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恒低眸瞧着不知是被火光照耀还是因热而整张脸泛红的谢谭幽,眸底炙热汹涌,那红唇诱人,如雪山之地,可平息心头之热流,令他着了迷又犯了混,他重重吻了上去,手掌下滑,抚上她还在踢自己的脚,轻轻握住她的脚裸,大抵是裙摆被撕扯开,有些凉,他轻轻摩挲又往上滑,手掌温热,欲望喷洒。
密密麻麻的酸软之感传遍全身,不禁让谢谭幽打了个冷颤。
唇瓣被吻的麻又疼,她渐渐看不清眼前景,可脚仍旧不安分,用力踢又或是推燕恒。
燕恒手掌往深处去,又撕扯她还尚完好的衣裙。
身体又是一凉,谢谭幽心头怦怦跳动,用力咬了一口燕恒唇瓣,顷刻间,唇齿之间血腥!弥漫,燕恒终是轻轻放开她,炙热欲望未散,他薄唇渗出血迹,望着衣裙凌乱又双眸泛红,像是被欺负狠了的谢谭幽,他却是笑了。
燕恒这幅样子,谢谭幽头一次见,心头跳动不止,不是怕,而是一种道不明的情绪在翻涌,她声音已然暗哑干涩:“你!起开。”
“阿谭。”燕恒薄唇落在谢谭幽耳垂,又轻轻舔舐,语气中是欲,是想要疯狂占有:“你当真一点都不喜欢我吗?”
“……”
“可是,我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到快要死了。”
“……”
谢谭幽半身已然裸露,脖颈红痕尽显,整个人落在燕恒怀中,双眸早已噙了泪。
燕恒吻去她眼角泪水,又亲吻她额心,刚才的凶狠好像慢慢退去,轻又柔,双眸望着她,是深情又是跨别两世的爱与隐忍。
“阿谭,”他声音低低,又带着引诱蛊惑:“我想与你生生世世,你呢,就不想吗,想我也永远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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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花辟里啪啦炸响,整个山洞中越发明亮又暧昧。
谢谭幽泪水终于落下,没有开口说话,只是凝着燕恒,双眸黑亮而冷清,却因那炙热之气一点一点陷入迷离。
罢了,就此疯一次。
谢谭幽仰头吻上燕恒唇瓣,温热唇瓣覆上,燕恒眸底炙热凝固一瞬,下一秒便如呼啸般,翻涌而来。
白色衣裙散落,浑身冰凉,可不过一瞬,便被温热覆盖,谢谭幽紧紧抓着燕恒温热结实手臂,心下紧张又有些害怕,燕恒轻轻抚摸她,热而轻的唇瓣落满每一处。
耳鬓厮磨,他一遍遍唤她阿谭。
又在疼痛之时,深情诉说喜欢。
火光忽闪,山洞墙壁映着交合二人,洞中,声音由轻喘而又渐渐放松,不再压抑
一夜旖旎春光。
二人交付彼此,又拉近距离。
*
而此时京中已经乱了。
不知从哪里传出流言称燕恒与谢谭幽坠入悬崖,怕是难活。
满朝文武震惊,云崇派兵前去寻找搜查,下了令,他若有似无云启一眼,回想云启那日的话,眸子微微眯起。
萧然与温凛速速出宫,也跟着人一起去寻,温凛面色沉沉:“算算时辰,他们从一出宫就出事了,早知道我就等幽幽一起了。”
“我们先不要乱了。”萧然道:“阿恒在,出不了事的。”
温凛咬牙不语,心头明白,燕恒在的确不会让谢谭幽出事,可眼下,总还是担心的。
“此事是云启还是云崇?”他已经怒的都不顾尊卑,连陛下也不换了。
萧然摇头,身侧拳头缓缓攥紧,他其实也不确定。
温凛道:“真该死!”
“……”
清冷之风飘扬,鸟儿展翅发叫,天空开始明亮,日出现,第一抹阳光洒下,照在悬崖之上,云雾白亮,深处红艳也越发明显,像一处人间仙地。
阳光透过云层照入山洞,谢谭幽面上潮红还未退去,双眸被刺的微微眯起,缓了一会才能正常睁眼,入眼,是燕恒那张面容,他望着她,眸底含笑,这模样,让谢谭幽微微愣神,仿佛昨夜那个疯狂凶狠的不是他。
燕恒轻轻吻了吻她眼睛,声音里含着浅笑:“早。”
却只吐出来一个字。
“……”
“燕恒,你真的疯了是不是。”谢谭幽瞪着他,声音嘶哑的不能再嘶哑。
一夜未眠,这人还笑得出来。
“你昨夜不是这样唤我的。”燕恒薄唇又一处一处落下,精气神好得很,声音缱绻而温柔:“再唤一次,我想听。”
“……”
谢谭幽不语,面上却是越发红。
“阿谭。”燕恒吻又落在她身体,谢谭幽浑身一抖,强撑着抬起酸痛的手臂去推燕恒,“你起开,我累了。”
燕恒问:“何处累。”
“……”
“你唤我一声,我便不让你累。”
“……”
谢谭幽咬了咬牙,浑身酸痛非常,眼皮都在互相打架,唇齿又轻轻交缠着,她只能含糊又呢喃的唤了声:“阿恒。”
燕恒眼底笑意浓烈,却是加深了这个吻,手上也没停。
谢谭幽瑟缩,怒道:“你不是说……”
燕恒低笑,笑声像是有种魔力的引诱,让人心尖颤颤又止不住脸颊泛红:“我说什么了?”
“……”
燕恒薄唇离开她唇瓣,凑近她耳畔,似是问又像是征求:“我累行吗?”
“……”
谢谭幽想说不行!可话没出口,身体忽然一疼,她下意识抱紧燕恒,面色有些痛苦,她唤:“阿恒…别……”
可话又太过羞耻,天色已亮,燕恒直直凝着她,胸膛相拥,让她一时说不出来。
“……”
“怎么了?”燕恒却是故意问:“阿谭想说什么?我想听。”
“……”
谢谭幽真想给他一拳,却也只能咬牙道:“你真是太贱了。”
“……”
“嗯。”燕恒又轻吻她脖颈:“我喜欢你。”
“……”
“阿谭,不要怕不要紧张,你可以唤我,也可以喊出来。”
“……”
正紧紧咬牙不出声的谢谭幽,被这一句气得差点吐血,一时没上来气,连连咳嗽。
燕恒为她擦去汗珠:“看你急的。”
“……”
谢谭幽面上红的一塌糊涂,又羞又怒:“燕恒,你能不能闭嘴!”
燕恒搂紧她腰身。
谢谭幽一下子没克制住痛感,叫出声来。
燕恒道:“阿谭,昨夜不是说好了,以后都唤我阿恒。”
“……”
在谢谭幽的一声阿恒下,燕恒又疯了。
时间流逝,谢谭幽都不知道是个什么时辰了,只觉浑身如快要散架般,又痛又酸,燕恒倒是好了,还能站得起身,给她穿衣又打理头发,又给她弄吃的。
谢谭幽瞪着他,从昨夜那之后,这人面上笑容就没下来过,可瞧他穿的是她那破碎的衣群,遮住些遮不住些的,她也忍不住弯了唇。
衣裙他自己撕扯的,自然得他自己穿。
燕恒将烤好的红薯递给谢谭幽,瞧着谢谭幽一直盯着他身体看,面上无奈,也不知怎么,刚才那种时刻也没见他害个羞,现在,却是有些不自在起来,就连耳垂都红了几分。
燕恒解释:“若不随便穿着些,我得在你面前全部展现,又何谈在那山洞边岩采摘红薯。”
谢谭幽道:“你可以全部露,最好裸着回京!”
“那可不行。”燕恒在她身边坐下,“我只能让你一人看。”
“……”
“阿谭也只能给我一个人看。”
“……”
“你能不能别说话了?”谢谭幽面上红潮好不容易退去,现下又是红的能滴出血来。
“我话还没有说完。”燕恒低声道:“你昨夜答应了我的事,可还记得。”
昨夜。
谢谭幽回想了下。
在那种时刻,燕恒故意逼迫她,让她答应他所有。
不和离,等他回京,然后与他永远在一起。
一开始她咬牙不说话,可燕恒力气一次要比一次狠,折磨的她受不了,她也是在迷迷糊糊间,应了好,然后又?被燕恒引诱着说喜欢他。
谢谭幽身上穿的是燕恒长袍,宽又大,这般瞧着,倒是显得她越发娇小,不见她答话,燕恒又要俯身吻她,这般行径,谢谭幽怎会不明。
她缩了缩脖子,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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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松口,而是道:“你给我些时间,我想想好吗?”
