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彦呢?”井延问。
夏白站在齐彦身边,说:“他还活着,但呼吸微弱,应该撑不了多久了。”
陶宝宝吐完后,扶着墙一点点坐下了。乔佑霖也颓丧地靠到了墙上。房间里再也没人说话。
他们之前都太自信了,别说通关,他们甚至想过提前通关,对自己的推测也深信不疑,以为他们加起来去过那么多副本,这个村庄副本的套路逃不出他们的想象。
游戏狠狠给了他们惨痛的血淋淋的一巴掌。
凌长夜用湿纸巾擦了擦手,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瓶香水,在窗口处喷了几下。很神奇地,房间里的血腥气就少了非常多,像是被分解了,变成了清新提神的草木香气。
他说:“我们来一点点梳理。”
压抑窒息的血腥气变成清新的山野气息后,玩家们胸中的窒闷也少了很多,又见他这么淡定,慢慢从颓丧中缓过来。
“刘福说他没诬陷过薛丽谷,这是真还是假?”
“是真的。”井延说,这时候他也不隐藏自己的能力了,“我们那边的李桂也说她没有诬陷过薛丽谷,我用技能检测过,确认她没说谎。”
凌长夜:“刘福他们说,薛丽谷才是害人的草鬼婆,害了他们村子,这是真是假?”
“这一点我不能确定,没检测到。”井延如实说:“李桂也提到了这一点,在那个语境下,我感觉她不像是在说谎。”
陶宝宝用刚吐完沙哑的嗓音支持了这一点,“刘福和他老婆也不像是在说谎,那时他们对符姐姐的诅咒深信不疑,他们迫切地想破除诅咒,不敢说假话才对。”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一开始进村时,村长提到怪病时就说,村民以为这是诅咒所致。
他们给这怪病归因为两点,一是诅咒,二是中蛊。村民说是诅咒,他们就偏向于中蛊,在蔺祥的净化技能使用中,他们排除了中蛊,锁定了诅咒。
齐彦和苏茂的患病也证实了这就是某种和人生经历绑定的诅咒,很符合游戏一向的玩法。
如果是诅咒,他们习惯性地认为,是村民做了什么针对主角的坏事,才会被主角报复性地诅咒。他们自己认为是诅咒,也侧面证明了这一点,他们可能是心虚。
苏茂的诉说,直接证实了,就是做了非常恶劣的坏事,才会被诅咒,而且诅咒更具体地和污蔑有关。
接着,他们根据苏茂的好转,推测出说出另一个人做的污蔑别人的、被诅咒的事,诅咒就会被打破。
现在,显然,他们的推理出现了问题。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符雨情:“我们按照逻辑顺序链倒退,先从最后最新的推论检查,说出另一个人被诅咒的事真的会打破诅咒吗?”
“不。”凌长夜说:“我们应该先确认最核心的一点,薛丽谷以前是不是真的是个害人的草鬼婆,不确认这一点,其他都是空中楼阁。”
乔佑霖:“我们不是已经确认了吗?井延说李桂没有说谎。”
井延准确地说:“我只证实了她确实没有污蔑过薛丽谷,后面她说是薛丽谷害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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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只是推测是真的。”
符雨情:“我们怎么确认?”
夏白说:“可以找田泉,他很自然地就提起了何医生,看起来对何医生没什么防备,李桂他们都提到了是何医生救了他们,免被薛丽谷害,这正好是一个切入点。而且他没得怪病,没被卷入其中,态度很中立。”
经夏白一分析,田泉确实是这个村最合适试探的人了。
他们又讨论一会儿,决定先去确认这关键的一点。
为了不让两个病人把他们的事传遍全村,导致他们行动困难,他们算好时间立即就出发了。
还是夏白和井延去的,他们说来感谢上午的事。
井延说:“我们刚从其他村民口中的得知,半年前你们村有个草鬼婆差点害了你们全村,多亏何医生,看来他来五姑村确实实现了他的价值。”
说完,他立即看向田泉的心里话:“唉!说的是啊!”
作者有话说:
66五姑村9
◎猫鬼蛊◎
“唉,是这样。”田泉摇了摇头,不太想再说的样子,“何医生很厉害。”
井延头都要裂开了,他看了一眼夏白。
夏白仿佛没看出田泉不想说,问:“薛丽谷害死了你们村一个很受尊重的老人,也是何医生发现的吗?”
“你问这个做什么?”田泉终于皱起了眉头,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寒起了脸,“你们是不是就是想打听薛丽谷?我劝你们不要,薛丽谷是我们五姑村村民的痛,没人想提,要是让其他村民知道了,村民们一定把你们赶出去。”
夏白乖乖点头,用好看干净的眼睛看着田泉,像个不谙世事但很听话的孩子,“好的,刚才是我不懂事了。”
“……”
田泉脸上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了,最终嘴角还是绷不住了,柔和了很多,“你们快走吧,以后别来找我了,也别再问薛丽谷。”
“那你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夏白说。
他觉得刚才井延问的不够好,他直接问:“薛丽谷以前真的是个害了很多村民的草鬼婆吗?”
田泉和井延一样头疼,“得了祖宗,是真的,快走吧。”
两人再次被赶出来了。
其他人正在吊脚楼里等着他们,两人一回来就把他们围住了。
蔺祥问:“怎么样?”
井延说:“李桂和刘福没说谎,薛丽谷应该确实是个害人的草鬼婆,田泉也是这么说的,我检测到他没说谎。”
井延把他们跟田泉的几句对话全说了一遍。
“那我们全部猜错了。”蔺祥怔怔地说。
陶宝宝说:“其实也不是全错。可能就如我们推测的,是诅咒,也确实是来自薛丽谷的诅咒。只是村民对薛丽谷讳莫如深,不是对她有愧疚,而是深深的恐惧,还有田泉说的,她是他们五姑村的痛。”
“对。”蔺祥说:“这么说也能说得通。”
“那么,是不是何医生才是主角啊,他已经死了?”蔺祥又开始发挥他的想象力,“何医生是来五姑村为村民看病的,就和田泉说的一样,和支教老师很像,他没有疑问,在这几个村民心里都是好医生,他揭穿了薛丽谷,阻挡薛丽谷把五姑村当成她的蛊虫试验田,却被薛丽谷害死了,而村民们还不知道他们尊敬的何医生已经死了,以为他离开了。”
夏白看着更呆了,好精彩,好感人。
陶宝宝点头,“你的推理也说得通。”
井延:“逻辑链也很通。”
夏白:“如果何医生是故事的主角,那村民的怪病是何医生诅咒的?这不就矛盾了?我进过的游戏少,贯穿整个游戏的怪病,可以非主角造成的吗?”
符雨情说:“你说的对,这里说不通。大多数情况下主线应该属于主角。”
蔺祥不放弃,“会不会是何医生被薛丽谷的蛊虫控制了?对,我进村前查资料时,发现有一种母子蛊是这样的。薛丽谷是被他阻止了,但是他也被薛丽谷控制了,他必须按照薛丽谷的意志残害村民,他是个会下村为村民们治病的好医生啊,这对他来说多痛苦啊,他想了结这一切,于是研究出这个怪病,来吸引五姑村外的人,来解决他。”
“卧槽!”井延说:“很有可能!如果游戏最后的真相是这样,我会心服口服,何医生好绝望又好了不起的一个人。”
连乔佑霖都开口赞成了他的推测,“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很反套路,符合游戏的难度。”
夏白再一次震惊于蔺祥的想象力,但是,“按照你说的,何医生那么好,为什么会研究那么狠毒的怪病折磨村民,别忘了,还死了三个村民。”
蔺祥立即说:“等下,是我想多了,怪病不是何医生研究出来的,就是他受控于身体里的蛊,不得已在害村民,他很痛苦,我们找到病因,解决这一切,对他来说,是他一直期待的解脱。”
“……”
蔺祥问夏白:“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
夏白说不出来,好像还真说得通,合上了他们现在的线索,也解决了矛盾的核心问题。
他看向凌长夜,凌长夜目光落在蔺祥身上,没说对不对,只笑着说:“你这基于有限线索展开想象,不断修正想象寻找真相的推理方式,很有趣。”
“害!”蔺祥摸了摸后脑勺,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又很开心,“就瞎想。”
“如果是这样,那就不是诅咒了,何医生不会诅咒村民。”凌长夜说:“如果不是诅咒,那是什么?”
符雨情:“不重要,是诅咒还是其他,不影响真相。蔺祥的推理合上了所有线索,我们可以按照这个推测的方向去验证试试。”
蔺祥还是认真回答凌长夜的问题,“是蛊?但是何医生死了,只能算是鬼蛊?没有实际存在,如果是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我只能净化怪病的一部分了。”
“你们还记得第一天晚上出现的异常吗?”夏白忽然说:“蔺祥说像是猫叫,二娃也说是四只脚的,可是我们又都没看到,有没有可能是猫鬼蛊?”
蔺祥恍然:“是的!我差点忘了!这样就都能对得上了。”
“猫鬼蛊!啊对!进游戏前我查过巫蛊资料,是有这种蛊,是动物蛊的一种,也被称为最残忍的蛊术之一。”陶宝宝也说。
五姑村所在大泰市人员复杂,有很多邪术传说,接了这个悬赏任务后,他们每个人都仔细查了相关资料,巫术、蛊术、降头术,一样都不落下。
猫鬼蛊确实是最残忍的蛊术之一。传说有两种炼猫鬼蛊的方法,一是用特定的方法把猫养大,在它老的时候活活把它打死,制出真正的猫鬼,另一种方法偏向于巫术,是鬼物上猫身,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猫鬼。①
“猫鬼能替主人转移钱财,偷取寿命,害人性命,那个谁,王二和齐彦不就对上钱财了吗!”井延激动地说:“猫鬼出现那天晚上,天刚亮王二就坠楼了,我们从他老婆那里得知他是个赌鬼,还在他房间里看到了放钱的地方被翻过的痕迹,以及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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裂的钱。”
最关键的是,他看到的王二的心里话,一直都是他在呐喊:“我的!是我的!”
井延说:“我们都错怪他了,他儿子的学费没有被他拿去赌博,他那天晚上是看到猫鬼转移他的钱财,去跟猫鬼抢夺才坠楼的吧!”
夏白点头,这个推测很合理。
凌长夜想了想,“所以,我们追到猫鬼就可能追到它背后的主人,就知道到底是薛丽谷还是何春晖了。”
夏白说:“那天晚上,我推开窗看到村长家左边树林里好像有动静。”
凌长夜:“村长家左边树林旁边就是五姑村的那座暗楼。”
几人都是微微一愣,没想到这就连到了五姑村那个一听就很值得探索的暗楼上。
符雨情:“看来,我真的要去探查暗楼了。”
陶宝宝弱弱地举手,“天快黑了,今晚可能又有一个玩家要跟村民一样得怪病了,有一件事我们是不是要确定一下,就是,说了另一个人污蔑别人的事,是不是真的能破除诅咒。”
符雨情皱眉,“都说了不是诅咒了,苏茂也死了,你怎么还在问这个方法对不对?”
陶宝宝想说其实蛊和诅咒不矛盾,但见符雨情那么不耐烦的样子,抿了抿唇,没再说话了。
夏白说:“我去看看齐彦怎么样了。”
凌长夜若有所感,说:“好,你去看看他还能不能活下去,我们讨论一下晚上去暗楼的计划。”
齐彦在他们隔壁的厢房里,看着没有一点声息了,夏白走过去探了探他的呼吸,只能察觉到非常微弱的一点。
他快要死了,很快。
夏白用力按了按他的太阳穴,问他:“齐彦,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你的尸体可以给我吗?我能把你的尸体完整地带出游戏,但是你的尸体要给我用。”
夏白听过齐彦事后,对他当然没什么喜欢,他对他不会像对华宁电视台绑定的尸体那样,想签他就是想用他的尸体,或许还有技能。
齐彦不知道听到没有,眼皮颤了一下,双唇蠕动,没能说出什么话。
“他怎么样了?”陶宝宝还是想知道诅咒能不能破解,想了想跟了上来。
夏白说:“应该快不行了。”
实际上,当陶宝宝过来试探他的呼吸时,他已经不行了。
她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我们确实可以肯定有猫鬼蛊了,但其实这和诅咒也不矛盾,王二和齐彦可能是因猫鬼坠楼的,但齐彦可能确实是因为诅咒死的,苏茂说了他会被诅咒的事,和他很契合。要是诅咒就一定有破解之法,对吧?”
