伤口碰到水,太医说伤口很大,碰到水容易感染。
沈沉听见她这一句,勾了勾唇。
宝言喝醉酒那次,曾指着沈沉说他该多笑笑,他笑起来好看。这是实话。
沈沉五官与轮廓捡皇帝与皇后的长处长,他不笑时眉目冷冷,并不好接近,正如十二月的风霜雨雪。但他一笑,便是风停雪止。冷峻的气质融化不少,添了几分风流。
他想看,她不肯让自己动手,那要怎样主动凑上来。
宝言将心衣与亵裤一并褪下,露出了更大一片皎洁梨花。没了心衣的束缚,面团子便略显沉重地下坠,宝言用手臂微微托住,在逼仄的浴桶里朝沈沉挪近。
水流朝着腿侧流去,发出轻微流动的声响。宝言视线里很快出现那半臂长的……
她眨动睫羽,一时为难住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在狭小的浴桶里实在有些不方便。
沈沉见她为难的样子,轻笑出声,左手抱住她的腰,将她带上自己的腿。宝言惊呼一声,抬头与沈沉四目相对。
瞥见了他脸上未尽的笑,她怔住。
沈沉说:“怎么?你又要说,孤原来竟会笑,还以为孤只会冷笑,是么?”
忽地被翻旧账,宝言赧然。
因浴桶并不宽敞,沈沉腿并不能甚至,微微曲着,宝言坐在他腿上,便不停往前缩。直至那处贴在自己腿侧。
她双腿是跪着的姿势,被水浮动着,时不时被戳着。
水的确有浮力,更容易些。但仍旧是累的,宝言抓着浴桶边沿,借着力气,到后面手脚都累。
她跌下去,软绵绵靠在沈沉怀里,水渍湿漉漉的,有些滑手。
她想,她都已经这么努力了,为什么殿下还没有尽兴,甚至好像才刚开始似的。
她想哭,不知道怎么办了。
沈沉对上她湿润的眼眸,求助之情写满其中,她又不自觉咬唇。
沈沉捏住她下巴,拇指摩|挲过她的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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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将她的下唇从贝齿里拯救出来。
而后,他含住那双唇。
仔细地吸|吮、碾过、直到它变得更红润,这才放过。也只短暂给了一瞬的喘|息,很快便再次吻上,这回是直侵城池,搅乱其中。
宝言有些气短,攀住他的肩,大口呼吸。
终究还是沈沉发力,好在这回伤口没裂开。结束时水已经凉了,宝言虽疲惫至极,却不敢耽误,赶紧找了干净的衣裳,替沈沉换上。又去检查伤口,见细布上没血,但沾了些水。
她想松口气,却只敢松一半,又去寻了医药箱,将他伤口的细布拆下,重新上药包扎好。
这下才真的松了口气,整个人躺进柔软的被衾里,没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宝言便叫小桃去告知李氏,她可以留下来参加老侯爷的寿辰。李氏闻言很高兴,叫小桃带了些她亲手做的如意糕回来给宝言吃。
小桃说:“老夫人说,这是她亲手做的,让小姐尝尝。老夫人还说,她女儿从前最喜欢吃她做的如意糕。”
宝言看向那白白糯糯的如意糕,尝了一口,软糯可口,甜得很,是宝言喜欢的口味。她赞叹地嗯了声,让小桃与碧月也尝了尝。想着沈沉不喜,便没给他送。
李氏给她送了糕点,宝言也想做些什么带给李氏,算作礼尚往来。正巧第二日李氏下帖子请宝言与沈沉一同前往平南侯府做客,宝言做亲手做了些糕点一并带去。
在去的马车上,宝言一直高兴着。
沈沉看她:“你与平南侯夫妇倒是投缘。”
宝言点头:“我也觉得,我与老侯爷和老夫人很投缘。说不上来为什么,看他们便觉得很亲切。”
说到二老,宝言多嘴问了一句,京城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
沈沉道:“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谈何容易。你最好别抱有太大的期待,便是一直找不到任何线索,也是寻常事。”
宝言嗯了声,她当然知道这道理,但是……
“若是老侯爷与老夫人问起,殿下您可千万别这么说。”她想着二老已经这般惨,还是得心里抱些期望,不然这余下的人生岂非全无盼头?
沈沉未置可否。
不过后来到了平南侯府,平南侯夫妇果真问起沈沉此事,沈沉果真没说,只说还在查,让他们不必心急。
宝言悄声说:“殿下面冷心热呢。”
沈沉回她:“孤面冷心亦冷。”
若是换了从前,他定然无所顾忌地说实话,有时候实话虽然难听,却是真相。而好听的话语除了能宽慰人心,根本毫无用处。至于宽慰人心,沈沉从不做这种事。
沈沉看着与李氏相谈甚欢,满眼欣喜的少女,好一会儿,才跟上他们的步子。
顾侯与李氏二人许久没这样高兴过,侯府里也许久没这样热闹过了。他们二老这把年纪,膝下没有子孙,老友们又多身体不好,难以走动。今日宝言与沈沉前来,他们那是打从心眼里觉得高兴。
顾侯与李氏热情招待他们二人,先带二人在府里逛了一圈,而后便进了亭子里说话,聊的都是些家常。
多是宝言与他们二老在聊,沈沉偶尔陪衬几句。沈沉自然也知晓,他们邀请自己只是碍于情面,其实真正想见的也是宝言。他在一旁喝茶,并不曾表现过不耐烦。
这也是沈沉觉得诧异的,他竟然有朝一日能为了一个女人,坐在这里听他们毫无营养的对话,消磨时间。倘若换从前,他定然不会跟着来,或者来了也一定觉得很无趣。
他抿了口茶水,看向面前那凑在一起聊天的三个人。
倒真像是祖孙三个。
沈沉倚着石桌,见阳光洒落进来,刚巧洒在宝言身上,将她整个人都照亮,好像发着光似的。分明沈沉没晒到太阳,也觉得心里一股暖意。
他指尖轻敲了敲桌面,对这种陌生的情绪再次开始进行溯源。
为什么?
但想不通。
李氏被宝言逗得很开心,这孩子性子好,没有一点娇纵脾气,也很有耐心。李氏实在喜欢她极了。
若是遇见她时,她不是太子良娣就好了。
若是那般,李氏真想将她收做义孙女,接到自己身边养几年,再好好给她挑一个靠得住的夫婿。
当然,这话也不是说太子靠不住。
太子聪敏早慧,文武双全,自然是这世上数一数二的优秀二郎。只是太子身份高贵,终究要娶太子妃,纳妾,日后更是要继承大统,后宫佳丽三千的。纵然他宠爱宝言,也只能是对一个可有可无的妾室的宠爱。
若是可以,她想为宝言挑一位能让她正妻,不会给她委屈受的夫婿。
李氏知道自己想太多了,尤其还当着太子的面,不由有几分心虚,看了眼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太子。
却见太子的目光落在宝言身上,情意绵绵。
李氏与顾侯年轻时两情相悦,自然有经验。李氏叹了口气,只好宽慰自己,心道只要殿下喜欢,想必也不会叫别人给宝丫头委屈受的。
李氏想罢,拿胳膊肘捅了捅老头子,拿眼神示意太子。
顾侯一个眼神便明白了李氏的意思,当即开口:“殿下,我们是不是冷落了您?”
沈沉恍然回神:“无妨,侯爷与夫人不必担心孤。”
李氏道:“说了这么久的话了,也饿了吧,老身今日高兴,亲自下厨为殿下与宝丫头做一桌菜吧。老身手艺不精,还望殿下别介意。”
宝言想到李氏做的菜口味大抵也是南淮口味,便起身,自荐道:“老夫人,我跟你一起吧,我也会做菜。”
李氏起先还不肯:“宝丫头,你坐着,你是客人,哪里能让你动手。”
宝言踮脚,在李氏耳边说话:“老夫人,您有所不知,殿下他吃不惯南淮菜。”
李氏这才恍然大悟,同意了宝言的请求。
有见宝言这般为太子考虑,调侃她:“宝丫头,你对殿下还真是一往情深。”
宝言摇摇头:“不是您想的那样。”
但她也解释不了,只好委婉道:“只是我如今毕竟是东宫侍妾,照顾殿下是我的职责。”
李氏若有所思:“那你对殿下,便没有一点感情?”
