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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相的桃花债 昨夜未归 78480 字 9个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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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搭

金镶玉跑回京兆尹处继续去查了,屋子里都翻了一遍,也没有一个叫漾儿的户籍转出去。

没有记录,意味着漾儿的户籍极有可能是伪造的。

不管如何,小吏们继续去翻找,金镶玉带着回复去找谢蕴。

恰好落云也回来了,手中提着一个人,她将人推给金镶玉,“牙侩,黑市上的人。”

牙侩一行是要去官衙里取证,官衙准许后,才可做生意,这就是市面上正经买卖。

但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循规蹈矩,私下里买卖,就会走?黑市。

落云说道:“他是黑市这行的老大?,我揪了过来,你看看,可有用处。”

金镶玉也没客气?,提着对方就进相府了。

谢相不在府上,谢昭宁才起,闻讯赶来,金镶玉瞧见她面上柔水般的肌肤,道:“谢公子,您日子过得?可真滋润。”

谢昭宁没搭理她,“赶紧问话,知晓漾儿的来历了?”

“我从京兆尹回来,没找到户籍转出的记录,我猜是伪造的户籍,揪住他来问问。”金镶玉指着地上的男人。

男人约莫有四十多岁了,一袭长袍,长了络腮胡,脸型长,看人的时候,贼眉鼠眼。

谢昭宁好奇道:“你们伪造户籍如何伪造的。”

“就是伪造的,有假印。”

“为何要伪造呢。”

“拐来的孩子,没有户籍,卖不出去,没人肯收,有户籍有奴籍,大?户人家就会收。还有些来京,没有户籍,也会伪造的,待上一段时日,就会走?的,不会有人发现。”

谢昭宁闻言后,自觉长了见识,上面有政策,下面有对策。

金镶玉问道:“你们这一行为何要拐孩子。”

“不是我们拐,是人家送来的,价格便?宜,转手就能赚不少。”

金镶玉大?致明白了,说道:“你回去打听下,十八年前可有一个叫漾儿的婴孩卖出去了。”

“时间太长了,谁还能记得?。”

金镶玉瞅他一眼,不说二话,拔下发间的簪子,直接抵在男人的脖间,笑吟吟说道:“你该知晓不配合的后果,我呢,不喜欢杀人,但折磨人倒有一套的。”

“别、别、别,好说好说,我回去让兄弟们说一说,不过这么久了,未必能查到,这行谁干了就丢了,谁还回头去想。不过有名字在,就说明有人来卖的,你们找到卖孩子的人便?是。”

男子赔笑,肉眼可见的慌了,嘴角抖了起来。

谢昭宁托腮,怔怔出神,好奇道:“你说得?也是,找到上面那个人就好了。”

金镶玉没好奇道:“我们找的就是上面那个人。”

谢昭宁犯了会儿傻,呆呆点头,“未必好找。”

“谢公子,您身上有什么胎记吗?”金镶玉想起一事,问完又后悔了,说:“问你也是白问,不如去问谢相。”

谢昭宁:“……”

落云将男子送出去了,谢昭宁站起身就要走?了,她想起一事,“巴邑王查到哪里了?”

之前都是巴邑王杀了人,她们才知道哪里有线索。

回京这么久,也没有动静了。

金镶玉哎哟一声,“您说得?也对啊,看来巴邑王也没有查名堂来,可见此事不好查,不是我无能,是事情太复杂了。”

听着她自夸的话,谢昭宁也是汗颜,一时无言。

谢昭宁抬脚就要走?,金镶玉拦住她:“谢公子,你们一夜闹几回啊。”

谢昭宁装作没有听见,小跑着离开?了。

金镶玉笑得?直不起腰来,花枝颤颤。

****

春日里过了大?半,阳光越发热了,承桑茴坐在台阶上,赤脚玩耍。

她乖巧的坐着,歪头头看东看西,女?帝走?来,递给她一件小衣裳。

“阿姐,这件衣裳是你亲手做的,你还记得?吗?”

女?帝俯身坐在她的身侧,仰望浮云,继续说道:“我竟不知阿姐针线这么好。”

“你生孩子了吗?”承桑茴瞪大?了眼睛,嘻嘻一笑,道:“我记得?你生了孩子,叫什么来着,陛下说她太丑了,哈哈哈哈。”

女?帝面如土色,似乎是被气?到了。

“阿珂,孤告诉你,陛下说太丑了,所以她不喜欢你的孩子,你别生气?哦。”

“阿姐,陛下喜欢你的孩子吗?”女?帝顺势试探。

承桑茴愣了一瞬,而后不解地看着她:“孤未曾选驸马,哪里有孩子,孤没有孩子,你有孩子,太丑了。”

女?帝凝眸,握住她的手,轻轻靠过去,眼眸映着长姐的面容:“阿姐,你的孩子回来了,她说要带你去西凉,你若愿意去,孤可以让你跟随她回西凉。”

“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承桑茴恼恨地伸手推开?女?帝,倏地站了起来,指着女?帝,不悦道:“胡言乱语什么,孤哪里有孩子,承桑珂,再要胡说,孤让人掌你的嘴。”

说完,她提起裙摆,赤脚跑回殿门?,趾高气?扬地吩咐宫娥:“将人关起来,不准她进来,太放肆了,孤对你太失望了。”

小衣被丢在地上,踩了一脚。女?帝弯腰捡了起来,轻轻拍去灰尘,随后递给女?官,自己转身走?了。

****

端午节至,宫廷设午宴,邀请西凉使臣参加,谢昭宁也被谢蕴带进宫里。

路上,谢蕴提醒谢昭宁:“荣安郡主会与?你独处片刻,你自己注意些。”

谢昭宁翻了白眼,“你们查了这么久,什么都查不到,一点进展都没有,指望我去套话,有什么用。”

谢蕴扶额,“谢家丢了长孙,就在青州城内都找不到,偌大?的京城怎么去找,你以为都是大?罗神仙,掐指一算就算到了。”更多小说资源尽在QQ群823410647若失联请加QQ3616484774公众号柚纸推文

这些都无法说服谢昭宁,她依旧觉得?金镶玉办事速度太慢了。

两?人在宫门?前下了马车,远处的秦思安等着两?人。

三人会面,秦思安开?口,“金镶玉开?口说的事情,都查过一遍了,出生的婴孩倒是有两?个,出生就死?了。”

“你听听,她办事多快。”谢昭宁不忘挤兑一句。

谢蕴不高兴了,她这就是长他人之气?,灭自己威风。

谢蕴淡漠道:“我回头与?金镶玉说了一声。”

秦思安看着谢昭宁,温润之色,倒有几分长公主年轻时的仪态,她心里一凛,道:“你们查那时的婴孩,查来查去,有一人怎么不去查?”

“谁?”谢蕴纳闷,“你说就说,别盯着我家的看。”

秦思安不理她,说:“长公主的女?儿,算一算,也在那个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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候出生的。”

谢蕴装傻:“不是被巴邑王带走?了吗?”

秦思安一眼扫过就知晓她在装傻充愣,直接就给戳开?了,“带走?的就是真的吗?”

谢蕴继续装傻:“你说的也是,但荣安在呢,要么是真,要么都是假。”

秦思安被气?到了,她怎么就输给了谢蕴了。

“和你说不通,你先从长公主处着手,查一查是不是真的送走?了,若真送走?了,你就不用查漾儿的身世。你二人成亲了,管她是谁家的孩子,能给你赚钱就行了。”

最后一句话让两?人心口一跳,谢昭宁软软地瞪着谢蕴。谢蕴迎着她的视线,“她在挑拨离间。”

“谢蕴,是你说她会赚钱,你才将人骗回来的。”秦思安脱口而出,说完觉得?不对劲,下意识就跑开?了,“我去见陛下。”

夜光下,秦思安跑得?极快,同僚们喊都喊不回来。

谢昭宁撇嘴,问谢蕴:“你骗我的?”

“没有,她嫉妒我,乱说的,瞧,害怕你追问,都跑开?了。”谢蕴睁着眼睛说瞎话,丝毫不乱,不忘握住少女?的手,极为认真的看着她:“你相信我,她就是一个骗子,你忘了她骗我马车的事情了吗?”

谢昭宁心里有数,不戳破她的谎言,装模作样地答应了,“我信你。”

信鬼都不能信谢相的话!

两?人结伴入殿,鸿胪寺卿等人陪着荣安郡主等人说话。

再度碰面,荣安的视线落在谢昭宁身上。

少女?依旧是一身绯红色的澜袍,肌肤白净,少年意气?风发,瞧着十分讨喜。

荣安目光冷冷,谢昭宁挑衅地与?她对视一眼,而后同她行礼,“郡主。”

她的气?势偏于温柔,兼之年少,眼眸干净,像是一只误出山林的小白兔。

荣安不理会她,转身与?鸿胪寺卿说话,“她是什么来历?”

“谢昭宁,谢御史的幺女?。”

“她为何穿男人的衣裳,不男不女?。”荣安嘲讽。

鸿胪寺卿尴尬地笑说:“我朝女?娘爱穿澜袍,盛行此风。”

荣安郡主沉默了,谢蕴坐下,谢昭宁突然起身离开?,她想了想,跟上前去了。

鸿胪寺卿也要跟上前,谢蕴出言制止了:“鸿胪寺卿。”

鸿胪寺卿明白,闻言坐了下来。

日头晒人,殿外?阳光直晒,不少人避开?阳光,选择阴凉处站立。

谢昭宁出殿,寻了个树下站立,荣安追随过来,“谢昭宁。”

“荣安郡主。”谢昭宁友好地笑了,“你寻我有事?”

“你引我出来是何意?”荣安反问谢昭宁。

树下散着细碎的光,三两?落于谢昭宁白净的面容上,她浅浅一笑,唇角勾起得?体的笑容,“我觉得?我们像是一家人,同龄同岁,你说你是长公主的女?儿,可信吗?”

她开?门?见山,像是丢过去一颗炮竹,砰地一声就炸开?了。

眼前的少女?像是披着白兔皮囊的小狼,在荣安面前露出犀利的爪牙。

她说得?直白,荣安不用品就明白过来,当?即沉了面容,“你是何意?”

“你还不明白吗?不是皇家的人就别来掺和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好吗?”谢昭宁故作叹气?,“你这么一闹,我的日子都不好过了,谢相天天疑神疑鬼,怀疑我是不是西凉的探子。你说说你,骗谁不好,跑来骗这些人静似的女?人。”

“你说我是骗子?”荣安咬牙。

气?氛剑拔弩张,日头晒得?人头晕,谢昭宁靠着树干,同她点点头,日光洒在她的身上,映照出纤细的身影。

“你不是骗子吗?西凉派你来之前,没查清你的身份吗?”

少女?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红唇薄薄的,谈笑间,温柔似水,丝毫没有逼迫感,整个人像是玉石雕刻出来的。

若不是知晓她身份,荣安险些要被她给骗过去了,“我身在西凉,长在西凉……”

“你想想,你若是先帝,质子玷污了你的女?儿,你还会巴巴的将他的女?儿送去西凉?”谢昭宁打断她的话,认真地说起了道理,“西凉国主就没有怀疑过吗?”

这一句话,让荣安说不出话来。

谢昭宁继续说:“正常人都知道放虎归山的道理,先帝乾刚独断,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吗?且你并非是由先帝送去的,而是交给了巴邑王,你说巴邑王会想不到这层吗?说不定?他随便?找了一个孩子,送去了西凉,也就是你。当?你在西凉争来争去,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谁会放过你?”

“胡说、你在胡说。”荣安不信,脸色白得?厉害,死?死?盯着谢昭宁,“你休要试图骗我。我不信你的话,你和谢蕴串通好的。”

“串通就免了,你我如此相似,可不是谢相可以掌控的,我话已?至此了,对了,巴邑王派人来杀我。你说,为何要杀我呢。我不过是普通百姓,连巴邑王的面都没见过,怎么就得?罪了藩王。”

谢昭宁做了最后总结,抬起轻快的步子就走?了。

她这么毫无防备,荣安抬起的手又收了回去,巴邑王为何要杀谢昭宁?

****

回到大?殿上,朝臣都已?齐了,三两?坐在一起说话,秦思安坐在谢蕴身边,两?人悄悄说话。

谢昭宁走?近,秦思安就站了起来,两?人对视一眼,秦思安下意识就让开?位置。

秦思安走?了,谢昭宁落坐,她又看向?秦思安,道:“她怎么鬼鬼祟祟的。”

“她……”谢蕴欲言又止。

谢昭宁凝着她的眼睛:“你二人都是鬼鬼祟祟的。”

“没有,我哪里就是鬼鬼祟祟的,你别胡说。”谢蕴不承认,坐直了身子,显得?自己有气?势。

她觉得?自己光明磊落,谢昭宁不信,“你脸上贴了一行字。”

谢蕴纳闷:“什么字。”

谢昭宁说:“我心里有鬼!”

谢蕴懒散地瞪她:“有鬼有如何,你心里有鬼吗?”