夏白看向她,没自我意识的空净眼睛恰好可以倒映人心。
陶宝宝不好意思地说:“我怕死,怕今天晚上那个人就是我。”
“你怕死,为什么还要进游戏?”夏白问。
陶宝宝诚实地说:“我缺钱,啊,积分也可以,积分可以换到更多的钱。”
夏白:“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你没做过什么值得诅咒的事,就算有诅咒存在也不用担心。”
陶宝宝笑了笑,“谁知道呢,我不敢肯定我没被人诅咒过,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什么圣人,而且,不瞒你说,我连技能都没有,所以我很怕。”
夏白又看了她一眼,点头说:“那我验证一下。”
夏白说的验证方法,是确认齐彦的肾还在不在。
他可能和王二一样是因为钱财宝物之类的东西,追猫鬼坠楼,但确实如陶宝宝所说,不能因此否认诅咒的存在。
要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因苏茂说的那件事被诅咒,只要确定他的肾是不是还完好。
如果说当时他坠楼,那把镰刀那么巧的割坏了他的两个肾,那么确实,存在诅咒。
齐彦已经死了,这时候去验证,对夏白来说才是真正的专业对口了。
他这个法医学大一新生,还没毕业就开始验尸了。
这件事在他身上一点也不可怕,胆小的陶宝宝也能安静地看着。
“你的推断没错。”夏白盯着齐彦的肚子说:“已经不是受伤没受伤的问题了,他的两个肾都没了,和苏茂说的被齐彦校暴的那个男生一样。”
刚说完,夏白听到什么动静,快步推开窗看向窗外。
天快黑了,远处火红的夕阳即将被昏暗吞噬,只留下一条长如流星的尾巴。
村民们在村长的带领下,拿着铁锨木棍等,举着火把围了上来。
“人呢?”
“快滚出五姑村!”
“快走,我们五姑村不需要你们!”
夏白看到旁边凌长夜也打开了窗户。
蔺祥的声音很大,“刘福他老婆一定把我们打听薛丽谷的事告诉村长了,愤怒的村民们要把我们赶出五姑村!”
“呵!”符雨情冷笑,“村长本来就想让我们早点走,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了。”
“那怎么办?”井延说:“好多人啊,我们打不过吧,而且我们不能打他们吧?”
凌长夜:“既然已经暴露了,就把这当成一个机会用吧,难得这么多人都在。”
这熟悉的味道,井延立即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蔺祥也知道了,他先转移村民的注意力,制造一个不设防的提问环境。
他从窗户上跳下来,举着双手顺着他们说:“大哥大姐,大叔大姨们,你们听我说,我们打听薛丽谷是因为,我们觉得怪病就是她的可怕诅咒,我们想找出破解诅咒的办法。”
“你们也想知道,是不是?我知道你们都被怪病折磨得太苦了。”
前排的刘福老婆眼泪都出来了,和她一样的还有另外两个村民,其中有一个泪流满面的村民用袖子擦了一般把脸上的雷,委屈地哭道:“到底造了什么孽啊!没完没了的。”
蔺祥顺着他们的话说:“我知道你们很委屈,很痛苦,我们的同伴也有被诅咒的,我们也感同身受的委屈啊,有一个同伴他……他已经死了。”
“薛丽谷怎么这么狠毒,她到底要害死多少人才罢休啊!”
“我们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孽啊,明明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这么要承受这一切啊!”
他们站在二楼可以清楚地到看到,这一群被折磨得憔悴不堪的村民,他们的悲苦、委屈和愤怒,写在他们日夜难免的黑眼圈里,写在他们衣物上没心情洗的血渍上。
夏白又看向蔺祥,他比在和平医学院副本时进步了好多。
“我知道我知道!”蔺祥面露悲痛,“还有那个受人尊敬的老人,竟然被她害死了。”
“是刘伯啊。”
“是村长他……”
“别说了!”村长那个小眼睛第一次红了,他说:“这群人才不是为了给我们破解诅咒,哪有破解诅咒让我们说我们污蔑薛丽谷的!他们就是不安好心,我们把他们赶出去!”
“等下!”蔺祥大声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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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村民的注意力,“我们真的找到了破解诅咒的办法,你们听我说,破解诅咒的方法就是……”
凌长夜用高音接了他的话:“怪病出现之前,薛丽谷真的用蛊伤害你们了吗?”
几乎是在他话落的同一秒,夏白大声喊:“薛丽谷住在哪个吊脚楼?”
井延愣了一秒,立即挨个看向众村民的心里话。
“还用说吗?”
“我在床上躺了那么久!”
“他果然还是不信!”
“我孩子被她种虫种死了啊,我恨她!”
“村东头那个吊脚楼。”
“肉刺里全是虫子在爬啊。”
“97号。”
“她为什么啊,我们村从没对不起她过。”
……
村民的心里话纷纷冒出来,带着他们的疑问、愤恨和不甘,在这个黑夜里一起涌向井延。
“他们果然没安好心!”村长最先反应过来,“快把他们赶走!”
夏白问:“薛丽谷住哪里?”
井延:“村东头97号吊脚楼!”
凌长夜拎起二娃:“就去那里!”
玩家们纷纷从二楼跳下来,直奔村东头。
这两天走家串巷,他们对这个小小的五姑村已经很熟悉了,因比村民快一步出发,他们堪堪在被村民抓住之前,冲进了那个破旧的吊脚楼。
“不是要去暗楼吗?怎么来这里了?”符雨情问。
夏白:“去暗楼他们可能会更愤怒地冲进去赶我们走,来这里他们不一定敢进来,我们还能找更多线索。”
既然村民对薛丽谷这个草鬼婆的名字都讳莫如深,那么对薛丽谷住的地方一定也很抵触,不敢进来。
果然,村民们追到这里后,就下意识后退了,一边退一边盯着地上,生怕有什么虫子爬到他们身上。
几个玩家松了口气,或扶或坐地大口喘气。
井延拍着胸口说:“李桂和刘福,以及这些好多村民都没说谎,薛丽谷确实是个害人的草鬼婆,他们中很多人真实地被薛丽谷害了,薛丽谷在孩子身上种虫,用人的肉刺养蛊,还偷人钱财,好多……”
陶宝宝问:“你的技能是不是能看到人心啊?”
很显然,他的技能瞒不住了,井延便直接说了,“我的技能是能看到人的心里话,心里话是我看过去之时,目标对象人心底意识的真实反应,这些是刚才凌队问他们时,我在看到的当时他们的心里话。”
“果然啊,这个游戏的真相远不是一猜就能猜到的套路。”符雨情说:“薛丽谷不是什么可怜受害人,被村民害死后诅咒他们。”
井延:“那蔺祥那个推测正确的可能性不是更大了?我们现在就赶紧地找线索验证吧,等下村民要是放火烧楼就惨了。”
夏白:“不会的,他们不会烧楼,也不会做其他毁楼的事。”
井延:“为什么?”
夏白:“他们怕薛丽谷诅咒得更狠。”
“……”
蔺祥感慨:“夏白你果然找了个好地方啊。”
井延跟着捧场,“不愧是夏白。”
夏白:“……赶紧找线索吧,我们时间不多了,可能又被缩短了,连两天都没有了。”
蔺祥:“好,这就去找。”
刚进游戏时,他们在山下看到五姑村大概有百来户人家,是通过吊脚楼的数量来推测的,实际上,通过他们这两天的走访,他们发现,五姑村远没有这么多人,这里好多吊脚楼是空置的。
按照村长的话说是:“从十年前开始,就陆续有年轻人去大城市了,他们都说外面的高楼住的舒服,不愿意住吊脚楼了。”
没有人气的吊脚楼很快就破败了,摇摇欲坠。
薛丽谷这个吊脚楼就是这样,不仅她的吊脚楼这样,这个吊脚楼周围的吊脚楼都是这样的,不太可能那么巧,全是离开的年轻人,可见,平时村民们对她的防备和抵触。
不过,外面看着很破败的吊脚楼,里面归置得很整齐,抛开掉落的灰尘和枯叶,能看出之前应该也很干净。
堂屋里木柜是手作,上面整齐摆放着一排书本,和几个大小统一的收纳篮,收纳篮是用竹子编的,又在里面缝了一层柔软干净的碎花布,各种物品一一归类存放。
桌子上一个灰色瓷花瓶,里面的鲜花已经枯萎了,颜色还没完全褪掉,能看出都是乡野间的野花,能想出刚被放进去时的美丽。
“没看出养蛊的东西,那几个坛子我看了,里面都是腌制的咸菜,还有一个瓶子,里面是酿的葡萄酒。”蔺祥说。
“还有葡萄酒呢?”井延惊讶道。
夏白又看了看那瓶枯萎的野花,和书架上的书,说:“她是一个很热爱生活的人。”
即便在条件没那么好的村里,也把生活过得很美丽。
“不过,他确实养猫。”蔺祥找出两个碗,“这是放在地上的,其中一个里面还有水,应该给猫用的。”
井延:“就是那个猫鬼!”
夏白看了一眼,去厢房的卧室里看。
卧室里有一张床,床周围的木墙上都贴了一层浅绿色的布,床单和被套都是黄色,看上去清新又温馨,床的右手边是一排黄杨木衣柜,对面是面向窗外三角梅的书桌,书桌上依然有一瓶枯萎和花和几本书。
符雨情正站在书桌前翻看桌上的书和书桌抽屉。
夏白打量了一圈卧室,视线最终落在床周围贴在墙上和墙纸一样的布上。
他在周围摸了一圈,摸到靠近枕头的后墙上时,停下了。
掀开墙布,里面是一个小小的,非常可爱的双开门,上面还雕刻了更小的鲜花藤蔓,像是童话里会有的。
打开它,会通向童话吗?
夏白这么想着,双手很有仪式地打开了这道门。
他没在里面看到童话,但找到了一叠情书。
作者有话说:
①来自百度及up主科普。
蔺祥那个猜测是一开始想写一个蛊村时冒出来的念头,五姑村=巫蛊村,一个医生制造怪病,让外界来救这个村子,后来被否了。
67五姑村10
◎愚昧之怖◎
“今日看到姑娘素手捣药,山间野花开得正好。”
“冒昧打扰,因为心意难控。”
“今日得知了姑娘的名字,想到了美丽的山谷,小时候有幸生长的地方,也是常常回想,念念不忘的梦乡。想在五姑村寻找一个荒废的吊脚楼,开一个小诊所,不知道姑娘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为何惹了姑娘生气,思来想去找不到答案,如果是我太冒昧,日后定会多加收敛,姑娘莫气坏了身子,那天看到姑娘在读的书,我这里正好有下册,就当是赔不是,希望以后还能见到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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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我带你离开这里。”
“对不起。”
……
这些情书都不长,有的甚至只有一句话,可信息量太大了。
“这里是什么东西!”三楼的乔佑霖大喊。
夏白关上小门,拿着情书立即上去看,只看了一眼,他就说:“是养蚕工具蚕匾、蚕架和贮桑缸等。”
“那里面这些东西是……”乔佑霖指着竹编上的东西问。
夏白:“那是蚕茧。”
“不是蛊虫啊,我还以为发现了蛊虫。”乔佑霖有些失望地说,接着他马上反应过来:“不对,也可以是蛊虫吧?不是有一种蛊叫金蚕蛊吗?”
“对!是有,金蚕蛊还非常有名。”听到声音上来的符雨情说。
“金蚕蛊也有转移财富的能力。”乔佑霖说:“而且它有个特点,害人越多,威力越大,很符合五姑村那么多人被害的情况,以及村民对薛丽谷的忌惮和痛恨!”