她声音已经放柔,不像前两日那般冷,燕恒心头微松,唇角含笑:“你不可以骗我。”
谢谭幽抿了抿唇,袖中拳头是抖的,昨夜听着燕恒的种种诉说,或许是真的昏了头了,竟是连前世也说了出来,谢谭幽心其实是疼的,有那么一刻,她也是真的想跟燕恒永远在一起,只是又纠结。
今日,又看他这般认真问她,经过昨夜今日,她一颗心好像已经无法变硬,也在直视自己内心,想了想,她道:“那你听我的话吗?”
燕恒毫不犹豫:“我只听你的。”
谢谭幽道:“若有一日我不许你做的一件事,你不能做,即便那关乎我生死,你也不许。”
“我可以不做。”燕恒道:“但你若死,我也不活。”
“……”
谢谭幽喉头翻滚:“那你也不可以死,也不能为了任何人而死。”
“我答应你。”
“那我等你回京。”
第147章
谢谭幽有些累,后来,直接靠着燕恒睡着了,再睁眼的时候发现山洞外雾濛濛的,而太阳才浅浅升起,谢谭幽皱了皱眉,她这是睡了一天一夜?
“醒了。”燕恒声音从头顶传来。
谢谭幽看向燕恒,微微一愣,又坐起身来,这才发现他竟是不知何时换了身完好的男子长袍。
她问:“黑风来了?”
话落,就有两道声音从外面传来。
“是我来了。”
“……”
是温凛和萧然。
谢谭幽见到温凛时,面色一红,有些不敢看他,温凛心头冷哼,却也知晓自己必须什么都不说,不然,谢谭幽会害羞也会害怕。
只是望着燕恒的眼神变了又变。
燕恒眉眼带笑,唇角微挑着,任他看。
谢谭幽小声问:“我们可以回京了?”
燕恒颔首。
谢谭幽咬了咬唇,她身上还穿着燕恒的长袍,行动多有不便,怕是难回京。
燕恒道:“我抱你。”
话落,他便将谢谭幽抱起,谢谭幽以为他们是要顺着什么藤蔓上去,却不想燕恒抱着她绕过这山洞进去,进去后,里面是另一番天地,像是一个村庄,还与世隔绝的村子,里面的人见到生人进来纷纷停下手中动作,警惕看着,可在有人见到燕恒时,愣了一瞬又松下一口气,退身到后,警惕无,多了分恭敬。
谢谭幽有些讶异又生气!!燕恒竟然骗她!!
燕恒未停留,只是抱着谢谭幽穿过这里,然后又出了这村庄,之后的路谢谭幽便识得了,这是京城外,往上是青龙寺,往下是京城。
前方已有马车等候,燕恒与谢谭幽上了马车,温凛与萧然在外驾马,路上,萧然跟他们说了京城这两夜一日,谣言出,云崇派了不少人在找他们,燕王府倒是没什么,只是云启曾想进去,以探望孟南溪之名,但被温凛拦下了,人虽离开,却不死心,晚上又让人前来,幸好温凛当夜便在燕王府。
来人不少,是冲着一个地方去,温凛活捉了一个人交给了云崇,之后,他便收到了燕恒发出的信号,此烟花,只有他们三人懂,当下,萧然与温凛便随着方向来了。
结果,入眼便是燕恒那副衣衫褴褛的鬼样子,温凛正想笑,却瞥见他身旁的谢谭幽,还是穿着燕恒长袍的谢谭幽,而他当下才发现,燕恒穿的是谢谭幽破碎的衣裙。
心头生怒,又不能怒的感觉让他脸沉的能滴出水来,萧然却是憋笑憋的脸疼。
到了城中,已经是正午。
谢谭幽让温凛在那菱芸轩停一停,她得换身衣裙才能回王府,燕恒随着她上去,掌柜的见到二人,惊了一瞬,忙道:“王爷王妃怎么亲自来了?若是看上什么可差人过来的,我命人送去。”
燕恒道:“要一身布料好些的衣裙,给王妃换上。”
闻言,掌柜的这才发现谢谭幽身上穿着的是男子的长袍,看那布料,好像是燕恒惯用的云锦,而脖颈处若隐若现的红,掌柜的一瞬间会意,笑开来:“王妃,随我来。”
谢谭幽瞪了燕恒一眼,才跟着掌柜的进入里间。
燕恒摸了摸鼻尖,无奈笑出声。
掌柜的拿来一条红色长裙,本想帮谢谭幽换,谢谭幽却道:“我自己来。”
如此,掌柜的便退了出去。
谢谭幽将身上长袍脱去,胸前脖颈的艳艳红痕,袒露眼前,她垂眸瞧着,面色潮红又忍不住将燕恒从头至尾骂了一遍,心头长叹,拿过那红裙穿上,领口微高,有层层薄纱环绕,不失美感又能遮住些不愿旁人看到的。
这掌柜的怕是见到什么,这才给她拿了这样一条的衣裙。
想到这,她脸颊越发红,深呼吸好久才掀开帘子出去。
燕恒一直在外面等她,听到响动,抬眼看去,眸色顿住,忽而有些愣神,今生的谢谭幽很少穿艳丽的衣裙,如今见她一身红衣在眼前,眉眼又带着笑意,心头涌上道不明的情绪,眸子盯着她,像是怎么都看不够。
“怎么了?”谢谭幽被他看的不自在,下意识想抚过脖颈,燕恒已经上前,牵住她:“好看。”
“那你刚刚怎么那般盯着我不说话,我还以为是不是有些奇怪。”
“没有。”燕恒道:“太好看了,所以我要把阿谭带回燕王府藏起来,唯我一人看。”
“……”
燕恒与谢谭幽未入宫,而是直接回了燕王府,明日他就要离京,不太想管京中时,就只想与谢谭幽和孟南溪在一起说说话。
至于云启,他当然知道他入燕王府不过是知道了石衡在他这里,趁他不在敢硬闯,那就得付出些代价。
燕恒将谢谭幽送回晚幽院,又去了书房,唇角笑意冷下,眸子微微眯起,他唤道:“黑风。”
“属下在。”
“京中许久不热闹了,夜里便以七皇子府邸为点,让这京中好好热闹一番。”
燕恒声音淡淡又冷:“火光四射之时,整个京城泛白,那当是极美之景。”
黑风会意,抱拳道:“属下定当让这京中热闹起来。”
燕恒颔首:“本王记得云启在那青云山养了不少大军。”
“是。”
“一锅端了吧。”
黑风一怔:“王爷不是说那要留着……”
留着来日二人相对之时,燕家军亲自上手,将那群人杀干抹净。
“不必了。”燕恒打断他:“他不配。”
冤有头债有主,燕恒原来想那军队在上一世曾使计,杀过燕家军,怎么的也得让燕家军杀才是,可眼下,云启总是作死,如此,他便将他所有羽翼折断,然后留他孤身一人,对万军,再看着想要的东西远去,然后一点一点的被凌迟至死。
也让他不在的这段时间,让他没办法再来谢谭幽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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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晃。
*
沈妤与黑云早就收到消息,谢谭幽今日入城,二人早早就在晚幽院等候,现下见她回来,纷纷上前打量她又忍不住唤她。
谢谭幽瞧着二人都红了眼,笑道:“我没事,放心吧。”
“可吓死我了。”沈妤道:“听说大小姐和王爷坠落悬崖,生死不明,这两日我睡都睡不着。”
“你和王爷怎么就落了悬崖?”沈妤问:“可是出了什么事?这两日可有受伤?”
沈妤一连串的问让谢谭幽不知道怎么回,抿了抿唇,道了句:“让人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闻言,黑云忙吩咐院中婢女。
“我为大小姐沐浴更衣。”沈妤说着便要伸手为她脱衣,谢谭幽忙退开,沈妤微怔,谢谭幽摸了摸鼻尖,解释道:“你如今贵为郡主,不必做这些。”
“那奴婢来。”黑云道。
“……”
“没事,我自己可以。”谢谭幽道:“你们出去吧。”
黑云还想说什么,却不经意间瞥见她发红的耳垂极那脖颈若隐若现的红,心头微怔,忙垂下眸退后不再说。
沈妤皱眉,也是准备开口,而抬眼就见谢谭幽那……脸颊当时就红了,屋中热气缭绕,谢谭幽比她还要红,又只能催促着:“你们快出去吧。”
沈妤与黑云退出去,黑云还好,自小便是杀手,情绪起码能控制住,沈妤却是不行,脸色红扑扑的,直说着要出去透透气,小跑着出院子,迎面却撞上温凛。
温凛垂眸看她:“怎么了?。”
沈妤摇头。
“没事你脸红什么。”
“……”
*
谢谭幽被热水浸泡着,浑身的疲惫在这一刻得到缓解,心头的紧张害羞也消散了,不自觉弯了弯唇。
待她沐浴好换好衣裙出来,燕恒也从外面进来了,红色长袍加身,墨发束起,干净而好看,想来,也是在那书房梳洗过一番了。
四目相对。
谢谭幽最先别过眼去,以前她觉得燕恒好纯,就连亲吻也是她主动的,她也很喜欢亲亲燕恒,可现在!她总感觉燕恒看她的神色一点都不纯,像一头恶了很久的狼,看得她害怕。
终究是她看错了人!!燕恒才不纯呢!