两?人小小声地说了两?句,荣安跟着回来了,鸿胪寺卿迎上去,荣安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

随后,女?帝来了,她牵着承桑茴的手,将对方安排在自己一侧。

荣安的目光便?又转了过去,谢昭宁照旧去喝酒,不忘问谢蕴:“为何就一壶酒。”

“你可以去要呀,又不是不给你。”

“你上回怎么不告诉我,害我去偷酒,丢人。”

谢昭宁咬牙,这人坏得?很,看着她丢人却不开?口。

承桑茴坐下后,目光冷淡,眼中只有自己桌上的吃食,荣安在众人视线中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跟前,“殿下。”

承桑茴抬首,荣安得?见她的面容,年轻时惊艳京城的美人,哪怕是疯了、老了,眉梢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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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可见曾经的美貌。

两?人在冰冷的殿宇对视,承桑茴像傻子一般给她拿了一个果子,随后自己咬着手中的果子。

荣安接过了果子,一扫曾经的嚣张,紧张的张了张嘴:“我是你的女?儿,你可识得?我。”

承桑茴并不言语,甚至低下了头,继续吃自己的果子,恍若没有听到她的话。

她的沉默,让人琢磨不透。

荣安等了须臾,她依旧只吃果子,荣安不甘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女?官伺候着长公主,替她整理衣襟,甚至提醒少吃些果子。

谢昭宁静静观察眼前的景色,好奇道:“我记得?东宫有个小朝廷,当?年全没了?伺候她的宫娥呢?”

“东宫倾覆,连只活着的苍蝇都没飞出去。”

谢蕴低语一句,谢昭宁骤然捏紧了酒盏,一句话昭示着曾经的血雨风云。

都死?光了。

死?得?干干净净。

谢昭宁在想,先帝对自己女?儿可真狠。

荣安的呼唤失败了,西凉使臣不甘,他们叽叽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荣安回身呵斥一句,他们都停了下来。

谢昭宁继续喝酒。

今日端午,又是白日里的宴席,朝臣都很收敛,很快就散了。

女?帝亲自送长公主离开?,谢昭宁颤颤地念叨一句:“你说陛下对殿下那么好,何必那么狠毒呢。”

谢蕴猜:“或许殿下有喜欢的人!”

谢昭宁瞪大?了眼睛,谢蕴无奈道:“我不过是猜测罢了。”

跟随殿下的朝臣都死?了,心腹都没有留一个,曾经的那段过往是怎么样的,只有殿下心里清楚。

午后半日假,两?人回相府去了,府里准备包粽子。

院子里摆着粽叶和各种馅料,金镶玉叉腰站在一边,指挥婢女?忙碌,好是一阵忙活。

谢蕴不喜欢,道:“忙碌那么久,就吃这么一个,有意思吗?”

金镶玉说:“不如不包了,去街上走?走??”

谢昭宁往石凳子上一坐,“你们去,我不去!”

谢相就是败家的,她才不去呢。

谢蕴闻言,也坐了下来,金镶玉哼哼两?声,“你们可真无趣,今日外?面可热闹了。”

“你查的案子查得?如何了?”谢昭宁睨她一眼,自己撸起袖口,露出一截藕白的手臂,看得?金镶玉眨了眨眼睛。

谢蕴立即拍了拍谢昭宁的手腕,将袖口直接拉了下来,免得?有人看红了眼睛。

金镶玉跟着坐下,“各处都在查了,我也去宫里查了。”

“宫里?你能查到什么,这么多年,陛下早就查完了。”谢蕴伸手拿了一片粽叶,问谢昭宁:“吃哪个馅料?”

谢昭宁摇首:“我喜欢吃米的,不喜欢加东西。”

谢蕴将白米放进粽叶里,五指翻飞,很快就包好了一个,递给谢昭宁,“吃一个应应景就得?了。”

她将粽子包完了就准备要走?,“去街上。”

谢昭宁将粽子提了起来,前前后后看了一遍,小巧爱人,绑着五色丝线,她诧异道:“你还会包这个啊。”

“谢相什么都会,什么都不会。”金镶玉撇嘴说了一句。

谢昭宁纳闷:“什么叫什么都会,什么都不会,那到底是会还是不会?”资源扣峮823410647

金镶玉指点迷津:“她是什么都会,但不愿意做,不就是什么都不会。”

谢昭宁觉得?言之有理,转头拉着谢蕴坐下,“一个不够吃,最少两?个,你自己不吃吗?”

“你真麻烦。”谢蕴被迫坐下。

眨眼间的功夫又包了两?个,三个粽子用丝线绑在了起来,下锅煮的时候就不会乱,吃的时候用剪子剪断就可以。

谢昭宁拿起来三个粽子,不觉看向?谢蕴一双手,心里赞叹一遍。

但上街是不可能的。

不去!

她将粽子递给婢女?,自己跟着起身,“谢相,午后时光美妙,我们小憩片刻。”

谢蕴:“……”

金镶玉傻眼了,不是包粽子吗?好端端怎么又去睡觉了。

她悄悄问一句:“要不要给你们准备水,我听说相府有一处汤泉庄子,这个时候去玩,很是不错的。”

少女?闻言,微微眯了眯眼睛,谢蕴伸手捂住她的耳朵:“相府没有这种庄子。”

“有,太女?还来借用过,邀约谢相去过。”金镶玉看热闹不嫌事小,“最后没去得?成,但相府是有的。”

谢昭宁拂开?谢蕴的手,直勾勾地看向?金镶玉:“为何没去成?”

“陛下急召,半路回来了。”

谢昭宁凝眸:“你的意思是没有陛下急召,她们就去了?”

金镶玉轻轻点点头。

“我晓得?了。”谢昭宁若有所思的点头。

金镶玉察觉不对,指挥婢女?将粽子搬走?,给两?人腾出自己的时间,自己更是拔腿就跑。

“谢相,黑市来了消息,我去看一看,先走?一步了。”

顷刻间,院子里人跑光了,就剩下两?人。

空空荡荡的院子,太阳光照得?人睁不开?眼睛,枝头也不动了。

谢蕴顿了半晌,少女?直勾勾地看她,像是要话说什么话。

下一息,少女?温柔地牵其?她的手,“我困了,酒喝得?头疼。”

少女?姿态如旧,动作温柔,谢蕴没多想,跟她一道进入卧房。

脚跨过门?槛后,谢蕴回过神来,她吃醋了。

谢蕴抿唇,“你可晓得?陛下为何急召?”

“不晓得?。”谢昭宁摇首,伸手就将门?关了起来。

屋内光线骤然暗了,谢蕴止步,谢昭宁从身后抱住她。

气?氛莫名暧昧起来,眼前的一切恍若一场梦。

让人可望不可及的美梦。

谢昭宁唇边浮现闲散的笑容,她松开?手,懒散地望着她。

她明明是白净的面容,那抹笑,让人不寒而栗。

谢蕴皱眉,道:“你这样很吓人。”

谢昭宁伸手,圈住她纤细的腰肢,“哪里吓人了,你说我喜欢你,我信了呀,如今你和旁人勾搭不清,你说我要不要生气?。”

“勾搭这个词是这样用的吗?”谢蕴及时提醒吃醋又生气?的人。

补药

“你说你们没有过往,我信了。”

“你说我之前喜欢你,喜欢得不要命,我也信了。”

“现?在,你怎么解释?”

谢昭宁手臂微微用力,谢蕴身子朝她靠前?,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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蕴心中一惊,“醋味那么大?。”

“你觉得自己很有理吗?”

谢昭宁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一股子浪潮,听得谢蕴发笑,她伸手捧起谢昭宁的脸颊,毫不犹豫地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唇角。

外间?阳光明媚,屋内憋闷,谢蕴觉得自己透不过来气。

谢昭宁不动声色地捕捉着谢蕴面行细微的情绪变化。

谢蕴主动归主动,可勇气不过眨眼睛,很快就被她掌控住了。她伸手抱起谢蕴,前?进两?步,将人放在桌上。

“谢昭宁!”

谢蕴惊颤出声,“你做什么?”

她惊恐出声,亲吻过的唇角带着不属于?她的红艳,谢昭宁伸手,指腹摁住在她的唇角上,“我喜欢你呀。”

一句熟悉的话,让谢蕴懊恼不已。

“不可以在这里,像、像什么样?子。”

谢蕴依旧在努力维持自己的仪态,双腿不自觉的并紧,脸上跟着烫了起来。

谢昭宁俯身,贴近着她的面容,唇角含笑,少年意气风发,是一抹惊艳的光,更是山间?醉人的清风。

“姑母,你怕什么呢。”

熟悉的称呼,让谢蕴险些失态,她忍不住低呼:“谢昭宁,别乱喊。”

谢昭宁淡笑,白净的面容如?同美玉,门外的光被阻隔,在她身后形成了一圈圈光辉,衬得她如?同神女。

“姑母。”

谢昭宁故意又喊了一声,脸上却是波澜不惊。

她笑望着谢蕴,谢蕴想?找个地洞钻出去,“你别喊了。”

她的失态,让谢昭宁很满意。

“姑母,你怕什么,不过一句称呼罢了。”

谢昭宁挑起秀气的眉眼,俯身,亲吻她的下颚,心一横,牙齿磨上肌肤,疼得谢蕴一颤。

又疼又羞。谢蕴险些呼吸不过来,轻易惹不得她。

看着温柔,骨子里却是这么霸道。

谢蕴后悔莫及。

世上没有后悔药吃,悔之晚矣。

谢昭宁低头深深看着她,眸色缱绻,唇畔含笑,风流一色,刻入骨髓。

谢昭宁的笑,让谢蕴恨不得闭上眼睛,捂上耳朵,眼不见为?净,耳不同为?安。

然后,谢昭宁不肯罢休,炙热的吻落在锁骨上,谢蕴深吸一口气,她不咸不淡地问:“你们那回可是、将一切都准备好了。”

谢蕴不说话了,这人太计较了。

她不说,谢昭宁伸手落在她的腰间?上,道一句:“你的官袍,碍事。”

谢蕴大?惊失色,漆黑的眼眸里含着谢昭宁从未见过的惊慌,羞耻。

官袍落地,如?一阵风,掠起满池落叶。

谢昭宁低低笑了,“你怎么不说话了。”

谢蕴在想?,谢昭宁怎么和?以前?不一样?了,柔弱?

眼前?的少女如?小狼般盯着她,带着自己的霸道。

谢蕴偏首,谢昭宁去吻她的耳朵,小心地含着小巧的耳朵。

端午节本就热,门窗紧闭,屋内不透风就显得更闷了。

谢蕴在想?,开?一扇窗就好了,透透气,就不会那么闷热。

背后抵着的桌面,坚硬冰冷,她很不喜欢,便?道:“别闹。”

她说别闹,不过是指尖轻抚琴弦,带起两?分缠.绵的琴音罢了。

往日显赫吓人的官袍,被丢在了地方,无人在意它的威仪,更没人想?去捡起来。

接着,一件白色衣襟盖住了官袍,官家威仪,荡然无存,也没人瞧得见了。

这时候,谢蕴慢吞吞地看了谢昭宁一眼,轻轻淡淡一眼,又让谢昭宁没出息的软腿了。

谢昭宁伸手,遮住她的眼睛,她反握住谢昭宁的手,声音低而软,她说:“冷。”

一个字,百转千回,谢昭宁没多想?,伸手抱起衣裳半露的人,没长?脑子地往内室走了。

走到半路,脑子回来了,她懊恼:“你又骗我。”

她将人放在榻上,将被子一股脑地丢下去,掌心拂过谢蕴肩上细腻的肌肤。

谢蕴抿唇,心里软了下来,没有被子、那、那就没有被子。

不在意了。

她阖眸,谢昭宁俯身下来,捂住她的眼睛,道一句:“改日,作一张长?案。”

谢蕴:“……”

她疯了。

下一息,谢昭宁吻上她的唇角。

万千的话,说不出来,吞入咽喉中。

不知?何时,有人悄悄捡起外间?的官袍,婢女递给蓝颜。

“闹得连这等衣裳都乱丢,当真是荒唐。”蓝颜低低说了一句,觉得有些不像话了。

婢女却说:“那也是谢相默许的,您说呢。”

蓝颜说不出话来了,屋内还有动静呢,她说一句:“去准备热水,备上,我让人去准备晚饭。”

婢女道一句:“她们何时吃过晚饭。”

每回都是不吃晚饭,早起匆匆走了,饭都吃不了一口。

她问:“要不您劝一劝,吃了晚饭再……”

蓝颜瞥她一眼,道:“我只管外面的事情,贴身伺候是你们事情,我说什么,提醒是你们的事情。”

婢女讪笑,“谁敢说。”

蓝颜觉得也对,“那你们送些吃的进去。”

婢女摇头,“奴婢不敢,你还是准备晚饭为?好。”

窃窃私语一番后,两?人各自分开?了,蓝颜去厨房,让人做些滋补的药膳,婢女将官袍小心清洗一番。

指不定怎么踩着呢。

门口安静下来,夕阳不知?何时落下去了,夜幕降临。

屋里黑漆漆的,谢昭宁跳下床,点亮了灯,门外传来声音:“谢相,小姑爷,可要用晚饭?”