宝言笑说:“殿下就像那天上的月亮,我觉得月亮很美,仅此而已。”
李氏叹了声,又担忧起来。她当然明白女子的处境,既然嫁了人,许多事便是身不由己,更何况还是进入皇宫,便更身不由己。
“我瞧着,殿下对你倒是有情意的。”
宝言更是连连摆手否认:“您可别这么说,殿下兴许是觉得我比较乖巧听话吧。”
李氏微微蹙眉,却觉得自己的判断应当不会错,又问:“殿下可有许过你什么?若是日后殿下娶了太子妃,你怎么办?”
宝言想也没想:“没有那天啦,我与殿下很快就要分道扬镳了。”
李氏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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蹙得更深:“分道扬镳?这是何意?”
【📢作者有话说】
小沉你在坠入爱河,你老婆在计划跑路·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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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58章
◎他可没想她,一点也没有。(二合一)◎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宝言连忙捂住嘴,怪自己嘴快,将这事也往外说。
她将话圆回来,并连忙转移话题:“我的意思是,若是殿下日后娶了太子妃,那也寻常,殿下不必许诺我什么的。老夫人今日打算做些什么菜?今日只是小聚,不需要太隆重的。”
李氏虽觉得这句话奇怪,倒也并未深究,只当小丫头一时嘴快说错了。
“我这手艺,哪里能做出什么隆重的大菜,你就放心吧。”
二人说笑着,进了后厨。将袖子挽起,净过手,便开始着手准备今日的菜品。
侯府的厨房空间大,宝言与李氏一人在一个灶台前站着,其余人等都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打下手的。
李氏到底阅历丰富,手艺自然更好,遇上自己没把握的步骤,宝言便亲切地询问李氏。李氏亦笑着解答,小小的后厨里弥漫着一老一少的笑声。
宝言感慨:“您真是一个和蔼可亲的祖母。”
她说罢,又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对,恐怕提到了伤心事,正愁如何找补,听见李氏叹了声,说:“若是宝丫头你不介意,便认我做个干亲,唤我一声祖母吧。”
她生得与自己的女儿相像,性子也讨自己喜欢,或许正是冥冥之中注定的一段缘分。既然上天愿意给他们这段缘分,李氏便想好好把握。
宝言惊喜地眼中放光:“真的可以么?总觉得我占了天大的便宜,得您与老侯爷这般慈爱的祖父祖母。”
她激动地都忘了净手,便从旁边捧来一碗茶盏,送到李氏跟前认亲:“祖母您请喝孙女的茶。”
李氏看着茶盏上白扑扑的面粉,被她逗笑了,接过茶盏抿了口,这认干亲的礼便算成了。
宝言后知后觉有些不好意思,她好像表现得太过急切了些。
莫伯远父母去得早,因而宝言并未感受过祖父祖母的温暖。甚至于,她连家人的温暖也感受得很少,只在偶尔莫伯远想起她姨娘的时候能感受到。她一向羡慕旁人家的幸福美满,认识李氏与顾侯后,在他们身上感受到了这种久违的温暖。
宝言甚至冒出个大胆的念头,若是日后她从东宫离开,亦找不到合适的夫婿,倒不如搬来南淮,与二老做个伴,给他们养老送终。
宝言想着想着,一时有些难过,眼眶就红了。她又哭又笑,把李氏急得抱住她哄。
这厢祖孙和睦,那厢沈沉与顾侯仍在亭中坐着。
两个男人坐在一起,不像女人能聊些家长里短,只有长久的沉默。何况顾侯是臣,又年长,而沈沉却是君,年幼,二人便更没话说。
顾侯不动声色看了眼沈沉,有些拘束。这位年轻的储君周身气质威严,并不亲和,顾侯虽袭了爵位,但到底只是个闲散侯爷,于朝堂之事多年不关心了。他面对着这位年轻的太子殿下的冷脸,都有些心里发怵。
“多谢殿下肯为我们的事费心。”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一个话题能聊。
“举手之劳,不必客气。”沈沉淡淡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
顾侯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又咽了回去。而后略略思忖了一番,最后提起了青莲教一事,夸了沈沉几句。
“这青莲教太过嚣张,若是不惩治,难保日后不会生出更多的事端来,与朝廷作对。殿下此番功在社稷啊。殿下年纪轻轻,便年轻有为,实乃我大昭朝之幸。”这话顾侯说得真心实意,他虽只是个闲散王爷,但也盼着大昭朝好,为大昭朝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而由衷高兴。
这倒打开了顾侯的话匣子,一连问了许多与青莲教有关的事,最后得知青莲教那些人竟将宝言掳走,一时心惊不已。
“他们也太过歹毒,竟连弱女子都不放过。还好宝丫头安然无恙。”
“嗯。”
沈沉与顾侯不知不觉聊了半个时辰,后厨里的菜也开始端上来,一道接一道,一半是宝言按照沈沉口味做的京城菜,另一半则是李氏亲手做的地道南淮菜。
荤素搭配,满满当当摆下一张桌子。
春日和煦的暖风照拂,屋中欢声笑语,好一派人间乐事。
从平南侯府离开时,宝言依依不舍。她叹气,多么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但她知道,没有办法停下来。
不管她过得开心,或者是不开心,时间总会过去的。她深呼吸,很快打起精神,哪怕时间会不停地滚滚向前,把一切美好与悲伤的记忆都碾压过,但至少拥有过这一刻真切的快乐。
她想起今日的所有快乐,唇边不由得溢出笑。她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人,心里藏不住情绪,快乐多了,便想同人分享。
身边只有沈沉可以分享。
宝言一双眸子亮晶晶的,看向沈沉:“殿下,你知道吗?今日在后厨里,我认了老夫人做祖母呢。旁人都认干爹干娘,义兄义姊,我认干祖母。”
沈沉看着她的眼睛,光看她的眼睛就能感觉到她的快乐,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容易满足。
“恭喜。”他顺着她的话说了一句。
宝言喋喋不休:“临走的时候,老夫人一定要送我一只镯子,说是礼物。她上回在宫里便送了我一只镯子了,好贵重的。”
沈沉觑了眼她手腕上的那只新镯子,的确是好东西,价值不菲,这平南侯夫人当真大方,看来是当真喜欢她。
“很衬你。”
他不由自主想说一些让她高兴的话,不想让她在这会儿扫兴。
这种感觉又让沈沉觉得陌生,他在为她的心情考虑。
他别开视线,从街边的景色掠过。
好在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马上,他就会变回从前的他。
这些改变都让沈沉觉得不习惯。他习惯掌控自己的人生,这种种改变都让他有种失控的感觉。
宝言还在说着,一转头看见沈沉垂着眉目,若有所思。
她当即意识到自己话太多了,不应当和殿下讲这些,这些和殿下又没什么关系。她与殿下的一切马上就要结束了,算算日子……
她低头,扣着手指数了数,加上今日也只有五日了。
殿下应当很高兴吧,马上就可以不用见到她啦。祖母还说,殿下喜欢她,怎么可能?殿下可嫌弃她了,嫌她笨,嫌她矫情,嫌她长得太过妖娆。
宝言无声叹息,不知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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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些不舍。
这倒不是因为她对沈沉有什么情愫,她只是一向情绪充沛,与人相处一段时间后分别,便觉得难受。
整整三个月,这三个月里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时间过得真快呀。初见殿下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
当时她只是想问个路,谁知道会与殿下有这么多牵扯?-
回到驿站时,沈沉有些公事要处理,见了黄简与周至行一面。商讨完公事,已经时辰不早,该到沐浴安寝的时候。
今夜的月更圆润了些,像被啃了一大口的圆饼。沈沉看着梢头月,一时有些犹豫。
他对宝言有欲念,但是他要放纵这欲念去找她?亦或者,等欲念落下去?
他从前一向是选择任由欲念落下去,往后呢?
他们的关系即将结束了不是么?
莫宝言会如何选择?她会选择留在自己身边么?
原本沈沉很笃定她想留下来,她对自己有想法。可如今却没这般笃定了,除了他,还有程玉,还有那个姓周的。尽管沈沉认为他们俩显然都比不上自己,可万一莫宝言是个傻子呢?她偏要选他们呢?