燕恒瞧着谢谭幽与自己拉开距离的模样,低低笑出声来,在她不注意时,俯身吻了吻她唇角,谢谭幽心头一跳,“你做什么,有人!”
他们现下可是在院中。
“我就是亲亲我的妻子怎么了。”燕恒说的理所当然。
谢谭幽气的又锤又掐他。
燕恒闪躲着,故意逗她,就是不让她碰到。
“燕恒!”
谢谭幽也不用武,就是平常的小打小闹,燕恒在前面跑着却又故意等她,待她追上了又跑两步,若是瞧她累,就站在原地挨她两拳,然后他又掐着她的脸俯身逗她,谢谭幽被气的不轻。
“我生气了!”
燕恒想了想,道:“那晚上我让你消消气。”
话中深意,谢谭幽明白!气的咬牙,又追着他打,一路打打闹闹的,燕恒爽朗笑声传了一路,下人惊又忍不住齐齐回望。
“……”
终于,到了青枫院,燕恒止住步子,谢谭幽追上他,瞪了他一眼,才垂眸理了理衣裙,燕恒就笑看着她。
孟南溪老早就听见燕恒的笑声了,从一开始的惊讶到亲眼看到,看着二人如小孩般打闹,也跟着笑出声来。
这两日她倒是未曾担忧,燕恒在入宫时便让人给她递了话,称此次或许会遇险,但一定会活着回来,如此,她便不担忧了,因为,她太相信燕恒。
“母妃。”谢谭幽瞧见孟南溪,提起裙摆就朝她走去。
“可有受伤。”孟南溪笑着拉过她上下打量
谢谭幽摇头:“母妃不必担忧,我与阿恒都无事。”
阿恒。
两日不见,称呼都变了。
孟南溪又看了看燕恒,这小子前两日也不来看她,她远远去看他时,却见他沉着一张脸,那样子明明心情很是不好,又冷的要死,一副生人勿近的,她以为是出了什么事又或是和谢谭幽吵架了,本想问问,可燕恒不愿说的事谁也逼迫不得,她便只能作罢,只能等哪日他心情好些,来她这时再问。
却不想,两日未见,这小子春光满面,又是这种不值钱的笑。
孟南溪心下疑惑,想问问谢谭幽,却不经意间瞥见谢谭幽脖颈处,虽她已经极力用妆粉遮掩,可她这活了这么多年,儿子还是娶了妻的人,怎么会看不出点什么呢。
当下,便笑出声来,拉着谢谭幽进屋,让她在自己身旁坐下。
今日,又是她亲自下厨,做的都是他二人喜欢的吃食,孟南溪一个劲给谢谭幽夹菜,望着谢谭幽眸色越发柔和。
心头那一直担忧的也渐渐放松下了。
她不禁想,如若以后谢谭幽有了身孕,阿恒有了妻子又有了自己的孩子,那她是否就可以去寻阿荣了。
心头轻叹,眸光仍旧望着二人,思绪却已经飘远。
她这是,又想燕荣了。
燕恒给孟南溪碗中夹了一块肉,道:“母妃可要多吃些,这般才有力气为我守着燕王府和阿谭。”
孟南溪横他一眼:“这话说的,你当母妃是你身边小厮了?”
“倒不是。”燕恒笑:“只是母妃在,我安心。”
孟南溪也是笑了:“好,母妃就好好在京中,守着我们的燕王府,然后护着谭幽和说不定后来的小谭幽小阿恒好吗?”
闻言,谢谭幽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在屋外,孟南溪的忽然笑声,脸色瞬间爆红,见状,孟南溪笑的更欢了。
“母妃能不能憋着些。”燕恒有些无奈:“你看看阿谭,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这样,我不在时,可不敢让她过来陪您用膳。”
“你这小子什么意思?”孟南溪冷哼:“我与谭幽关系好着呢,你还是快去你的南燕,别在这碍眼。”
“我怎么就是碍眼了。”
“哪哪都碍眼。”
谢谭幽跟着点头,还附和了一句:“碍眼。”
燕恒被气笑了:“行,我明日就走。”
“到时候等我回来,可别做着一桌子好吃的等我,我不吃。”
“……”
谢谭幽与孟南溪对视一眼,噗嗤一声笑出来。
燕恒:“……”
第148章
从青枫院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谢谭幽心头长叹。
天一亮,燕恒就要去往南燕,也不知什么时候才回来,而明明上一世,他也就去了南燕一次,今生或许是她又或是燕恒在不知道的情况下改变了什么,导致很多事情也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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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幽院中,黑云和沈妤都在外,见她二人回来,互相对视一眼,笑着换了声王爷王妃,然后又迅速走开。
谢谭幽皱眉:“你二人干什么呢?”
却没人回答,只有她们房门合上的声音。
院中洒扫婢女也不在,偌大院落好像就剩下他们二人。
谢谭幽抬脚进入正屋,正想开口说今日这院中的人怎么这个时辰便不在了,才转身,燕恒的吻便落了下来,谢谭幽瞪大眼,来不及反应,整个人便被人抱了起来,床榻柔软,不像山洞那有些冷硬,虽然燕恒已经极力护着她,她却还是能感觉到有些硬的难受。
而沐浴之时,还能感受到身体肌肤火辣辣的疼,约莫是皮被蹭破了些,当夜燕恒是一点都没有克制,如猛兽般心头又带着戾气凶狠,直至后来她答应他所有又说喜欢,他才渐渐柔下。
衣服被褪去,唇齿相交。
燕恒今夜动作很是温柔,谢谭幽不再害怕恐慌,她望着燕恒的五官轮廓,又缓缓下移至胸膛,伤疤凶狠又令人心惊,谢谭幽心头微疼,轻轻推开燕恒,燕恒随着她视线看向自己胸膛。
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秒,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胸口,酥酥麻麻的,扯动着他每一根神经。
谢谭幽的吻轻而又小心翼翼的落在燕恒胸膛上的每一个伤口,那样子生怕弄疼了他。
燕恒揉揉她墨发,带着一抹疼惜的吻落她额心,嗓音哑声道:“不要难过,我不疼了。”
谢谭幽鼻尖泛酸。
燕恒搂住谢谭幽脖颈,含住她唇瓣,又一点一点温柔而缓慢占有她,耳畔是彼此的呼吸声又是她轻轻浅浅的声音。
又是半夜旖旎。
待结束的时候,谢谭幽又是浑身的汗,累的一动不想动,只能察觉到是燕恒在给她擦拭身子。
忽而,他动作止住,道了句:“抱歉,那夜是我不好。”
谢谭幽微微睁眼。
燕恒已经看见她身上的红痕与那破了皮的地方,眼底泛起心疼,又吻了吻她,然后起身,从柜中药箱拿出一个白瓷瓶来。
燕恒道:“治外伤管用的。”
谢谭幽轻声道:“你放那,明日,我让黑云为我上。”
“我帮你。”
“……”
谢谭幽还没拒绝,燕恒的手指便轻轻触碰背上破皮一处,药膏清爽也不疼,很是舒服,只是燕恒那手指手心一处一处的触碰,让她难受又忍不住颤颤。
待全部破皮处都涂抹了药膏,燕恒才又重新在她身边躺下,他伸手揽过她,用手臂给她枕着,一抹安心不舍蔓延至心头,燕恒搂紧了谢谭幽,大手还不停一下又一下的拍她的脊背。
谢谭幽快睡着了,轻轻呢喃:“你做什么?”
“哄我们阿谭睡觉啊。”
“……”
谢谭幽来不及回话,便沉沉睡了过去,一夜安稳,无噩梦,睡的又香甜舒适。
睁眼时,天空大亮,她猛地坐起身来,身旁空空如也,她心口一下子也是空了。
“我还没走。”燕恒含笑的声音传来。
谢谭幽抬眸看去,就见他端着吃食进来,心头松下一口气,昨夜想了很久,若是燕恒要走,她得去送送他的。
谢谭幽问:“你何时离京?”