再不吃的话,晚上又吃不成了。

谢昭宁端着灯,走到床榻前?,瞅着床榻伏的人:“吃吗?”

谢蕴偏首,没搭理她,不想?说话,主要是不想?理她,这人醋劲太大?了。

掐腰问她那回的细节。

什么细节?

她都不记得了。

她说不记得,她就咬她

吃什么,都别吃了。

谢昭宁眨眨眼睛,有些心虚了,“不想?吃吗?你包的粽子也不想?吃吗?”

“闭嘴!”谢蕴忍不住出声,声音有些哑,她觉得声音不好听,彻底不想?开?口了。

谢昭宁明白她的意思,对外回应一声:“不吃了,撤了。”

听着这话的婢女直跺脚,蓝颜倚靠着柱子,说道:“备着,指不定就饿了,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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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的谢昭宁再度爬上床,躺在谢蕴身侧,她望着她:“你想?起来了吗?”

谢蕴深吸一口气,睨她一眼,没完没了。

谢昭宁不怕她,甚至凑到她的跟前?,笑吟吟抵着她的额头:“谢相,你是不是后悔带我回来了?”

事前?一声声姑母。

事后娇滴滴谢相。

谢蕴躺着,疲惫得很,可身上粘腻,思索道:“沐浴。”

谢昭宁点点头,对外喊了一句备水,随后自己将锦帐收了起来,自己穿好衣裳。

须臾间?,少女一袭锦衣,衣裳得体,面容粉妍。

谢蕴扭头看着她,触及那张好看的脸,闭了闭眼眸,朝她伸出手,道:“扶我起来。”

谢昭宁诧异,巴巴地上前?,扶起无力的人,“你不生气了?”

“你不吃味了?”谢蕴反问她。

她喉咙听得有些哑,谢昭宁让人去倒水来,喂她喝了一碗。

谢蕴自己下床了,谢昭宁弯腰给她柔软的丝鞋,掌心握住她的脚踝,歪头看了一眼,随后给她穿好。

她问:“我送你去?”

谢蕴脸颊泛红,“你怎么送?”

“抱你过去。”

“闭嘴。”

谢昭宁眨眨眼,紧紧地闭上嘴巴,觉得不甘,又问一句:“太女喜欢你呢。”

“闭嘴!”谢蕴头疼极了,“出去就打死金镶玉。”

金镶玉近日被陛下宠得没边了,无法无天,当着她的面就敢胡言乱语。

谢昭宁撇撇嘴,她还是抱上眼前?人,“我送你进去便?是。”

将人送进去,谢昭宁就转身出去了,一副正经模样?。

外头的落云回来了,谢昭宁让人进来了。

落云说:“黑市上的交易,都是不走官方买卖的路子,身份不明,大?的就直接送到那等肮脏的地方,小的就养着,大?了再买卖。但是漾儿却是伪造了户籍。沿着一道去查,确实查到了漾儿。”

“听一个老人说,是有人拐来卖的,刚会走路。那时太女刚废,京城各处查得严,没有户籍就不让出城。那一阵不少人没有户籍,都是花钱买通路子,花了不少钱,老人们就靠这个记住了漾儿。”

“拐卖?你的意思之前?是有好人家养的?”谢眨宁不免狐疑,谁会养她呢?

落云还说:“之前?就有人来查过漾儿,死了几个人,黑市上不安全,常常有人死,都没有在意的。属下去查何人卖的,是地痞流氓,没活路了,捡了孩子就去卖了。”

谢昭宁略沉默了下,问:“地痞流氓呢?”

“京城内太多,不知?是谁,可能早就死了。”落云也没有查出来,她想?起一事,“我让人去打听,看看京城内十八年前?可有人丢了孩子。不过,也是大?海捞针,您这里什么凭证都没有,连个胎记都没有。”

时隔十八年,去哪里找父母。

谢昭宁又问:“巴邑王查到黑市了?”

落云猜测道:“多半是巴邑王,您提醒属下了,死了几个人,我们查过去的时候没费什么力气,对方肯定查到上面的人了。上一层,究竟是谁,巴邑王当查出来了。”

巴邑王的人是一路查下去的,查到牙侩,杀去了青州城。

谢昭宁冥思,对方可能一路北上,查到青州城就断了消息。因为?她将那页纸给撕去了,对方的线索中断了。

所以,对方还不知?道漾儿就是她。

谢昭宁问道:“在哪里捡到的孩子,当真查不出来吗?”

“公子,您觉得巴邑王会留下那人吗?”落云叹气,“属下反推过去,能使唤得动的巴邑王,或者能让巴邑王动手的必然是皇亲国戚。”

谢昭宁抬眼看她,“你觉得漾儿是皇亲国戚?”

“还有一种猜测。”

谢蕴沐浴后缓步走进来,柔软的衣料包裹着完美的肌肤,眉眼间?有些清淡的屋内,“那就是巴邑王在为?荣安扫清障碍。他?没想?到找来的孩子是双生,坏了荣安的事情,那样?的话,巴邑王通敌。”

“不,我今日与荣安谈过,她不知?道我的存在,有没有可能长?公主所生为?双生。先?帝留下一个,将另外一个送去西?凉呢,不巧的是留京的丢了。”谢昭宁凝眸,想?了想?,“巴邑王当年赢了西?凉,西?凉恨之入骨,怎么会他?联盟。”

落云喃喃地道:“那为?何要杀你呢。”

这点都说不通了,都与巴邑王无关了,他?掺和?进来做什么呢。少年人

这就是最奇怪之处。

谢蕴言道:“是杀还是找,你可是好端端地坐在这里。”

谢昭宁从头至尾都没有遇到危险,与其说杀,不如?说是一路寻找。

“谁要找我?”谢昭宁下意识就抬起头。

谢蕴道:“生你之人,弄丢你的人。”

她顿了顿,对上少女澄澈的眼眸:“你怕吗?若是不怕,抛出你的身份,自然有人会来找你。”

敌人在暗处,她们找不到。

那就迎敌人过来。

谢昭宁听这话,便?沉默了。

她懂谢蕴的意思,躲是躲不掉的,她沉着问道:“我倒觉得对方已经发现?我了,荣安的那张脸,还不明白吗?”

屋内陷入寂静中,无人说话了。

谢昭宁纤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下形成一道阴影,让她的美好感?减半。

落云徐徐退下去了。

屋内仅二人。

谢蕴骤然言道:“你跟着我,对方不敢来找你。那就演出戏,让他?们来找你。”

“怎么演?”谢昭宁打起精神。

谢蕴望着她:“你我分心的戏,至于?如?何分心呢,我还不知?。”

“这倒简单,你对外收个美人,我去青楼跑一趟,你去青楼找我,大?闹一回,御史台弹劾,亲事取消,如?何?”谢昭宁张口便?来,这样?的办法很多,且贴近生活,无人会不信的。

谢蕴听后,睨她一眼:“你跑青楼,真是快活。”

谢昭宁阴阳怪气道:“你收美人,真是快活。”

两?人心有灵犀般齐齐哼了一声,都不作声了。

对视一眼后,谢昭宁想?起一事,“我还没地方住,我去哪里住?”

寄人篱下可真难啊。

谢蕴睨她:“你搬回谢御史府上。”

谢昭宁拍手叫好,又体贴地问一句:“你选哪个美人?”

“你跑哪个青楼?”谢蕴不甘示弱。

少女纳闷了,“京城有很多青楼吗?”

“多到数不清。”谢蕴说。

谢昭宁还是纳闷:“你怎么那么清楚。你去过?”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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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蕴一怔,脸色微微发红了,“没有。京兆尹哭诉过,想?要禁猖,屡屡失败了,列了一份单子给我,几十家大?大?小小的青楼楚馆,不如?这回,就禁了,闹得轰动些也好。”

谢昭宁咂舌,真厉害。

她刚张嘴,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谢相、公子,可要吃些东西??”

都起来了,吃些呗,饿着肚子睡觉对身子不好。

谢蕴笑了笑,吩咐道:“用一些。”

一声答应后,婢女们鱼贯而入,瞬息间?摆满一桌菜,谢昭宁皱眉,“我们像是从乞丐窝里回来的。”

“谢相,这是蓝姐姐吩咐过的药膳,您用些。”

婢女将药膳放在谢蕴的面前?,一再提醒是蓝颜让安排的。

谢昭宁看得更是糊涂了,好端端吃什么药膳啊。

谢蕴也是不解,下意识问:“吃这个做什么?”

婢女讪笑,道:“是蓝姐姐吩咐的,奴婢也不知?道,许是您今日累了,让您补一补身子。”

谢昭宁端起汤碗就喝了一口,见谢蕴还是不明白,索性就说了:“你累了,补一补,懂吗?”

婢女们鱼贯而出,屋里就剩下两?人,谢蕴蹙眉,谢昭宁小脸上漾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蓝姐姐很体贴,你吃了便?是,她觉得你累了,补一补。”

她咬紧牙齿,加重‘补一补’三个字,谢蕴恍恍惚惚一阵,似乎明白了,脸色一阵精彩极了。

谢昭宁看得闷头大?笑,羞得谢蕴拿手揪着她的耳朵,“不许笑。”

“不笑、你吃、你吃嘛。”谢昭宁哎呦一声,小脸跟着红了,眼睛染水似的明亮。

断了谢家的谢昭宁精神好了许多,整个人神采奕奕,爱笑爱玩,就像是换了一人般。

少年人经历大?事,重活了一回,变了大?半。

对于?她的改变,谢蕴自然高兴,跟着自己,日日笑,说明她心里是高兴的。

只是这药膳……

她不想?吃,推给了谢昭宁,“你吃。”

“不吃,这是蓝颜给你的。”谢昭宁忍着笑,拿眼觑着她,就差将‘你虚弱你吃’这五字刻在自己的脑门上。

谢蕴如?何会吃,不吃都受到嘲讽了,吃了还得了。

她果断的将药膳放在谢昭宁面前?,以命令的口味开?口:“吃了。”

谢昭宁笑得趴在桌子上,笑得直不起腰来,谢蕴端起药膳要去喂她,“吃一口。”

“吃吃吃、你这样?像喂毒.药一般,就怕我不吃。”

谢昭宁被逼得没有办法,张口咬了,浑沦吞枣地吞了下去。

“都吃了,一滴都不许剩。”谢蕴不喂了,搁在她的面前?,“不吃完不许睡觉。”

谢昭宁含笑吃了一大?盅,一面吃一面笑,羞得谢蕴就吃了两?口饭,哪里有心思再吃其他?的,明日就去找蓝颜算账。

好端端吃什么药膳,丢人!

谢昭宁吃完后,睫毛轻抬间?,依稀可见谢蕴面上的羞涩。

谢蕴提醒她:“不许出去说。”

谢昭宁歪着脑袋,打量着她:“我吃完,觉得有些热。”

谢蕴:“……”

两?人都经历过一回,深知?这些东西?的厉害,谢蕴当即变了脸色,谢昭宁大?笑不已,谢蕴担忧地伸手摸摸她的脑袋:“脑子吃坏了不成。”

谢昭宁笑意动人,拂开?谢蕴的手:“我与你说,你这药膳吃完,你就该求我了。”

谢蕴起身就走了,她笑得太得意了,羞得人无地自容。

“谢相,真的,很热!”

谢昭宁觉得不够,索性冲着内屋大?声喊了一句。

一桌子饭菜,只谢蕴吃了两?口饭,其他?的动都没有动。

婢女们进来收拾桌子,瞧见没有动的菜肴,又是愁上眉梢,“怎么没吃呢。”

“药膳吃了就好。”旁人搭了一句话。

“说得也是,药膳吃了,回头告诉蓝姐姐一句。”

片刻的功夫,屋内又空了,谢昭宁坐在榻沿上,望着床上的人,“你摸摸我的脸,很热的,你说,是不是虚不受补?”

虚不受补?

谢蕴想?起来京路上受的箭伤,下意识就坐了起来,“回京忙得很,改日找个大?夫给你瞧一瞧。”

谢昭宁看着她:“你摸摸我的脸。”

谢蕴叹气,伸手摸她的脸,果然有些烫,吓得她起身去找婢女准备热水沐浴。

洗一洗,就不热了。

谢昭宁含笑,却是并不在意的样?子,“一起洗吗?”

“给你找些冰块,最好。”谢蕴莫名烦躁了,好端端吃什么药膳。

谢昭宁抬首,扬起小脸看着她,耍无赖道:“是你让我吃的,都怪你。”

谢蕴无话可说了,“下回不吃了。”

谢昭宁:“晚了。”

谢蕴沉默。

谢昭宁起身,脱鞋,爬上床,躺进被子里,不忘招呼谢蕴上榻,睡觉。

她那么热情,像是小狼见到会跑会跳的小白兔,爪子一伸,就将小白兔抓住了。

谢蕴望她一眼,冷静自持的躺下了,少女翻身靠了过来,伸手揽住她的腰,小脸红扑扑的。

“谢相。”

“睡觉。”谢蕴烦躁得厉害,像是被什么缠住一般,搅得心神不宁。

偏偏谢昭宁精神那么好,怎么折腾都不累。她推了推身边人:“我要掉下去了。”

谢昭宁往里面挪了挪,顺势将谢蕴往里面拉了拉。

谢蕴:“……”挪了等于?白挪。

谢昭宁依旧靠着她,贴着她的脸,脸确实很烫。她就纳闷了,药膳里放了什么,若是自己吃了……

她不想?了,翻过身子就想?撇开?谢昭宁睡觉。

闹了这么久,真要入睡,也是睡不着的。

身后也没了动静,谢昭宁睡着了?