乔佑霖越想越觉得对,“有猫鬼蛊,有金蚕蛊,这两种最可怕和厉害的蛊,她都不需要其他蛊,就能干干净净,岁月静好地残害村民了!我们找到证据了!”
陶宝宝说:“我们本来不就是确定了薛丽谷是个草鬼婆吗?一次次地从村民心里话里看到了,这些村民没有一个撒谎的。”
乔佑霖的激动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有些不开心地说:“我们通关游戏,不能只是猜测,就算猜对了,也需要证据支撑的,心里话虽然是真的,但不能算证据吧,还得是这些实质性的证据。”
“乔佑霖说的对。”符雨情说:“我们是需要这些证据。”
“我不理解。”夏白呆着一张脸,脸上有单纯的茫然,“这些就算是实质性的证据了吗?一个女生养猫养蚕就是害人的草鬼婆了吗?”
“什么意思?不是已经有猫鬼了吗?”乔佑霖死死地护住他发现的证据,“当时猫鬼还是夏白你说的。”
夏白:“首先,我们不能肯定那只猫鬼就是薛丽谷养的这只猫。其次,就算那只猫是薛丽谷养的猫,确实是猫鬼蛊,也不能用现在来证实以前,说以前养猫的薛丽谷就是在养猫鬼蛊,现在你是玩家,以前你是吗?”
乔佑霖沉默了几秒,瞥了夏白一眼,“你还说苏茂,你也是个杠精。”
夏白:“……”
符雨情再次认同了乔佑霖的说法,“夏白,你真的是杠精,断章取义地杠,你这么说是有道理,但是我们要在大语境下看,我们现在已经确定了薛丽谷是个害人的草鬼婆,再找到这些作为证据有什么问题?”
夏白小声嘀咕:“谁说她是害人的草鬼婆了。”
“……”
这下连井延都不得不说话了,“夏白,我不会骗人的,村民心里话一定是真的,他们不可能连心里话都伪装。”
蔺祥打着哈哈,“夏白是认真谨慎嘛,事关生死,谨慎点好。”
夏白抿了抿唇,看向刚上来不久的凌长夜。他看着还有有点呆的样子,可是如果仔细看他微抿的嘴角,和眼巴巴看过来的眼睛,能在里面看出一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凌长夜忽然低了一下头,不知在干嘛,一两秒就抬起了头,带着他一直以来看起来很随意亲和的笑,问井延:“你可以肯定村民的心里话都是真的?”
如果连游戏设定的,自己的技能都不相信,他也不用进游戏了。
井延被这样问,也有点不开心。进游戏以后,他真的没有骗过他们哪怕一次,也没有过自己的一点小心思,他是真的只想通关拿积分,不管是游管局道具奖励,还是游戏的,他都没想过。
一开始他确实是怀着抱大腿的心思来找夏白他们的,可是后面的相处,虽然是很短的时间,他对他们也真成了真心,真心地有点喜欢。
他是天生喜欢一个人进游戏,不想加入任何社团和队伍吗?
不是,他也想有可以一起进游戏的朋友,可是当时一起跟他进游戏的玩家,在知道了他的技能后,都开始防备、疏远他,他能够理解,没有人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心声,他这个技能连最亲密的家人都不能告诉,只能一个人前行。
夏白他们是例外,在知道他的技能后,没有特意说什么,没有防备,就是和平常一样,仿佛他就是个普通玩家。对他来说,非常珍贵的“平常”和“普通”。
他在他们身上看到一种磊落的随意。
就是因为真心相待,很喜欢,察觉到不信任时,才会不开心,有受伤的感觉。
他非常肯定,肯定得很用力地说:“是,我敢肯定村民心里的话都是真的。”
凌长夜接着问:“村民心里话都是真的,意味着什么?”
井延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张口就说:“意味着他们没撒谎啊。”
凌长夜笑着盯着他看了几秒,不知道为什么井延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他明明还是笑着的,甚至看他的眼神都算不上专注。
他问:“然后呢?意味着什么?能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井延无意识地跟着他重复了一遍,马上找回了主线,“意味着薛丽谷就是害人的草鬼婆啊!”
“井延,你太依赖你的技能了。”凌长夜说:“你连逻辑都错了,心里话是内心真实的反应,可以验证一个人没撒谎,可是没撒谎就意味着说的是事实吗?”
人被骗多了,都知道嘴里说出的话不可信,还有一句话说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很多人都会下意识觉得,嘴里的话不可靠,心里话才可靠。
如果能看到一个人心口一致,就会非常愿意去相信一个人。
可是心里话真的可靠吗?
井延愣住了,一点点睁大眼睛,一副三观受到严重冲击的样子。
凌长夜举了个简单常见的例子,“一个母亲发自心底觉得儿子是世上可爱的孩子,他儿子就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孩子吗?”
“你举的这个例子不合适,母亲认为儿子可爱这种事太主观了。”薛丽谷说。
凌长夜不紧不慢地问:“村民认为薛丽谷是害人的草鬼婆就不主观了吗?”
“怎么可能主观?”符雨情说:“我刚听到李桂是这样想的时,也不能确定,可是刘福和他老婆心里话也是这样,围堵我们的那么多村民心里话都是这样,当然是真的了。”
凌长夜:“所谓三人成虎,很多人心里认定的事也不一定是真的。”
符雨情说:“他们心里话里有客观事实支撑!”
凌长夜:“客观事实是?”
符雨情说:“不是有个说薛丽谷在他儿子身上种虫把他儿子种死了?”
凌长夜:“他可能误会了,这不是客观事实。”
“……”符雨情说:“你怎么不说他是出现幻觉了?你也是个杠精!”
“……”
两个被冠以杠精的人不说话了。
符雨情继续数落他们,“怪病就在我们面前,被薛丽谷害惨了的村民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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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面前,你们在这时候杠什么杠?如果那些害惨了他们的事实都假的,村民怎么会如此愤恨委屈?”
夏白呆着一张脸,凌长夜笑笑不说话。
井延抱着脑袋慢慢蹲下了,重新思考人生,重新思考技能。
他觉得凌长夜说的对,可这对他来说,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
他确实一直以来都太依赖他的技能了,他太自信了,寻找真相不靠思考,全靠看游戏中人物的心里话。
这一点这在这个游戏更可怕,也就是说,可能就是他的依赖,把大家带到了一个错误的致命的方向上。
不,或许还有救,凌长夜是经常配合他用技能,可他确实从来没真正肯定过村民心里话就是事实,所以他可能没信,还有其他办法?
蔺祥也陪蹲了一个,一下下垂自己的脑袋。他也意识到凌长夜说的对,村民的心里话不一定就是事实,可是那么多啊,要是他们统一的心里话都不是事实,那……他忽然觉得五姑村这个小村子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
慢慢地,其他人也沉默了下来。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乔佑霖说:“怎么可能,那么多村民……”
陶宝宝痛苦地说:“也就是说,我们到现在还是没能确认第一个核心问题是吗?”
符雨情都烦躁了,“到底是怎么样啊!这个破游戏!”
凌长夜说:“最后试一次,各自判断。”
蔺祥立即站起来,问:“怎么试?”
凌长夜说:“让村民亲口说说,仔细说说,他们觉得被害的前因后果。”
蔺祥:“他们怎么可能会说?”
“在怪病面前怎么不会说?刘福他们不就开口了?”凌长夜说。
“可是,他们没说出来啊……”蔺祥说着说着就明白凌长夜的意思了。
上次刘福他们确实要跟他们说了,可是因他们要他说别人污蔑薛丽谷的事,他们没有做,才那么生气的。现在他们继续用破诅咒的方法,让村民说他们被薛丽谷伤害的事,他们应该就能说出来了,只不过现在村民们心怀敌意,需要点技巧。
夏白点开手机看了看,说:“让我试试,蔺祥配合我。”
蔺祥立即道:“夏白你说!”
夏白:“还是那个我们能破解诅咒的办法,只要他们相信,在怪病折磨下,他们会说的。”
蔺祥:“现在的问题是,怎么让他们相信我们能破解诅咒啊。”
夏白:“我没丢下吊脚楼里那两个,在他们身上贴了驭尸符,他们现在也在附近。”
“……”
蔺祥真的很想揉揉夏白那张呆呆的宝贝脸,“懂了,你看我的!”
他推开吊脚楼的窗户,向外看去。
村民们还没有走,举着火把围在外面,不靠近也不离开,愤怒地盯着他们。
“大哥大姐们!”蔺祥冲他们喊:“现在平静下来了吗?可以好好聊聊了吗?”
他们表情看起来是没有。蔺祥仿佛没看到,他继续说:“我们真的找到破解诅咒的办法了。”
村民们当然不信。村长眯着小眼睛问他:“你又在想什么鬼主意?”
“我知道这么说你们不信,你们还记得我们也有两个同伴得怪病了吧?有一个和刘福大哥一样,浑身抓得都是血,那天全身缠着绷带被我们搬到了刘福大哥家。”蔺祥说:“他的诅咒被破解了,两个人的诅咒都被破解了!”
确实好多村民都看到了,因为那次他们就是要让吸引很多人。
村长冷笑:“别再骗我们了,你们识相点就自己出来,离开我们五姑村,我们现在还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有没有骗你们,你们自己看啊。”蔺祥向右边的树林看去。
那里走出两个人,其中一个确实浑身血淋淋的,身上被抓得都没多少肉了,在月光下步步走来,恐怖不已,好几个村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另一个人他们也认识,确实是他们的同伴,是和王二一样坠楼割破肚子的,王二还在昏迷,他却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井延和陶宝宝看着两个死去的人向他们走来,都非常震惊,连符雨情都看了夏白两次。
井延问夏白:“夏白,你的技能是驭尸?”
“对。”夏白说:“道具技能,朱砂笔可以画镇尸符和驭尸符,我逃跑时正好在他们房间,给他们贴了驭尸符。”
夏白没说全部的实话,实际上,死去的苏茂确实是他贴的驭尸符,而齐彦,虽然也贴了,但他是他自己的技能签下的尸体。
当时他问齐彦愿不愿意把尸体给他时,看到齐彦嘴巴蠕动,没能听到他说出的话,以为没成功,刚才打开游戏app,看到他竟然签成功了。当时齐彦是答应了,他没听到。
这样就更方便了,他作为齐彦尸体的第二主人,比驭尸符好用多了。
即便如此,井延也对惊讶地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是我见过的最牛逼的道具技能了。”
齐彦在走过来的过程中,鞋带松开了,他非常自然地弯腰把鞋带系好。
肚子被割破的他还能弯腰鞋带!
村民们震惊得看着,如果这都不算是诅咒被破解,什么样才是?
刘福的老婆则震惊地看着浑身是血的苏茂,他和她男人一样因为被诅咒的痒抓得跟鬼一样,不,他比她男人还严重,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抓了,还能下地走路,而她男人现在还躺在床上惨叫,太痛苦了,那嘶裂的声音,她现在都隐隐地能听到。
两人走进了薛丽谷的吊脚楼,进去前,夏白双唇无声开合,齐彦回头看向他们,说:“我的诅咒被解开了,一开始他们弄错了方向,其实只要把受害的前因后果说清楚,让他们抓到薛丽谷的错处审判,就能解开诅咒。”
说完他就在村民的震惊和激动中进来了。
蔺祥说:“我不用再说了吧?这是你们亲眼所见,看到他们后脑勺的符纸了吗?就是我符姐研究后改良版的,你们只要如实说清楚,我们抓到薛丽谷的错处,就能用它隔断诅咒。”
符雨情说:“可惜,我只有十张了,我们自己还得留着点,以防被诅咒。”
刘福老婆是亲眼看到符雨情用符纸测出薛丽谷和虫的,又亲眼看到两个得怪病的人恢复,一听到这挡咒的符纸没几张,立即佝偻着向前跑了一步,向着他们举起双手大喊:“我说,我先说!求求你一定给我一张,刘福要是死了我要怎么活啊!”