燕恒将吃食放在桌上,转身又去给谢谭幽拿了件她平日喜欢穿的衣裙,道:“等你醒了,等你送我。”
“这次离京怎么会想让我送你。”谢谭幽道:“你上次走不是还告诉我不用送。”
“不一样。”燕恒在床榻边坐下。
“哪不一样。”
“我想多看看你。”
“……”
燕恒说著作势要给谢谭幽穿衣裙,谢谭幽忙拒绝,燕恒也不强迫,就等着她穿好衣裙,然后一同用早膳。
谢谭幽看了眼面前的粥,问:“今早怎么不去母妃那?”
“母妃刚睡下。”
谢谭幽点头,才想起昨夜孟南溪又去了祠堂,早上想必是太累了才睡过去。
这次,是燕恒与黑风一同去南燕,燕恒本想一人前往,是谢谭幽劝了又劝,后来没办法,便只能威胁他,若是不带黑风去,她便不等他回来,燕恒无法,便只能带着黑风去,又交代府中其他暗卫务必护好谢谭幽与孟南溪周全。
一路送他出府,燕恒问了不下三遍你会等我回来吗,谢谭幽每次都答会,燕恒还是不放心。
“你发誓。”
“……”
谢谭幽举手想要发誓,又被燕恒阻止:“算了,发誓总是不好的。”
“我信你。”
谢谭幽无奈,抬眼看向前方,温凛和萧然已经在那里,看样子,也是来送燕恒的。
“你放心去,拿下南燕。”萧然手掌握成拳,轻轻碰了碰燕恒胸口:“我在京中,京中定当安好。”
燕恒抬眼看他,淡淡扯唇:“好。”
温凛也道:“一路平安,你不必担心幽幽或是京中任何,你只管战场多杀几个敌军,我与萧然在京中等你回来。”
有二人这句话,足够了。
燕恒看向谢谭幽,四目相对,谢谭幽懂燕恒眸中之意,昨夜,燕恒已经与她明说,漓国不用多久便会换新帝,若皆时京中乱,他还未回来,她便带着孟南溪先行离京,往城外去,去昨日匆匆瞥见的村庄,有人在那等她,其余的只需要等他回来。
“你护好自己。”谢谭幽道:“我就在京中等你回来。”
燕恒伸手揉揉她墨发,眸中尽是不舍,却也不得不短暂离别,那日云崇所说燕荣一事,一直在他心头徘徊,关于燕荣一事他也可判断出,他没有说谎。
如若云崇没有说谎,那燕荣之死便与他无关,云崇说他最多是见死不救,那便只会是燕家军中人动的手,燕荣是一个警惕极高的人,却独独信任燕家军与不会拒绝云崇所有。
如此,他便更要赶往南燕,若真的有人叛变,此次南燕之战,怕是危险。
他翻身上马,扬着马鞭与谢谭幽三人告别。
谢谭幽目送他背影远去,直至看不清,才转身回城,望着这长街热闹之景,她不知道为何,心头忽然就隐隐不安,空落落的,更是有些冷。
“近日京中可有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谢谭幽问温凛。
温凛道:“宣德候斩首时间推了后。”
谢谭幽皱眉:“为何?”
“陛下下令。”
很简单又沉重的四个字。
温凛看了谢谭幽一眼,想了想,又道:“云启府邸昨夜起了大火你知道吗?”
谢谭幽微微讶异:“起火?云启死了吗?”
萧然嗤笑出声:“没死,但府邸没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起火呢。”谢谭幽低低道,脑海中却渐渐浮现出一个身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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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出声来,“表哥,你去青云山看看。”
温凛不解:“看什么?”
“云启在那里养了不少兵,看看还在不在,若还在,一锅端了吧。”
“……”
温凛与萧然对视一眼:“你怎么知道?”
“做梦梦到的。”
谢谭幽没胡说,她的确是做了梦,不过是前世梦,可她猜,燕恒竟然能放火烧云启,自然也不会放过那里,不管有没有,去看看总是好的,若还在,便一锅端了,能让云启心血白费又痛心最好了。
“那行。”温凛道:“我一会就出城去看看。”
谢谭幽颔首:“表哥交给陛下的刺客,陛下那边可传出什么话来?”
温凛摇头:“他近日身子越发差了。”
谢谭幽眸子眯了眯,心头的不安之感放大。
而令谢谭幽更没想到的是,当夜,云崇便出了事,又陷入昏迷,醒来后,又召集群臣入宫,整整一夜未有人出宫,她也一夜未睡。
是睡不着。
快六月了。
上一世,云崇就是死在这个时候,云启登位毫不费力。
今生……
定当是有变化的。
云启就是一个大变化,她每每瞧着云启,都发觉他不像上一世那般,对权利着了魔,有时候,她都有些愣神不解,又会想,云启是不是根本不是上一世的云启。
可他还在用血傀之蛊控制她,又是那般的残忍,他还是云启,令她厌恶恨之的云启。
夜色中,谢谭幽眸色暗沉又涌上冷淡狠意。
这个时候的云启是在等着登帝位还是其他呢。
若京中生了乱,谢谭幽会把孟南溪送走,但她不会离开,她要在这里等燕恒,也要杀了云启,她要先弄清楚这血傀之蛊,云启那么惜命,他身上亦是有血傀之蛊,她不信他一点后路都不给自己留。
所以,这便是为何她与燕恒说等她想几日。
若能拿到解蛊方法最好,若是拿不到……
谢谭幽攥了攥拳头,还是转身换了身夜行衣准备出府,却在踏出正屋时,见到空静大师在院外。
她微微愣神:“大师?”
空静大师念了句佛号,然后才抬脚入院,在石桌旁坐下。
“你要出去?”空静大师看她这装扮。
谢谭幽颔首:“大师可是寻我有事?”
“谭幽。”空静大师道:“这般时刻更该静下心来,若你慌乱,旁人钻孔,容易被控了心智。”
闻言,谢谭幽心头狠狠一沉,忽而想到什么,忙将袖子捋上去些,看清腕间物,身体渗出冷汗来。
“莫怕,莫慌,莫乱。”空静大师声音如雨林,浇灭谢谭幽心头的热,又抚平她的不安与那若隐若现的红线。
“我在京中,不会有任何事。”
谢谭幽是定国老将军唯一的外孙女,他会护着她,可在他心头,面前人也算他的半个孙女,他更是会护着。
只是眼下京中时局,他有些看不明云崇在做什么,所以,他也未先行离京。
今夜宫中宣朝臣,他本在李谪处,心头也是有一时的跳动又渐渐平下,不知不觉竟是到了这晚幽院,他微怔,抬眼就见谢谭幽那张有些担忧又不安的面容,却也未直接走进去,而是等着她看见他。
天微亮时,群臣出宫了,而同时,也传出一则消息。
宣德候无罪释放。
谢谭幽听闻的时候猛地站起身来。
无罪释放?云崇这是什么意思?
而萧然与温凛是出了宫后才知道这件事,萧然面色当即一沉就要入宫询问,却被温凛拦住,此刻的温凛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他淡淡道:“先回我那。”
“只落下无罪释放四个字,他想做什么?”一入将军府书房,萧然便一拳砸在书案上。
昨夜入宫,他们未见到云崇,就在那干清宫站了一夜,直到天快亮时,高公公才让他们出宫,群臣摸不着头脑,又面面相觑,只能带着满身疲惫出了宫。
可刚出宫就来了个这么大的消息,谁人不惊?
宣德候什么人?沈国公府,定国将军府的事都与他脱不开关系,云崇却释放他,那将当初那两道圣旨放于何地。
早在宣德候斩首被推后时,朝中便有人多言讨论,萧然与温凛也觉得古怪,可当下,燕恒与谢谭幽出了事,他俩没将心思放在这,却不想,燕恒不过才走,宣德候就被释放了,那燕恒……
萧然心头怒火翻涌,咬牙道:“他在逼我。”
温凛颔首:“看出来了。”
“阿恒定当也看出来了,所以才让你留在京中。”
他征战护国土百姓,而萧然护朝堂。
萧然喉头翻滚,忽而就想起初见燕恒时,他将他从深水中拉起,面色冷硬,声音亦是:“变强,便不会再被欺负。”
萧然那个时候很瘦弱,他想了半天,却只问了一句:“我可以吗?”
燕恒:“你想吗?”