谢蕴不信的,刚刚还那么精神,她躺了会儿,说是睡觉,耳朵也在听着。

等了半晌,没有动静了,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

不想?,自己一翻身,那人就缠了上来。

少女眉眼如?画,眼眸似水,眼中映着谢蕴的面容,她笑着亲吻谢蕴的眉眼。

炙热的吻从眉眼辗转至唇角。

谢蕴低叹一声,心中将蓝颜怪上了,好端端吃什么药膳呢。

白日里还有几分温柔,夜间?,显得有些急躁了。

月上柳梢头,水面涟漪翻跃。

美人

谢蕴上朝,又是最晚的一个。

秦思安纳闷,下朝的时候拉着她一道走?,“你最近忙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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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子有进展了。”

提起案子,谢蕴便也不瞒她,迟早会说出去的,何必此时瞒着她。

“她是?被人拐去卖的,就?是?不知京城里哪户人家丢了女儿。”

秦思安眼皮发跳:“京城脚下?就?这么猖狂,好?好?的孩子就?被卖了,谁拐的谁卖的,查清楚了吗?”

谢蕴说:“说是?街上的地痞流氓,十多年过去了,指不定就?死了。”

秦思安觉得她说的在理?,放慢了脚步,“不好?查,她多大了?”

谢蕴意味悠长道:“十八岁,与荣安郡主同庚。”

秦思安目光微妙,下?意识拉着她的手腕,道:“你往殿下?那里查了吗?”

殿下?说的便是?承桑茴。

“怎么查,都死得干净了。你有活口吗?”谢蕴压低声音,不忘注意着身边走?过的同僚,“当年东宫血染半边天,死伤过万,你不知道吗?”

当年谢蕴不在京城里,秦思安在啊,她是?经历过东宫之变的,那场血腥,她有深刻的体会。

秦思安的脸色都变了,谢蕴直接问她:“当年殿下?只是?因?为与质子有染,可还有其他事情?”

“你自己查不到?吗?”秦思安心跳加快起来,下?意识松开谢蕴的手腕,伸手按住自己发跳的眼皮,“先帝做了一梦,梦到?阿姐、殿下?继承皇位后,性子暴戾,苛待百姓,又?梦到?东宫内属臣怀有异心。”

“陛下?会信一场虚无的梦境?”谢蕴难以想象那么大的一件事的起源是?一场梦境。

秦思安说:“先帝起初不信,后查出东宫属臣确有异心,接着查出殿下?与质子之间的事情,先帝震怒。”

谢蕴入京后并未在意之前的事情,毕竟过了将近二十年,陛下?皇位稳固,谁会吃饱了没事做去查废太女的事情。

今日听闻后,心底还是?震惊了,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想起一事,“我听闻殿下?在东宫之际,知人善任,怜爱臣下?百姓,可是?真事?”

秦思安点头:“对,朝臣上下?对她,无不满意。有人说先帝害怕她太过贤良,笼络朝臣,于她帝位不利。若不人怎么会信了一个?荒诞的梦境。直到?最后东宫属臣谋逆,殿下?一再?辩驳,恰逢此?事她与质子之事被揭露。”

谢蕴说:“一环套一环罢了。”

她又?说:“那个?孩子当真是?质子的吗?”

秦思安眼皮又?跳个?不停:“你的意思是??”

“质子怎么死的?”

谢蕴接连问了两个?问题,掀开秦思安埋藏心底的疑惑,“殿下?、殿下?有一心爱之人,藏于东宫中,后来不知去向了。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不信她与质子之事。”

谢蕴大胆去猜:“那人的去向,或许是?个?突破口,你要?不要?去查。”

“去哪里查,我敢查吗?”秦思安死死压低声音,恨不得不出声,死死咬着牙齿:“陛下?盯着呢,我怎么去查,我也不敢查,好?好?的日子不过,做什么妖。”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何必回头去查,物?是?人非,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了。

谢蕴沉着脸,低语一句:“该查还是?得查,已经有人在查了。”

“谁查?”秦思安要?疯了。

谢蕴说:“巴邑王,我们正?面?撞见过,大战一回,见到?了巴邑王的令牌。”

秦思安差一点就?跳了起来,“谢蕴,你怎么没有和我说。”

谢蕴冷笑:“你问我了吗?”

“那你怎么才告诉我。”秦思安气个?仰倒。

谢蕴说道:“我怀疑巴邑王与某个?达官贵族有联系,暗中联合去找漾儿。谢昭宁就?是?漾儿,你说,巴邑王找漾儿做什么?”

“殿下?的那个?心爱之人吗?”秦思安身形颤了颤,“若被陛下?知晓,整个?京城都要?被翻过来。”

“那你就?别说,你给我送个?女人吧!”

谢蕴云淡风轻地说出自己的目的。

“送、送个?女人?”秦思安惊叫出声。

路过的朝臣们听到?这句话都停下?了脚步,秦思安扫了他们一眼,拉着谢蕴就?往前走?。

“送什么女人,你不是?要?成亲了吗?”

“不成亲了,我一人太孤独了,孤枕难眠,你给我送个?女人。”谢蕴被拉得快走?两步,快步走?掩盖住自己的脸红。

秦思安骤然顿步,“你一人太孤独了?”

谢蕴认认真真的点头。

秦思安又?问:“你孤枕难眠?”

谢蕴还是?认认真真的点头。

秦思安气得不轻:“你糊弄鬼呢,半夜干什么去了,你看你脖子上的痕迹,还有手上的……”

她说着就?抓住谢蕴的手腕,撸开袖口,雪白的肌肤上遍布红痕,吓得谢蕴当即推开她,“你疯了。”

秦思安嘲讽:“你这是?一人太孤独?孤枕难眠?我是?人,不是?鬼,有那么好?骗吗?”

“你就?说,送不送?”

“不送,你让陛下?送去,再?不行,你去东宫看一看太女殿下?,你们旧情复燃,双枕快活。”

谢蕴叹气:“太女不可,陛下?会杀了我。都知我二人不和,你给我送,也最合适。”

“陛下?赐,最合适。我上哪儿给你去找个?女人,谢蕴,你疯了,别来沾我。”

秦思安气冲冲地大步离开了,谢蕴徒自站在原地上,同僚们望了过来。

有不长眼的问话:“谢相,您与秦大人这是?怎么了?”

谢蕴叹气:“秦大人说给我送美人,我拒绝了,她就?生气走?了。”

“这、秦大人太不长眼了,您都要?成亲了,这是?要?做什么呢。”

谢蕴哀叹一声:“也是?啊,所以我也就?不收了。”

一声声叹气,一声声责怪,谢蕴唉声叹气地走?了。

****

黄昏时分,谢昭宁从铺子里回来,相府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她顿了顿,有些不解,道:“哪家的马车?”

“秦大人送来的,说是?江南送来的美人,赠予谢相。”

谢昭宁:“……”谢蕴办事可真快!

她站了下?来,思索一番,是?吵还是?闹呢?

是?哭还是?骂?

谢昭宁认真地打量马车,眼神犀利,车夫吓得坐不住了,跳下?车来,拘谨地站在一边。

就?在这时,谢蕴打马回来了,后面?跟着金镶玉等人。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两人各自沉默,思索着如何说话,不知情的人吓得不轻,尤其是?金镶玉,险些跌下?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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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家马车不长眼停在门口?”金镶玉从马上爬下?来,下?意识就?要?赶人。

谢昭宁突然出声:“这是?秦大人给谢相送的美人。”

不知情的金镶玉直接就?愣住了,沉吟了下?,转头看向谢相,想到?了好?的借口:“秦大人送我的吗?”

谢昭宁皱眉,高声道:“你耳朵聋了吗?秦大人送予谢相的。”

少女冷着脸,直勾勾地看向金镶玉,“下?去!”

金镶玉被骂了一句,心里想骂娘,识趣地走?到?马前,奋力挥手:“赶紧走?、赶紧走?。”

没成想,车厢门被推开,一女子娉婷袅袅的走?了下?来。

女子戴着面?纱,身形曼妙,娇滴滴的模样惹人怜爱。

气势凝滞下?来,金镶玉试图拦住女子,女子却直接走?向谢蕴,弯腰行礼,声音婉转极了,“见过谢相。”

她行礼过后,而后扫了一眼谢昭宁,接着走?近两步,“谢相,奴家鸳鸯,秦大人命我来伺候您的,铺床叠被,书房研磨,都可。”

金镶玉看着她,又?看向谢昭宁,谢昭宁哼了一声,转身就?进府了。

“秦思安脑子被驴踢了吗?”金镶玉不解其意,道一句:“长得那副样子,我都看不上,谢相是?什么眼光?”

话音落地,就?听到?鸳鸯说:“上回见了您一面?,奴家朝思暮想,想坏奴家了。”

金镶玉:“……”

“你们见过?见过、那谢公?子怎么办?”

她没想到?谢相私底下?是?这个?模样,玩得、玩得……

金镶玉不敢想象了,她指着鸳鸯,道:“她比谢公?子大、比谢公?子丑,你怎么看得上眼?”

换一个?年轻的、换一个?好?看的,我也服气啊。

谢蕴没搭理?她,扫了鸳鸯一眼,道:“进去吧,有人会安排你住下?。”

言罢,她脚步匆匆地入府去了。

留下?一脸震惊的仆人。

****

谢蕴匆匆跟着入府,关上门,金镶玉随后就?跟着进院子,她还没开口,里面?砰地一声,好?像砸了什么。

完蛋了,吵起来了。

接着是?一声又?一声,杯子直接砸了出来,吓得婢女们惊慌失措。

“金姐姐,这是?怎么了?您进去劝劝。”

话音落地,里面?又?是?哐当一声,吓得金镶玉原地跳了起来,“哎呦,这是?怎么了,不就?一个?美人,赶出去就?好?了。这个?秦思安,可真不做好?事。”

噼里啪啦响了一阵后,金镶玉吓得捂住耳朵,“赶紧去劝劝,再?砸下?去,感情都没了。”

殊不知屋里的谢蕴拿起一个?玉器摆件,谢昭宁就?夺了回来,“你干什么呢,这个?东西可贵了,换一个?砸。”

谢蕴无奈,又?拿起了一个?瓷器,谢昭宁又?抢了,指着地上砸过一回的圆凳子,“这个?、这个?,砸门口去。”

“太重,砸不动,你去砸。”谢蕴累得揉着胳膊,满脸疲惫,埋怨一句:“这个?舍不得,那个?舍不得,你怎么演戏,闭上眼睛,别说话了。”

谢蕴将瓷器抢过来,转身丢向门口,啪地一声,碎片飞溅,门外婢女吓得抛开了,碎片砸到?脸上就?破相了。

接着,又?是?一个?玉器摆件,里面?传来谢昭宁的声音:“你疯了。”

谢蕴睨她:“又?不是?你花钱买的,你心疼什么。”

言罢,她奋力推到?里室外屋之间隔着的屏风,哐当一声,吓得谢昭宁捂着耳朵,跳上了坐榻,蹲着不敢下?地了。

“我的个?老天爷啊,你这场戏太费钱了,不如出去吵一架得了。吵架至少不花钱啊。你这、太败家了。”

谢蕴累了,喘气坐了下?来,环顾屋内一圈,能砸的都砸了。

谢昭宁小?心翼翼地下?地了,道:“去青楼费钱吗?”

“销魂窟,你说呢?”谢蕴累得阖眸,顿了顿,反应过来,立即坐了起来,“谢昭宁,你连这个?钱都舍不得吗?”

谢昭宁小?脸紧绷着,悄悄说道:“钱庄卖不出去,我就?没钱,你给钱给我用一用。”

“我给钱给你,让你跑青楼?我可真是?贤妻!”谢蕴自己气笑了,想起谢昭宁铁公?鸡的模样,花自己的钱也会舍不得。

她阔气道:“罢了,我给你便是?,你等我。”

谢昭宁松了口气,静静地等着她拿钱。

谢蕴去柜子里翻找钱匣子了,将钱匣子搬了出来,谢昭宁兴奋的打开,结果,空的。

“你放错地方了吗?”

“我的钱呢?”

两人异口同声。

谢昭宁气笑了,谢蕴尴尬极了,旋即想了一计:“你带金镶玉一道过去,她有钱!”

“谢相,你是?如何走?到?今日的?”谢昭宁不理?解她的生活方式,一朝丞相,穷得钱匣子都空了。

谢蕴沉默了。

谢蕴背靠谢家,没有经营手段,大多时候都是?谢家送钱过来,全靠谢家撑着。且,她不屑于收受贿赂,至今没什么把柄。

谢蕴想了想,“家里今年没送钱过来!”