符雨情说:“好,看在你相信过我的份上,我给你一张,你把之前薛丽谷害刘福的前前后后都说清楚,你记住,要是哪里说的不真实,这避咒符就没效果了,可能还会反噬。”
“好好好!我说,我仔细老实地说。”刘福老婆擦干眼泪,说了起来。
“大概是去年九月中旬的一天,刘福去后山锄地,途径薛丽谷这座吊脚楼,被薛丽谷下了蛊。”
符雨情问:“你们怎么确定是被她下了蛊?”
“因为她是草鬼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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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她理所当然地说:“而且那天刘福感觉到了,一个虫从窗口掉下来,正好落在他的头上,这么直接了,不是下蛊是什么?”
看着她理所当然又愤恨的表情,符雨情竟然说不出话了。
夏白忽然问:“你为什么说她是草鬼婆?”
“因为她真的用蛊害死人了!我们村的刘伯,就是村长父亲……”
村长皱眉,红着眼呵斥她:“别说我爹了!”
“村长你就让我说吧,刘福等不了了,他死了我可怎么办啊,我们没什么不能说的啊。”她冲着村长哭完,接着又赶紧说:“何医生给刘伯看病,眼看着都快要看好了,刘伯突然死了,何医生检查才发现,他是被人下蛊害死的!”
“就是薛丽谷啊!她跟村里人不合群,一个人搬到这破破烂烂的吊脚楼里,每天关在家里奇奇怪怪的,还养了一堆虫子,和一只不详的绿眼黑猫,不是她还能是谁!”
吊脚楼上的玩家心里一沉。
这不就是他们的证据推论吗?可是他们之前的推论是基于薛丽谷就是个害人的草鬼婆,但是她就因为这个断定了薛丽谷就是个害人的草鬼婆。
夏白那句话还在脑海里,就因为她养蚕,就因为她养猫?
是的,刘福老婆就是这样认定的,不是她故意诬陷,井延看过她的心里话,她就是如此坚定地认为的。
一股荒谬感,以及莫名地恐怖感涌上了玩家的心头。
而刘福老婆还在义愤填膺地诉说着薛丽谷的罪行,“刘福回家后就痒得不行,身上都溃烂了,花了好多好多钱都没治好。那时候我们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从刘伯的死中,得知她是草鬼婆,回想这件事的细节,才知道那时候是被她下蛊了!”
玩家们说不出话。
符雨情过了十几秒,才说:“好,这确实是薛丽谷的罪行,我给你记一张。”
刘福老婆如沉冤得雪般哭了起来,“谢谢,谢谢,我们终于不用再遭罪了。”
符雨情看向其他村民,问:“还有吗?”
“有!”
“我!这里,我先说!”
“我的最过分,我先说!”
“薛丽谷给我下了蛊,就在我的膝盖里,我的膝盖到现在还是一走就痛,是蛊虫把那里的软骨吃没了。”
“你是怎么被下蛊的呢?”
“是一年前,我娘经过她这个吊脚楼,她给了我娘一筐菜,那时候我们没想她是草鬼婆,就吃了。也就是吃了一两天后,我的膝盖忽然跟针扎得一样痛!”
“薛丽谷给我下的是类似情蛊的东西,我老婆,我们村的人都知道我是个老实人,我一次进城洗头的时候却……我对不起我老婆,为惩罚自己,我再也没出过村。”
“我进城那天前一晚,路过这里时,正好看到薛丽谷打开窗户,拿着花对我笑,花瓣还落在我脚上了。她太厉害了,这样都能下蛊,太可怕了。”
“我娘啊,我娘是村里有名的身体健硕的老人,那天在她这里骂了她一顿后,回家就晕倒了,晕了好久,醒来身体就不好了。她用蛊抢人寿命,怪不得她一把年纪了,脸上一根皱纹都没有。”
“她下蛊把我的财运偷走了,我们家以前过得特别好,自从那次她从我们家经过,向上看了一眼后,我们家财运就没了,做什么都不赚钱,穷得快连饭都吃不起了。求求你破了这个诅咒吧,我们真的需要钱……”
……
吊脚楼上的玩家们再也说不出话了。
楼下一个个村民委屈又愤怒地说着他们的遭遇,想到家里被怪病折磨的亲人,还会心疼地哭起来。
如果他们因为薛丽谷的孤僻、美丽等产生的一些情绪,借这个由头,故意污蔑、打压、伤害薛丽谷,他们只会熟悉地感叹人心的黑暗。
可是不是,他们是真的,是发自内心地认为薛丽谷就是一个恶毒且神通广大的草鬼婆,把他们害惨了。
他们人生的惨,总得有个原因的。
就是这样,玩家们看着他们一张张真情实感的脸,才会觉得荒谬,荒谬到恐怖。
愚昧之怖。
符雨情无意义地问:“你们……你们真的认为是她做的吗?”
村民们坚定不移地说:“当然是她,在晒草鬼的时候,她自己都承认了!还能有假吗!”
作者有话说:
晒草鬼这一段的灵感来自于沈从文的《凤凰》,当时看到草鬼婆疯疯癫癫地认下所有罪时,恐怖的感觉一直还记得。
68五姑村11
◎太阳的叹息◎
一个人是草鬼婆,一直用虫子害人怎么办?
把她拉到太阳地下暴晒就好了,太阳是这个世界上最明亮炙热的存在,能消灭污秽,连鬼都害怕。
晒上三天三夜,她身上的虫子也会被全部晒死,就再也不会害他们了。
五姑村那个风雨桥上,烈日之下,薛丽谷被关在笼子里,披头散发,嘴唇干裂,眼睛通红。
他们围着她,愤怒地质问她。
“去年我老公身上发烂是不是你下的蛊?!”
“我娘到现在还没醒,是不是你下的蛊!快点把她的蛊虫晒死,救救我娘吧!”
“我们家的财运是不是被你那只黑猫搬走了?”
“你这个不要脸的,给我男人下情蛊,他老实了一辈子啊,现在出门都抬不起头了!他好可怜啊。”
“还我儿子!还我儿子啊你!你怎么这么恶毒,连八岁的孩子都下蛊。”
薛丽谷费力地抬头看着他们,烈日灼灼,他们头顶都顶着一个个光明的光晕,好像是菩萨头上的圣光,光晕之下,面向她的那张脸,阴影中是隐隐的疯狂,在她晕眩的眼里,扭曲得不像是人。
她笑了,眼睛发红,被长时间暴晒,身体里已经没有水分从她眼眶里流出来。
她的耳朵和头脑一样嗡嗡作响,那一声声质问震在耳边,但是快要听不到了,只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一下一下,那么粗,那么响,连颤气都绵长。
她慢慢垂下头,两肩没有头发,因为头发里可能藏着虫子,被烫掉了。
手指没有指甲了,因为指甲里可能藏着虫子。
前面一点,红红的,是她的猫的血,再向前一点,应该是猫的尸体,她的念珠,被铁锨拍死的念珠……
她快要看不清了。
人太干了,头太晕了,响在耳边的呼吸声那么烫,如同太阳的叹息。
脑海里也没有什么画面,她这一生,被困在这个地方,努力想过好的一生……没什么好的画面。
好想走啊。
怎么才能走过这座风雨桥。
她拼尽最后的力气向前伸了伸手,只移动了半步的笼中距离。
她可能到死也走不出这座风雨桥了。
她忽然笑了。
她用干裂无比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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喊道:“是我,是我,我确实是草鬼婆,我是草鬼婆啊哈哈哈。”
“你们活该啊,活该没钱,活该老娘晕死,活该老公出轨,活该儿子被淹死,活该……”
那些义愤填膺的质问声突然没了,他们盯着她,面色狰狞粗喘气。
忽然有一个女人大喊:“是她!她承认了!果然是她!她见不得我们好!她害我们!”
“就是她!”
“晒死她!”
“老天会惩罚她!”
“她死了还在报复我们!”
“连太阳都晒不掉的阴魂,我们村是造了孽啊,我们村从百年前就一直没顺过,一直在历劫啊。”
“为什么我们这么惨,这么苦啊。”
“谁来救救我们啊,救救我可怜的老公。”
玩家们看着楼下声泪俱下的村民,久久说不出话。
井延扶着木框才能站稳。他想到中午他热得擦汗,村长说山上还是凉快的,下面风雨桥上能晒掉人一层皮。
晒掉人一层皮,是普通人嘴里夸张的说法,还是他亲眼看到在那座桥上有一个女人的皮被晒掉了?
夏白无声地看着这一张张愤怒委屈的脸,视线最后落在一个男孩身上。七八岁的孩子,脸上一层不属于他这个年龄阶段的麻木,抱着一个米色的小玩偶,没有表情地看着听着。
他是王二的儿子,叫小钱。
第一次去王二家时,井延就看到了他略显冷漠的心里话。他们想过要通过他了解一些线索,可惜第二次去王二家时,村长跟着他们,他们也没看到小钱。
刘福老婆忽然喊:“医生,医生!我家男人等不了了,可以把符纸跟我了吗?”
符雨情看了一眼夏白,夏白捂住原本就不鼓的口袋,“你不是也有符纸吗?”
“我那符纸哪有你的有用,万一村民没撑过怪病死了,你还可以驭尸。”符雨情说。
说的也有道理,可是他的驭尸符真的不多了,没有朱砂笔,属于坐吃山空,用一张就少一张。
夏白扣扣搜搜拿出五张,“再多没有了,你自己添补吧。”
符雨情把符纸发给了几个村民,说:“我们同伴一个是五个小时见效,一个是十二个小时见效,因人而异,你们多费心守着点,如果十五小时还不见效,可能是诅咒太深,来找我,我再给你们加一张。”
几个村民连连点头,说了好几句感恩的话,拿着符纸飞快地跑回家。
还有其他村民也想要,符雨情说:“现在没了,画符很耗费心血,要一点点画,等我画完再给你们。”
村民们一听开心了,即便暂时家里没人得怪病,谁知道之后会不会有。
“医生,你们多住几天吧?”
“对,不着急,慢慢画!”
玩家们看向村长,村长正寒着脸盯着他们,村民们都这么想,他也阻止不了。
他笑了笑,说:“不要耽误专家们的工作,他们前天说三天就走的,只剩下一天时间了。”
村长看向吊脚楼里的他们,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扰符医生画符了,不过有的村民可能很想要,会在这里等着,我想他们会很安静的。”
蔺祥笑着说:“得嘞,村长您慢走啊,今晚做个好梦!”
村长离开时走路特别用力。
确实有留下的村民,也有跟在村长后离开的。
夏白见小钱要跟着人流离开,喊了一声:“小钱!”
男孩茫然地转头看过来。
夏白:“你爸爸可能快要撑不住了,你妈妈没来,你不要一张符纸吗?”
小钱犹犹豫豫地走进了这个吊脚楼。
陶宝宝蹲下来,问他:“他们都不敢进来,小钱你不害怕吗?”
男孩摇摇头。
陶宝宝更深入地问:“你不怕被虫子咬?不怕中蛊?”
男孩又摇头。
陶宝宝问:“为什么不怕啊?”
男孩垂下头不说话。
夏白看向他怀里抱着的玩偶,是一个有些脏了的白猫咪,因为脏,远远地看着像是米色,“这是一只小猫?”
小钱更紧地抱着小猫。
二娃抓着夏白的裤子,贴到了夏白的腿上,探头看着那只小猫。
夏白若有所思,“这只小猫咪和薛丽谷的猫有什么关系?”
井延立即看向男孩的心里话:“它是念珠的女儿。”
井延愣了一下,说:“它是念珠的女儿是吗?”
小钱立即抬头,“你知道?”