她本来也傻,这种可能性就更大了。
沈沉于房中踱步,他想问她如何打算。
他想罢,迈步跨过门槛,往宝言房中去。
宝言以为今夜殿下不会过来,早早已经沐浴过后躺下了。毕竟他们之间还有五日就结束了,昨夜有过,再过三日再有一次就结束了。
“谁呀?”宝言起身开门,借着檐下的灯光,瞧清了门外颀长的影子,是沈沉。
她打开门,夜风从沈沉身后吹来,沈沉的脸隐没在阴影里,看不真切表情。
“殿下?怎么了?”
夜里风冷,宝言侧身让沈沉赶紧进来。
沈沉也不知怎么,他其实只想在门口问一句,她如今作何打算。
可当她说让自己先进门,他便不由自主地跨进了门。
宝言点亮火折子,将房间里的灯点上,这才瞧见了沈沉的脸色,有些凝重。
她吓了一跳,忙问他:“殿下您又不舒服了么?”
那百日欢开始的时候便很难熬,到要结束的时候,或许也很难熬吧。不过说来也奇怪,好像除了最开始她病了一场,倒没觉得这毒让身体有多么难受。但殿下就不同了,三天两头地不舒服。
她凑近到沈沉身边,面色担忧。沈沉掀开眼帘便瞧见她嫣红的唇,一张一合,眉头微微蹙着。宽松的中衣因为临时起身,系得匆忙,她微弯着腰,垂顺的青丝滑落进中衣里,依稀可见她那对盈满的面团子被胳膊挤压时,轻微地跳动。
沈沉喉结滚动,吞咽了声。
他默认了宝言的担忧与猜测。
宝言叹了声,扶他去床边坐下。
一灯如豆,光影昏昏,沈沉看着身侧的人,屈从于色令智昏。他捧住宝言的脸颊,含住她双唇,吸|吮,与她交换津涎。
宝言渐被压在柔软的被衾上,下意识攀住沈沉的肩。她觉得今夜殿下似乎不舒服得厉害,因而动作有些急切粗暴似的。
沈沉无端地有些躁郁,无处发泄,便都给了宝言。宝言眼眶红着,她抬手擦了眼泪,倒也没多难受,只是忍不住要哭。
沈沉平静了些,见她眼尾泛着泪花,不由偏头将唇印在她眼尾,吻去那泪花。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问他:“殿下好些了么?”
沈沉看着她的模样,消退下去的躁郁再次涌上来。她只是担心他的身体,并未与他一样,出于想和他做这种事的念头。
他压下那几分烦闷,状似不经意提起:“再过几日,这毒便可解了。你的想法,可有什么改变?”
宝言以为他是觉得自己想趁机提什么非分要求,赶紧解释:“没有的,殿下您放心。我还是从前的想法,没有任何的改变。等毒解了,回到京城,我便离开东宫,绝不会再找殿下您的。”
她说得斩钉截铁,沈沉却更不高兴了。
她竟然一丝犹豫都没有,绝不会再找他,倒是很有魄力。
“好,挺好。那你想好嫁一个什么样的夫婿了么?”
宝言摇头:“还没想好呢。其实我要求不高,他能待我好,只娶我一个,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可以了。”
她说这话时还有几分娇羞与期待。
“那祝你如愿。”
沈沉心中一噎,没再说话,松开了手,起身去沐浴。
他就不该来这一趟,明日他也不来,后日也不来的。左右今夜过去,便只有四天了。四天里不与她同房,也就过去了。
宝言听见沈沉祝她,还道了声谢,而后亦下床去沐浴。沐浴完回来,沈沉已经躺下阖眸。她不敢打扰,轻手轻脚从他身边爬进去,躺下睡觉。
宝言无忧无虑,很快就睡熟了。
黑暗中,沈沉睁开眼,眸光冷冷瞥向怀中人。在她脸颊上狠狠捏了捏,发泄自己心底的无名火。
她既然想走,他求之不得。她说绝不会再找他,他自然也会做到,日后绝不会再找她。哪怕日后相见,他也会装作不认识她。
沈沉从胸中长舒一口气,可以她的身世,倘若她不是嫁给程玉,日后他恐怕也没机会再见到她了。他又想,看她的意思,应当也不喜欢程玉。
如此想着,郁闷稍微缓解了些。
翌日,沈沉打定主意之后几日绝不再理她,便当真不再找她。
宝言还当沈沉忙,也没放在心上。
晌午时,平南侯又派了人来,想请宝言去府里小住几日。因那日宝言认了李氏做祖母,二人关系更进一步,李氏便想与宝言多相处相处。
这么大的事,宝言自己不敢拿主意,她到底名义上是沈沉的侍妾,哪有一个侍妾自己去别人家中小住几日的规矩?她便去请示沈沉意见,她自己当然想去,就怕沈沉介意。
不过宝言这回并未见到沈沉,只让平生转告,平生道:“殿下说,良娣随意。”
宝言欢喜雀跃地收拾了些东西,当即跟着李氏的人回了平南侯府。
平生看着宝言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眼自家殿下的方向,有些摸不着头脑。前两日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这两个人忽然就不对劲了起来?
殿下也真是的,都要结束了,还不努努力挽留一下莫良娣。
罢了罢了,这些日子,他发觉莫良娣与周大人站在一块,也挺般配的。二人家世还更相当些,或许更合适。
沈沉站在窗下,看着宝言背影离开,心道也好,眼不见为净-
宝言在马车上便欣喜不已,平南侯夫妇这样的好人,与他们住在一起一定很温暖吧。她迫不及待等待着马车停下。
李氏亦有些忐忑,在房中来回踱步。
“你说,我是不是太冒昧了些?宝丫头能答应么?还有太子,太子能答应这无理的要求么?”
顾侯被她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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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晕,叹气说:“你能不能坐会儿?我头都晕了。”
李氏叹气:“我心里着急呀。”
顾侯说:“你着急就不能坐着着急吗?”
李氏剜他一眼:“不能。”
话音才落地,便听得通传说莫姑娘到了。
李氏腾地便跨出门,急急忙忙去迎宝言。顾侯在后头跟着,唠叨:“你都一把年纪了,稳重一些。”
宝言下马车时,李氏与顾侯已经到了门口。见她从马车里下来,难掩喜悦。
“宝丫头,你真来了,我还怕我太过唐突呢。”
宝言笑了笑,搀住李氏与顾侯:“怎会?能与祖母和祖父一起住,我也觉得很高兴呢。”
祖孙三人慢慢往府里走去。
宝言扶着二老坐下,给二老奉茶。二老却是高兴得连喝茶的功夫都没有,一边安排下人们给宝言收拾房间,一边又叫他们吩咐厨房做顿大餐。
他们脸上的笑容始终挂在嘴边,宝言也忍不住跟着笑。
李氏道:“太子会不会不高兴?”
宝言摇头:“没事的,祖母,殿下不会介意这些小事的。”
李氏给宝言安排了一处最近的院子,恨不得一日之内,将侯府里的好东西都搬去她院子里。他们这一辈子,到老了却孤苦伶仃,又峰回路转,得了一个乖巧的孙女,也算上天垂怜吧。
老人看小孩总是带些溺爱,李氏与顾侯也不例外。李氏带着宝言去她院子里看,给她介绍,“这里,不知你喜欢什么花,日后可以种。”
“这处院子,便一直为你留着。日后你再来,便住这里。”李氏说着自己的安排,忽然又叹气。
想到宝言是东宫的人,一入皇城深似海,又哪里还能回来看他们呢?