谢昭宁道:“你、你、要?被你给气死。去青楼,还要?旁人出钱,丢人死了。罢了,我去找金镶玉借钱。”

“也可。”谢蕴欣然应允了。

谢昭宁深深看她一眼,“谢相,省点钱罢。”

谢蕴含笑道:“库里还要?许多好?酒,陛下?赏赐的,你开个?酒肆卖了。”

蛇打七寸,谢昭宁当即偃旗息鼓,“不卖,我走?了。”

她要?出门,谢蕴捡起地上杂碎的花瓶,半个?班了,抬起来又?砸下?去。

谢昭宁‘气呼呼’地从里面?走?出来,环顾一周后,目光落在金镶玉身上,金镶玉不觉抖了抖,“谢公?子。”

“这里待不下?去了,我要?回家!”谢昭宁‘怒骂’一声,旋即对屋里高喊一句:“我回家去了。”

“想走?就?走?。”

里面?的谢蕴回了一声。

谢昭宁大步走?了,老实的金镶玉没多想,抬脚就?跟了上去,主动劝说:“谢公?子,消消气,好?好?说话。”

“没法消气,人都送上门来了。”谢昭宁气鼓鼓的。

金镶玉解释:“谢公?子,您怕是?不知道,秦大人与谢相惯来不和,政见上有很大分歧,她分明是?故意的。姓秦的心思不正?,故意离间你和谢相。我和你说,你信旁人都不要?紧,千万不要?信她的。”

“姓秦的良心不好?,拆散婚姻,合该天打雷劈。谢相对您多好?,爱您至深,怎么会看旁人一眼。你想想,刚刚那个?女子,那么丑,哪里比得上您一根头发。”

“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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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她很丑?”谢昭宁停步,直勾勾地看着金镶玉。对方点点头,她暴怒:“你是?在告诉我,我连个?丑的都比不上。”

被人曲解意思,金镶玉麻木了,“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她长得丑,没您好?看,明显就?是?离间计啊。”

谢昭宁不买账,“可你瞧见了,她收下?了、她收下?了,回去告诉她,亲事取消了。”

金镶玉险些从地上跳了起来,“取消?你们不是?已经成亲了吗?”

“那个?不算,反正?是?取消了。”谢昭宁撩袍跨过门槛,想起自己没钱,转身看向金镶玉:“你过来。”

金镶玉笑都笑不出来,磨磨唧唧走?上前,“您别让传话就?成了,其他事,都可。”

“我没钱,你有钱吗?”谢昭宁上下?打量金镶玉,她这种品阶,女帝跟前能说上话,钱必然是?不缺的。

金镶玉大笑,“有,要?多少,有多少。”

大方的人将自己的钱袋子丢了过去,“都给您,不用还了。”

“谢谢金大人。”谢昭宁得意的勾了勾唇角。

“您去哪里?”金镶玉又?觉得不好?了,她笑得太得意了,小?人得势的那种得意。

谢昭宁没理?会她,吩咐人牵马,自己朝正?门而去。

金镶玉觉得不对劲,她要?做什么?

“您等等我,我随你一起!”

****

纸醉金迷之地,多如牛毛。一到?晚上,巷子里灯红酒绿,高楼之上,倚红偎翠。

谢昭宁将马停在望红阁之外,直接下?马朝里面?走?去,金镶玉先是?愣住了,而后被雷劈一般冲进去拉她出来。

“这里面?都是?、都是?、你回来啊。”

“怕什么,没人给我送,我自己来找。”

谢昭宁拂开金镶玉的手,自己大步走?进青楼,门旁的人立即迎了过来,“小?公?子瞧着脸生,是?第一回吗?”

金镶玉大喊一句:“她是?小?娘子,不是?小?公?子。”

对方笑意微顿,伸手就?攀上谢昭宁的胳膊,“原来是?来见识世面?的小?娘子,你想见识什么,奴家带您去。是?看是?玩还是?取乐,都是?银子说话。”

谢昭宁眨了眨眼睛,眸色澄澈,细腻白皙的皮肤让人羡慕,她有些不耐被人抱着,尤其是?对方身上浓郁的脂粉味。

她刚迟疑,对方就?将她拉着往里面?走?。

大堂之内,十分热闹,几乎是?成双成对的出入,酒客们脸色通红,抱着怀中的佳人。

谢昭宁跟着走?进来,许多人都听下?目光看着她,一是?眼生,二是?出尘惊艳的面?皮,让人忍不住多看一眼。

阁内最不缺的就?是?美人,谢昭宁一进来,就?夺了很多人的目光。

管事走?了进来,扫了一眼谢昭宁,纳闷是?哪家小?公?子跑过来玩儿了,乍见金镶玉,她就?懵了。

金镶玉一袭红衣,眉眼妩媚,被人当作是?阁内的人,有人开始动手动脚了,她也没客气,一脚就?踹了过去。

她走?到?管事面?前,指着金镶玉:“谢御史家的小?娘子,找些干净的人来陪着,最好?别动手动脚的那种,听听曲儿就?好?了。”

御史台是?百官都怕的地方,被他们缠上,就?是?个?大麻烦。

管事脸皮抖了抖,皮笑肉不笑地答应下?来,“您放心、您放心,都是?干净的人儿,听曲也成,我这就?去安排。你、你别摸了……”

她一把推开谢昭宁身边的人,“一边去,谢小?娘子这边去。”

既来之则安之。谢昭宁入乡随俗,跟着管事走?,身后的金镶玉慌得不行,悄悄让人去通风报信。

阁内乱得很,门口时常能听到?靡靡之音,谢昭宁并非未经人事的少女,当即就?明白过来,捂着耳朵跟着走?。

后面?的金镶玉嗤笑,“学?人家青楼解闷,也不看看自己长了一副和人家抢生意的模样。”

“你倒是?大大方方地走?啊,你捂着耳朵干什么?”

管事找了一间偏僻的雅间,摆设雅致,与外面?的奢靡极为不同。

金镶玉挑了个?地方坐下?,嘱咐管事:“水要?干净的,吃的也要?干净的,我可告诉你,她是?谢相家的人,你若是?放了不干净的东西,谢相来了,平了你这里都是?一句话的事情。”

“您放心,都是?最干净的,绝对不敢胡来。”管事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这就?去准备吃的。”

管事跑得很快,谢昭宁坐下?来,金镶玉凑到?她的跟前,问道:“谢相杀过来,你怕不怕?”

“怕什么?我又?没碰人家,我就?是?听曲儿罢了,怕什么。”谢昭宁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

金镶玉偷偷笑了,等谢相来了,你只怕就?不敢这么说了。

管事办事很快,上好?的茶水点心送了上来,一女子抱着琴走?来。

谢昭宁端着茶水浅啜一口,女子坐于珠帘后,调试琴弦,她也不说话。

气氛莫名尴尬,管事忙开口:“她是?这里弹琴最好?的,小?娘子想什么都可,她都会,就?是?不爱说话。”

谢昭宁听过一回琴,自觉有些经验,便道:“你弹些拿手的便可。”

见两人坐得那么远,金镶玉也不好?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听一听曲儿罢了,也不算过分的事情。

女子始终不言,面?戴薄纱,瞧不起面?容。

得到?吩咐后,她略沉吟了须臾,指尖轻轻一动,拨动琴弦,低低琴音倾泄而出。

谢昭宁不爱听琴,托腮阖眸,想睡觉了。金镶玉不同,她听得可认真了。

两人心思不同,谢昭宁昏昏欲睡,金镶玉格外兴奋,“你刚刚的音有些涩了,调一调弦会更好?。”

谢昭宁睁开眼睛,望着她:“你来干什么,我听曲还是?你听曲。”

“你又?不听,我听听怎么了。”金镶玉瞥她一眼,起身就?要?去指点琴师。

谢昭宁见状,自己推开门走?了,阁内非常热闹,四处都是?人,形形色色的酒客。

她走?出门,管事就?来了,“小?娘子,觉得无趣?”

“确实无趣,有什么有趣的吗?”谢昭宁眨了眨眼睛,面?带纯净的笑容。

“是?吗?你要?什么有趣的事儿?”

一青年突然推开管事,冷面?直视谢昭宁。

谢昭宁纳闷:“你是?谁?”

“我是?你哥!”

打晕χZ?

一句‘我是你哥’,让谢昭宁摸不透,她在谢家是长孙,上头没有什么哥哥。

望云阁内复杂,酒客喝多了,脑子不清楚,十有八九是喝醉了。

她不在意,抬脚就?要走,对方伸手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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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她:“谢昭宁!”

不是酒客,也不是误认!

谢昭宁抬首,直视对方,好奇道:“你认识我??”

青年昂藏七尺,器宇轩昂,眉眼凝着?一股正气,不像是来?此地玩耍之人。X??

谢昭宁狐疑了须臾,想?起一事,便道:“你是谢家哥哥?”

“幸好,你还想?起来?自己有个哥哥,回家。”谢明远冷笑一句,拨开管事,伸手就?提着?谢昭宁的后?颈,直接就?提溜走了。

“你别、放手,谢明远……”谢昭宁蹙眉,这是哪门子哥哥,“谢明远,你家住海边吗?你管得那么宽啊。”

谢明远不理会她,提着?就?走。

“谢明远,你温柔些,我?二人没有血缘关系,你拉拉扯扯,男女?大?防。”

谢明远这才松开了手,该为拉着?她的手腕,隔着?一层衣料,也不算碰到她的手。

一口气将人拽出去,塞进马车里,谢明远喊了一句:“回家!”

谢昭宁摔得头疼,伸头看向谢明远,“我?今晚过来?是有事的,你别坏我?的事情啊。”

谢明远并没有理会妹妹的话,打马回府。

谢昭宁试图解释,谢明远自动屏蔽她的话,风过无痕,任凭谢昭宁喊破了脑袋。

喊了一路,嗓子都喊哑了,谢昭宁无力的瘫软在马车里。

马车在谢府门口停下,谢明远推开车厢门:“下来?!”

遇到不讲理的人,谢昭宁也是没有办法,谁让自己还是个妹妹呢。

她刚落地,谢明远就?警告她:“下回再去,打断你的腿。”

“谢明远,我?觉得你脑子不好。”谢昭宁气得不轻,偏偏又不好说出道理来?,自己与谢家不过是挂名?的关系,他偏偏当真,摆出兄长的姿态。

谢明远整理自己的衣襟,“你入了我?谢家的门,就?当守谢家的规矩。”

“闹什么呢?”

一句更为威仪的话盖过了谢明远的声音。

谢御史站在门口,谢昭宁下意识就?走过去,不想?,谢明远先她一步告状,“她去望云阁要了一个美人做陪。”

“陪、陪什么,那是金大?人要的,关我?什么事。”谢昭宁没出息的将金镶玉卖了,转头一想?,不对啊,自己是在京城里,是自由,又不是受谢家管束,何必这么胆小。

她转头拉着?谢御史,小心说道:“我?去青楼查案的,谢相知晓,你说说他脑子一根筋,将我?逮了回来?,我?还怎么查。”

谢御史听后?,尴尬极了,无奈望向自己的儿子:“你别管她,她都成亲了,有人管着?,谢相管着?呢。”

“就?是谢相通知我?的,她说不好管,让我?去逮回来?。”谢明远气道。

谢御史又看向谢昭宁:“你不是查案的吗?”

“我?就?是查案的!”谢昭宁百口莫辩,谢明远不会骗人,那就?是谢蕴出尔反尔干的好事。

她气道:“她收了旁的女?人,我?、我?……”

“所以你去玩儿了,我?理解、我?理解,别闹了,在这里住一晚上再说。”

谢御史宽慰女?儿,脚指头想?一想?,也明白过来?,女?儿吃味了,找个地方发泄,谢相就?打报告了。

他做个说和的人,拉着?女?儿回去睡觉,示意儿子也去休息。

三人一道进门去了,探子转头就?回相府报告了。

“回去了?”谢蕴笑了。

“回去了。”

谢蕴起身?,“好,你也下去休息。”

探子退下了。

这时?,金镶玉慌慌张张来?了,“谢相、谢相,谢公子不见了。”

“我?知道,谢明远逮回家去了,你去找个御史,弹劾一下,就?是谢御史管教不严,一双儿女?出入望云阁。”

谢蕴心平气和的说出‘不厚道’的话。

金镶玉傻眼,“您这是要做什么,不想?成亲了吗?”

“不成了。”谢蕴随口应付一句。

金镶玉旋即笑了,“谢相,您不要,那就?让给属下,可好?”

谢蕴:“……”

“金镶玉,你是不是和秦思安串通好的?”

金镶玉嚎啕:“谢相,天地良心,姓秦的做出不厚道的事情,我?是确确实实不知晓的。”

“她前脚来?送人,你后?脚就?来?挖人,还说不是说通好的?”