井延点头,“我能通灵,是念珠告诉我的。”
“那你能替我跟念珠传一句话吗?”小钱立即说,激动地看着他。
“可以,但是你要跟我说清楚你知道的事,就像刚才他们说的那样。”井延说。
几个玩家都盯着他,男孩抱紧了怀里的玩偶,好像真的很想跟念珠传话,他咬了咬唇,抱紧玩偶说了起来。
“我不怕进来,因为我以前经常偷偷进来,薛丽谷是我最好的唯一的朋友。”男孩低着头说,脸上和猫咪玩偶一样脏脏的,声音没有一点起伏。
他有一个赌鬼爸爸,整天赌博,回家就和妈妈吵闹打架,家里每天都是男人和女人的骂声与哭声,锅碗瓢盆砸到地上的声音。
打得狠了,他们就跟发疯一样,他也会被卷进其中。
他不喜欢待在家里,他想到一个安静的没有争吵的地方,在村里兜兜转转,他发现了这个地方,就是薛丽谷的吊脚楼。
一开始薛丽谷根本不理他。
他也不需要被理,他只是需要一个安静的喘气的地方。他就蹲在角落里看她养蚕、晒药、插花、读书。
过了几天,他会帮薛丽谷喂猫,去五姑村那条河里抓小鱼小虾喂它。
他很喜欢很喜欢猫咪,每当那只黑色的猫用脑袋蹭他的掌心时,他的心就软软的,忘掉了所有争吵和打骂。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薛丽谷愿意跟他说话了,她说这只黑猫叫念珠。
他问:“念珠是什么意思?”
她说:“念珠是祈祷和念经时用的珠子,它是我的念珠。”
他说:“你每天会跟他说话,对它祈祷吗?”
她说:“是也不是,念珠替我装着我的祈祷。”
他问:“你的祈祷是什么?”
她望了望远方,“这些年攒了好多啊,最重的是出去看看吧。”
后来,念珠怀孕了。
不知道孩子的爸爸是哪只小野猫,念珠生了五个孩子,它眼睁睁地看看着其中四个一个个死了,它好像不相信,一次次地去舔舐它们,想看它们动一动。
她很伤心,说:“我现在又有了新祈祷,希望可以带她去绝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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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绝育是什么?”
她说:“就是永远不再受雌性的苦,自然界中很多苦是给雌性的。”
他说:“我也可以让念珠给我装一个祈祷吗?”
她问:“是什么?”
他说:“我可以带念珠出去绝育。”
因为一个共同的祈祷,他们成了好朋友。她教他读书认字,还把念珠唯一剩下的孩子送给了他,她给它起名叫菩提。
一开始菩提还太小,就一直养在薛丽谷的吊脚楼里,他每天来看它,抓小鱼小虾养它和念珠。
等菩提四个月的时候,他把菩提抱回家了。他在家里太需要陪伴了,晚上他们在吵架时,他就可以抱着菩提蹲在吊脚楼下,不会那么难过了。
菩提是治愈他的,他最重要的宝贝。
后来,菩提在爸妈打架时,被踹到沸腾的锅里烫死了。
他抱着菩提去找她。
念珠一直在她身边叫唤,她红着眼把菩提埋到了吊脚楼下,给他缝了一个和菩提很像的玩偶,把菩提刚出生时的一点胎毛装到了玩偶肚子里,告诉他菩提还在继续陪着他。
他一直抱着新菩提,每天下午还会抱着菩提去河边抓小虾喂它,被同村的李富贵嘲笑了,他还想抢夺他的菩提,他把他推进河里,他半个小时都没上来。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她,她说什么都别说,照常生活。
李富贵死了,村民说他在河玩时,被河里的水鬼抓下去当替身了。那时是这样说的,不是被薛丽谷种虫种死。
再后来,刘爷爷死了。村里来的何医生说他身体里有蛊虫,村民怀疑村里几个女人,其中一个就是她。
他们说她养了一只不详的黑猫,黑猫自古邪性,她关起门来,不知道在做什么,可能在养猫鬼。
他说:“不是,她关门是怕念珠出去,她在里面只是对念珠祈祷、念经。”
“是念咒!天天对着黑猫念咒,她果然是在养猫鬼!”
“小钱是不是去过她家,我看这个小布偶是他从薛丽谷家里抱出来的?”
“这是什么东西?不会被下蛊了吧?”
他们抢走菩提,在菩提肚子里发现了猫毛。
“是下蛊了!这些猫毛就是证据!她果然是草鬼婆,连孩子都不放过!”
“就是她!她是唯一一个能长时间接触刘伯的人,她这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他们把她关进了笼子里,要晒干净她身上的蛊虫。
他看到他爸爸一铁锨把念珠拍死了,血流了好多。
她唯一的念珠就这么被拍死了,他唯一的朋友就这么被关进了笼子。
他哭着喊着跑过去,被他爸爸一脚踹了回来。
他的菩提死了,他唯一的朋友也死了,她的念珠也死了。
小钱把紧紧抱在怀里的菩提拿出来,菩提肚子上有一个个大大的被掏坏的洞,“你能不能帮我跟念珠说,对不起,我没带它去绝育,也没有保护好她的女儿和主人。”
“啊、好……好,我会帮你传话的。”井延喃喃地说。
凌长夜把菩提塞回他的怀里,“你没能带念珠去绝育,但还要带菩提去绝育。”
小钱问:“肚子破了还能去绝育吗?”
凌长夜说:“可以,不过要去大城市,像丰宁市这样的。”
小钱脸上终于出现了情绪,他的眼睛里好像有了光,重新抱紧菩提就要走。
夏白问他:“你不要给你爸爸破诅咒的符了吗?”
小钱脸上又露出了茫然,“我要给他要吗?”
小钱太小了,又瘦又脏,缺少营养,两只手只够抱菩提的,拿不了符了,他紧紧抱着菩提,又去河边给它抓小虾吃了。
玩家们沉默地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里。
陶宝宝:“他是不是精神……”
她还没说完就被符雨情打断,“不是,我看他才是五姑村精神最正常的人。”
陶宝宝没有再说话。
“不是,我们这算是找到怪病的真相了吗?游戏怎么一点没反应?”乔佑霖问。
蔺祥:“当然没有,还有很多没弄清楚,比如说何医生。”
“这还不算清楚吗?很明显,薛丽谷是故事的主角,何医生就是一个来五姑村看病的医生,他的作用就是发现了那个刘伯身体里的蛊虫,由此打开了薛丽谷被怀疑的门吧。”乔佑霖说。
井延说:“当然不是,就你说的话里有我们没弄清楚的事,刘伯身体里的蛊虫又是谁下的?”
蔺祥说:“是村长?村长这个坏家伙一定做了什么坏事,一般电影里都是这样的,可能刘伯,也就是村长爸爸那里有什么好东西,但是不给他,他为了得到宝贝,就给他爸爸下蛊了。”
“……”
陶宝宝:“据我所知,草鬼婆也就是蛊婆,只能是女的?”
蔺祥:“这是性别偏见和性别压迫。”
“……”
为了打住蔺祥丰富的想象,夏白拿出他在薛丽谷床头找到的几封情书,“这是我在薛丽谷卧室找到的,你们看看。”
几个玩家互相传阅,很快把情书看完了。
这几封情书的信息量太大了。
“所以,这是何医生写给薛丽谷的情书?”蔺祥说:“何医生喜欢薛丽谷?那他又怎么说刘伯身体里有蛊虫?哦对,他那时候也不知道村民会把薛丽谷当成草鬼婆。”
符雨情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原来是这样哈哈哈,薛丽谷好惨的一个女人。”
蔺祥立即问:“姐,是怎么回事?”
符雨情说:“你们没看出来吗?这些信都是何医生在表达他对薛丽谷的喜欢,没有任何痕迹露出哪怕一点薛丽谷对他的喜欢,相反有记录薛丽谷对他的生气,从信中看,很可能是对何医生的冒犯的生气。”
“何医生进五姑村后,看上了美丽的薛丽谷,但薛丽谷不喜欢他,哪怕他天天来看薛丽谷,送她礼物。”
“这样能说得通。”蔺祥问:“然后呢?”
符雨情:“然后就是何医生给刘伯看病的事,我怀疑何医生根本就是个没有真才实学的医生,他这个庸医把刘伯给治死了,已知刘伯是村长的爸爸,是刘福他们说的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他害怕,他不能让人知道是他给治死的。”
“他知道五姑村村民封建愚昧,这里有草鬼婆的传说,于是就说刘伯其实是被人下蛊了,不是他医术不行治死的。”
“至于那个下蛊的人,自然就是那个他得不到的美丽薛丽谷,或许是男人自尊心的报仇,或许是他想把薛丽谷拉下地狱,再把她带走就容易多了。”
“结果就是,你们看到了,薛丽谷被村民诬陷、迫害,承受了村民们所有的不甘、怨念和愤怒,最后被活活晒死,而何医生完美脱身,成了村民们尊重的医生。”
蔺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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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愣,这是他没想过的,非常完整地契合线索的故事。
陶宝宝情绪非常激动,“一定就是这样!呵!男人!这个游戏精准地刻画了男人的本性,见到美的就想得到,死缠拉打地追求,得不到就会自我心里安慰似的污蔑女人,或者报复女人。”
男人们沉默着,只有夏白默默地说了一句,“男人不是都这样的,我就是个好男人。”
“……”
“对!”蔺祥说:“姐,我和夏白一样,也是个好男人来着。”
凌长夜:“我也是。”
“……”
井延刚要开口就被符雨情打断了,“要不要给你们开个电台,让你们广而告之地说句好男人就是我?”
“……”
符雨情也有所改变,不像之前那么专断了,她问:“我这个推测有什么问题吗?”
夏白说:“有一点,这些情书是我在薛丽谷枕边一个非常精致的小门后发现的,她小心地收藏着,不像是很讨厌何医生,一点也不喜欢何医生的样子。”
符雨情:“那更能说明薛丽谷的悲惨了,被她喜欢的人推进了地狱。”
“何医生真的那么坏吗?”蔺祥从头到尾一直是拥护何医生的,前面他还把何医生想象成了一个伟大且悲情的人,“他下乡为村民看病耶,他还在信里写,他愿意为了薛丽谷留在五姑村,从文字看,他也不是那么无礼。”
符雨情:“他可能就是来给刘伯看病的,还有追人时的话也能信吗?许诺只不过是花言巧语罢了。”
凌长夜打断他们的争执,说:“这么吵不如多看两遍信,仔细分析,梳理一遍里面的脉络。”
“不是很清楚了吗?”符雨情说:“首先,是何医生跟薛丽谷表达喜爱,何医生不知道为什么惹薛丽谷生气了,跟薛丽谷道歉,接着他说他会带薛丽谷离开这里,最后他跟薛丽谷说对不起。”
蔺祥根据她捋出来的脉络说:“何医生跟她说对不起,我能想到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承接上一封,说他不能带薛丽谷出去了,第二种是因为他说了刘伯身体里有蛊虫,导致薛丽谷被村民伤害。”
井延有不同的理解,“这信上没有时间,可能是何医生先跟薛丽谷说了对不起,再说要带她离开。”
凌长夜:“如果是先道歉,再说带她离开。第一,何医生为什么要跟她道歉。第二,何医生为什么要带她离开。”
乔佑霖说:“道歉不就是前面何医生说的,不知道为什么惹薛丽谷生气了?要带她离开就是因为他看到村民因他说的蛊虫开始迫害薛丽谷了?”
“我有个疑问。”夏白像个小学生一样举手,“薛丽谷有脚也识字,为什么不自己离开,而是何医生说要带她离开?”
“对。”凌长夜说:“这是一个关键问题。从小钱口中,我们知道薛丽谷是想离开五姑村的,出去给念珠绝育就是她的念想和一个祈祷。从村长口中,我们又知道,五姑村很多年轻人都去城市住高楼了。薛丽谷想离开,五姑村的其他年轻人都能离开,为什么她不离开,要被一个男人承诺带她出去?”
其他玩家都是一愣,他们意识到,薛丽谷的故事没有他们想象的简单。
作者有话说:
69五姑村12
◎何春晖◎
“这么说的话,这个情书里的对不起,很可能是因为何医生没法带她走了才说的?”蔺祥说。
“还有,何医生惹薛丽谷生气,就是因为他要在五姑村开诊所吧!”井延说:“薛丽谷一直想离开五姑村,但她离不开,何医生竟然想要留在这里开诊所,薛丽谷能不生气吗?”
“何医生还不知道薛丽谷为什么生气,以为是自己唐突了。”井延找出那封情书,“后来何医生知道了,所以才有了这句[我知道了,我带你离开]。”
这是目前大家都比较认可的推测。
刚才认定何医生是渣男的符雨情说:“这能证明何医生不是渣男吗?如果何医生不是渣男,是个有能力的好医生,那又出来一个新问题,他说的刘伯身上的蛊虫,到底是谁下的?”