她再次感慨:“若是我们早些认识宝丫头就好了,你还未嫁人,能多留两年。我们再给你挑一个好夫婿,风风光光嫁了。”
宝言安慰道:“没事的,祖母,以后孙女还有机会看你们的。”
李氏只当她在安慰自己,拍了拍她的手,与她进了室内。
“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风格,这几日再慢慢布置吧。诶对了宝丫头,你未出阁前,闺房是什么样子?不如便照着布置?”李氏问道,她只知道宝言是家中庶女,却不知道宝言从前过得不好。
宝言垂下眸子,有些赧然:“这样就挺好的,我从前的房间……没什么布置的。”
李氏到底是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从宝言眼神里便读懂了她从前过得不好。她拧眉,拉着宝言坐下,要宝言给自己讲讲她以前的日子。
宝言便讲了自己的身世:“其实也还好的,祖母。听说我姨娘是花楼里的妓,遇见我爹前便已经不是完璧,但我爹不计较这些,与我娘相爱了,还有了我。当时我爹想娶我娘进门,家里人不同意,拖着拖着,我娘生了我,难产走了。她临死前将我送去我爹家中,我爹当时还挺难受的。
我爹倒是
铱驊
挺爱我娘的,不过我爹心大,心里装着好多人,个个他都爱。我姨娘身份不光彩,所以我幼时被人说些闲话,别的倒没了。”
她说得云淡风轻,李氏却想象到了她的艰辛。一个小姑娘,没有生母,爹也靠不住,日子该过得多苦啊。
李氏看着宝言的脸,不禁想到小娆小时候,在自己膝下,无忧无虑。李氏红了眼眶,落下几滴眼泪。
宝言赶紧给她擦眼泪:“早知道我不说了,平白惹祖母伤心。”
李氏擦了擦眼泪,又问起一些宝言小时候的事,意外发现宝言的许多喜好,竟与小娆很像。李氏甚至在心里想,莫不是宝言是小娆的转世?
总而言之,他们是极为喜欢宝言的。
宝言待在平南侯府的日子,如想象一般欢喜。每日与李氏和顾侯聊聊天,吃吃饭,逍遥自在极了。
而这厢,驿站里的沈沉却连着失眠数日。
从前他倒是习惯了失眠的日子,可这些日子过下来,他又开始不习惯了。夜晚再次变得漫长,点点滴滴到天明。
沈沉坐起身,对这种感觉甚为不喜。
等回到京城,宝言就会离开,他应当尽早习惯。难不成离了莫宝言,他这辈子便不能再睡一个好觉了?沈沉不信。
他不信这邪,却又睡不着,只好夜半把平生唤来。
平生诚惶诚恐:“殿下有何吩咐?”
沈沉说:“回京之后,将天下名医都找来给孤瞧这失眠之症,孤就不信了,没有一个大夫治得好。”
平生愣了愣,有些惊讶。
殿下这病症由来已久,宫中太医都瞧不出缘由,皇后娘娘不是没想过找民间的大夫,但殿下自己说,省得麻烦了,也没那么重要。怎么如今自己想起来医治了?
无论如何,这是好事。平生应下了。
“殿下还有别的吩咐么?”
“明日便是平南侯寿辰,给平南侯备的寿礼可办妥了?孤明日亲自去送。”
“回殿下,早已经办妥了。”
平生眨了眨眼,平南侯与殿下交情又不深,还是臣子,哪里需要殿下亲自去,送份礼便够了。殿下分明是想去见莫姑娘吧。
沈沉的确是去见宝言,他只是想告诉她,待过完寿辰,他们便该启程回京了,不能再耽误了。
仅此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他可没想她,一点也没有。
【📢作者有话说】
小沉:好吧有一点想,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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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59章
◎最后一日。(二合一)◎
平南侯此番是过五十九岁寿辰,不算大寿,并不预备大办。倘若没有遇见宝言,兴许都没心情过这寿辰。
遇见了宝言,也只邀请了宝言与沈沉二人。实际上只想邀请宝言,碍于宝言身份,还是邀请了太子。
宝言一大早便起来忙碌,又是布置府里,她昨日去花市里新购置了一些盆栽,将府里重新装点了一番。李氏与顾侯原叫她不用忙活这些,他们都已经活到这年岁,不在乎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但宝言说,过了寿辰便是新的一岁,该当有些新气象。她是怕两位老人总是沉浸在过去的悲伤里,也想让他们分散些注意力。
顾侯与李氏相携现在廊下,远远地看着宝言连蹦带跳地指挥着下人们布置着,春日的阳光温暖,此情此景仿佛回到许多年前,小娆还在他们膝下的时候。
两个人相视一笑,皆是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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慨。
今日这寿辰宴,并不隆重,只他们府里热闹热闹,摆一桌菜。给府里下人们发些赏银,又命他们给周遭的邻居们送些糕点。
布置完府里,宝言又去了后厨忙碌。
她忙得脚不沾地,早把沈沉今日来的事忘了。不止今日,这几日她也没怎么想到过沈沉,在平南侯府的日子太开心,她简直乐不思蜀。
沈沉下马车时,只见顾侯与李氏二人,并未见宝言。
他将备好的寿礼让平生送给二老,视线却远远越过二老,往府内看去。
“殿下亲至,老臣荣幸备至。”顾侯接过礼,恭敬迎沈沉进门。
沈沉收回视线:“顾侯不必多礼,今日是顾侯寿辰,你才是主角,不必顾忌孤。”
顾侯应了声是。
从府门进来,穿过前院,都未见到宝言身影。沈沉不由皱眉,她人呢?
他来了,她连迎接都不迎接一下?这才几日,便已经如此大胆,不将他放在眼里了。
见他目光似在找寻,李氏主动解答道:“宝丫头在后厨呢,殿下,这会儿恐怕抽不开身,还请殿下别怪罪她。”
沈沉被猜到心思,眸色微动,并未承认,只道:“无妨,孤并非要找她。”
李氏听了这话,有些搞不懂这两个小年轻了。她看太子分明对宝丫头有情,却似乎并不想承认,至于宝丫头那边,又极力否认。或许是因为宝丫头家世太低?
她垂眸,心里有些思考,太子良娣虽是侍妾中位分较高的,可说到底还是个侍妾,若是能成个侧妃也好。
可平南侯府空有侯爵之位,并无实权。或许皇帝愿意看在先祖的面子上对他们礼待几分,但未必愿意给他们这个面子,因为他们认了宝言做孙女,便肯升她做太子侧妃。
李氏无声叹息,将心里的念头压下去,招待着沈沉。
沈沉随他们进了门,顾侯指了指上首的太师椅,请沈沉坐,又命人给他奉茶。沈沉接过茶水,抿了口,随手放在手边的小几上。
“此行孤到底是为了公事,还要回京禀报父皇,不能再耽搁时间了。孤的计划是,明日便启程回京,还望二老见谅。”
沈沉看见夫妇二人的脸色变了变,随即顾侯道:“老臣明白,也不能再耽误殿下时间了。”
顾侯与李氏对视一眼,李氏笑着请求:“老身有一不情之请,还望殿下成全。既然明日启程离开南淮,可否恩准宝丫头今夜留在侯府,明日殿下的车架直接来侯府接她离开?”
她也知道这话多少有些不合规矩,毕竟宝言只是个妾室,但是他们当真喜欢宝言,短短几日的相处实在不舍。
顾侯亦说:“不瞒殿下,我们夫妇二人实在喜欢宝丫头这孩子。可能在一起相处的时间太短,此番一别日后也不能何年何月能再见,因此只好腆着脸请求殿下答应我们的无理要求。”
沈沉正要说话,被打断了。
宝言过来时,正巧听见这番话。
她飞奔的身影戛然而止,鹅黄色的裙角一扬,堪堪停出现在沈沉视野里。
沈沉沿着那抹鹅黄色抬眸,见到了几日不见的少女。
她本是明丽娇艳的长相,身上鹅黄色的衣裙颜色纯粹饱满,衬出了几分少女气,反而让她的明丽娇艳别有一番韵味。香腮胜雪,肌肤白得仿佛一个精致的瓷器。
沈沉不动声色打量着宝言,她脸色没见什么不好,想来在侯府过得很好。
也是,她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怎会过得不好呢?
