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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五姑村4
◎“原来她是个人妖。”◎
井延的技能是能看到目标对象当前心里的一句话,这一句话不一定就是他看过去那一秒对方的心声,可能是那段时间对方内心深处所思所想的总结性呈现,根据这句话想对方的心思,故名【想你所想】。
现在他是要好好地想想,信息量太大了。
凌长夜凌队长一如既往的面带亲切的微笑。
“他没反对啊”。这个“他”是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夏白看着呆呆的,没有什么心思,一切听组织安排的样子。
可他心里竟然不想跟他多年好友睡一屋,而是想跟队长睡一屋,是因为队长带着二娃吗?
那个尤月一直低着头,从进村好像就没说话,一点都不想参与其中的样子。
“我也可以是男孩。”这又是什么意思啊?一会儿想要“他们”全都死掉,一会儿又可以是男孩,能不能正常一点点?
闷声想大事。
井延又看向蔺祥。蔺祥的心里话是:“终于可以跟夏白睡一间房了嘿嘿。”
井延:“……”
蔺祥:“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么我们现在就去睡?还是再讨论一下?”
井延不敢说话。
凌长夜视线移到蔺祥身上,“没什么线索能讨论了,休息吧。”
“好哎。”蔺祥看了看眼前的两间房,“你们先选?”
房间都差不多,他们和谐地分完房,又和谐地选了床。
凌长夜带娃在三楼睡,旁边是井延。夏白和蔺祥在二楼睡,旁边是尤月。
蔺祥下楼洗漱的时候,夏白递给尤月一个新手机,“用积分在商城买的,特别便宜,只要100积分。游戏app是跟你绑定的,换手机依然在。”
这是夏白从游管局的游戏科普课中看到的,他当时也想过万一自己这个老手机不能用了怎么办,看到后安心了一点,但目前他还没换手机。
游戏商城很少卖现实世界里常见的东西,手机是例外,因为它绑定手机app。
尤月盯着那个崭新的手机看了好几秒,手在身上擦了擦,接过手机说:“谢谢。”
又说:“我把积分转给你。”
夏白想了想,点头。
游戏app可以直接扫码,尤月打开手机后,手机里就有一个app了,她确认游戏app绑定的是自己后,扫了夏白,把100积分转给他了。
除了游戏app,他手机里没有其他软件,也没有电话卡,暂时在游戏里没法用手机联系,夏白想问她的事,只好当面问了。
“我从和谐电影院出来后,又在华宁电视台进了一个游戏。在那个游戏里,认识了半月团的社长夫妇,尤莫寒和石丹凤。”夏白斟酌着说。
尤月身体僵硬了一下,抬头看向夏白。
“他们在找他们的孩子,我看到了照片,和你长得有点像,不过是年少时的照片,我不太确定,就什么都没说。”夏白说完,问:“你认识他们吗?”
其实夏白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认识,他们要找的人确实是我,只是,我不知道什么半月团。”尤月没有骗夏白,如实跟他说。
“那你把他们的联系方式记到手机里吧,如果想你想联系他们,离开游戏就可以联系了。”夏白找到石丹凤的联系方式,递给尤月看。
说不定,他们一离开游戏就能团圆,半月团的发源地就在这人员复杂的大泰市。
尤月记下了联系方式,夏白看看他就要走了。
“他们是不是说找他们的儿子?”尤月忽然问。
夏白点头,“是啊。”
他本来没想提这件事的,既然尤月主动开口了,他就问:“那我以后是叫你尤月姐,还是尤月哥啊。”
“都行。”尤月微微低下头,说:“我是人妖。”
夏白“啊”了一声,点头。
其实,他真的想过这个可能。
在游戏里他不知道器官表演演员是什么,张润月简单地跟他提了一下。
离开游戏后,他特意去查了,不太好查,因为确实如张润月所说,这种表演在国内是禁止的,但凭借攻坚队成员的身份,还是让他查到了一些资料。
在个表演存在于大泰市另一边的邻国,可能很多人没听过这个表演,但一定听过另一个相关表演,人妖秀。
人妖秀,畸形秀,器官秀。三种表演,最出名的是人妖秀,最恶劣被全世界反对的是畸形秀,最隐蔽,未成年人不宜的就是器官表演。
一些去看人妖秀的,偶尔会遇到靠近他们的人,或者一些小导游,问他们要不要再看一场更刺激,其他地方看不到的,大概率说的就是器官表演。
尤莫寒是器官表演演员,他不知道石丹凤是做什么的,但看她的态度,应该也在地下世界生活。
他们说他们的儿子是被人强行带走的。
但是他见到的尤月是很明显的女孩子。
他有想过这个可能,尤月是不是被带去做了变性手术,他们也想要尤月给他们赚钱,一家人一个不放过。
在那些资料里,夏白看到很多照片,他还是没法想象,他们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世界里。
但是,尤莫寒和石丹凤不觉得有什么,他们觉得他们的生活是正常的,他也就从看出他们的态度开始,不用同情的心去看他们。
尤月已经抬起头了,刘海半掩的眼睛看着夏白,光芒晦暗。
因为想到过这个可能,所以夏白并不惊讶,脸上依然是淡淡的呆,问:“那你是想做男孩,还是想做女孩啊?”