蔺祥还是说:“我感觉何医生不是渣男。”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何医生不是渣男?”符雨情实在好奇,“是因为男人之间的共情,是因为你净化技能的敏感,还是因为你的经历?”
“算是经历吧。”蔺祥说:“我去过的一个游戏,说要去乡下开诊所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医生,那些去乡下支援的,去危险的地方支援的都是好医生,都有一颗伟大的心,渣男医生不会去。”
夏白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乔佑霖说:“这不是重点吧?我们现在应该挖清楚薛丽谷,她为什么离不开五姑村,她有什么经历。”
陶宝宝问:“怎么挖?”
井延向外面抬了抬下巴,“外面不是还有排队等着要符的村民吗?他们现在正信任我们,又想要符,我们用画符的借口问,他们一定会说,反正那些拿符的村民已经都说了。”
符雨情点头,“我来问。”
她推开了窗户,外面坐在地上等的五个村民立即站起来,“医生,符这么快就画好了吗?”
“还没有,还差一点。”符雨情说:“为了确保给你们的符也和他们的一样有效,我还需要了解一些薛丽谷的情况,你们没有像他们一样讲薛丽谷对你们的伤害嘛,就说一些她的八字等基本情况。”
他们算命也需要生辰八字,有这些才会准,可是他们不知道啊。
一个村民说:“医生,我们不知道。”
符雨情:“你们不知道,可以问问她的家人啊。”
“唉,刘伯去世了,村长也不一定知道啊。”另一个村民为难地说。
符雨情抓住了关键,“刘伯和村长是薛丽谷的家人?那我画符的时候得注意点。”
已经过了三个小时,到这个关键问题,井延立即看向五个村民的心里话。
“当然!”
“薛丽谷是刘伯的女儿啊。”
“薛丽谷是刘伯捡回来的女娃。”
井延一愣。
五个村民也没有骗他们。其中一个说:“薛丽谷是刘伯收养的,刘伯收养她时,她应该有个六七岁了吧,就算是他应该也不知道薛丽谷准确的生辰八字。”
“唉,良心狗肺啊,她小时候身体特别差,一身病,可能就是因为这些病才被家人抛弃的。刘伯仔细养她长大,还让她读书识字,她竟然把刘伯害死了,还害了我们村这么多人,我们到底哪里对不起她了?”
符雨情打断他的抱怨,问:“那年龄呢?年龄应该知道吧?”
另一个村民说:“应该是二十六或者二十七。”
所以,薛丽谷其实是村长的妹妹。
符雨情又问:“我看村长家挺大的,她怎么不在村长家里住,要搬到这里来?”
“因为她要背着村长家里人养蛊呗,从村长家搬出来有十年了吧,天天关着门不知道在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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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养了多少害人的东西!”
“好的,谢谢你们。”符雨情说:“我现在就去画符了,应该很快就可以给你们了。”
在村民们的感激声中,符雨情关上了窗户。
井延说:“他们没说谎,薛丽谷真是村长的妹妹,刘伯的养女。”
“啊这。”蔺祥说:“真的很难想到,看村民们那么对薛丽谷,谁能想到她是刘伯的养女,村长的妹妹啊。”
“可能就是因为她是捡来的养女,村民们才这样对她,她要是有亲生父母在这里,村民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对她吗?”陶宝宝愤愤地说:“当然,这里面肯定有村长的默许,他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确实,看起来村长他们一家对薛丽谷并不多好。”蔺祥说。
“等一下。”符雨情说:“薛丽谷那么漂亮,刘伯收养她不会是给村长当童养媳的吧。村民说她搬出来有十年了,那时候正好十六七岁,在村里是可以结婚在一起的年纪?”
陶宝宝说:“有道理!村里很多这种养童养媳的。”
“不对。”凌长夜说:“如果村民养童养媳,应该会养在他们看来好生养的,村民说了,薛丽谷小时候一身病。”
“啊对。”陶宝宝点头,“是这个道理。难道刘伯真的是好心收养薛丽谷的?按照我对游戏的了解,如果薛丽谷真是个害人的草鬼婆,就很有可能,可是薛丽谷是被村民污蔑,被村民的愚昧害死的,她就不该是被刘伯好心收养的才对。”
“刘伯是个好人,好心收养她,但是村长是个坏的,所以刘伯才让她出去住,这样也说得通。”蔺祥一如既往地认为村长是个坏的,“刘伯阻止了村长对薛丽谷做坏事,有刘伯在,村长就不能把薛丽谷怎么样,所以村长就把刘伯害了。”
井延激动地说:“说得通!”
凌长夜说:“我们时间不多,在这里猜测不如去找更多实质性的证据。”
“对啊对啊!”陶宝宝说:“我们快点吧,再晚一点,可能很快又要有一个人患上怪病了。”
夏白积极举手,“我可以去暗楼找线索。”
“可以。”凌长夜说:“我们分两批,一批人继续在这个吊脚楼找线索,同时托住外面的村民,为另一批人打掩护,一批偷偷去暗楼探查。”
符雨情说:“那看来我必须留在这里了,毕竟我是那个画符的。井延也很适合留在这里套话?”
夏白:“我会驭尸,我一定要去暗楼。”
凌长夜:“暗楼相比这里可能要危险,又不适合很多人去,容易被发现,我带着二娃跟你一起去。”
就这么定下了。
符雨情又打开窗户问了村民几个问题,夏白和凌长夜拎着二娃,趁机从后面窗户跳下去,借着夜色,悄悄离开了这里。
今晚五姑村村民睡得没有往常早,好在五姑村树很多,他们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遮掩下,一路顺畅地来到了暗楼外面。
暗楼是村里唯一一个四层的吊脚楼,被一圈树木圈住,和外面村民的吊脚楼隔绝开,树木的一端连接的就是村长的家。
此时暗楼伫立在树木的包围中,如它的名字,房间窗户紧闭,不透任何一点光。
他们要小心点,不然可能会被村长家注意到。
村长说暗楼是暂时存放骨灰和尸体的地方,但其实五姑村气候炎热,尸体没法长时间存放,会很快被火化或者直接土葬埋在后山,这两年五姑村人又少,所以现在这里存放的尸体和骨灰极少,大多数是供奉的排位。
但是有个人的尸体可能在里面。
薛丽谷。
村民们怕薛丽谷诅咒没有烧掉她的房子,可能也会因怕她诅咒没再对她的尸体做什么,放在这个有祖宗镇压的暗楼里。
他们蹲在草丛后,夏白看向身边的凌长夜,用眼神问他要不要进去。
凌长夜摇头。
夏白面露茫然,他们不是要去暗楼找线索的吗,为什么不进去,难道是怕村长听到动静,等村长他们睡了再进去?
凌长夜无声地张嘴对他说了句什么。夏白只看到他的双唇翕动,没听出他说的是什么。
他呆呆地摇摇头。
凌长夜垂眸看他几秒,伸手拉住他放在膝盖上的右手的中间三根手指。
夏白愣住了,呆呆地任由他把自己的手拽了过去。
凌长夜一边用长长的拇指把他的三根手指压在自己掌心,一边用另一只手的食指在他掌心写字。
有点痒。
夏白抬头看向凌长夜,发现凌长夜在月光的打光下,鼻梁特别高,侧面落下一片很长的鼻影,五官看起来更加立体。睫毛也很长,微微动时很像会挠痒痒。
尸体好看,会动的时候也挺好看的。
两个字写完,夏白立即把手收了回去,放到身后,摩了摩。
可能沾到他身上海水和草木的味道了。
凌长夜盯着他,在等他反应。
夏白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凌长夜在他掌心写的两个字是“猫鬼”,第一天对他们察觉到猫鬼了,同时推出猫鬼就在暗楼里。
可能每天晚上猫鬼都会出来,让一个村民和玩家得怪病。
猫鬼是关键,抓到猫鬼就能逼出背后的主人。
贸然进去,他们可能会打草惊蛇,找不到猫鬼,不如就在这里守株待兔。
夏白点完头就移开了视线,看到蹲在他们中间的二娃正双手放在膝盖上看着他们,耳朵上开出了一朵小白花。
“……”
你在开什么花?
猫鬼应该是在下半夜出来,还有很长时间。
凌长夜等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隐身道具,一把很大的红伞,把他们都遮住了。
他说:“可以说话了。”
夏白:“哦。”
夏白:“队长,我们就这么等着吗?”
凌长夜:“嗯。”
等了一会儿。
夏白转头看向他:“队长,下次你要跟我说什么,可以别在我掌心写字吗?”
凌长夜转头看向他,眼睛黑中透蓝,“为什么?”
夏白老实地说:“痒,好痒啊。”
凌长夜又笑了起来,“好。”
看着他的笑容,夏白的胳膊上长出了粉色蚯蚓臂,在背后开始钻地。
凌长夜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问他:“你在做什么?”
夏白的脸看着更呆了,“钻地洞。”
凌长夜:“钻地洞?你要钻一个地道进暗楼吗?”
夏白:“也不是不可以。”
粉色的蚯蚓埋头更快向下钻了起来。
夏白他们走后,吊脚楼里的人立即又在里面翻找起线索。
蔺祥说:“他们去暗楼,面对危险,我们不能闲着,要不也太对不起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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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薛丽谷住的这个吊脚楼本身不大,他们前面就已经翻遍了,再找一遍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井延说:“都翻遍了,没什么了。”
“全都翻遍了?”蔺祥说:“底层还没翻吧?”
“底层不是一目了然吗?还能有什么?”陶宝宝说。
一般五姑村的村民会在底层养家畜,薛丽谷就一只猫,养的蚕也在三楼,底层只有几个篮子,在周围种了些花。
蔺祥仔细想了想,“不对,表面看是没什么,其实有。小钱不是说,薛丽谷把菩提埋在底下了吗?我们要不要挖挖看看?”
“可是菩提的死没有什么疑点啊。它不就是在小钱爸妈打架时,被一脚踹进锅里误杀的吗?”乔佑霖说。
“可是,挖一挖我们能验证一下小钱的话,以及菩提可能是猫鬼的女儿,挖出来可能有用,或者能发现其他线索?”蔺祥也说不清,“总之我们不能闲着吧,他们在冒险,我们却闲着,不会良心不安吗?”
夏白、凌长夜和二娃已经在红伞下坐了快两个小时了,小白花已经摘了一地了。
终于,二娃不再开小花,而是忽地抬起头,看向暗楼的方向。
两人心神一凛,立即看过去。
一只绿眼黑猫出现在暗楼的楼梯上,它的眼睛如绿碧玺,在月光下诡异而美丽,每一根毛的光泽都像镀了一层月光般莹润。
它向前方看了一眼,非常人性化的慢慢踱步从木楼梯上下来。
猫的脚步非常轻,在它走近,踩在草丛上时,夏白还是听到了细微的声音。
夏白愣了一下,这只猫鬼是有实体的。
是了,第一天晚上他推开窗户看到左边树林有动静,那就说明了,如果猫鬼是向那边跑的,树林是猫弄出的动静,它就该是实体的。
他一直没仔细分析过一个问题,猫鬼为什么会是有实体的。
夏白进五姑村前也查过资料,实际上,不用再查,他以前就听爷爷讲过很多奇闻异志,巫蛊术就是爷爷讲得最有趣的。
传言中有两种养猫鬼的方法,一种是杀了猫,让猫变成猫鬼,也就是说猫鬼就是字面意义上,是鬼魂状态了。
另一种是鬼物附着在猫身上,猫鬼实际上还是有实体的。
这个猫鬼有实体,那么它已经不是念珠了,而是鬼物附着在了念珠的尸体上。
这个鬼物是……
夏白心上一跳,凌长夜已经抬起了红伞,一把盖到猫鬼身上。
按说,这么大的伞是一定能罩住近在眼前的猫鬼的,可是它忽然消失了,再次出现在暗楼的楼梯上,速度快得诡异,下一秒就跑到树林里。
夏白一秒不耽误地带着好几个尸体围追了上去,同时手上飞速长出一条长长的粉色蚯蚓,冲着黑猫飞奔而去。
黑夜是黑猫最好的保护色,快到不见影子的它专捡着草丛跑,一次次躲开了蚯蚓,眼看着就要钻到另一个草丛中,夏白和凌长夜同时开口:“薛丽谷!”