可他却过得并不大舒心,两相对比,沈沉便觉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并未表露出来。
宝言愣了愣,迅速反应过来,给沈沉见礼:“殿下万安。”
沈沉嗯了声,让她起来。
宝言方才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看向沈沉:“我知晓了,殿下,明日咱们便启程。”
她又看了眼李氏与顾侯,求道:“我……也想今夜留在侯府,希望殿下恩准。”
她觉得殿下应当不会拒绝的,毕竟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殿下又不需要她什么,还能少在殿下面前碍眼呢。
沈沉如宝石一般黑沉的眸子定定看了宝言好一会儿,才道:“孤允了。”
她已经完全忘了吧,今日便是那百日欢的最后一日了。
甚好。
沈沉收回视线,重新拿起茶盏,喝了口茶水。
宝言松了口气,笑意从嘴角弥漫,看向顾侯李氏夫妇。
她依偎到李氏身边,说起后厨做的菜:“祖母,我方才见那师傅……”
今日并非宝言主厨,而是请了个大厨来做菜。宝言自觉厨艺尚在入门阶段,想着今日是顾侯的寿辰,还是得隆重一些。不过她也亲自做了两个菜,表示自己的心意。
沈沉看着他们祖孙三人和乐融融的样子,忽然觉得自己像个恶人。他恶劣地拆散了他们,不许他们再多相处似的。
但已经拖了几日了,的确不能再拖。他并未做错什么。
从前沈沉对这种自己没做错的事,绝不会多想任何,此时此刻,却捧着手中温热的茶盏反思了片刻。
他们一家人一块说话,沈沉插不进什么话,索性将视线投向檐下的蓝天,乳白的云朵三三两两飘散,已是春三月。春日的生机不知不觉润泽大地,那些光秃秃的树杈子早已经长满新芽,满眼盎然。
他脑海里忽地闪过方才宝言鹅黄的裙角,她也像是这春天的一景似的。或者,她比这春天还甚。
宝言陪顾侯李氏说了会儿话,又回了后厨,她对做菜这件事感到欢喜,哪怕不是自己做,也爱看旁人做。顾侯与李氏宠溺地目送她离开,沈沉亦看着她背影离去。
“殿下,我先去了。”
“嗯。”
后来直到用饭前,宝言才又回到桌上。她净过手,将头发重新绾了绾。
沈沉觉得她在侯府里似乎开朗了些,不再像从前那般唯唯诺诺,这倒是很好。联想到她先前家中境况,沈沉很快明白她为何会在侯府变得开朗。
顾侯李氏都是很好的人,待宝言也是真的好。哪里像她那亲生父亲与嫡母,还有那一家子莫名其妙的人。
这是沈沉的习惯,倘若遇到何事不解,便想追根溯源,弄明白为何如此。但面对他自己陌生的情绪,他至今未能找到一个合适的答案。
菜品很快上齐,又是满满当当摆了一大桌子。肉菜都有,顾忌到沈沉的口味,仍让厨子做了两道京城口味的菜,还炖了一锅鸡汤。
顾侯今日高兴得很,裂开的嘴角就从没合上过。
“殿下,您先尝尝。”
“宝丫头,你也吃。”
“老婆子,你也吃。”
李氏没好气瞪了他一眼:“你吃你的吧,就你话多。”
又看沈沉与宝言:“抱歉,老头子就这样,一高兴啊就嘴碎。”
宝言被这高兴的气氛感染,也跟着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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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她将顾侯与李氏的互动看在眼里,二人老夫老妻,感情恩爱,这些日子她早都看过无数遍了。甚至有些羡慕。
在莫家,她亲眼目睹的一生一世一堆人,后宅里鸡飞狗跳的。但在这里,她却见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
宝言甚至燃起了一丝期待,或许……她日后也能遇上这样一个人么?
她不知道,也不大敢奢求。
她一向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如今这般的日子已经很好了,不敢再有更大的奢望。
因为从未期盼过爱情会降临在自己身上,故而宝言前两日忽然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她甚至无法构想出自己喜欢一个怎样性格的人。
可她生活里接触到的男子并不多,除了她那个不靠谱的花心萝卜爹,似乎便只有……太子殿下?
宝言第一次想到沈沉的时候,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她很快便否定了沈沉,毕竟那可是太子殿下,恐怕世上谁都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唯独太子不可能。
尽管如此想,可有时候思绪总是难以控制的。她想着想着,便忍不住又想回太子殿下。
倘若是一个太子殿下这般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
正如同在崇平县时,殿下为了掩人耳目与她演过的戏那样吧。
她想到此处,不由偷偷瞄了眼沈沉。
却被沈沉抓个正着。
沈沉定定看着她,宝言心虚地眨了眨眼,迅速移开视线。又觉得自己的动作太过明显,好像在心虚似的,便转身给沈沉夹菜。
“殿下,您尝尝这个,不甜的。”她殷勤道。
一脸心虚写在脸上。
沈沉垂眸,尝了口她夹来的菜。
她在心虚什么?莫不是在想一些坏事?
沈沉忽地有些烦。
他原本以为他能了解莫宝言在想什么,但忽然又感觉自己完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
女人真是麻烦。
一顿饭吃到一半,顾侯实在高兴,便叫吓人拿出了他珍藏的梨花醉。
“今日难得如此高兴,太子,宝丫头,咱们喝两杯如何?”
宝言这会儿高兴得过了头,完全忘了自己醉酒之后的窘态,一口应下。
“好呀,祖父。”
宝言已然站起身,拿过酒盏,要替顾侯倒满,又给李氏也倒了一杯,而后给沈沉也倒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也倒了一杯。
沈沉接过她递来的酒盏,却记得她喝醉酒之后的事。他直直望了宝言好几眼,终究没开口提醒。只是仰头将杯中的酒一口饮尽。
梨花醉有梨花香气,入口并不烈,酒香绵长香醇,待入喉后后劲却烈。顾侯并不知晓宝言酒量不行,笑呵呵喝了几杯。
宝言一杯下肚就已经不行了,脑袋变得很重,思绪开始变得不大轻清晰。她撑着脑袋,还记着不想扫顾侯的兴,强撑着又喝了两杯。
这两杯下去,已然彻底不行了。
她脑袋清脆一声闷响,额头磕在桌子上,把顾侯与李氏吓了一跳。
李氏连忙去扶:“这是怎么了?宝丫头喝醉了?”
顾侯一拍脑袋,有些懊恼:“忘了问宝丫头酒量了,这小丫头酒量可真差劲。”
沈沉心道,她何止酒量差劲,酒品可也好不到哪里去。
沈沉亦站起身来,搀住宝言,对二老道:“她酒量是不大好,也是孤忘了拦着。”
李氏看宝言喝得醉醺醺的,赶忙让丫鬟扶她回房间里休息。丫鬟还未及上前,沈沉已然将人打横抱起,对李氏道:“她房间在哪里?”
李氏一怔,忙让自己身边的人带路,往宝言的院子里去。
顾侯还傻乐呢:“宝丫头这酒量可不行,得再练练,一杯酒就倒啦。”
李氏嗔瞪他一眼:“就知道喝酒,别的一点儿也不关心。”
顾侯摸了摸脑袋:“别的?”
李氏当然是说沈沉与宝言的关系,宝丫头喝醉了酒,若太子当真一点不在意,又怎会亲自去扶她?还亲自将人抱回房间?
殿下金尊玉贵,愿意纡尊降贵做这样的事,定然心里是在意宝丫头的。
就是他不愿说,这宝丫头也迟钝,好像都瞧不出似的。
李氏叹了声,有些发愁。
宝丫头既然入了东宫,日后便得倚仗太子的宠爱过活。李氏有些为她担心。
顾侯却是一点不担心:“老婆子,你别操心咯。小年轻有自己的想法,该成的总能成的。”
沈沉抱着宝言跟着那丫鬟一路进了她的院子,院子里新栽了不少花,摆设也很有心思。沈沉愣了愣,不动声色环顾一圈。
丫鬟见沈沉看那些,笑着介绍:“这些都是侯爷夫人特意为莫姑娘弄的,都是莫姑娘喜欢的呢。”
沈沉收回视线,看了眼怀中面颊绯红的少女,她喜欢的?