“没有,真的没有,您相信属下。属下不要了,成不?”金镶玉立即改口了,“您自己留着?吧,属下还有事,走一步了。”

不等谢蕴说话,金镶玉像一阵风一般,直接跑走了。

谢蕴轻轻地笑了。

清风惊蝉,低低鸣叫许久,夜色低悬,明月照不进屋内。

谢蕴站在屋檐下,眺望明月,身?形孤单,当经历过热闹,再尝试孤独,心中便空出一块。

她回首去看,卧房内空荡荡。

她与谢昭宁相识不足半载,回京不过月余罢了,她总觉得自己与她认识许久了,久到自己也记不清是多少日子了。

谢昭宁眼里的干净,骨子里的傲气,惊鸿一瞥,总让人难以忘记。

她为何那么干净?

官场上浸淫多年,她喜欢甚至贪恋那双眼睛。

谢蕴深吸一口气,抿唇浅浅一笑,月色圆满,人难以圆满。

莫名?的孤寂,席卷而来?,就?像是少了些什么。

心,空空荡荡。

人,形单影只。

谢蕴驻足良久,门口依旧不见人,她转身?回屋了。

她屏退婢女?,自己端着?灯走进内屋,她听了下来?,床铺铺好,锦帐低垂,可床上没有人了。

谢蕴停顿,看着?摇曳的锦帐许久,她凝眸在想?,谢昭宁有什么好呢?

谢蕴说不上来?,不知她哪里好,但她很契合自己的心。她又是一笑,放下烛火,如常上榻。

难得安静的一夜,没有人吵她。

不知为何,她还是睡不着?,明明很累,眼睛睁不开,脑子里依旧很清楚。

她开始胡思乱想?,不想?政事,不想?谢家事,脑海里浮现谢昭宁的容貌。

她困得很,翻个身?子,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梦里有谢昭宁,她坐在船上,眉眼干净,衣袂翻飞,隆冬季节,她静静坐了许久,久到江面?上飘雪。

雪花飘入河面?,落在她的衣裳上,落在她的黑发上。

她一动不动,像是一座白玉菩萨。

谢蕴冻得皱眉,轻轻一动,她从大?梦中醒来?,自己汗湿衣襟,额头上大?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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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起身?,往外走,婢女?闻声推门而进,“您怎么了,还没到时?辰呢。”

“我?知道了,睡不着?,沐浴更衣。”

****

谢蕴今日早到,阖眸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同僚们见状都不敢靠过去。

秦思安慢悠悠地走来?,乍见熟悉的人,有人纳闷,不知是谁说了一句:“谢相今日来?得十分早。”

“奇怪了,这是戒色了。”秦思安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戳了戳谢蕴的肩膀:“你闹什么,来?这么早。”

谢蕴睁开眼睛,“孤枕难眠,自然?来?早些。”

秦思安:“……”

“相府有两个,都不合你胃口?”

“小的跑了,大?的太丑。”谢蕴声音冰冷。

秦思安叹气,谢蕴怪她:“你送就?送个好看的,那么丑,谢昭宁都不信,我?的戏还怎么演?”

“哪里丑了,我?挑了一日给你送过去的。”

秦思安气得跳脚,查看左右一圈后?,压低声音怒骂谢蕴:“你怪我?做甚,你找了年轻貌美的,我?上哪儿给你去找更年轻更好看的,你以为美人是泥巴捏出来?的吗?你想?怎么捏就?怎么捏。不行就?把人还给我?。”

谢蕴瞥她一眼:“你也是没见过好看的才觉得她好看。”

“你屋里有好看的,你盯着?不好看的干什么。”

秦思安也不惯她,当面?就?呛了回去。

谢蕴无话可说,懒洋洋地看她一眼,“不好看,下不去眼,等事情成了再还给你。”

秦思安气得转头就?走了,“下回这种破事别来?找我?。”

谢蕴叹气,一声接着?一声。

须臾后?,女?帝来?里,众臣跪拜。

起来?后?,不等女?帝说话,就?有人开口告了谢御史。

作为言官御史,在朝必然?会得罪不少人,谢御史被弹劾过不在少数,也并没有在意。

对方说:“昨夜谢御史一双儿女?出入青楼楚馆,实在是有污圣人耳目。”

谢御史凝眸,下意识看向谢蕴。

同时?,谢蕴也回头看他,两人对视一眼,谢蕴装作不知情开口:“谁去了青楼楚馆?”

“谢明远,谢昭宁。”

谢蕴哦了一声,说道:“胆子不小。”

谢御史吓得跪地请罪,女?帝玩笑地看着?谢蕴,好似在问?:你后?院失火了?

谢蕴点点头:火很大?。

女?帝并不在意,装模作样骂上一句,此事就?揭露过去了。

散朝后?,谢蕴揪住弹劾的言官:“你亲眼看到她进去的?”

哪里是亲眼,是耳听罢了。

对方不敢说话了,谢蕴温柔极了,“你慌什么,哪家青楼,晚上带你去看看,正好,本?相也没去过,将京兆尹带上,我?们禁猖,可好?”

禁猖是大?事,会得罪许多财神爷,朝廷一般没人想?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对方自然?不肯,险些当面?哭出来?,谢蕴蹙眉:“你都告人家管教不严,朝廷再不管,就?不好治下不严了。禁吧,你可是立了大?功。”

“谢相,下官随口一说罢了。”

“你说得有理,京兆尹呢?”谢蕴抬首去找京兆尹,高喊一声:“京兆尹周大?人。”

京兆尹腿一软,差点就?给跪了下去,同僚们拉她一把,同情不已?。

周鸣恩磨磨唧唧地走到谢蕴跟前,揖礼问?号:“谢相,您找下官?”

谢蕴眼眸内敛,站在垂龙道上,姿态懒散,懒洋洋开口;“回去点一点人,我?们禁猖,不许泄露风声,晚上出门,闹一夜,都别睡了。”

“您说什么?”周鸣恩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多少年了没有人说禁猖,谢相你脑子坏了?

谢蕴同她点点头:“你已?经听得很清楚了,我?不需重复一遍,我?会问?禁卫军要些兵马的,别怕,有人在前面?呢、咦,人呢?”

方才弹劾谢御史的言官跑不见了。

周鸣恩嘴角抽了抽,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谁想?去办。

嘱咐过周鸣安,谢蕴回殿请求陛下旨意。

女?帝闻言,也是一脸吃惊,“她愿意去,说明是你自己的问?题,你这样一来?,不怕半路被人打吗?”

谢蕴说道:“陛下,臣是为您着?想?啊。”

语气慵懒,听着?像是浑身?没劲,女?帝出口的话不知道怎么骂出去,“继续说。”

谢蕴继续哄骗:“那可是销金窟,将里面?的人都关进衙门,拿钱来?赎,户部多高兴呀,您说是不是?”

女?帝动心了,龙袍一挥,“你愿意折腾就?去折腾,别来?烦朕。”

谢蕴领旨,出殿干活去了。

****

谢昭宁被逮回去了,没什么损失,一觉醒来?,身?上压得疼,爬起来?一看,身?旁多了个娃娃。

该死的谢明远的孩子。

她将奶娃娃提了起来?,对方龇牙咧嘴冲她笑了笑,“姑姑。”

谢昭宁丢不下去了,放在床上:“你在这里干什么?”

奶娃娃笑了笑,自己爬下床,屁颠屁颠地跑开了。

“阿宁,该起了。”

谢明远的妻子闵映走了进来?,玩笑道:“快些起来?,今日带你出去玩,想?买些什么,嫂子送你。昨夜是你哥哥不长脑子,别和他计较。”

闵映是来?替丈夫道歉的,三言两语就?哄得谢昭宁很高兴,她问?道:“他人呢?”

“去找同窗们办事去了,不必理会,要他来?做什么。”闵映温温柔柔地望着?谢昭宁,夸赞道:“你长得可真好看,京城内的不缺美人的,瞧见你,便觉得那些人都不算什么了。”

谢昭宁被夸得脸红,匆匆起来?洗漱更衣,跟随嫂子上街去了。

女?儿家无非衣裳首饰是最重要的,闵映领着?她去脂粉铺子里,“喜欢什么就?拿上。不过像你这般,脂粉于你也没什么用的,要不买些送谢相?”

谢昭宁不懂这些,自小是被当作男儿来?养的,面?对满铺子的各色水粉,自己有些无措了。

“我?、我?不知道她喜欢用什么?”

闵映说:“那就?挑最好的最贵的,总不会送错的。”

谢昭宁觉得也对,没有人会不喜欢天价的物什,她听嫂子的话,要了些好看的。

从脂粉铺子里出来?,落云打马而来?,随后?停下,靠近她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随后?,她肆意驾马走了。

谢昭宁怔了片刻,闵映回头看她:“阿宁,你怎么了?”

“没事,阿嫂,我?们回家去吧。”谢昭宁扬起笑脸,跟上闵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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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道回家去了。

谢昭宁记住了落云的话:“今晚去望云阁。”

她的话便是谢蕴的意思。

吃过晚饭,谢昭宁借口回相府,要了一匹马去望云阁。

有了昨夜的探路,今日便熟悉了,她照旧走了进去。

她一进去,里面?的美人们就?朝她靠了过来?。

“小郎君,你又来?了,昨夜可曾快活?”

“小郎君,你来?呀。”

谢昭宁怕得厉害,吞了吞口水,低头往里面?冲,一眼就?看到昨日的管事,她兴奋地走了过去。

如同见到祖宗般,她拉住了管事,“我?要听琴,就?昨日的那个。”

管事一见她,头疼了起来?,“听琴啊。”

来?哪里玩不好,往她这么跑,真是要了人命。

“我?领您过去。”

管事心里希望她别再来?了,就?这张脸,也不知是不是来?抢生意的。

将人引到昨日的雅间?,谢昭宁大?大?的喘了口气,闻了闻袖口,都是厚重的脂粉味。

谢昭宁已?然?是惊魂未定,那群美人太热情了,让她招架不住。

她刚坐下来?,管事又回来?了,道:“谢小娘子,她病了,发烧烧得手抽筋,弹不了。”

谢昭宁没什么心思听曲儿,随口说道:“换一个人来?弹。”

管事打量着?她,发觉她兴致缺缺,来?这等地方,竟然?还没兴趣。

“那我?给您换一个人来?。”

谢昭宁点点头,托腮闭上眼睛,脑海里思索着?落云的话,让她来?望云阁做什么。

片刻的功夫,管事换了一个人来?。

与昨日不同的是琴师并未用面?纱遮面?,一袭明艳的红衣,衣裳半露,依稀可见肩膀上的肌肤。

谢昭宁登时?就?傻眼了,“穿好衣裳。”

“小娘子来?这里玩,怕什么呢,都是女?娘,我?又不怕你看了去。”

对方掩唇偷笑,吴侬软语,说得十分好听。

话虽如此,谢昭宁还是闭上眼睛,心如死灰般指示着?她赶紧走开:“那你去弹、那你去弹。”

不想?,对方直接走到她的跟前来?,轻轻贴近谢昭宁,“小娘子,你害怕吗?这么羞涩,竟敢来?这里玩啊。”

谢昭宁何时?被这么挑逗过,吓得就?推开对方,“你、你是来?弹琴的,若是再胡来?,我?就?换了你。”

“小娘子长得可真好看,这张小脸,像揉了水一般粉嫩,你来?这里,可不好哦。奴家秀鸳,见过小娘子了。”

秀鸳一面?说,一面?打量小娘子,“可真好看呀,你说你来?这里,是砸场子的吗?”

“休要胡说,我?来?听曲儿……”

“不好了、不好了,官兵来?了……”

外面?的尖叫声盖过了谢昭宁的声音,秀鸳当即变了脸,转身?出去打开门,谢昭宁随后?跟上。

她们在二楼角落里,此刻一楼大?堂内来?了许多官兵,一女?子着?官袍,站在众人中间?。

谢昭宁看到那张脸后?,下意识吞吞口水,秀鸳纳闷:“这是谁。”

“谢蕴。”谢昭宁提醒她。

秀鸳不解:“谢蕴是什么官。”

谢昭宁:“百官之首。”

秀鸳眨了眨眼睛,“她来?做什么,找夫婿吗?”

官兵围了望云阁,里里外外都是兵,酒客们酒醒了大?半,有些人开始往外逃,没逃出去就?被逼了回来?。

大?堂内有一高台,供人作舞,只见谢蕴走上前,环顾四?周,道:“我?朝有律法,有功名?者、为官者不可出入青楼楚馆,今日有多少人违背律法。”

秀鸳闻言后?,问?谢昭宁:“你身?上有功名?吗?”

“没有。”

秀鸳拍拍自己的胸脯,正准备松了口气,下面?的谢蕴朝她们看了过来?,谢昭宁蹲了下来?,试图用栏杆挡住自己的身?形。

谢蕴抬首,看到她,唇角勾了勾,“谢昭宁,你下来?。”

“你是谢昭宁?”秀鸳觉得不对劲,“你们认识吗?”

“认识,一个床上滚过的。”谢昭宁捂着?脸,不明白谢蕴玩什么名?堂。

秀鸳吓得瑟缩起来?,“她来?找你的?”

下面?的谢蕴又说话了:“谢昭宁,你想?不想?见一见我?拿刀的样子?”

“你赶紧下去,不然?就?没命了。”秀鸳急了,下意识去推搡谢昭宁。

谢昭宁不耐烦,大?步下楼,“你要干什么?”