尤月移开了视线,“我还没想好。”
夏白:“那我先喊你尤月?”
尤月“嗯”了一声,“你没有其他想问的吗?”
夏白:“动手术之后,是不是要一直吃药维持啊?你回来了,有药吗?”
楼下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夏白面前的门被关上了,他没看到尤月是什么反应,但知道尤月站在门后没走,村长家这吊脚楼,走路都有声音。
“夏白,你站在这里干嘛?”蔺祥端着水盆上来。
“尤月的手机丢了,我帮他在游戏商场买了一个。”夏白说。
蔺祥:“哦哦哦,你下去洗吗?”
夏白“嗯”了一声,走了。
门口没人了。
尤月还站在门后,仰头靠着门,紧紧攥着那个崭新的手机,极力控制的呼吸,从鼻腔里一颤一颤地出来。
山风呼啸而过,吹过悬空的吊脚楼,又钻入密密的丛林中,好像不知哪里传来的低声呜咽。
蔺祥在床上翻了个身,木床发出吱呀一声,小声问:“夏白,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是树林里传来的哭声吗?”
时间太早了,夏白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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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睡。吊脚楼隔音很差,夏白的声音也压得很低:“听到了,是风声。”
蔺祥对夏白无比信任,听他这么说就安心了,问了夏白一点关于尤月的事,夏白只说在电影院游戏里认识的。
蔺祥:“她说她以前就住在五姑村,好巧啊。她会不会知道五姑村的一些事?”
“不是说游戏和降临的地点关系没那么密切吗?”夏白低声说:“就算他了解五姑村,和游戏可能也没关系,他不想说话,就算了。”
蔺祥:“嗯嗯。”
聊了几句,他们慢慢地睡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蔺祥皱了皱眉,忽然睁开眼睛,房间里不是漆黑一片,有淡淡的月光透过窗帘照进来。
独户的吊脚楼开窗没有限制,为了让采光好点,他们住的这间房就有两个大窗户。窗户多了,采光是会好,同时降低了安全感,尤其是作为诡异游戏里的卧室时。
蔺祥好像感觉有什么在注视他。
他却只敢盯着一处墙,不敢向其他地方看。
他怕一向上看,看到天花板上正趴着一个人在看他。他怕一转头,看到枕边一个人头正盯着他。还有床底下,那里可能有一只正向外爬的鬼手。两个窗户上,有很像人的东西趴着向里看。
等下,还有他的身下,和平医学院的一些记忆涌上心头。
蔺祥越想越僵硬,额头上都湿了。
“夏白,夏白……”蔺祥哑声喊:“夏白是你吗?你在吗?你在看我吗?”
没有声音。
蔺祥咽了口口水,继续喊:“夏白,是你吗?”
“是我。”
蔺祥:“是你,你在看我,你为什么要看我?”