他忽地发觉,他倒是不怎么了解她的喜好。
沈沉跨过门槛,绕进里间,将宝言放在拔步床内。她滚了一圈,径直滚进床帐里,似乎嫌脚上的绣鞋碍事,便想蹬掉。
这一蹬,刚好一脚踹在沈沉身上。
她绣鞋沾了尘,小巧的一个鞋印就在沈沉华贵的玄色缎袍上盖了个戳。还嫌不够,又多盖了几个戳。
沈沉看着自己身上的鞋印,脸色顿时一黑。
他就说她酒品很差劲,什么都做得出来,上回是调戏他,这回好,更大胆了,竟然敢踹他了。
“莫宝言!”他压低嗓音,尽是怒气。
可宝言阖着眸子,一点儿也听不着似的,还砸吧砸吧嘴。
沈沉轻哼了声,恶狠狠在她脸上捏了捏,直到将她白皙的肌肤捏出些红印子。
沈沉无奈叹息,抓住她小巧的脚踝,将她绣鞋脱下,把她的足放进被衾里。宝言得了解脱,往被衾里一滚,人便睡了过去。
这回似乎没再调戏他的心思。
沈沉坐在床侧,看着她安稳的睡颜,不知怎么,心里有些隐隐的失望。
丫鬟捧了铜盆打了热水进来,给宝言洗脸。沈沉看了眼铜盆,让她搁在床头的桌上,他亲自将棉巾打湿后拧干,替宝言擦拭脸颊。
沈沉还从未做过这种服侍人的事,见她肌肤娇嫩,一时拿不准力道,只好放轻再放轻力道。好像她真是个脆弱的瓷器,一碰就会捏碎似的。
李氏不放心,赶过来时刚巧看见这一幕,她没打扰,又悄悄退了回去。
沈沉自觉尽心尽力服侍她,哪里料到宝言还敢嫌弃他,在他替她擦拭脸颊的时候,宝言还伸手将沈沉的手拍开。
沈沉无声冷笑,在心里说,这女人简直无法无天了。
他看着仰面躺着的少女,脸颊有些不自然的潮红,娇唇鲜艳欲滴。鹅黄的裙角从被衾里跑出一个角,仿佛那春日的蝴蝶似的,在沈沉心里痒痒地飞过。
沈沉眸光落在宝言娇嫩欲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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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上,喉结滚动。
他又觉得自己在发疯了。
想吻住那双唇,但她显然喝醉了,毫无知觉。
沈沉移开视线,将她飞出来的鹅黄裙角掖进被衾里,意欲抽开手时,却被宝言轻轻地勾住了指尖。
沈沉心猛地一跳,随后剧烈地跳动着。
这可是她先动手的。沈沉想。
他眸光上移,再次落在她那团柔软的嫣红上。
而后俯身,咬住了那团嫣红。
咬破之后,是芬芳的香味,可口的香甜。
他一向不爱甜食,嫌太过腻了,但这会儿忽然觉得,沾些甜也不错。
从她嘴里能尝到梨花醉的味道,这应当是肮脏的,说明她的津涎里并不干净。
但是……
沈沉却用手固定住她的脑袋,加深了这个吻。他入侵她的唇齿,卷动她柔软而潮热的舌,掠夺她口中的津涎。
不知多久,沈沉终于退出来。
他阖上眸子,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敲击着胸腔。胸腔里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沈沉深吸一口气,转身离去。
宝言这一醉,径直睡到黄昏时分。
她脑袋晕晕的,慢慢坐起身来,人还未完全清醒似的。迷离的双眸将四周环顾一圈,而后焦点定格在沈沉身上。
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而后道:“殿下,我想起来了,你这身上伤还没好全呢,不宜饮酒。”
沈沉还未走,在她房中等着她醒来。他怎么也没想到,她醒过来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心仿佛飘然一声,膨胀开,再咻一下泄了气,仿佛充满了气的皮子,飞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碍事。”他说。
宝言揉了揉太阳穴,头疼得皱眉,翻身下床。小桃赶紧将备好的解酒汤递给宝言,宝言咕噜咕噜一口喝了半碗,终于觉得清醒不少。
她忽然惊呼一声,看向沈沉,惊恐发问:“我又喝醉了啦,殿下,我方才应当没做什么囧事吧?”
她只记得自己喝醉了之后被送回房间,在之后的事倒不记得了。
沈沉冷笑一声,指了指自己身上还未销毁的鞋印给她看:“你踹了孤好几脚。”
宝言瞪大眼睛,看着那不容抵赖的罪证,脑袋迅速耷拉下去:“这……这我也不是故意的,殿下。”
沈沉道:“说不准你就是对孤有什么怨言,所以特意借着醉酒的契机,肆意报复呢?”
宝言连连摆手:“怎么会?我对殿下没有怨言。”
沈沉透亮的眸子侵略性十足地盯着宝言:“当真没有怨言么?”
宝言重重点头,连连保证。
“殿下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会对殿下有什么怨言呢?”
“那你踹孤这事怎么算?你可知道,这辈子还没人敢这样对孤。”
宝言面露为难,啊了声,试图蒙混过关。
“可我是喝醉了,殿下您大人有大量,别计较了吧。”
“孤锱铢必较。”沈沉反驳。
宝言瘪了瘪嘴,不知道沈沉打算要她怎么办,沈沉看着她委屈的眉眼,心仍跳着,别过脸,道了声:“罢了。”
“孤不跟你计较了。”他留下来,当然不是为了跟她计较几个鞋印的事。
坦白说,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留下来等她醒过来。他分明可以吃过饭后就回驿站,他分明也打定主意以后不再找她。
但现在她醒了,沈沉却还是依依不舍,并不想就这样离开。
他不知道自己留下来是要什么,只好于房中踱步。
宝言看着沈沉的身影走来走去,有些忐忑不安。
沈沉停在一处屏风前,她整个房间里充斥着少女的气息,他问:“你喜欢这种样式的陈设风格?”
宝言点了点头:“嗯,是挺喜欢的。”
幼时也曾羡慕过几位姐姐的闺房,香香的,很漂亮,她因为身世不受重视,自然也没有这样的待遇。故而当李氏问她喜欢什么风格的房间时,她便还是挑了这种香香粉粉漂漂亮亮的样式,仿佛弥补了小时候的遗憾似的。
沈沉哦了声,二人便沉默下来。
宝言眨巴眨巴眼,看了眼渐沉的日暮,殿下该回去了吧?
她开口:“殿下时辰不早……”
沈沉看了看她,却道:“你还记得今日是最后一日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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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第60章
◎“我回去嫁人啦。”(二合一)◎
宝言难掩惊讶,果然她已经完全忘了。沈沉嘴角微抿,不止如此,她刚才的话分明是下逐客令,她嫌他留在这里碍事是么?
诚然,宝言这些日子过得太开心,早将这事给忘了。毕竟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以沈沉为主导,若是沈沉想,他自会来找宝言。因他不曾出现,宝言自然也就忘了。
这会儿沈沉提出来了,宝言也不能再装作若无其事。她小心翼翼打量着沈沉的脸色,猜测着沈沉的想法。
殿下是后悔让她留在侯府里过夜了?要叫她回去的意思吗?
可是她都已经答应了祖父祖母了,这会儿突然离开,多扫兴呀,他们肯定会难过的。而且明日就要启程离开南淮,下次再见不知道是何时,宝言并不想离开侯府。
她大着胆子跟沈沉商量:“对不起,殿下,我脑子不好使,忘记了。不过殿下,反正今日才第四日,您……要不然忍一忍吧……”
她自知心虚,说着脑袋便耷拉下去,完全不敢看沈沉脸色。
“反正您也不喜欢我,这最后一次您忍忍就过去了呀。”她小声嘟囔。
沈沉看着她的小脑袋越来越低,不由得冷笑,瞧瞧,她自己也为自己说的话心虚呢。既然如此,还敢说给他听?是存心要气死他吗?
宝言听见他熟悉的冷笑从头顶传来,心都抖了抖,以为他定然又该生气了。
却听见沈沉说:“孤几时说过不喜欢你?”
宝言没想到他居然提起这个,弱弱地抬起头来,掀起眼帘看他,那眼神分明是说,这还用说吗?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她弱声嘀咕:“那、殿下喜欢我?”
沈沉一噎,她是会曲解意思的。
“孤的意思是,孤待你与旁人分明是一样的,几时有过分别?”
宝言点了点头,殿下平等地不喜欢每个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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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您能不能忍忍,今日便算了……我想留在侯府,陪祖父祖母说说话。”
沈沉一口气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地哽着。他都这么明显地暗示她了,她当真一点也不明白么?
她都拒绝到这份上了,沈沉的骄傲不允许他再说任何,他冷哼了声:“行,孤忍。”
“孤走了。”沈沉拂袖而去,生着闷气步子如风。
平生跟在身后,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方才在门外伺候,并不知晓二人说了些什么。但他知道,殿下这是生气的征兆。
平生一言不敢多发,默然跟着沈沉出了侯府大门,上了马车。他时不时看一眼沈沉,沈沉周身温度不似春日,反倒像寒冬。
平生吞咽一声,不由得在心中猜测,殿下和莫姑娘这是说了什么?