她刚靠近,谢蕴用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热闹的阁楼陡然?失声了般,谢昭宁望着?她,她望着?谢昭宁,“好玩吗?”

两人对视一眼,谢昭宁轻轻拨开刀刃,“你在家里好玩吗?”

“家里,尚且不错。”谢蕴意有所指般回一句。

家里,确实不错。

谢昭宁偏开指尖,谢蕴丢了刀,吩咐一句:“都带走。”

言罢,她潇洒离开。

谢昭宁心里骂娘,拿刀指着?她,就?这么走了?

她怒道:“谢蕴,我?们亲事取消!”

谢蕴回头望着?她,眸色晦涩:“你说真的?”

众目睽睽下,谢昭宁点点头,谢蕴转身?就?走了。

谢昭宁:“……”你玩什么呢?

酒客们都被带走了,包括谢昭宁。

谢蕴骑马走了,酒客们可不是坐马车,而是绳子绑着?手,沿街走。

谢昭宁刚被拴上绳子,金镶玉就?来?了,“别闹、别闹,锁别人去。”

小吏跑开了,谢昭宁趁机问?道:“这是闹什么?”

“我?怎么知道闹什么,谢相不是来?逮你的吗?刀都用上了,你两完了。”

金镶玉盲猜一句,其实她也猜不透谢相的心思。

她说完就?走了,留下茫然?的谢昭宁。

阁楼内闹开了,哭爹喊娘,到处都是哭声,男人哭,女?人哭。

谢昭宁揉了揉手腕,准备离开,她一人走的,避开官差,自己的马已?经不见了,她只能?走回去。

望云阁外面?都是人,黑压压一片,谢昭宁走不过去了,准备等一等。

她转身?之际,一人徐徐靠近,迅速出手,抬手将人敲晕了。

谢昭宁软软地倒了下来?,对方瞧了一眼官差,悄悄的将人扶进阁内。

此刻官差都走了,阁内是最安全的。

前方的谢蕴坐在马车,静静地看着?被锁成一排排的酒客,默默数了数,一人赎金一百两,该有不少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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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想?:谢昭宁的赎金,谁来?交?

漾明

望云阁皆是官兵,巷子出口也是兵,且有谢蕴坐镇,一时间,风声鹤唳。

酒客们被拉出来游街,百姓们争相观望,火把如?云,走到哪里,照到哪里。

京兆尹的牢房被填满了,京兆尹周鸣恩笑?得比哭还难看,道:“我刚刚瞧见了几个国公家的世子了。”

“那正好,国公家赎金翻倍,就这么去办。”谢蕴低头整理自己的袖口,漫不经心的回复她的话?。

周鸣恩这回不敢说话?了,谢蕴吩咐她:“派人一一去审,名姓住址都问?一问?。”

“下官、晓得了。”周鸣恩哭丧着脸。

谢蕴摆摆手,转身走出府衙,黑夜下,门口灯火如?炬。

下属将马牵来,谢蕴翻身上马,双手握住缰绳,下属将马鞭递给她,她问?一句:“告诉京兆尹,善待谢昭宁。”

“谢相,公子并未过来。”

“你说什么?”

马上的身形顿住了。

谢蕴下马,大步往府衙走去,“落云呢?”

“落云。”

“谢相,落云没来。”

谢蕴怒问?:“落云跟着公子吗?”

“落云是跟着公子的。”

得到下属的回复,谢蕴提起的心落回肚子里,道:“落云回来,去相府寻我。”

谢蕴并未多想,依旧打马离开。

****

月明?星稀,夜色沉沉。

谢昭宁睁开眼睛,脖颈酸得厉害,下意?识揉揉脖颈坐起来,睁开眼睛,小灯微弱。

昏迷前的记忆涌入脑海,谢昭宁猛地下地,赤脚站在地板上,她还没走下去,一女子走进来,“你醒了。”

“你是?”谢昭宁觉得对方?熟悉,偏偏又想不起来。

对方?朝她行礼:“我是望云阁的琴师。”

前日的记忆复苏,谢昭宁脊背发寒,“你只是琴师吗?”

“你随我来。”

对方?撂下一句话?后就转身走了。

谢昭宁咬咬牙,抬脚跟了上去,出了屋门,外面黑漆漆的,瞧不清布局。

女子走得慢,等着谢昭宁追上来。

一路上弯弯绕绕,灯火便亮了,谢昭宁跨过门槛,女子停了下来,“主子在里面。”

入门就闻到了浓厚的药味,挥之?不散,像是陈年旧疾。

绕过屏风,里面摆着一面落枝大灯,将里面照得通明?。

谢昭宁三两步走进去,见到摆设,猜疑是女子卧房。

她走了一步,软榻上靠着一人,是位女子,灯火照得皮肤发白,她顿住了。

对方?在打量谢昭宁,美貌是其?次,通身的气质偏于柔美,是美,不是媚。

她很?干净,身上没有戾气杀气,干净气息萦于眉间,清而?正。

谢昭宁先同对方?行礼,“叨扰您了。”

“将你掳来,皆因为我命不久矣。”对方?开门见山,她见到了谢昭宁,那股意?气与美丽,让她想起了故人。

京城里有太?多的美人,谢昭宁让人眼前一亮。

她继续说:“我是东宫少傅顾漾明?。”

谢昭宁有一瞬的恍惚,她记得东宫内少傅不姓顾。

顾漾明?微微蹙眉,病气萦绕眉眼,深埋于骨,她说:“我不是承桑茴的少傅。”

一句话?,让谢昭宁骤然抬首,“您是长公主的少傅?”

顾漾明?不是承桑梓的少傅,她是废太?女承桑茴的少傅。

谢昭宁全身麻了,“敢问?您名中?的漾字可是漾漾带山光的漾字?”

“对,也是漾儿的漾。”顾漾明?轻轻一笑?,虽病,依稀可见曾经风华。

谢昭宁恍惚明?白过来,未及多想,撩袍跪下:“谢昭宁见过顾少傅。”

“君臣若论?,我受不起你这一拜,若论?养育恩,我也受得起你一拜。”

顾漾明?坦然地笑?了,手抵在心口上,脸色白得吓人,“你很?聪明?,我说出名字,你就猜出来了。”

“我并非猜出来,只觉得漾字熟悉罢了。”谢昭宁虽说面色不改,心早就凉了半截。

屋内仅此两人,顾漾明?掀开身上的毯子,费力地站了起来,她走过去,扶起谢昭宁。

她看不见那人,只贪婪地盯着眼前的女人,“故人之?姿,皆因故人之?子。你该猜出你的身份了。”

眼前的少女,眼睛剪水似的,容色明?艳,但她身上缺少那股贵人的仪态。

她是美,是艳,是柔,却没有威仪。

顾漾明?有些失望,却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你的母亲是我朝先帝长女承桑茴。”

闻言,谢昭宁面上再也维持不住仪态了,她按耐住自己的冲动,忍了忍:“荣安呢?”

“不知道,我只知你是。”顾漾明?拉着少女在榻上坐下。

简单的动作,累得她出了一身汗,她费力地开口:“谢昭宁,是我将你送出门的,派人一路看着你。在京城,你活不下去。”

顾漾明?如?今身子油尽灯枯,完全垮了,见到谢昭宁,她有许多话?想说。

她想说殿下的委屈、殿下的遭遇。

“我让人将谢昭宁掳走,又将你推到秦家面前,这才有了你的身份。我未曾想到,谢蕴入京,会有今日的成就。我想啊,你别回京了,就在江州城。”

“偏偏你回来了。漾儿啊漾儿,你回来了,我就按耐不住自己的心,那个皇位该是你母亲的。”

她轻轻说话?,谢昭宁如?石化了,眸子冰润润的,不知该如?何回答。

一切猜疑都有了定数。

她呆呆地,迟缓地望向顾漾明?:“顾少傅,真的谢昭宁呢”

“你见过。”

顾漾明?扬唇低咳,她的两鬓斑白,染尽了风霜,她依旧雍容优雅,华贵的气质,让人难以忽视。

但她很?是苍老?,也很?瘦,像是被人抽去了魂魄,像是行尸走肉。

谢昭宁问?:“是裴暇吗?”

她的朋友不多,裴暇是一个,也与她同岁。

顾漾明?点点头,口中?说道:“孩子,你记住,她不能去西凉,若真被送出去,谢昭宁,记得在她踏出我朝国门之?前,先杀了她。”

谢昭宁深吸一口气,泪流满面:“顾少傅,她是我的母亲。”

“她疯了,疯了这么多年,不知自己的过往,不知自己的心思?,与其?让她出去受辱,不如?杀了她。”顾漾明?唇角发抖,“我不怕她死,就怕她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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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宁望着她,眼睛睁大,泪水顺势滑下,她仿若懂了。

顾漾明?将她带出宫,不敢养她,又不带出城,唯有让人卖给人贩子。

一路到了青州,她最后选了谢家,带走真正的谢昭。

兜兜转转,她又回来了。

她问?:“你是希望我离开京城吗?”

“你回来了,何必离开。漾儿,那个皇位是你的。”顾漾明?累得阖眸,伸手拍了拍谢昭宁的肩膀,她顺势躺了下来,“那个皇位本该是你的。”

谢昭宁浑身发麻,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泪水沾湿指尖,她不甘心地问?:“我的父亲是谁?”

顾漾明?说完这句话?后,陡然昏睡过去了,她急忙去喊人。

方?才的女子跑了进来,找出药瓶,熟练般往顾漾明?嘴里塞了颗药。

“贵人,你先回去休息,等主子醒了,再说。”

谢昭宁浑浑噩噩离开卧房,外面的夜黑得怕人,她豁然抬首,发觉自己对上的是皇权与朝廷。

这一刻,她深深感觉到了无力感。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有太?多的问?题压在自己心口上,想问?不能问?,痛苦极了。

她回到住处,仰面躺了下来,脑海里浮现顾漾明?的话?:“那个皇位本该是你的。”

她的身世,都只是顾漾明?保护她的手段罢了。

谢昭宁痛哭,却又无能为力,为何偏偏是自己呢。

她一夜没睡,天亮的时候,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落云找不到了?”谢蕴听到下属禀报声掀开锦帐,目视传话?的金镶玉:“什么叫找不到了。”

落云是跟着谢昭宁,落云找不到了,那谢昭宁呢?

谢蕴慌得站起来,赤脚站在踏板上,“谢昭宁呢?”

金镶玉为难,“也没找到,两人都不见了。”

谢蕴紧握住锦帐,眼睫轻颤,“去找,掘地三尺,也要找到谢昭宁。”

“派人去找了,昨夜混乱,落云身后跟着十多个暗卫,不该一道不见了。谢相,属下猜测谢公子被人掳走,落云追去了。您说,是不是清月长公主掳走了她?”

清月长公主眼中?只有君上,行事无分寸,极有可能不顾谢相暗中?掳走了谢昭宁。

“不会,我与谢昭宁闹这一通是为了引出背后的人。”谢蕴沉稳下来了,道:“去找暗卫,落云应该派人回来的。”

金镶玉纳闷:“您这是引出谁?”

“最初收养漾儿的贵人。”谢蕴说。

金镶玉震惊,“您这是引蛇出洞,还是送兔子上门?”

谢昭宁当真不见了,谢蕴心中?忽而?没有底了,莫名慌了起来。

她沉默下来,金镶玉也吓到了,“不会真是送兔子上门,让人家吃了吧。”

“等落云的回话?。”谢蕴睨她一眼,“别自己吓唬自己,我先去上朝。”

昨夜闹了那么大一通,其?中?还有朝臣,今日必然缺席。

今日的早朝,可十分精彩了。

谢蕴不敢怠慢,更衣上朝。

殿上果然少了些人,秦思?安见面就将她拉到角落处,“你闹大了。”

“谢昭宁不见了。”

两人异口同声。

秦思?安眨了眨眼睛,接着忍不住笑?了,笑?得肩膀颤抖,险些当殿失仪。

谢蕴心中?不安,秦思?安这么一笑?,她抬脚就走了,秦思?安将她拉了回来,道:“别,谢相,与我说说,怎么个不见法。”

“不见了,连带暗卫也不见了。”

秦思?安笑?了又笑?,笑?得维持不住,索性用袖口遮住脸颊,“是不是被哪位长公主瞧见掳回府里去了。”

“秦思?安,我感觉要出事了。”

秦思?安自然不信,小妻子不见了,就是出事了,说出去谁能信呀。

她不信。

“能出什么事?”

谢蕴睨她一眼,抬脚走了,秦思?安在她面上看到久违的神色,心中?一凛,大步跟上去:“当真出事了?”

“谢蕴,你与我说说,出什么事?”