“我想。”
此后,他便跟在燕恒身边,害怕暴露,也怕死了,处处隐藏身份,却不想燕恒早就知道,就是知道才出手救下的他。
记得有一年,二人喝醉了酒。
那年的燕恒总说,他很想快速回京,去见一个人。
趁着他酒醉,萧然故意套他的话,问一问是哪家姑娘。
可燕恒总不说,只道:“以后,你要护好朝堂,我便为你守国土。”
萧然心头大惊,他其实不想回京城的,在这军中,看看月杀杀敌军,又与朋友喝喝酒挺好的。
燕恒却说,他得回去,漓国需要他,需要一个很好的君王。
后来,燕恒回京了,战事渐渐停歇,而燕恒却是给他来了一封信,让他回京来,接到信时,他胆颤却又怀着一种道不明的情绪,好像是恨又是狠,可不管什么,燕恒唤他,他总要来的。
所以,他当了这大理寺卿,看似是为人查案,其实翻来覆去,也不过是在偷偷查有关他们几人的案子和寻找证据,当然了,不少失败的,但燕恒总在他后方,指引他又扶着他,他好像总能知道很多事,像是未卜先知,可他从来不怎么插手案件,只会交给他,让他一步一步的走。
对谢谭幽也是,燕恒好多都是知道的,他会在关键时刻护着谢谭幽,却从不插手她想做不想做之事,只会在她身后安排好一切,明明整个案件他都知晓,却也只是一步一步引着谢谭幽向前,告诉她,你可以,你厉害,你很棒。
对萧然来说,燕恒就像是那种,一个很大的灯。
他就在那里,照亮很多人的前方,却也不求什么。
只道百姓安国之安。
看似冷又狠厉,实则他比任何人都要善良温柔。
想必,这便是燕家人吧,所以能得八十万大军甘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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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到了燕恒这,更是只听他令,就算无兵符,也只听他的。
也难怪,云崇云启想要杀他,这般人在,哪个帝王能安心呢?
说到底,是他们云家人自私自利,心胸狭隘,又冷血无情,对不起朝臣百姓,更对不起曾经保护漓国的沈国公府,定国将军府,与安国公和燕荣。
如今,万不能再对不起燕恒。
萧然闭了闭眼,又睁开,眼底微红却冷,深吸一口气,他道:“我先入宫。”
温凛看着他,问:“想清楚了?”
萧然点头:“阿凛,等着我。”
“自然。”温凛道:“有事传信,我定当与你站在一处的。”
*
谢谭幽与沈妤到将军府的时候,正好碰上萧然出来,得知他要入宫,想了一瞬便明了,她望着萧然面容,萧然也是看着她,微微扯唇,明明相识很久,却也是很久没唤过她。
抿了抿唇,他终是唤道:“谭幽妹妹,许久未见,越发瘦了。”
谢谭幽眸色微红,却是笑了:“云霄哥哥,你答应送我的珍贵东西,还没给我送来呢。”
“等事情结束,我将家中好东西都送给你。”
“一言为定。”
萧然笑道:“一言为定。”
“……”
谢谭幽望着萧然离去的背影,忽而感慨万千,此去,他便又是云霄,不是大理寺卿萧然了。
第149章
萧然入宫后不久,京中又是流言四起,都是关于沈国公府是否谋反与定国将军府一事,有人甚至大胆言,此事,怕是安国公做下的,不然,为何三人中唯有他独活?而且他可是还射杀了沈国公啊。
百姓之中有人引领,纷纷指向一处,肆意辱骂又呼喊。
谢谭幽与温凛在将军府中,只淡淡听着外面所发生之事。
沈妤心头生怒:“为何总是这般,他们就不知道谣言可畏,可是会死人的。”
她恨百姓的跟随,恨百姓的不明,又恨百姓说的那些话语。
曾经的沈国公府,谁又不是在这些话中,一点一点被击垮,可当真相明,他们又开始呼喊着要还公道,迎英魂,而今,又只是四个字,便又让他们转了方向。
“百姓安稳惯了,也是没遇上好的带领者。”谢谭幽道:“听风是雨,难免正常。”
而有的百姓中,未识字,平日便只知柴盐,会跟随人群,实属正常,这种时候,妇道人家最为多,所以,这便是谢谭幽为何想要女子也能识字科举,也能出宅院。
若她们识得多看得多,便不会在这种事上,毫无目的的跟随,而是有自己的想法,思考,又能做想做之事,人人又都是自由的。
“阿妤不要忧心,萧然入了宫,等他那边处理好,我们再去也不迟。”谢谭幽给她到了一盏茶,温声道:“静下心来。”
空静大师瞧着谢谭幽平静安抚沈妤的样子,扯唇笑了,明明昨夜,她更是不安,眼下竟是能好好安抚旁人了。
“阿妤放心。”温凛也道:“我不会让你不想看到的事情发生。”
温凛知道沈妤在怕什么,她怕沈国公府忽然又成了谋反罪臣,连她也要被诛杀,甚至还会连累了空静大师和他与谢谭幽。
沈妤道:“我只是觉得老天不公。”
空静大师念了口佛号:“善恶终有报,不急于一时。”
此时,宫中。
萧然在干清宫外等了好一会才被高公公领着进去,已经两日未见云崇,不知是他面色更加苍白,还是他一直这般,只是见他不加掩饰,苍白的眼底,与眼底的淤青都显得他不是一个正常人。
萧然忽而愣住,当看到云崇这般面容时,心头的怒火也瞬间凝固住了。
也是缓了很久,他才一点一点回神,想起他做的事,又逼迫又袖手旁观,萧然怒气又渐渐浮上心头,他咬牙问:“为什么放了宣德候?”
“你将沈国公府,定国将军府置于何地?”
萧然一连问了三句:“这般,可是要昭告天下,宣德候无罪,有罪的是沈国公府?他们就是谋反罪臣!”
云崇淡淡道:“朕只放了人,并未言语什么。”
“你是不言语什么。”萧然嗤笑:“可漓国之大,众人有眼,宣德候无罪释放,众人怎么看沈国公,定国将军府一事?”
“天下之大,朕总不能杀了所有人让他们住嘴。”云崇神色依旧淡淡:“再者,宣德候的确无罪。”
“那谁有罪?”
“先帝。”
“……”
云崇道:“所有事都因先帝而起,可如今先帝已经去了,多说无益。”
“那他们的清白呢?”
“他们亦是死了,清不清白的有何用?”云崇冷冷皱眉:“京中最多也就讨论一阵子,过一阵便会没声了。”
萧然脸色阴沉:“你这是要让众人含冤!你真该死啊!”
“谁给你的胆子与朕这般说话?”云崇怒了。
“说了又何妨。”萧然抽出腰间匕首,“我还要杀你。”
云崇眼皮狠狠一跳,心头血气翻涌:“你敢!”
“有何不敢?”萧然步步逼近:“当日我劝你退位,我留你一命,而今你自己想死,我便不拦你。”
看着萧然一身戾气持刀朝他走来,云崇胸口剧烈起伏,双眸瞪大,竟是下意识唤道:“云霄。”
萧然手中动作顿住,刀剑已然快要落到云崇脖颈,往日眸中温和而又淡淡,今日多了层狠和恨,让云崇止不住心惊,他竟然是真的想要杀了他,还是为了旁人。
“你做什么?”云崇声音里都透着不可置信。
萧然道:“那日,我不是都与你说清楚了?”
云崇死死盯着萧然,那日之后回想,他觉得记忆中的云霄总不会杀他的,可眼下,面前之人,执着匕首对他,眼底尽是杀意,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云崇还是不可置信:“你为了旁人要杀朕?”
“那是旁人吗?”萧然被气笑了,声音越发冷:“他们护国守国,你乃万民之父,他们为你护子,你就当张开羽翼,也要护下他们!”
“可你没有。”
“先帝也没有。”
萧然道:“他们被污蔑时,先帝杀他们全府,不给他们留任何退路,他们即将恢复清白,你却将罪人释放,告诉众人,那人无罪,又让他们再度陷入争议之中,谋反罪依旧在,他们永远不清白,而你什么都知道,依然不作为。”
“而你放人又在众人面前提云启之名,你真当以为我看不出你那些心思吗?”
“你在逼我。”萧然握着匕首的手都发了颤:“有那么一刻,我真的不希望我是你口中的这个人!”
云崇问:“既是知道为何还要入宫来。”
萧然道:“来确定,也是想告诉你,你逼我,那我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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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所愿,我会站出来,可我也会在天下人面前还沈国公府的清白,说一说先帝与你的丑恶!”