沈沉冷眼如刀,架在平生脖子上:“再看孤一眼,把你眼睛挖掉。”
平生当即收回视线,老实低着头,不敢再看。
心里却想,哦豁,殿下这反应何止是生气,简直是非常生气。
他越发好奇了,莫姑娘到底对殿下说了什么?-
沈沉走后,宝言心里为他方才的脸色有些不安。但转念想到,算了,反正她与殿下的关系也要结束了,以后都不会经常出现在殿下身边了,殿下也不会太记着这件事吧。
她叹了声,自我宽慰,而后便去寻李氏与顾侯。
宝言来了之后,府里下人都明显感觉到,二老的心情变好了。
顾侯与李氏二人正在廊下坐着摇椅闲看风光,好不悠闲。宝言放轻了脚步,到近前才唤了声祖父祖母。
顾侯与李氏坐起身来,慈爱地看着宝言,“宝丫头,你醒啦。”
宝言有些不好意思:“我酒量不好,高兴过了头忘了这事儿了。”
李氏与顾侯相视一笑:“无妨,左右是在家里喝醉,不会出什么事。太子殿下呢?”
“殿下走啦。”宝言没好意思说是被她气走的。
李氏说:“殿下从你喝醉了后便一直在那儿守着照顾你。宝丫头,殿下待你是极好的。”
听见李氏这么说,宝言忽然有些愧疚了。殿下竟然还在她身边照顾她么?她却叫殿下生气了。
唉,可事到如今,已经这样了。宝言怅然叹息,并未多说,只与李氏二人聊起些稀松平常的话题。
因她明日要走,话题再怎么温馨,到底带了几分离愁别绪在。用过晚饭后,李氏便差人张罗给宝言准备东西,好几个箱子,都要给她带着走。箱子里是些临时准备的衣裳、首饰,还有南淮的特产。
“南淮与京城不同,到了京城好些东西就吃不上了,你都带着,万一想吃呢。”李氏坐在灯下,仔细地替她准备着。
此情此景,令宝言不禁潸然泪下。
她本就是个感性的人,爱哭得很,哪里还忍得住眼泪,全擦在了李氏身上。她这辈子还从未被长辈这样疼爱过,这样将她放在心上的爱,却是来自两个并无血缘关系的老人,令人唏嘘。
灯烛之下,宝言伏在李氏膝头哭个不停。李氏轻拍着宝言的背,拿干净帕子替她擦眼泪,慈爱地哄道:“好了,宝丫头,别哭了。都是大姑娘了,怎么还这样爱哭。”
宝言吸了吸鼻子,感动道:“你们待我老我都记着的,我这个人最记得别人待我的好了。你们放心吧,祖母,日后我一定给你们二位养老送终。”
李氏笑了笑,她是入了宫的人了,日后只有身不由己的日子,哪里还能给他们送终。不过她有这份心,李氏已然感动。
“好,宝丫头,我们会保重自己,等着你。”
宝言带着浓重的鼻音嗯了声,又趴在李氏怀里同她说话,说的都是一些细碎的东西,讲她小时候的事。李氏都听着,时不时应她两句,就这么到了近子时,才将人哄睡了。
这日夜里,宝言做了个美梦。
她梦见自己不再是莫家四姑娘,而是平南侯府的孙女,不必再受人欺辱,看人眼色,有祖父祖母护着她。在梦里她的生活过得很幸福,和现实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在梦里,她还有一对待她很好的爹娘,阿娘的模样分明是李氏的小女儿顾娆,而阿爹的模样却并非莫伯远,但与莫伯远有几分相似。
这真是太好太好的一个梦了,宝言沉醉其中,都有点儿不想醒过来-
驿站里,沈沉这一夜并未睡着。
他原本说的最后一日,是找一个说辞,想与宝言多待一会儿。可谁知道,灭了灯后没多久,他当真难受起来。
与前两日的安逸完全不同,那股不适来势汹汹,完全无法忍耐。沈沉浑身发热,身上的汗珠滚落,打湿了身下的被衾。他只好唤他们备了冷水,洗了个冷水澡,这才堪堪压抑下去。但没过多久,那种冲动又袭来。
一整夜,沈沉便隔一个时辰用冷水冲泡一会儿。
就这么,直到天光乍破,细微的晨光透破窗纱。
及至天光大亮,沈沉唤来太医诊脉。太医言,他体内的毒素已然尽数消除。
沈沉听罢,松了口气。
好,从此往后,他与莫宝言便尘归尘土归土,再不是一路人了。
昨日夜里折腾太过,身见这会儿脸色有些苍白,嘴唇更是无甚血色。平生看着忧心,又让太医给开了张驱寒的方子。
沈沉并不当回事,他身体一向强健,这点小事,不至于如何。他并未喝药,只让他们收拾行囊,预备离开南淮。
队伍从驿站出发,前往平南侯府,接宝言一道离开。
宝言被顾侯与李氏二人送出来,依依惜别。宝言迈上马车,朝二老挥手告别:“你们要多多保重身体,我走了,你们别送了。”
她从车窗里回头看顾侯与李氏,见他们的身影渐渐远了小了,直到再也看不见了。这才收回目光,默默地哭起来。
这回宝言单独一人乘一辆马车,沈沉并未与她同乘。既然要划清界限,那便该划清得彻底。
宝言一心沉浸在离别的痛苦里,倒并未想到此事。待她从离愁别绪里缓过神来时,便听得沈沉病了的消息。
这回不是中毒,而是感染了风寒。
大抵是因为胳膊上的伤口还未好,又泡了冷水,而身体强健的人一般不生病,生起病来便如山崩地裂似的,格外严重。沈沉这一病,便直接倒下了。
太医开了方子后,平生忙不迭叫人熬药。沈沉病了,宝言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理,便也来探望。
程玉守在沈沉的马车里照料,正在喂药。
“祖宗,你倒是喝点吧。”程玉唉声叹气,喂不进药。沈沉牙关紧闭,一点儿不肯喝,喂一点全洒了。
平生干着急:“程世子,这可怎么办?”
宝言在一旁看了看,自告奋勇道:“我来喂吧。”
她说罢,接过程玉手中的药碗,让沈沉的脑袋枕在自己大腿上,而后将药吹凉,喂到沈沉嘴边。
分明是一样的动作,可出人意料的,沈沉竟张嘴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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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程玉:……
不是,殿下你怎么重色轻友呢?
程玉看了眼平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对宝言道:“那便麻烦莫姑娘了。”
宝言摇头:“没事儿,举手之劳罢了。”
她给沈沉喂完药,又用帕子将他嘴角擦拭一番,而后更是用棉巾打湿后拧干,替沈沉擦了擦脸。待做完这一切,这才将沈沉放回枕头上。
她倾身要离开,想到什么,又坐下了,从随身带的荷包里拿出一块小小的饴糖,从沈沉薄唇里塞了进去。
殿下不喜甜食,可药这么苦,到时候醒过来嘴巴里都会苦哈哈的。
喂完饴糖,宝言下了马车。
沈沉喝完药后,发了些汗,到黄昏时候便醒了过来。他头重得厉害,扶着太阳穴,坐起身,感觉到嘴巴里弥漫着一股甜味,不由皱眉。
平生见他转醒,高兴得不得了:“殿下,您可算醒了,把我们都吓死了。你都不知道,程世子给您喂药,您怎么也不肯喝,还是莫姑娘喂的,您才喝了。”
沈沉抬起沉重的眼皮,嗓音低哑:“她来过?”
平生点点头。
难怪他嘴里都是甜味,莫不是他不肯喝药,她以嘴相渡?
这个女人,真是……
沈沉摸了摸干燥到起皮的嘴唇,那股不明的情绪再次出现。
可太医说了,他的毒已经解了。
既然如此,那便不是百日欢的影响了。
那是为什么?
沈沉陷入沉思。
程玉掀开帘栊进来,看了眼沈沉苍白的脸色,叹气:“祖宗,你可算醒了。”
沈沉看他一眼,没说话。
程玉继续说:“你好端端的,怎么会感染风寒?你不是一向身体很好么?”