“……因为你把我叫醒了。”
“……”
蔺祥这才转头,看到夏白从被子里露出头,正皱着细细的眉毛盯着他,明明还是很呆的样子,蔺祥却看出了气鼓鼓的感觉。
“夏白。”蔺祥声音有点讨好,“是我的错,我把你吵醒了。不过,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夏白:“不是风声吗?”
“不是。”蔺祥说:“这次一定不只是风声。”
蔺祥有了净化技能后,有可能能感受到别人感受不到的东西。夏白认真对待,问他:“你听到了什么声音?”
“猫叫。”蔺祥说。
“猫叫?”夏白重复了一遍,猫和五姑村的病有什么关系吗?
“有时候猫叫挺像小孩哭的,也可能是小孩的哭声。”蔺祥说:“应该是小孩的哭声?小孩和五姑村更契合?我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夏白立即下床,一下掀开面向山下的窗帘。
“刺啦!——”
他听到楼上的窗帘也拉开了,没有抬头,他先四处观望,见左边的树林有晃动,可正好也有风。
观察了一周后,他仰头看到凌长夜正向下看,月光下,他的脸更加冷白。
“你也听到声音了?”夏白低声问。
凌长夜:“二娃有些不安,他很敏锐。”
夏白点头,二娃的技能属于是身体和自然相连,有了技能后变得敏感很正常。
所以,刚才确实是有什么。
楼上窗户上又露出了一个小脑袋,二娃眼巴巴地看着夏白,见夏白看过来,又移开脑袋。
夏白问:“二娃,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吗?是小孩在哭,还是猫在叫?”
二娃只说:“四只脚。”
那最可能是猫?
凌长夜:“睡吧,明天再说。”
夏白点头。
蔺祥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证实了他的感觉,他更不敢睡了。
夏白回来后躺下就要继续睡,看到蔺祥幽怨的眼神,想了想,说:“要不我给你找个保镖?”
蔺祥:“什么保镖?”
他刚问完就见夏白的手臂越长越长,长出一大圈粉色的东西,把他围住了。
“有安全感了吗?”
“……谢谢。”
该说不说,被圈住后,蔺祥确实就没有那种被盯着的感觉了,在夏白睡去后,他也慢慢睡过去了,梦里都是猛男最爱的粉色。
第二天早上,最早醒来的是井延,他趴在三楼的木阳台上看着下面。
早上还没什么事,他没有看任何人的心里话。
他对自己的技能运用已经很熟练了,重要事件发生时,最能看出有效线索,当然也不能浪费时间,拖着拖着,一天能看个五六次的,也只能看一次了,所以一定选个合适的时间。
像现在,早上村长家的人,心里最多就是吐槽他们几句,一定没什么有价值的话,就不用浪费时间看了。但住在另一个吊脚楼的玩家,一定要一见面就看,如果昨晚他们有什么发现,这时候最能看出来。
“村长!村长!”井延看到一个村民匆匆跑到村长家,“又出事了!王二也生病了!”
井延眼睛一亮,立即看向那个村民。
村民的心里话:“完了完了,一定是诅咒!”
没什么用的心里话。
其他人也被这个村民的喊声叫出了门,夏白和凌长夜都看向井延,井延摇摇头。
蔺祥趴在围栏上向下喊:“村长,我刚听到又有人病了?正好我们去看看。”
井延立即看村长的心里话:“还没准备,看个屁!”
井延立即说:“村长,新鲜病情,正适合我们去看。”
其他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纷纷说要跟着他去看。
村长没办法,只好让他们跟着。
一行人匆匆赶到一座双吊吊脚楼,远远就听到一道哭声,走近看到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躺在地上,身下一片血。
“怎么了?”村长大声问。
正哭泣的女人抬起头,说:“村长,他也得癔症了,自己追着什么从楼上掉下来,正好砸到锄头上。”
女人看着跟男人差不多大,人很憔悴,脸色蜡黄,粗糙的头发潦草地扎在身后,身上穿着一件洗得有点发白的灰大褂。她应该是男人的老婆。
井延立即看向她的心里话:“一定是诅咒,我们都要死!”
他又看向躺在地上男人的心里话:“那是我的!我的!”