谢蕴顿住,俯在她的耳畔低语:“我觉得长公主的东宫属臣必然还有活口。”

“你的意?思?是旧臣掳走了谢昭宁?”秦思?安笑?不成来了,“怎么可能还有活口,先帝下令,岂可有活口。”

谢蕴说:“我猜测有活口。”

“你的凭证是什么?”秦思?安也被提了口气,吓得不轻。

谢蕴说:“漾儿。”

秦思?安挑眉,刚想骂一句,忽而?说道:“东宫有一人,名中?带了漾字。”

“谁?”谢蕴问?道。

她对旧日的事情?并不清楚,尤其?是东宫内的事情?,她来后,朝臣们更是三缄其?口,谁都不敢提及。

秦思?安左右看了一眼,俯在谢蕴耳畔:“少傅顾漾明?。”

“少傅?”谢蕴摇首,“我未曾听闻此人的名字。”

“陛下来了。”

有人说了一句,两人迅速归位。

昨夜之?事,闹了一个上午,女帝罚了数人,至午后才散朝。

散朝后,谢蕴就拉着秦思?安追问?顾漾明?的事情?。

秦思?安说道:“顾国公的长姐,顾漾明?,十二岁入宫伴驾,才学了得。后入东宫给太?女讲学,后来,她是第一个被陛下、不是,是被先帝赐死的。”

“为何赐死?”

“质子的事情?,是她看顾不严,首先拿她开刀。顾家再无人敢提她。你可知晓她的身份多贵重,她是母亲是先帝的姑母,她也算是皇亲贵族。”

秦思?安一面说,一面与谢蕴出宫,说话?之?际,浑身都麻了。

两人靠得很?近,步履快,其?他人都不敢靠过去。

午时阳光逼人,两人走出一身汗水,秦思?安分不清自己是走累了,还是提及旧事,心惊胆颤下激出一身冷汗。

谢蕴问?:“她与长公主殿下是否有超越师生的情?分?”

“我不知道了,你去问?陛下。”秦思?摇首,常呼出一口气,“总之?,顾漾明?是被赐死的。”

“回头,去找长公主。”谢蕴止步,抓住秦思?安手腕,“你想个办法,我们去见一见长公主。”

秦思?安害怕,甩开谢蕴的手腕:“你要疯自己疯,别带我疯,我真是害怕了。”

“你上回知晓漾儿为何不说顾漾明?的事情??”谢蕴凝眸,神色冰冷。

秦思?安挑眉:“你这关我什么事情?,我今日突然想起来了。”

“你上回说长公主殿下有个情?人藏在东宫,你都没说顾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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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事情?。”谢蕴被她给气死了,该说的不说,无关紧要的话?说了那么多。

秦思?安拦住她:“这个时候去见长公主,无异在陛下面前说话?,你说什么都不合适。”

谢蕴冷静下来了,袖口内的手微微发抖,秦思?安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等你的暗卫回来,谢相,莫慌莫慌。”

谢蕴很?快镇定下来,她问?秦思?安:“长公主殿下与顾少傅是何等情?分,逾越师生吗?”

“我怎么知道,我当年也不过十来岁,你问?我那么隐晦的事情?。”

秦思?安急得团团转,眼见同僚们追了上来,她拉着谢蕴对外走,“先出宫,再说。”

此刻不宜去见长公主。

两人匆匆出宫,登上相府的马车。

秦思?安又累又饿,虚靠着马车,脊背冷汗叠出,不得不说道:“你是在陛下头顶上拔刀,吓死我了。”

谢蕴思?考须臾,道一句:“我好像才出来了。”

“猜出什么了?”秦思?安又被她吊了一口气。

她说道:“顾漾明?活着,当年带出了一个孩子,她将孩子丢了,对,是故意?丢的。因为她无法带出城,对吗?”

“你说对了,当年城门戒严,查得很?严格。她若活着,她自己都出不了城门。”

“她将孩子故意?送到黑市,让牙侩们带出城,但她没有立即去抢孩子,而?是一路看着孩子,直到孩子到了青州。若我没猜测,她故意?掳走了谢家长孙谢昭宁,再将漾儿塞到我大嫂跟前,鱼目混珠,才有今日女扮男装的谢昭宁。”谢蕴浑身冷了下来,她竟然被算计了十多年。

秦思?安想不通,“为何要女扮男装,掳走一个女婴,让她顶替上,不妥当吗?”

谢蕴摇首,“男孩最合适,她的身份很?重要,扮作男儿,几?乎是销声匿迹,更为安全。”

“谢相,我觉得你在异想天开。”秦思?安不愿意?相信,怎么会有人布下这种毫无痕迹的局。

谢蕴望着她:“若顾漾明?活着,说明?当年的事情?不简单。未必就是殿下与质子互生情?愫。”

“你别说了,你快要将京城的天掀翻了。”秦思?安摆手,示意?对方?别说了,不知不觉,她开始陷入当年的血腥中?,惶恐与害怕,齐齐席卷而?来。

谢蕴不再说了,面色凝重,心,同样怕得厉害。

此刻,她更希望自己猜错了。

马车朝官衙而?去,金镶玉打马追来,停在了车外,“谢相,我带入将巷子围住了,里外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谢公子。”

谢蕴掀开车帘,露出苍白的脸,“落云可有消息?”

“没有。”金镶玉摇首,她不敢面对谢相的询问?。

谢蕴放下车帘,马车哒哒的声音搅得她心烦意?乱,秦思?安一改往日的聒噪嘲讽,坐在一侧沉默不言。

****

别院幽静,鸟鸣阵阵,一阵阵清香飘进屋里。

一双雪白的手推开窗户,露出一张白净的脸颊,树叶夹在窗户缝隙里,顺势落下来,掉在谢昭宁的脚旁。

谢昭宁弯腰捡了起来,再直起身子,门前有人走进。

昨夜的女子推着轮椅,顾漾明?坐在轮椅上。谢昭宁的目光落在顾漾明?的腿脚上,顾漾明?淡然自若,道一句:“今日天气很?好。”

婢女在屋檐下摆了桌椅,请谢昭宁坐下。

随后,婢女包括女子,默默退下去。

谢昭宁在桌旁坐下,顾漾明?神情?自若地端起茶杯,道一句:“大夫说我的寿命不及一月,你可想好了?”

谢昭宁陡然一惊,“想什么?”

“你喜欢谢蕴吗?”顾漾明?不答反问?。

谢昭宁垂下眸子,没有回答。

好在顾漾明?并没有继续追问?,捧着茶,眺望远方?,说一句:“谢蕴是承桑珂提拔上来的,当年也有从?龙之?功,她是很?聪明?,游刃有余,漾儿,但她对承桑珂死心塌地。”

一句话?,剥开阴暗的权势。谢昭宁从?未想过她与谢蕴会有对立的一面。

她摇首,道:“我没想过。”

“那你可以想了,要么舍弃,要么将她纳入你的麾下。”

顾漾明?语气淡淡。

谢昭宁问?道:“你想让我做什么?去争去抢那个皇位吗?”

她出生商贾,精于生意?,不碰朝堂之?事,也从?未觉得自己可以做一个强者。

顾漾明?还是没有回答,反问?她:“谢蕴可以放弃朝堂,随你远离京城,过粗茶淡饭的日子吗?”

顾漾明?的话?,太?过犀利,几?乎是往人心口上扎刀子。

谢昭宁回答:“她一生荣耀系于朝堂,若不做官,她还会做什么呢?像寻常女子般居于后宅,盼着夫婿归来,那还是谢蕴吗?”

她不能那么残忍地毁了谢蕴。

顾漾明?轻笑?,“所以她不会随你离开。换我来问?你,你的母亲被困于宫廷,疯疯癫癫,你甘心远走他乡,不管她的事情?吗?”

“你也做不到!”

谢昭宁无言以对,心揪了起来,“我见过她!”

顾漾明?侧首,震惊不已:“你见过她?”

“见过,疯了。”谢昭宁痛心,“所以我也走不了。”

顾漾明?抓紧扶手,“你何时见的?”

“前些时日,陛下令我装作她的孩子入殿探话?,不想她疯魔成性,压根不记得自己曾有孩子。她……”谢昭宁欲言又止,“陛下对她,似乎很?好。”

精致的殿宇,十足的耐心,无一不昭示陛下对长姐的心思?。

顾漾明?嗤笑?一声:“是很?好,好到毁了她。”

谢昭宁骤然从?悲痛中?走出来,触及顾漾明?面上的疏冷,“少傅知晓内情??”

这回换作顾漾明?不说话?,她望着空中?浮云,面容憔悴,病气深埋骨子里,她像是一座随时都会坍塌的雕像。

谢昭宁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传言是什么样,真相又是什么样,唯有眼前人可以解答。

她悄悄地问?:“顾少傅,不可以解答吗?”

“漾儿,如?果你听了,还会娶谢蕴吗?”顾漾明?声音很?轻,怕惊动了鸟雀一般。

谢昭宁不解:“与她并无关系,当年,她未曾入京。”

“可她是承桑珂的左膀右臂,她会帮助承桑珂除了你。”顾漾明?低叹一句,“你以为你的喜欢,能让她抛弃旧主吗?”

谢昭宁答不上来,这个问?题困扰了她一夜。

她问?顾漾明?:“少傅可以和我说一说当年的旧事吗?她与质子之?间真的有情?吗?”

顾漾明?摇首:“没有。”

真相

“没?有?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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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谢昭宁不好说下去了,既然没?有?感情,怎么?会?有?孩子呢,以至于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顾漾明轻笑,整个人鲜活起来,“不过是谣言罢了。”

“那我的父亲是谁?”谢昭宁好奇极了。

顾漾明说道:“不?是质子,质子一事,是承桑珂使诈罢了。唯有让殿下与西凉人苟合,先帝才会?震怒,废了她。也只有?这样,承桑珂才有机会站于人前。漾儿,若真是质子的孩子,你觉得殿下会傻到留下带有敌国血脉的孩子吗?”

谢昭宁问:“是她亲口告诉你,不?是质子吗?”

“这倒没?说。”顾漾明眄视她一眼,“你的话太多了。”

“万一是真的呢?”谢昭宁穷追不?舍,“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您不?打算告诉我吗?”

顾漾明累了,单手托着脑袋,揉揉额头,“我只知晓陛下突然发难,认定殿下与质子苟合,陛下一怒之?下杀了质子,囚禁殿下。”

“陛下怪我未曾教好殿下,赐我一杯毒.酒,我喝下酒,醒来之?际,人已在宫外。我想是殿下救下我,没?过多久,宫里送来一个孩子,告诉我取名漾儿。”

“不?知为何,皇城戒严,搜查孩子,我无奈下将孩子送予黑市上的牙侩,他们为钱,自然将你照顾好。辗转之?际,你去了谢家。许是你和谢蕴有?缘,你二人同为谢家人。但?你心无权势,数度来京城,都没?有?去相府。我猜你的心思,无心朝堂之?上,我便想着无心便无心。”

“你活着就?好,我千算万算没?算到,谢蕴会?将你掳来京城,漾儿,许是你注定要回?来的。”

顾漾面一连说了大段的话,累得?脸色发红,低低咳嗽起来。

谢昭宁问:“她没?有?告诉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二人……”顾颜明喘气,唇角抖动,欲言又止,对上谢昭宁稚气的眼眸,她无奈摇首,道:“你为何又喜欢谢蕴。”

提及情爱,谢昭宁的面上多了两分羞涩,她望向虚空,道:“谢相、很美。”

“一见钟情吗?”顾漾明直接就?问了。

“我也不?知,我只觉得?她美丽,烟姿玉骨,看似冰冷,却又是那么?热的人。”谢昭宁徐徐而谈,唇角止不?住地翘了起来,她继续说:“顾少傅,你与殿下之?间,只是普通的师生吗?”

提及殿下的时候,顾少傅的眼神变了。

顾漾明睨她一眼,轻笑一声,似少年人般有?些羞涩,“所以我从不?相信她与质子苟合。但?她注定不?是普通人,有?自己的孩子也在情理之?中?,她想,我就?帮她养育你。”

“她有?消息传出来吗?”谢昭宁问道,殿下既然可以将孩子送出来,说明她是有?办法传信的。

不?想,顾漾明摇首,“自从那回?后,再无消息。”

谢昭宁问:“您可想见她?”

“不?想。”顾漾明笑了,“我与她相识于少年,我看着她一步步长?大,她深陷苦难,而我无能无力?。如今我容颜老去,不?如不?见,在她心中?,我依旧是那位风华正茂的顾漾明。”

谢昭宁说:“你可以偷偷的见。”

“见不?到。”顾漾明声音小?了许多,她说道:“我累了,你若想回?去就?回?去,我不?拦着你。但?我知晓,谢蕴知晓我活着,我便活不?了。不?过我也活不?下去了,发现与否倒也不?重要了。”

谢昭宁心沉了沉,目送她离开。

顾漾明的一生,与谢蕴与太女?,何其相似。

谢蕴及时回?头,才有?如今的谢相。

谢昭宁一人坐了下来,想过往想未来,心如乱麻。

自己该怎么?做,殿下在宫里,疯疯癫癫,囚禁了近乎二十年,她的一生都毁了。

顾漾明没?有?说前尘,她猜测先帝废太女?,与当今陛下脱不?了干系。

顾漾明不?肯说,是怕自己被仇恨迷了心智吗?

小?院清幽,婢女?们行动无声,谢昭宁一人坐在院子里,无人说话,她站起身,想独自去走一走。

她刚准备出去,昨夜女?子走来,“贵人,您的朋友来了,在门后守了一夜,可要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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