沈沉心里回答,还不是因为莫宝言那个女人,她本应该完成她的职责,和他最后一夜圆房,却叫他自己忍。
他表情有几分不耐烦,敷衍答:“不知道,生病难道还会提前告诉你一声么?”
程玉听他语气不好,只当他生病了心情不佳,没往心里去,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和沈沉闲聊。沈沉偶尔回应两句。
平生端了新的药过来,沈沉仰头喝了,没再麻烦宝言。宝言听说沈沉醒了,过来探望。
隔着帘栊,沈沉没叫她进来,宝言也没多想,回了自己马车上。
这夜他们在驿站休息,沈沉与宝言两间房,没什么交流。宝言担心沈沉病了没胃口,想关心他两句,被平生告知:“多谢莫姑娘好意,殿下已经吃过东西睡下了。”
既然能吃东西,宝言就放心了,回了自己房间里休息。
原本还都说殿下待莫良娣十分宠爱,可回去的一路上,二人分明像生了嫌隙,冷淡许多。众人不免议论纷纷。
之后一路上,宝言与沈沉便这么不咸不淡地相处着。
因为天气温暖起来,回去的路好走许多,比来时快了些时日。抵达京城时,时值三月末。
皇后早早便得知沈沉回来的消息,翘首以盼等着,她从云成帝那里知晓了他们一路上的经过颇为凶险,沈沉还受了伤。皇后心里便更急切想见到儿子。
沈沉与宝言一行抵达京城是早晨,他们还得去向云成帝汇报,因此皇后只来得及在路上与儿子说两句话。
皇后看着沈沉,叹气:“瘦了点。”
沈沉嗯了声,并未多言,转去面见云成帝。宝言不需要跟着去,便被皇后娘娘带去了椒房殿,询问一路上发生的事。
宝言不敢隐瞒,事无巨细地说了,包括自己被绑架与沈沉受伤的事。
她有些愧疚:“殿下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
皇后嗐了声:“男子汉大丈夫,有点伤也正常,不算大事。你们还没用早膳吧?在本宫这里用吧。”
宝言点头,在椒房殿用了早膳。皇后坐在一边,说起:“你们的毒,应当也解了吧?”
宝言点头,太医都看过了,说已经没有毒素残留。
她看向皇后,有些羞涩,想问问皇后娘娘答应过她的事。
皇后看出了她的小心思,握住她手笑道:“你放心,本宫答应过你的事不会忘。本宫已经为你挑了几位合适的郎君,待之后,安排你与他们相看。”
宝言笑着道谢:“多谢皇后娘娘。”
她想了想,又道:“如今既然已经没有我什么事了,我也不打扰殿下了,待会儿我便会收拾东西离开东宫,回家中去。”
皇后听她如此乖巧懂事,有几分怜惜:“其实倒也不必这样着急的,沉儿又不会赶你走。你这舟车劳顿的,再留两日吧,也陪本宫说会儿话。”
宝言听皇后这般说,只好答应了再留两日。她在椒房殿陪皇后说了会儿话后,回到东宫,没多久,皇后身边的人便送了个小册子过来,是皇后给宝言精心挑选的合适郎君。
宝言翻开册子,这些郎君大多家世与她相当,多死了婆母,为人秉性纯良,倒是都不错。宝言随手翻了翻,便将册子放在了桌上,叫来小桃收拾东西。
她从南淮回来带了几大箱子东西,加上在东宫里的那几大箱子,恐怕有得收拾。既然马上就要离开,还是早些收拾好吧。
沈沉与程玉还有周至行一起面见了云成帝,云成帝听闻他们将青莲教的老巢一锅端了,十分欣喜,当即要论功行赏。
沈沉已经是太子,倒没什么再好嘉奖的。程玉除了是侯府世子,在朝中也任了个闲职,这回升职了。至于周至行,云成帝见他年轻有为,将他提拔至京城为官。
周至行谢了恩,云成帝又问起他是否有婚配,想着这样一个青年才俊,若是能嫁个女儿给他也不错。
周至行道:“多谢圣上,不过臣已经心有所属。”
沈沉闻言瞥了眼周至行,心有所属?属意谁?莫宝言?
从云成帝宫里出来后,程玉迫不及待去见他阿娘,周至行亦向沈沉告辞。
沈沉道:“周大人年轻有为,日后前途无量。”
周至行十分谦逊:“殿下谬赞。”
沈沉并未多言,转身离开。
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沈庆安眯着眼,瞧见了沈沉。沈庆安今日是来宫里给太后请安的,他最近一个月可谓是过得潇洒快活,那毒终于解了,他便去寻欢作乐了个痛快。吸取了这回的教训,沈庆安如今不敢再随便整这些乱七八糟的毒药往自己身上下了。
“那是太子么?”沈庆安问自己身边的侍从。
侍从点头。
沈庆安摸了摸下巴,太子回来了,那想必那莫宝言也回来了吧。他们的毒也解了,这关系也该结束了吧。
沈庆安想到没得手的莫宝言,心痒痒,那他的机会岂不是就来了?
沈庆安嘿嘿笑了声,朝自己侍从勾了勾手指,附耳道:“你派人盯着那莫宝言,看她有什么动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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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从应下-
沈沉回到东宫后,问起宝言行踪。平生答:“莫良娣从椒房殿回来后,便一直在含英殿未曾出去。”
沈沉哦了声,如今既然回来了,他们的关系也该做个了断了。
思及此,沈沉起身,往含英殿去。
他进门时,便听见含英殿内热闹得很,似乎在搬东西。他蹙眉,跨过明间,见宝言有些气喘地坐在桌边,似乎累得够呛。
“你这是在做什么?”沈沉忽然出声,把宝言吓了一跳。
她忙不迭站起来行礼:“殿下,我在收拾东西呢。我打算明日便离开东宫,您给我一封放妾书吧。”
沈沉原是来同她谈此事的,可不知怎的,这会儿听她说,心里那种莫名的情绪十分浓烈。
“孤会给你。”
他眸光忽地落在桌边的一个小册子上,随手拿起,问:“这是何物?”
宝言老实回答:“是皇后娘娘为我挑选的一些合适的郎君。”
沈沉拿着那册子,冷冷地看宝言。
“好,祝你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说罢,转身走了。
宝言看着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的沈沉,眨了眨眼,完全没搞清楚状况。殿下怎么瞧着,像是生气了?
算了,应该不是生她的气,她可什么都没干。
沈沉回了诸云殿后,兀自坐下,他视线环顾一圈,最后落在那个以往总有两枝红梅的细颈窄口白瓷瓶上。许久未归,瓷瓶里空空荡荡,毫无生机。
即便冬日过去,寒梅不再,可如今春日来了,亦可以换桃枝、梨枝。
原来竟是他自作多情。
沈沉垂眸,静坐许久,唤来平生,叫他去找郭葵,从东宫库房里挑些东西给宝言做赏赐,让她带走。
平生应了声,欲言又止:“殿下,莫良娣当真要走么?”
沈沉气恼道:“她自己要走,谁又能拦得住她?腿长在她身上。”
平生道:“您可以挽留一下嘛,莫良娣人也不错……”
沈沉反问:“孤凭什么要留她?她是什么身份?于孤很重要么?”
平生垂下眉目,不再说了。
沈沉叫住平生,当即写了一封放妾书,盖上了自己的私印,叫平生一并送去含英殿。
“她生得一副狐媚样子,只会哭哭啼啼,又不聪明,日后倒是眼不见为净。”-
宝言收了放妾书和赏赐,又去寻了杨大厨道别,她有些遗憾,没能同杨大厨多学学厨艺。
“不过这两个月,我的厨艺有进步了。”
杨大厨还有些懵,他不知宝言为何忽然要道别,但还是将自己家传的菜谱给了宝言。
宝言甚为感动,也不知如何报答,只好从自己那堆赏赐里扒拉出了些值钱的,送给杨大厨做感谢。
最后午膳和晚膳宝言最后大吃了两顿,第二日一早,宝言高高兴兴去向沈沉辞行:“太子殿下,你的毒既然已经解了,这些日子多谢你对我的照顾。我回去嫁人啦。”
【📢作者有话说】
小沉:反正她都不难过她只要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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