黑猫好像被定住了。
它僵硬地在原地站了几秒,慢慢转过头,清透的绿眼在月光下仿佛如泪洗。
吊脚楼里,蔺祥带着大家把薛丽谷的吊脚楼底层快挖遍了,终于在一丛野花下,挖到了菩提的尸骨,同时在旁边挖到了一个布娃娃。
“怎么还有个布娃娃?”井延惊讶地拿起这个已经有些腐烂的布娃娃,“是个女孩形象的布娃娃。”
陶宝宝:“薛丽谷给小钱缝了个布玩偶当菩提,陪着小钱,难道她也缝了个自己放在这里陪菩提?”
“不对,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应该缝一个小钱陪菩提。而且布娃娃和菩提不是紧挨在一起的,它们是分开埋的。”符雨情说。
蔺祥若有所觉,又继续把花丛这一块全部挖开了,他又挖出了好几个布娃娃。
看着这一排躺在土里的各色布娃娃,几人心里一阵发毛。
“什、什么意思啊?”陶宝宝搓了搓胳膊说。
符雨情直接从井延手里拿过布娃娃,用刀子掏开了它的肚子。薛丽谷给小钱的猫咪玩偶里有菩提的毛发,她想看看这些娃娃里,是不是也有毛发。
真的有。
每个娃娃肚子里都有。
能从发色、长短和曲直看出,还不是一个人的。
“这、这难道都是死去的女孩?”乔佑霖瞠目结舌地说:“薛丽谷喜欢在动物和人死去后,缝制一个布偶玩具继续陪着他们,这些都是她认识的死去的女孩,她缝了陪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又把她们埋了?”
凌长夜忽然拿起伞抓猫,夏白紧随其后去抓猫,二娃吓得一屁股蹲跌倒。
他发现他没有扎扎实实地跌坐在地上,而是向下滚了好几圈。
终于停下后,他懵懵地在地上坐了十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此时正在夏白的蚯蚓臂钻出的地道里。
那么高,爬不上去了。
二娃只好一边哆哆嗦嗦地流眼泪,一边继续弯着腰向前走,希望前面有出口。
前面没有出口,只有一面土墙。
二娃靠着墙哭了起来,刚哭两秒就愣住了。他站起来拍了拍土墙,用手挖起了湿土,只挖了几下,就在薄薄的土墙上挖出了一个洞。
这里连着的是暗楼的地下,夏白差一点就钻通了。
二娃挖了一个足够自己钻进去的洞,爬进这个地下室。
这是一个很小的,暗无天日的地下室,臭臭的味道铺面儿来,二娃从自己的口袋空间里掏出一个小手电筒,看到了一排的尸骨和黑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对峙片刻,夏白看着眼前的黑猫,肯定地说:“你被晒死后,附着在了念珠身上。”
被叫出名字的黑猫没有再跑了,它又慢慢垂下了头。
他们猜的没错,可是如果是这样,那念珠确实应该是按照蛊猫被养的才对,难道,薛丽谷真的是个草鬼婆?
凌长夜看着眼前的黑猫,刚要说什么,听到了符雨情的声音,“二娃被困在暗楼地下室了!以及,薛丽谷的院子里挖出了很多女孩布娃娃,五姑村可能死过很多女孩!”
符雨情的技能,如他们所猜,是身体技能千里耳,能定点听到方圆三公里以内的声音。
她看到被挖出来的那些诡异洋娃娃,就忙去听了夏白和凌长夜这边的声音,想看看他们有什么发现。在听到夏白和凌长夜喊薛丽谷时,以及二娃的叫声后,就意识到他们快要接近真相了,直接飞奔而来。
夏白还没看到她,只听到她的声音,蚯蚓臂就立即钻到了地下,沿着他刚才钻出的地洞,掀开大片大片的湿土,为地下室凿出了一个大门洞。
二娃立即抱着粉色软软的蚯蚓臂哭了起来,眼泪沾湿了蚯蚓臂上的泥土,夏白收回蚯蚓臂,把他抱在怀里安抚,而其他人早就被里面的场景惊到了。
月光倾撒,驱散了地下的黑暗,让里面的一切斜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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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重现于世。
里面好多尸骨,腐烂程度不一,有的已经是一片白骨了,有的还有一层腐坏的肉,上面附着着好多不知是死是活的虫子,大小不一,从尸体上的衣服可以看出,她们都是女孩。
“就是……她们!就是她们!”符雨情跑过来,气喘吁吁地说:“薛丽谷吊脚楼底下挖出的布娃娃,应该就是按照她们缝制的,里面还有她们的头发!薛丽谷认识她们!”
除了尸骨,这里还有好多奇怪的,大小不已的黑坛子,脱落的蛇皮,死掉的黑壳虫,乱七八糟的头发……
月光之下,夏白仿佛不经意地掀开了地狱的一角,不见天日的黑暗,在月光之下也只有灰色调的惨白。
不用多说,他们都看出,这里曾经有人养蛊,可能是一个人,可能又不是一个人。
可能是很多人养蛊,也可能人只是蛊。
他们都看向那只绿眼黑猫,黑猫的绿眼里终于溢出了眼泪,很快那双绿眼就被一只修长的手捂住了。
黑猫被一个人抱了起来,或许是他们刚才看地下室太专注了,没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那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穿着一身灰色的衣服,下巴上一层黑色胡茬,好像很久没理过,虽然憔悴疲惫,但清癯挺拔,笑起来时又很温暖,嘴角还有两个小酒窝。
他说:“你们好,我叫何春晖,是一名医生。”
作者有话说:
70五姑村(完)
◎她做了一辈子的[蛊虫]◎
他们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村长和周围的村民,没有疑问,村长冲在最前面,是最快赶来的。
和符雨情一样,他人未到,声音已经到了:“你们竟然闯我们的暗楼!太过分了!太不尊重死者和我们的祖先了!”
但他跑过来,看到眼前的情景时,像是被勒住脖子的鸭子,扑棱了一下,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后面陆续有周围的村民过来,符雨情见状立即指着地下室问:“村长,你给我们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好多死人!”
“那是,那是有人在养蛊?!”
“是薛丽谷,薛丽谷竟然是在暗楼下养蛊的!”
何春晖笑了一声,他好像觉得很好笑,复杂地笑了一声后,又笑了好几声,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们现在还以为她在养蛊,但凡和养蛊相关,你们都可以尽情按在她身上。”
“何医生?!”
“何医生你怎么在这里?”
“你没走?”
何春晖说:“我走了,我恨我自己走了。我去找人来救她,回来看到她死在风雨桥上。”
符雨情立即抓到了关键,“你说你找人来救她,你知道她身上的事!”
何春晖抱着黑猫笑,“是啊,我知道,我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长长的头发在随意挽在身后,坐在吊脚楼下捣药,听到声音转过头时,山上正好起了一阵风,头发拂过她寂静的眼睛,竹叶落在她的袖子上,像是在山上修炼百年,不谙世事的妖。
那时岁月静好中的惊鸿一瞥,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让他一眼停下脚步的女人,曾经遭遇了什么。
他原本只打算在五姑村停留一周的,因为她拖了一周,又一周,又一个月,甚至还想拖一辈子。
直到他说出这个想法时,察觉到了她平静下的愤怒和绝望。
直到他在刘伯身上发现了奇怪的虫子。
他才知道,她不是这好山好水养出来的妖,而是被这座山这座村困住的可怜人。
他才知道,这个看着有很多淳朴村民的村寨背后究竟有什么。
何春晖说:“你们说刘伯心善,收养了捡来的薛丽谷?可薛丽谷是被拐卖到五姑村的。”
一个村民立即说:“谁会买女娃啊,一般都会买男娃!”
何春晖说:“因为男娃不能用来练蛊啊,当时看到蛊虫,你们怀疑的不都是女人吗?”
何春晖继续说:“你们说刘伯人好,一个病恹恹的丫头他都养?可薛丽谷就是被他折磨得病恹恹的。”
另一个村民说:“何医生,你怎么能这么说刘伯,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就在这里。”何医生指着斜斜露出来的暗楼地下室,“这些都是刘文峰害死的女孩,他在这阴暗的地下室练人蛊,薛丽谷是唯一一个活下来的女孩,她当了一辈子[蛊虫],可笑你们竟把她当蛊婆!”
何春晖永远记得,当他跟着她说,要带她离开,跟他结婚时,她脸上的苦涩。
她说:“何医生,我可能无法生育健康的孩子,和念珠一样,你还愿意让我做你的妻子吗?”
在她不曾察觉的内心深处,连她自己也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蛊虫],那是从小深植在她骨血里,随她长大的意识,她只是人在阴暗的地下室养出来的[蛊虫],和念珠,和金蚕没什么区别。
即便她读了那么多书,明白了很多道理和痛苦。
刚才听到动静,跟在村长身后跑过来的蔺祥,凑到夏白身边,问他:“夏白,什么是人蛊?”
他不是没做过功课,看了很多资料,知道什么是猫鬼蛊,什么是金蚕蛊,什么是蛇蛊……可是他没看到过人蛊。
夏白:“金蚕蛊是一种虫蛊,虫蛊的主要对象是各种毒虫,不理解人蛊的话,把[金蚕]换成[人]试试,人蛊的主要对象就是人。”
把[金蚕]换成[人]?
这怎么换?
这怎么能换?
蔺祥看着暗楼地下室那一具具白骨,一整个人都被鸡皮疙瘩覆盖住了。
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这些女孩和蛊虫一样在这里被养着,也和一坛蛊虫一样最后只能活一个,成了最终的人蛊。
那些被薛丽谷埋在吊脚楼下的布娃娃,是她曾经在这个阴暗地下室的同伴。
几个玩家都看向那只黑猫,见那只黑猫也在看着地下室,属于动物的眼睛无悲无喜,看到的好像不是地狱一角落,而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房间。
她在那个房间里度过了好多好多年。
太小时候的记忆已经记不清了,她只记得她原本住在一个很高很高的地方,背着一个红色的斜挎小猫咪包。那个包陪着她来到了五姑村,来到了五姑村这个阴暗的地下室。
这里有几个面黄肌瘦,目光呆滞的孩子,和很多虫蛇。
自那以后,这里就成了她人生中最黯淡又鲜明的记忆。
当时的暗楼,还有很多村民喊它义庄,这个说法来自于几十年前,五姑村因为疟疾死了很多人,一时来不及处理,有些又不愿意把死去的家人立即烧了,就把尸体存放在这里。
那时,刘文峰就是这个守庄人。
只是后来,除了等孩子回村的已故老人,再也没有尸体存在这里了,这里供奉了一些排位,除了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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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也没人来祭拜。
刘文峰就在这里养起了蛊。是的,他才是一个蛊师。
别人说蛊术只有女人才能学,他说不是这样的,女人性阴,只是更适合养蛊,也适合做蛊人。
他靠着养蛊在村里害了不少人,也得到了很多东西。可是他不甘心,身在暗楼的他,有更阴暗和蓬勃的欲望,他想养一个人蛊。
这个地下室里,有五姑村丢失的女孩,有他偷来的女孩,也有他买来的女孩。
他告诉她们,她们是蛊虫,还告诉她们什么是蛊虫,应该怎么生活,最简单的就是学那些蛊虫,同时靠吃蛊虫活着。
刘文峰不在的时候,她们背靠背互相倚靠,手拉手抵抗着黑暗和毒蛇。刘文峰在时,在她们最饿的时候,她们又互相撕扯争抢蛊虫和对方身上的肉吃。
一个接一个女孩死了,晚上越来越冷。
最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一个人在等待着她的死亡时,有个人闯进了地下室,把她带了出来,让她重新见到了阳光。
“怎么、怎么会?”