凌长夜向楼上男人摔下来的地方看了一眼。
村长说:“好多血,专家们,你们快给他看看吧!”
“……”
别说,他们还真不会看。
蔺祥是治疗系玩家了,可他的技能只是净化,不是真正的医生,摔成这样,一地血,首先就要缝裂口,止住血吧,他可不会。
那这里谁会?蔺祥最后看向了夏白。
凌长夜也看向了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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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挺会缝补的。
夏白:“……”
他呆着一张脸上前,说:“我们没带医疗设备,村里有医生吗?要一点医用缝线和纱布来,我先给他裹住,摸摸骨。”
男人的老婆怀疑地看向他,“你是医生?看着像个中学生,你有经验吗?”
“有点擅长缝补断裂身体,出车祸的身体也能复原。”夏白说。
“……”
王二老婆被他这个大城市医生的牛逼惊住了,下意识给他让开位置。
五姑村的村民一般都住在吊脚楼的二楼,三楼通风更好,用来放粮。人从二楼上摔下来,一般摔不死,尤其是在落叶比较多的泥土上,应该没什么重伤。
可是,不幸的是,这个叫王二的村民,他的头摔到锄头上去了,脑袋就复杂多了,夏白一时也不好说结果。
村民们带来了医用缝线和纱布,但并没有医生来了。
夏白一边给王二包头,一边说:“这医用缝线不错,是从哪里拿来的?”
那个村民说:“啊?这……很普通,哪个村里都有吧?”
井延立即看向那个村民的心里话:“他屁事怎么多?”
井延:“……”
你屁话怎么这么多?心里能不能想点有价值的东西?
王二止住血后,夏白说:“我们这里没有仪器检查,我也不确定他具体情况怎么样,最好带他去医院拍个片。”
村长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凌长夜说:“我们可以上去看看吗?看看他摔下来的地方。”
王二老婆有点不乐意,村长见状说:“这是人家的家,这我也……”
凌长夜瞥到柱子后一个偷看的男孩,说:“看看有没有诅咒纸人,死人头发之类的,这些东西要是在家里,家里所有人都会变得不幸。”
女人立即说:“好,好好好,你们上去看吧,等下,我跟你们一起上去。”
这个时候是看她心里话的好时机,可惜刚才已经看过了。井延扫了一圈,看向那个躲在柱子后的男孩,定眼看他的心里话。
“他会死吧。”
井延又看向男孩平静的眼眸,怎么感觉他还挺希望王二死的?
凌长夜和蔺祥跟着女人去了二楼厢房。
房间很乱,衣柜门大开,九斗柜每个抽屉都被拉开了,一些零碎的东西都被翻了出来,其中有几张零钱,有一张五块的钱还被扯碎了。
“怎么这么乱?”蔺祥问。
女人好像也是刚看到,她急慌慌地上前查看柜子,忽然瘫坐在地上,拍着地板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骂:“王二,你这没良心的,你又把家里的钱都拿出赌了!这是给孩子上学的钱啊!”
村长听到哭声忙跑上来,正好听到这句。
凌长夜问:“王二是个赌徒?”
“我们村不赌博的!”村长立即反驳。
蔺祥无奈地说:“村长,您别紧张,我们只是看病的医生。”
村长讪讪地笑了,笑得看不见眼珠,“真没什么赌博,最多就是村民农闲时玩两把牌,数额不大的。这不是王二家比较困难吗,王二他媳妇才会这样,一点小钱就要了命一样。”
凌长夜笑笑,一副聊家长的样子,“看他家吊脚楼,不像是很困难的样子。”
村长:“盖楼的时候是还行,现在困难了。”
凌长夜:“因为赌博变困难的?”
村长:“……”
见村长尴尬的说不出话来,凌长夜又笑了笑,说:“这都是不重要的小事,我们先检查有没有诅咒的东西。”
“哎哎哎!”村长忙说,“对对对,这才是重要的事。”
凌长夜和蔺祥在房间里检查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楼下,夏白给王二包扎好了,再次建议他们把王二送医院拍片看看,王二老婆却要在家里养养看。
既然她这么说了,其他人也没办法,只能帮她把王二抬上去。
忙活一通,一个小时快过去了。
蔺祥奇怪道:“天都大亮了,还出了这样的事,住那个吊脚楼的几个怎么还没来?”
