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久，我知道你也是重情重义的人，想来也知道荷举姑娘肯定是冤屈的，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只想了解点情况，看看有没有法子替她解开这个局。”

被他这么一说，小久心里直觉得燕公子应该是个值得信赖的人，才道：“我也不想她出事。旁人不知道，可我看得还不清楚？她尽心地侍奉谢夫人，就算是受伤也挣扎着每日去看一次，哪里会害夫人呢？”

小久停了一会就伸手往院外一指：“荷举现在被关在柴房里？”

燕绥问道：“是谢老爷说的？”

“是啊！因为说是荷举用错了药，谢老爷急的就快晕过去了，而大夫们去看了夫人，也开了药，不过好像没什么用，说是昨晚上下半夜就开始高烧起来，荷举哭得都快死过去了……”

小久把手里的东西给燕绥看，是一些纱布包扎之物，“她受的伤一直没好，现在伤口又裂开来了，我想着马上送点东西去给她，昨天见她的时候，看她半边衣裳都染着血。可是她也不包扎，哭得跟个什么似的。”

“她还想着再去看看谢夫人，看有没有办法，但是老爷他们决计不允许她再去接近夫人了，还说回头要处置她，估计这回是凶多吉少了……”

燕绥闻言，踏步便往柴房方向而去。

小久忙又叫道：“燕公子！”

燕绥回过头去的时候，小久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喊他，半天才道：“公子……一定要想办法救荷举啊！”

燕绥点头，急急地奔了出去。

小久看他走得不见了影，这时才松了口气。

燕绥循着路，找到了谢府的柴房，和门外的看守说要进去，看守见他是府上的客人，也没阻拦，很快就打开来门锁。

他推开门，看到里面陈旧得看不见底色的门窗，微微有些发证，他知道谢府也算得上是大户人家，没想到在这么阔大华丽的府宅里还会有这么破败的地方。

看起来就像是被废弃的地方，普通府邸里的柴房也不至于这样啊。

燕绥沉着脸进去，看样子这里也是一个小院，他走到正屋前推了推门，只听见门棂嘎吱作响，灰尘蛛丝簌簌而落，扑了他一头一脸，他放缓了步子，慢慢唤道：“荷举。荷举！”

唤了几遍，里面依然是一片安静，只有风穿堂而过时的声响。

一共只有几间屋子，燕绥听不到回答，便向里走去。里面尽是破败不堪，甚至还有蜘蛛在里面奔忙。燕绥顾不得肮脏，挥袖拂开灰尘细细看时，里面还有简单的陈设，可是却无法在杂乱的轮廓里找到荷举的纤瘦身形。

燕绥边走边唤了好多遍，始终听不到回应，满头满脸都是灰，额际甚至滴下汗珠来。

他高声道：“姜荷举，如果你没事你就快回答我！你这是在吓我，还是在等着静修过来？”

话音刚落，他路过的那间房间就有了动静。

“当啷”一声，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重重地碰倒了，然后就是一阵声响，燕绥急忙推门进去。

眼前出现的那一张脸，吓了他一跳，随即连心肝都在绞痛着。

他涩声唤道：“荷举……”

只有这两个字，他的喉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出来。

那张面孔苍白如纸，乌黑的长发凌乱地散落，挡住了她半边面颊，曾经顾盼生辉的眼眸显得空洞极了，就像是卷着旋风的黑洞，说不出是绝望还是什么，正焦灼而慌乱地望着他。

她穿着的衣服上已看不出有什么花纹了，蒙上了一层灰，胸前更是透着暗色，分明就是伤口渗出的血渍，显得她更加的失魂落魄。

“怎么样了？”她突然紧紧地握住了燕绥的手臂，沙哑地问道。

“应该……会没事的……”燕绥忽然间也变得很紧张，忙压住自己的情绪，安慰道：“没事的。”

荷举雪白的面庞上勉强浮现起一丝笑意，她摇了摇头道：“真的？”

“没事，别怕……”

她想了想，“不，我真的害怕！”

她纤细的手指颤抖着，紧紧地绞着燕绥的衣袖，乌黑的瞳仁里又聚起了水光，如同上面浮起了一层透明的琉璃。

“我真的害怕，是我，是我害了谢夫人！”荷举除了懊悔还是懊悔，“我居然没有把那药再检查一遍，是我害了她！”

“不关你的事，是有心人陷害……”燕绥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自己动作大了，这整个人已经脆弱地跟玻璃一般的弱女子，会瞬间碎裂在他的面前。

“谁要陷害我都不在意，我只是想谢夫人能平平安安的……”她焦灼地望着燕绥，呼吸不稳，“而且，我完全想不明白，只是错了药而已，为什么，为什么谢夫人会病的这样严重，这完全不符合药理。”

荷举就这样慌乱地说着，燕绥已看不到荷举以往的骄傲和自信了。

她学再多的医理，总会有自己没涉及到的，就像是当初静修的病，她也是一样的束手无策，如今出事荷举难以破解也是情理之中。想来最让她难以承受的就是，她没有办法来挽回因为她的疏忽而造成的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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