“不会的,刘伯不会做这种事的。”
“村长,村长你快说话啊!”
村民们看向村长,却见村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捂住脑袋蹲下了。
何春晖也看向村长,问他:“刘村长,你还要为你父亲掩盖到什么时候?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吗?当年就是你把她从地下室带出来的。”
所有玩家都是一愣,最惊讶的是蔺祥,他一直坚信村长是个坏人来着,没想到是他把薛丽谷带出来的,还做了件好事。
村长一下下打着脑袋,声音嘶哑,“可是,他是我父亲啊,养我教我的父亲啊!”
“所以,为了他的颜面,你就默许村民对她的诬陷,默许村民把她晒死?你是不是把她当成了你那个德高望重的父亲的污点和罪证,恨不得她早点被毁灭?”
“不是,不是!”村长眼睛又红了,这次连眼泪都快要出来了,“如果是这样,我当时就不会把她带出来了,我后面也不会把她赶出家门,会直接杀了她了。”
黑猫从何春晖怀里跳了下来,跑到村长面前舔了一下他的脸,把他脸上的一滴泪舔走了。
村长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地汹涌落了下来。
刘文峰老年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年轻时也是村里非常受人尊敬的人,他是村里最有文化的人。
这其中最尊敬崇拜他的人自然是他,刘文峰的儿子。
大概每个男人都有一段少年时光,最崇拜的人是自己的父亲,他的这段时间格外长,可能比他以为的还要长很多,因为他的父亲真的是一个各方面都很好的人。
他爱妻子疼儿子,能赚钱会养家,还是一个在村里很有地位的人。每次他看着父亲帮村民写家信,给村民写春联、挽联和喜帖时,眼里的光一定非常亮,因为他那时胸腔里非常热,他心里发誓要做一个和父亲一样的人。
这种崇拜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年,他也快要变成父亲一样的人了,他因巧合发现了这个暗楼的地下室。
在这里,他看到了好多尸骨,和一个蓬头垢面,浑身黏湿的女孩,正眼神空洞呆滞地捧着一条蛇吃。
他的世界轰然倒塌。
他把那个女孩带了出去,他莫名知道,如果他不把她带出去,她会死在这里。
但他却试图在修复自己的世界。
他懦弱地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问。
父亲跟家人说这是他捡来的女孩,他看她可怜想收养她,不知道家里人同不同意,不知道该怎么说就先放在暗楼了。
他知道不是这样的,因为父亲只过了两天,又开始频繁把她带进暗楼地下室了,可是他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补偿性地在父亲不知道的时候喂她吃饭,教她关于人的常识,教她读书识字。
直到父亲渐渐年老,身体日渐不好,又更疯狂地研究人蛊,他才假装生气把她赶出了家门。
他把已经正常的她带进了一个废弃的吊脚楼,把她熟悉的地下室的蛊猫抱来给她,给她买很多书,和她需要的其他所有东西。作为回报,如非必要,她不能离开这座吊脚楼,更不能离开五姑村。
他父亲已经六十多了,他要为他保全他一生的形象。
原本这样就很好了,一切都好了。
谁知道,村里来了一个医生,那个该死的何春晖三天两头地向她的吊脚楼里跑。
谁知道,他父亲年老病重后,又开始把希望放在蛊术上,背着他们研究蛊虫。
谁知道,这个何春晖竟然认出了父亲身上的蛊虫。
谁知道,小钱的猫咪肚子里被掏出了猫毛。
谁知道,他还是选择了父亲,和年轻时一样,什么都没说。
谁知道,后面的发展就完全失控了。
他只看到被晒掉了一层皮的她。
当这只黑猫舔他眼里的泪的那一秒,他就认出了她。
很久之前,他把她带出地下室的那天晚上,世界崩塌成碎片,已经成年的他还是坐在地上崩溃地哭了起来,她像某种动物一样凑过来,把他脸上的泪水舔掉了。
那时她真的不像是个人,而现在她真的不再是个人了。
到最后他努力想守住的东西,还是被掀开打碎了。
到最后,还是回到了那个夜晚。
而她成了一只猫鬼,她报复了村里那些伤害过她的人,却一直没报复他。
为什么他没得怪病,为什么不报复他?
村长垂头,一滴眼泪坠落,落在他布满皱纹的手上,他愣了一下。
其他玩家也愣了,他们更直观地看到了村长的快速衰老,月光下,他的黑发一点点变白,脸上的皱纹慢慢加深成壑,就连他的脊椎都变得更弯曲了。
猫鬼能转移财产,偷取寿命,害人性命。
原来今晚要得怪病的村民就是村长,对应的就是寿命。
那么今晚的玩家是……
“啊!——”
前面忽然响起一道尖锐惊恐的叫声。
夏白一抬头,看到了满是白发和皱纹的陶宝宝,她和村长一样快速地衰老了起来,头发和牙齿已经开始掉了,这么下去,马上她就要进入死亡了。
“救我!救我!啊啊啊啊!救我啊!”
村长却解脱般地笑了起来,边流泪边笑,在村民震惊的目光中,把已经遮不住的秘密公之于众。
“没错,是我父亲,是刘文峰在养蛊,他不仅养猫鬼蛊,他为了长寿还养人蛊,他的死也是因为重病期还想靠养蛊活命,他身上的蛊虫是他自己养的,不是薛丽谷,不是你们猜的村里任何一个女人,草鬼婆就是他,草鬼婆就是我父亲,就是你们尊重的刘伯哈哈哈!”
疯疯癫癫地说完,他似哭似笑地,慢慢闭上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好久没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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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睁开眼看到周围人震惊的眼神。
他的衰老忽然停止了,在他说出这一切时。
夏白立即对陶宝宝说:“快说!”
陶宝宝立即说:“夏白!夏白曾经污蔑过别人!蔺祥曾经还活着,他却污蔑蔺祥死了,要把蔺祥当死尸埋在家里的院子里!”
“……”
当时夏白去看齐彦时,陶宝宝也跟了过去,她说她不认可符雨情的话,中蛊和诅咒可能同时存在,夏白验尸齐彦发现,他确实两个肾都没了。
同时,她问夏白,如果真的有诅咒,他们刚开始推测那个,说出别人做过的污蔑别人的,值得诅咒的事,是不是真的能破解诅咒,苏茂的死只是因为他的血实在流得太多了。
夏白说不知道,但可能也能验证。为了验证,也为了关键时候可能能保命,他们互相告诉了彼此一件自己做过的污蔑别人的,可能会被诅咒的事。
夏白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件事勉强算是他污蔑别人了,其他,至少他自己能想到的没有了。
不知道是因为夏白这件事不算,还是他们的推测错误,陶宝宝的衰老并没有停止。
夏白刚想让她说她自己的那件事,她又尖叫着说:“符雨情!符雨情嫉妒乔雨凡,污蔑她勾引自己男友,在游戏里孤立她,把她害死了!”
“……”
说完后,她的衰老停止了。
“……”
没人去看符雨情的脸,只看到陶宝宝发现自己衰老停止了,大难不死地放声哭了起来。
夏白只看了一眼,又看向村长和黑猫。
黑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歪倒了。
夏白愣了一下。
何春晖走到村长身边,颤抖着手指把它抱了起来,垂头看着它,喉咙剧烈地滚动着。
“她只想一个清白而已,她不是蛊婆,她一生都在做一只[蛊虫],你们说她是蛊婆,对她来说是一件多可笑可悲的事?”
“她不是草鬼婆,她没有在你儿子身上种虫,因为她知道虫子在身体里有多可怕。她没有偷你们家的财运,因为她没有机会知道财这个东西有多好。她也没有偷走你母亲的生命,因为她也没觉得活太久有多好。”
“她报复你们的手段,都是你们教给她的。然而,只要你们承认你们污蔑她了,甚至都不必须说自己,只要你们说出哪怕一件她被污蔑的事,你们的怪病就好了。”
“你们懂吗?因为这是你们教她的,因为你们说她给你们下蛊让你们浑身瘙痒溃烂,所以你们身上发痒发烂了,当有人说出她没有下蛊让人发痒发烂时,否定了这件事,发痒发烂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没有,没有人说,一个都没有。”
何春晖的声音都哑了,他看着怀里已经没有声息,一动不动的黑猫浑身颤抖。
“你不是念珠,不是蛊虫,也不是生意机器,不能生孩子我们就领养一个。等我,等我回来,带人救你出去,我们结婚。”
可是当他回来时,正好看到她死在风雨桥上,和桥的那边只差两步。
村民们拽着笼子把她拖走了。
死在血泊里的念珠睁开了眼睛,看着他。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能呆在念珠身体里,他想抱着她离开五姑村,和当时跟她说的一样。
可是她不离开。
他以为她要报仇,他就陪她报仇,可是他慢慢发现她不是想报仇。
黑猫经常在村民要死时,跑到他们家里竖耳倾听,可是她每次都失望离开。
他们到死,也没有说出冤枉她了,他们即便因怪病被折磨至死,知道是诅咒,也从没想过是不是冤枉她了。
她只是想要他们承认,她只是想要一个清白。
否则她永远困在这里无法离开。
直到村长说出了刘文峰,所有真相的根基,她才终于解脱。
她离开了。
那个阴暗恐怖,死亡常在的地下室,那个细脚伶仃、摇摇欲坠的吊脚楼,那个愚昧吃人、封建闭塞的五姑村。
何春晖的声音宛如叹息,听不出是悲是喜:“她终于离开了。”
玩家们看到一束光点从尸骸遍布的阴暗地下室,一路迈过风雨桥,形成了一条路的形状。
“我们终于通关了。”蔺祥说。
井延说:“我们快走吧!”
玩家们纷纷走上了那条光路。
夏白最后看了一眼那个抱着黑猫的男人,也走上了离开游戏的光路。
走了几步,他若有所觉,回过头,看到尤月还站在一棵树下,向前看着,他的视线应该正好看到抱着黑猫的何医生,和那个阴暗的地下室。
夏白喊:“尤月,我们该离开了。”
尤月过了两秒才转头来,他的长发遮住了眼睛,“离开?”
夏白点头。
尤月立即就走了上来,和夏白一起向游戏外走,走到风雨桥上面时,他低头看了一眼。
视线瞥到夏白迈脚,立即跟上他,跟他同时迈过了风雨桥。同时拽住了他的衣角,像是被他带出来的。
夏白刚要疑惑地向后看,就听到了系统的声音。
【恭喜您捡尸人夏白,成功解锁五姑村地图。】
【游戏核算中,请稍等。】
【捡尸人夏白本地图获得奖励和成就如下:】
【游戏积分:4160300。】
游戏积分很多,但这是夏白第一次在游戏里没有拿到道具和技能奖励。
他没觉得疑惑,这场游戏他确实没有表现得多突出,凌长夜表现得也很好,井延的技能虽然有一点误导性,但他的技能确实帮了他们很多,蔺祥也出了很多力。
游戏奖励应该就在他们三人中。
他有点好奇,这场游戏的最大奖励是谁拿走了,又是什么样的奖励。
【恭喜您,捡尸人夏白。】
和之前游戏结束时一样,相对机械化的游戏奖励播报结束后,夏白听得到了比较人化的声音,送他离开游戏。
这次夏白无声说了句,谢谢。
【恭喜您尤月,成功解锁五姑村地图。】
【游戏核算中,请稍等。】
【检测到玩家符合获得技能奖励的资格,请稍等。】
【玩家灵魂特质特殊,检测到玩家灵魂契合的技能,请稍等。】
【经检测,玩家尤月和五姑村有很深的缘分,触发五姑村地图灵魂技能【诅咒】,该技能可诅咒游戏设定中一切可诅咒之人,诅咒不受任何技能影响。具体游戏说明请前往游戏app查看,请玩家仔细阅读,合理诅咒。】
【玩家尤月获得游戏新身份:审判巫师。】
【审判巫师尤月本地图获得奖励和成就如下:】
【灵魂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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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诅咒。】
【游戏积分:2780400。】
作者有话说:
五姑村之行结束啦,撒花,下一个副本依然是在神秘的大泰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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