“不可!”云崇眸色一沉:“此时漓国与南燕在征战,晋国那边昨夜传来消息,也有异动,漓国若乱,大危!”
“怎么说也要等燕恒回来。”
闻言,萧然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直接笑了出来:“你现在知道靠燕恒了?你派刺客杀他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只有他会真正护漓国?”
萧然语中全是讽刺:“云启杀我的时候,你不在,是燕恒救下孤弱的我,也是他一次一次将我从死人堆救起来,可你一次一次派杀手杀他,你是君,他是臣,燕家世代护漓国,他杀不得你,我杀得,哪怕遭天谴,我也要杀了你。”
“你说什么?”云崇只听见了是云启杀了他,其他什么都听不清了,一双眼睛颤抖,又是不可置信。
“云启杀的你?”
萧然冷哼:“你关心吗?”
当日下旨,让他先查云霄之案,也不过是想保下谢靖,后来便也没再问,所以,他是一点都不关心什么云霄。
“这事,朕不知。”云崇道:“你去时,朕总是昏昏沉沉,像是大梦一场,当朕感觉清醒已经是三月后,朕也……”
“够了。”萧然打断他,“我只问你一句,愿不愿意在天下人面前,还了所有人的清白,一桩桩一件件袒露,然后杀了该死的所有人?”
云崇还是坚持:“不可,那是大不敬之罪,朝堂也会不安。”
“那好。”萧然道:“你不敢,你不愿,那你就看着我如何在众人面前说一说云家人的自私自利与冷血无情。”
“云霄!”云崇想制止他。
萧然却将匕首狠狠插在云崇面前,然后转身出宫。
*
一个时辰后。
萧然一步一步登上城中九州台,人站在上面,能看到整个漓国,九州台是先帝在时所造,每每民间节日,他与朝臣就在上面望着下方景,又谈着京中事,与民又与臣同在,是以,人人道他亲民又近臣。
先帝不在了,云崇也从未登过这里,只是有人在打扫,下方有侍卫守着,有人拦他,他未语,只是将人打伤,短时间内不可再靠近他。
当他登到上方,下面已经有了不少百姓,他与侍卫动手动静并不小,而还是一人登九州台,此番举动马上传遍整个京城,百姓纷纷朝这来,就连朝臣都来了。
温凛与谢谭幽也来了,温凛瞧着萧然,让手下兵将这团团围住,不许人上去,也不许有其他人靠近,他知道,萧然这番举动,云崇知道后,定会派军前往的。
百姓朝臣议论纷纷,不知萧然想做什么。
萧然也在此时开了口:“今日,众百姓与朝臣具在,关于今日京中流言之事,我有话想说。”
朝臣皱眉,不明白萧然想做什么,有与温凛关系好的,轻声问他,温凛却只是摇了摇头,道:“听他说。”
萧然道:“先帝在时,若说忠臣,其中定然有沈国公府,这个我相信不用人明说,你们都是知晓的,可是后来,沈国公府忽然成了谋反罪臣,一家老小被杀,十几年了,他们身上都一直背着谋反罪。”
“可事实真当如此吗?”萧然凝着下面之人不解双眸,缓缓道:“先前的两道圣旨大家定当有所耳闻,那才是真的,沈国公府没有谋反,定国老将军府也是被人害了才惨遭大火灭门。”
“而圣旨又不全,那真正的始作俑者是先帝,是先帝欺骗沈国公府,也是先帝要杀安国公,定国将军府,只是先帝和安国公同时去,定国将军府得以安然几年,却也在后来死在了一场大火之中。”
他声音缓而慢,一点一点的说给百姓朝臣听。
百姓堆里发出惊讶声,窃窃私语,人群中,不知谁喊了句:“胡说八道!”
萧然看向他,一身百姓装扮,声音却中气十足,明显会武,他淡淡道:“我乃大理寺卿,关乎案子一事,绝不可能说谎。”
那男子却道:“明明是安国公杀了沈国公。”
“安国公为何杀沈国公?”萧然道:“乃是先帝下令,又设计,此事,群臣皆知,不信,你们便问问你们前方的群臣。”
百姓纷纷看向前方群臣。
群臣心头一紧,云崇说过,所以他们知道,可他们却不知道萧然想做什么,竟是这般大胆,那是云崇,当今陛下,又是先帝,他们不敢说话更不敢指责。
今日的消息,亦是让他们心头一惊的,太傅回了府中便病倒了。
“而我们当今陛下呢。”萧然冷道:“袖手旁观,逼迫又威胁,眼睁睁看着定国将军府尽数灭亡,还想着如今的护国将军为他征战,又利用燕王,对老燕王见死不救,甚至是多次派出杀手,要杀了我国之栋梁。”
萧然深吸一口气,终是一字一句道:“如此,实在不配为君!”
此话可谓是大胆又不敬。
群臣面色惧变,百姓堆直接炸了,此时,禁军统领赶来,却被外头的军拦住,他冷漠道:“你们是要反了吗?”
温凛看过去,淡淡道:“禁军统领前来,可是奉了陛下之命?”
“自是。”禁军统领又看向萧然:“大胆大理寺卿,敢在此处妖言惑众,不敬先帝陛下。”
“来人啊,抓起来。”
“这世道说实话也是妖言惑众?”萧然看向禁军统领道:“今日我所言句句属实,我从不屑于污蔑他人,还是那样一个凉薄,又自私自利之人!”
“你算什么东西。”前两日新上位的丞相,怒视萧然:“陛下是你能够编排的?还不给本相滚下来!”
就算云崇当真有什么,他们做臣子的也不能这般,这分明是在打漓国的脸,让他国看了笑话,而今漓国还在与南燕征战,实在不该在此刻出些这种事。
丞相开口,跟随他的几个小臣也纷纷附和。
“敢登九州台,伤士兵,又污蔑陛下,一条命都不够你死的!”
“赶紧滚下来吧。”
“就是,区区大理寺卿,凭什么!”
萧然袖中拳头一点一点收紧,冷眼瞧着下面哪几个新入的朝臣,语音淡淡,说的缓又慢:“凭我,是云霄。”
“……”
第150章
“凭我,是云霄。”
此话一出,整个京城好像一下子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是震惊又不可置信,死死盯着上面的萧然,他说什么?他是云霄?太子云霄?
大理寺卿萧然是死去的云霄太子?
怎么可能!
可他说……
禁卫军统领也是惊的面色变了又变,反应过来后忙让身旁的士兵入宫,与云崇说明,不知道是不是,可若真的是,他们总不能……
可他心头却是不信的,不止他,想必很多人都不会信。
云霄啊,死了那么多年了,还是被大火焚烧,怎么就能活了下来?不知想到什么,他看向温凛,他亦是从大火中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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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那云霄又怎么不能侥幸活下来呢?
