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撂了句没头没脑的话,就退了席,没一会,御前伺候的小敬子来传话:“陛下乏了,现下已起驾回了养居殿,但又着内务府加赐了几道菜,让各位大人尽兴才好。”
顺道颁了旨,各府分得的份礼同往年不差分毫。被晾在席间的免不了要想,看来圣心难测得很呐。只镇国公府得了表示,但那壶御酒令谁也看得出,不似赞许之意……费得那些心思还不如用在衣饰上呢,今日唯得赞许的还不是那云太傅。
鸾带一系,三七分的腿身比,又顶着比画壁中罗刹女还显资容的脸,凭得这样的,穿什么能显得不出众呢,一时觉得标杆过高,是跨不过去了。这下得露脸的免不得要失望,揣着宝没献的也颇有些悻悻然。
九龙金漆宝座上的人走了,可真正需要巴结的还在,这下没人再想错过了,云麾顿时从“看客”变成了“角”,推杯换盏间,不觉上了头,寻了借口从席间退出来。
设宴的保和殿离宮里的梅园不远,只几个游廊的距离,此时快到深夜,寒露伴着隐隐传来的梅香沁入心脾,酒浊之气倒是一下解了小半。
将才满殿的人发了狠一样的向他劝酒,话说得一个赛一个吉祥,云麾虽已自觉是“代那人受过”,神烦得紧,可这大节下的,人人都要讨个好意头,确实不能拂了众人的脸,少不得要应付一通。这下既然挣脱出来,决计不想再回去的,但是这会子传轿撵,势必会惊动他人。
正巧站在游廊底下,往远处瞧去,开得正盛的梅花雾气一般盘踞在夜色里,正合当下酒意,就接过了一旁随侍的小黄门手里的琉璃罩宫灯,且打发了不让跟着,独自往梅园走去。
游廊外打更夜巡的侍卫见是云太傅,齐齐躬身行礼,正踌躇着不敢询问之际,太傅自己说道:“我逛逛散散酒气。”领头的忙哈腰道:“太傅怎的一个人,夜深露重,可要小的跟着伺候?”云麾摆摆手:“你们忙着。”脚下没做停歇。
刚下了游廊的石阶,就听到园子里有动静,提灯远照过去,十几丈外一颇为粗壮的白梅树底下,围着树根跪了一圈的婢女内监,云麾往那树上一看,唬了一跳,此时本该在养心殿休息的皇帝,正撩了裙裾踩在树丫上,摘那梅枝,许是燕居冠上的花簪珠翠刮着细枝,碍事的很,一直还没能得手。
只听那内监压低了尖嗓子哀求道:“陛下!祖宗!可赶紧的下来吧,要是摔着了,奴才们的脑袋就是长他一百个也不够砍得。”旁边的婢女起身扶着树也想攀爬上去,可却一直没得法,没两下就滑下来,急得带着哭腔:“我的主子,快下来,您上的太高了!这下要奴婢们不得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