这确实有些奇怪,就算他们不紧张,也不至于在游戏里睡懒觉。
凌长夜说:“我们过去看看,可能是出事了。”
没走几步,那个吊脚楼里的两个玩家就从匆匆来了。
“出什么事了吗?”井延立即问。
谷学君大喘了口气,说:“齐彦不知为什么从二楼摔下来了,楼下有一把镰刀,正好切断了他的腹部,好多、好多血啊,肠子都出来了。”
几个玩家都是一愣。
井延为确定她说的是真的,看了她的心里话:“好可怕啊!”
她确实没说谎。
井延这才把他们这边的事跟两人简单讲了一遍。谷学君听到也是一愣,继而头皮有些发麻,“这么巧吗?都是二楼,楼下正好都有致命农具?”
凌长夜问:“齐彦呢?还活着吗?”
“还活着,符姐姐用黏合绷带把他捆住了,但是他还没醒。”谷学君说:“他失血太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
黏合绷带是游戏商城里卖的道具,很多玩家都知道,因为它实在是一个好用的救命道具,能立即黏合住一切伤口,不管多大多深。
但这个道具也只能黏合伤口,刚有伤口那一秒用最好,听她说的,齐彦已经流了很多血了。
“我们去看看。”凌长夜说。
不怪谷学君那么紧张,他们一到那座吊脚楼,就看到了一大片血,甚至还看到了一截肠子。
没人动齐彦,他还躺在那一大片血上,另外三个玩家蹲在他身边,好像在试图跟他说话,看到他们过来,都抬起头。
井延立即看他们的心里话,他不傻,也看出了其中最厉害的是符雨情,于是先看她的。
符雨情正看他们这边,准确说是在看尤月。她的心里话是:“原来她是个人妖。”
井延:“……”
作者有话说:
62五姑村5
◎苏茂和一个村民同时“病了”◎
井延一阵头大。
首先,尤月真的是人妖吗?
其次,符雨情是怎么知道的?
尤月如果是人妖,还真能解释,为什么她的心里话说她也可以是男孩子。
他正想着时,突然看到符雨情看向自己了,井延现在对她莫名害怕,总觉得她也能看透人心一样,忙移开视线,看向另外两人的心里话。
陶宝宝:“他们终于来了。”
苏茂:“他们有新发现吗?”
没什么用的心里话。
他又看向躺在地上的齐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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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人没死,还有哪怕一点点清醒的意识,他就能看到这点意识凝成心里话。
齐彦:“怎么回事?”
井延:“?”
你问我?
我哪里知道。
谷学君已经急急开口了,“村里有一个村民,和齐彦一样从二楼摔了下来,头正好砸到锄头上。”
三人神情紧绷了起来。
符雨情说:“不太可能是巧合吧?本来齐彦从二楼摔下来就很奇怪了,他一个老玩家怎么会摔成这样?有村民和他一样,反而还合理了。”
凌长夜问:“齐彦是几点从楼上摔下来的?”
最先发现齐彦跌下去的苏茂说:“应该是六点多一点,我是被什么他落地的声音吵醒的,但是接着就没什么声音了,我又眯了一会儿,起来时是六点十分。”
“差不多是这个时间。”陶宝宝说:“我也听到声音了。”
他们来五姑村,都是从外地坐飞机到大泰市,又从大泰市颠簸了三个小时到这里,在副本的夜晚又没法那么早入睡,好不容易在疲乏中睡着了,六点正是最沉的时候,齐彦没发出惨叫,没有清晰地听到声音确定时间太正常了。
蔺祥说:“王二,就是那个坠楼的村民,也差不多是这个时间掉下来的。”
他们在楼上检查现场时,从王二老婆口中问出来的。
符雨情说:“那基本上可以确定不是巧合了,他们之间的坠楼有什么联系。”
夏白看向地上的齐彦问:“他怎么样了?”