可他听闻,当年大火中可是发现了云霄的尸体的,还有他腰间那枚太子才可佩戴的玉……如今……
朝臣惊的面面相觑,众人又看向萧然,面上神色换了又换,就连那丞相也是惊的大气不敢出,此时此刻,任是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上次时隔多年,听闻云霄,乃他是被人故意纵火杀害。
而这次听闻云霄,竟是有一人站在他们前方,告诉他们,他就是。
谁不惊呢。
人群中,温雅倾也在,他一身墨绿色的袍子,白发束的一丝不苟,双眸清明,就站在下方看着上面的人,听他说出云霄二字时,身形终是颤了颤,若不是杨芸眼疾手快的扶住他,都要朝后摔去。
杨芸声音已然发颤:“师父。”
师徒二人互相搀扶着,同时望着上方的人,颤抖的手臂与眼眸,暴露二人此刻心绪。
原本,杨芸又准备去大理寺卿府邸,却听闻这边动静,她也跟着人群过来看看了,见到是萧然,忽而愣了愣。
萧然总是喜欢穿紫色的长袍,头束玉冠,面容淡淡又有些潜藏的温和,而面对熟人时,他又总是一副喜爱玩又调皮的模样,让人一时分不清哪个是他,可其实,又都是他。
今日,他站在那里,语声铿锵,是大胆的却又不是,他正直,又坚定,太像一个人,一个她已经开始怀疑的人。
杨芸盯着他很久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那句凭我是云霄出,她大脑当时更是空了,一时反应不过来,又本能的觉得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可当她瞧着周围景,才发现不是。
她眼眸微微泛红,这人真是与当初不一样了,她竟然没认出他,那他呢,难道也没认出自己吗,女扮男装认不出,女装也是认不出吗?师父就在京中,他也认不出吗?明知道,他的离去,师父与他们有多难过,为何不先回来。
“我没死在当年那场大火。”萧然抬眼扫过一众人,目光在温雅倾和杨芸身上微微停顿又别开眼,垂眸道:“而今回来,也是为了讨要清白与一公道。”
“沈国公府无罪,安国公,定国将军府更是无辜,当年一事,因先帝而起,外里他是难得的明君,可内里,他怕三军关系密切又联合,影响他帝位,是以,他与三皇子设计,三皇子谋反是假,引沈国公父子出城才是真,后来事发,先帝召群臣又下令安国公前去杀反贼,并下旨,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而当日,沈国公父子早就奉命出城,先帝言,三皇子谋反一事,不可透露半分,让父子二人暗中将其解决,保朝堂安稳,也免百姓忧心,是以,出城后二人谁也未说,只是称病未上朝,可他们定不知道,此一去便是谋反罪臣了。”
“而老燕王,亦不是真的战死沙场。”
萧然说起这些,原本平静下来的内心忽而涌上酸涩来,幼时,恩师教他如何做君王,父皇教他不可让忠臣寒了心,又听旁人提起先帝,说是如何如何的好,有人用千古明君来形容他,那个时候漓国好像真的还不错,君臣好像真的是一体。
这些年,他又翻了好多关于过去的卷宗,只是看着很久很久之前的漓国景,沈国公,安国公与定国将军三人时常一起征战,从无败仗的,又与百姓关系好,很多年,人人道他们三人是保家卫国的好将军,可后来,一个是谋反罪臣,一个战死沙场,另一个死于大火。
都是因人而成此。
所有人都接受了这般结局,却无人知,温凛崩溃的那一年,本该是鲜衣怒马少年郎,硬是逼着自己沉下心又静下来,等待着,更无人知,燕恒的那几年,是如何将屡屡战败的燕家军举到这个时候的模样。
人人惧他,却无人心疼又怜他。
他护国,而这个国之君主,要杀他又屡屡要挟他,他是忠臣,为燕家后代,不反,只总说,萧然啊,世上唯有你有资格为这些人证明清白,你莫要让他们寒了心。
那个时候的萧然不明,直到后来遇温凛,他才知,原来,有那么多的人受了冤屈,却无处可说,又说不了。
萧然喉头翻滚,终是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眸早已红了,他撩开衣袍下摆跪下。
众人见状,好似才慢慢回过神来,心头剧烈起伏,不知是惊还是怕,神色有了些许变化,大许是被他的话语和这模样感染。
禁卫军统领瞧着,却是攥了攥拳头,若再让萧然这么下去,今日的京城怕是要热闹了,而有关陛下先帝之事,若传去列国,难免会成了笑话,也会引起朝堂不安,就怕有人藉机生事。
最终,他还是咬牙道:“你说你是云霄太子,那你为何会成了大理寺卿。”
“有人要杀我,自然得隐姓埋名。”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似是不可置信。
禁军统领道:“谁敢杀云霄太子?”
从云霄成为太子的那一刻,他身边就不乏高手与大臣,都是云崇派过去的,这般得云崇看中,谁敢杀?若查出了,诛九族都算轻。
“想杀之人便敢。”
“……”禁军统领冷笑:“那你有何证据证明你身份?”
“何须证明。”萧然声音依旧淡淡:“知道的人自然知。”
听着萧然总是不正面答话,禁军统领越觉萧然是在胡言乱语,压根不是什么云霄太子,他厉声道:“大胆大理寺卿,胆敢在城中胡言乱语,抹黑皇室又冒充皇室太子,抓起来!听陛下处置。”
禁卫军面面相觑,上前不是后退也不是。
“愣著作甚!”禁军统领怒道:“还不抓起来!”
禁卫军持刀纷纷向前,却在即将登上九州台时,被一道尖声拦下。
“住手!”
禁军统领回头,竟是高公公,眉头微皱,心头却是渐渐涌上不安来。
高公公快马而来,见禁卫军停下,大松一口气,他未下马,而是扬声道:“陛下有旨,谁敢对云霄太子不敬,杀无赦!”
闻言,众人又是瞪大了眼。
禁军统领黑沉的脸忽而惨白,又回头看向萧然,他仍旧跪着,身姿笔直而挺,眉眼坚定。
耳畔又传来他冷淡又震震的声音:“先帝曾做错了事,但他已去,无法再站在这里与故去之人言歉,今日,我作为云霄,云家后代,皇室中人,特在此处,与英雄致歉,迎英魂归家。”
“望国之英雄,一路走好,也与英雄说一声,尔等并非罪臣,是好汉,也不是孤魂,是有家的。”
话落,城边忽而刮起阵阵风,原本一片蓝的天空忽然暗下,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落在众人发丝眉眼,有人被这忽然而来的景弄得心惊,也有人直直望着萧然。
“迎归来,迎归来。”
忽然,身后传来一道声音,众人又齐齐看过去,只见那长街尽头,有一人缓缓走来,白色袈裟被风吹起,手持佛珠,面色自若又有种高深莫测,令人不敢靠近。
是高僧。
漫天黄纸洒落,他一步一句归来又归家。
众人心头因震撼而说不出一句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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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妤望着空静大师,眼眸早就红了,原来,这就是大师所说,正大光明的回家,他亲自引领,带着在外游走世间,难入轮回或是以为自己早已没有家的的士兵孤魂与沈国公父子回家。
谢谭幽亦是震撼又不自觉红了眼的,当年之英魂,在今日,可以这般回来,有些玄乎或又是会让人害怕,可此时此刻,好像没有一个人是怕的,众人只看着空静大师与他身后,好像在看,有没有人会出现,会真的归来。
萧然收回视线,缓缓抬眸,瞧着阴暗暗的天空,眼角不知是泪还是雨,慢慢滚落至手心。
他长叹道:“而当年,沈国公府的两个姑娘活了下来,一个被曾经的丞相夫人捡回了相府,另一个,在后来入了相府做姨娘,大约两月前,做姨娘的沈清被宣德候派人杀了,至此,我才知道宣德候竟是参与又主导了这样多。”
“定国将军府的火亦是他放,谢靖与秦国公为帮凶,谢靖已死,只剩下这二人,我不知陛下为何放人,大许是他觉不重要,因,他早就知道宣德候做下的事,却只当不知道,又对定国将军府见死不救,只是一夜,除了温凛,七十几口人尽数死在大火之中。”
“如此行为,实在不配为君。”
“!”
此话,就如一道惊雷炸响,却无群臣反驳,因为私心里,他们觉得萧然说的是对的,当这个想法浮上心头时,震了一瞬又是心虚,看了看身旁人才敢又看向萧然。
萧然声音很平静,可接下来的每一个字都让人惊的直冒冷汗:“我恨他的不做为,恨他的冷淡薄情,所以,今日我站在这,是为了反他的。”
朝臣瞳孔骤然紧缩,下意识看向围在周围的兵,这是温凛手下的军,也是三年前,跟着定国老将军征战沙场的定国军,众人心头颤颤,难怪,温凛会带军前来。
他二人是要反吗!
若他们不顺从可是要被杀了?
群臣与百姓心下忽然慌乱,四下看着,有胆子小的已经瑟缩成一团叫了出来。
高公公亦是惊的面色惨白,云崇知道萧然在外面的所为,让他快马而来为他证明,这明摆着是心下依旧对他有亲情的,可眼下,萧然说出这种话来,这不是要让云崇……
“我不杀漓国臣。”萧然缓缓站起来身来,垂眸看向温凛:“我只杀叛国贼。”
温凛见萧然看过来,轻轻颔首,退出人群去,再进来时,手里拽着个人,众人一眼就能认出这人身份,乃是今早才刚被放了的宣德候。
还未回过神,众人就见眼前一抹红划过,紧接着,便是血腥味弥漫,回神,眼前头颅尸身份离,满地的血,令人作呕又害怕。
“他不杀,不愿杀,不敢杀,那便我来杀。”萧然语声铿锵:“而我,亦不是大家所想那般,只是觉着,这漓国该换一换风气了,再这般下去,漓国恐怕离亡国不远了。”
萧然说完,便下了九州台,步子轻又浅,扫了眼群臣又看向温凛,正准备抬脚离开,那丞相忽然开口:“你若反,与叛臣贼子何异?陛下早就说了,是要让我等辅佐七皇子。”
萧然反问:“叛臣贼子是夺皇位,而我又不要皇位,何来贼子一说?”
“你刚刚……”
“我是说要反,可我反的是国之风气,反的是他不杀之人我杀,亦是反他不还的清白公道我来还,生于漓国皇室,当以漓国朝堂与百姓为重之之重,他做不到,我便反了他。”
“这又有何区别?”
萧然笑:“区别大了,叛臣贼子为那至尊之权,我为臣又为民。”
“至于你说的云启,敢杀我又暗中养军队,这般人,我看,才更像是叛臣贼子。”
“……”
萧然不在语,抬脚离开,留下一众在雨中凌乱不解又震惊的朝臣百姓。
他在温雅倾和杨芸身前停下脚步,看着温雅倾越发苍白的面容,萧然抿着唇,伸手替他擦去面颊雨水,几人都未撑伞,这雨水擦不干的,可他还是未停下,轻轻擦着又垂眸。
还是温雅倾温热手掌抚上他手背又握住,萧然才缓缓停下,温雅倾重重握着他,瞧着明明已然垂下头却还是比他高的人,有种恍如隔世之感,明明,那一年他比他矮的……
心头酸涩又心疼,轻轻拍了拍他面容,温雅倾笑着道:“为师就知道,我们小云是最厉害的,不会死,更不会让人失望。”
“师父。”萧然鼻音浓重:“都说了不要喊我小云。”
“小云多好听啊。”
“不好听,像姑娘家的名字……”
“是吗?”温雅倾道:“为师可是天天唤着呢……”
萧然喉头发胀,说不出一句话来,深吸一口气,他在温雅倾脚边跪下,给他三叩首:“是弟子不孝,让师父担忧了。”
“阿芸才是辛苦。”
萧然手心缓缓收紧,抬眼去看杨芸,面前被雨水笼罩,有些模糊,可他还是能看得清杨芸的样子,她泛红的眼睛与紧握的双拳与当年一模一样。
他抿了抿唇,正想开口。
“臭小子。”杨芸却扶起他,苍白的面容挤出一声笑来,犹如那年:“见到师姐也不知道喊喊。”
萧然垂眸,却是唤了声:“阿芸。”
幼时,杨芸比他大,在师兄姐妹和师父面前他会唤她师姐,可私下里,他都这样喊的。
所以,他总是不喜欢温雅倾唤他小云,总觉有些怪。
几人一起离开了这,温雅倾与杨芸回了他在城中的院落,萧然则是称有事要与温凛商议便与他回了将军府。
“今日这事出,云崇估计气的不轻。”
书房内,几人已经换了身干的衣服,四人围坐在一起,温凛问:“萧然,你可当真想好了。”
萧然轻抿一口热茶,道:“总不能将这漓国交到云启手上。”
若云启登位,第一个倒霉的估计就是燕恒,到时,若他在行事,那才是真的乱臣贼子。
“云崇那边呢。”
萧然耸肩:“他逼我站出来,总不能是要看着我一点一点的夺下他。”
云崇逼他,不就是想让他以云霄的身份站出来,大体是什么意思,他总是清楚的,而云崇亦是清楚他,若是当真所有事解决干净,他恐不会愿意做回云霄,是以,他放宣德候,又当众提云启,他知云启什么样子,他们亦是知。
“那云启呢。”沈妤皱眉:“之前在相府见过他好几次,总觉得不是个好相处的,今日之事出,他好像也没露面。”
“估计在青云山。”温凛笑出声来,又看向谢谭幽:“青云山的确有兵却早就被毁了,幽幽到底是如何知晓那个地方的?”
谢谭幽面色未变:“若我猜的不错,应当是阿恒的手笔。”
“阿恒?”萧然挑眉:“他好像总能知道我们不知道的。”
谢谭幽手心微微收紧,未言语。
此时,青云山。
雨渐渐停下。
云启站在山上,一双眼睛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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充血,身侧拳头死死攥着,一身的恨意与戾气,他怒吼:“废物!”
身后残留的两个将军及几个黑衣高手忙跪下。
“殿下息怒。”
“息怒?”云启冷笑:“十万大军说没就没,你们怎么不一起死在里面?”
几人面色微颤,将头垂的更低,不敢再开口。
云启看着那空荡荡又一片漆黑的地方气的浑身颤抖,十万大军啊,他养了那么久,一夜之间说没就没了,当他收到消息时,府内正起大火,他第一时间赶来,可还是什么都挽回不了,就眼睁睁看着大火燃尽,烧死所有人。
那般景,让他想起上一世,好像也是有燕家军被焚烧至死。
云启后槽牙都快咬碎了,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来:“燕恒!”
也是后悔,当初没听了皇后的意见,在云崇病重时一举拿下,当时估计是又疯了,脑子里忽然又没了那些想法,只是时不时喝下一碗梨梦烫,然后彻底入梦,清醒之时便不自觉去燕王府外徘徊,还是没见到想见的人。
她从悬崖底部回京那日到是见到了,在城外,燕恒抱着她,她靠在燕恒胸膛,清冷的神色在那一刻竟然含了笑和幸福满足,而她身上穿的还是燕恒长袍。
当日,只想支开燕恒,他没想过燕恒会带着谢谭幽跳了悬崖,当他听闻时,想下那悬崖去找一找,却才走了两步又顿住,救石衡要紧,石衡在,他才可以完好的控制血傀之蛊。
可还是失败了,想去寻她时她已经回来了。
“殿下。”有一暗卫速速走来。
“何事?”云启脸色阴鸷。
暗卫见他这模样心头一跳,想了想还是将京中之事说与他听。
云崇心头狠狠一沉,面上却没有多大变化。
竟是这样快……
“殿下,那萧然说是殿下杀了云霄太子,如今……”
“慌什什么。”云启冷声道:“先回京。”
*
京中还在下雨,长街空无一人。
将军府书房。
“你说晋国?”谢谭幽一直在听着萧然说他入宫后与云崇的所言,忽而听到晋国,心下不由得一紧,说不清为什么,只是一下子担忧的厉害。
萧然点头:“他只说晋国有异动,不知真假。”
萧然看谢谭幽面色不对,问道:“怎么了?看你这幅神情。”
谢谭幽不说话,皱眉想了很久,总觉得这晋国好像是有些古怪之地的,而忽然的异动也不可能是突然的,她看向温凛:“表哥,可否派人去探一探晋国军队。”
“我一会就吩咐人去。”温凛道:“幽幽怎么了?可是察觉什么不同?”
谢谭幽摇头,有种话就在脑海中,却说不出的感觉。
暮色时分,雨停了,云崇又召集群臣入宫,此时,他面色更不如今早,听嘴多的太监说,他今日吐血昏迷好几次,有人偷偷议论怕是不行了,不幸被云崇知晓,命人将人大卸八块。
如此残忍,令众臣心惊也是有了些许更加浓重的失望。
他仍旧坐在高位上,虚弱瞧着下面群臣,缓缓开口:“朕子嗣不算多,可唯有云霄,受朕亲自真心教导,本想待他成年之时便将这位置交予他,可惜,天不遂人愿,竟是让朕白发人送黑发人,可老天又是公平的,一别经年,他回来了,健全正直,依旧是朕心头的皇储人选。”
群臣闻言,心头讶异一瞬又大松一口气,今日,还以为马上漓国会大乱了,云崇发话,他们照做,也不必觉得心头不安了。
萧然冷眼看着他,并不语。
云崇轻咳一声,又道:“朕这一生做了不少错事,也对不起很多人,可朕是君,有时也是无可奈何,那夜,朕也明说,朕的确不配为漓国君。”
“诸位爱卿,请帮朕好好辅佐云霄。”
群臣齐齐跪下:“臣等谨遵陛下旨意。”
云崇见状心头微微松下一口气,眼前有些不明,他强撑着看向萧然方向,伸手想唤他过来,萧然却是皱了皱眉,未动,他真的是讨厌他的。
觉得他不配为君,又该死。
可云崇虽然与朝臣道歉,心底里仍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这些死的人本来就是该死的,自古权臣都这般,他未主动动手都是他为他们留些体面,他不解萧然就为了这些,厌恶他?怎么可以,他们是一体,他该站到他身边来的。
云崇又用力伸长了手,萧然眉头皱的更紧,看他一副面色苍白无力却又在极力伸手朝他而来,攥了攥拳,终是上前一步,正准备握住他的手,却在下一秒,耳畔传来一声:“噗呲。”
滚烫鲜血喷洒而出,溅了他一身。
他瞳孔骤然紧缩,一下子怔在原地。
匍匐跪了一地的朝臣听闻此声,猛然抬头。
“陛下!”高公公惊叫出声。
干清宫大乱,一声陛下高过一声,又是太医……
不知过了多久才恢复平静下来。
而也是全城该哀之时。
……
临渊十四年,漓国云帝驾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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