正要开始分析的符雨情被他打断,说:“就这样,我们用黏合绷带给他裹住了。”
“我看不怎么样。”夏白摇头,看向血泊里那一截东西,“你们连他的肠子都漏了,这样他还能活吗?”
苏茂皱眉说:“那种情况下,当然要赶紧给他止住血,晚一秒他可能就死了,哪有那么细致。”
他又笑了笑,“夏白,你可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没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王二就是他包扎的,他连碎了的尸体都能一丝不差的复原,要是他肯定不会漏肠子的。”蔺祥立即说。
“不是,我说。”符雨情抬起头,“现在说这些有用吗?”
凌长夜:“你觉得齐彦死了,我们对他一概不知,能推找出他的坠楼和王二之间的联系吗?”
符雨情:“那我们也没办法啊,我们不是真正的医生,五姑村又没有医术这么好的医生,就算有,我们去找他们不就崩人设了吗?”
游戏的基本原则,游戏设定的人设不能崩。
夏白:“你们看到他时,他具体伤的怎么样?可能从两人的伤里也能找到点线索。”
苏茂:“他们不是一个伤在脑袋,一个伤在腹部吗?能有什么联系?”
夏白:“就是因为他们伤在不同的地方,才可能有线索啊。不然,他们既然相似的差不多时间从二楼掉下来,怎么不相同地砸到锄头上呢?”
“因为这里楼下是镰刀,那里是锄头呗,全是锄头巧合得不是太明显了吗?”苏茂直接回。
夏白面容愈加呆滞,“你怎么是个说不通话的杠精?”
苏茂:“……”
“我来说。”陶宝宝见状,直接把详细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
“我听到齐彦的叫声立即跑出来,在楼上看到齐彦正面朝下趴在地上,身下一滩血。我们从楼上跑下来,符姐姐当机立断,立即拿出黏合绷带,从他后面开始绑住他。绑到前面的时候,他被抬起来一点,我看到他的腹部被镰刀割开了,那个,那个东西都淌出来了,苏茂就赶紧给他塞回去,符姐姐立即给他包住了。”
她说的思路很清晰,可是还能看出有些紧张,“那个东西”都没直接说出来。
那个场景想象一下确实有些恐怖。
不管是什么从身体里向外流失,人本能地都会恐惧,何况是那么有冲击性的内脏。
夏白问:“所以,你们也没看清他内脏情况,只知道他腹部被割开了?”
“……”
谁有那个大病会去看啊!
“我们说了半天这边的情况了,你们呢?”符雨情说:“说说王二的情况?”
“我来说。”蔺祥把王二那边详细的情况跟他们说了一遍,一点也没隐藏。
听完后,符雨情说:“重点有两个,赌博和钱。”
“齐彦赌博吗?”符雨情问苏茂。
苏茂笑了笑,“姐,你干嘛问我?”
井延立即看过去,符雨情可能真的知道什么,她有办法知道尤月是人妖,也就有办法知道苏茂和齐彦可能有什么关系。
其实有关系很正常,很多人都是和同伴一起接悬赏任务的,这样更安全,在游戏里有个照应,当然不一定能全部接到就是了。
都不是小朋友,话一听就懂,在其他人的注视下,苏茂没坚持多久,开口说:“我感觉他应该不赌博。”
符雨情说:“那是钱?齐彦看着也挺有钱的。”
齐彦头发挑染了几缕白,一身价格不便宜的潮牌,看起来确实也挺有钱的样子。
“不可能姐。”蔺祥想也没想地说:“如果是为钱,还轮不到他。”
“……”
众人沉默,他们不是好多年不上网的夏白,都知道凌长夜有多有钱。
符雨情又说了一个可能,“那是爱钱,嗜钱如命?”
倒是有这个可能。
昏迷的王二心里话是“那是我的!我的!”,说的可能是钱是他的,一个赌徒爱钱也很合理。
就算不缺钱的人也可能嗜钱如命,甚至齐彦接悬赏任务就是为了钱也说不定。
线索太少了,他们现在也推不出什么。
陶宝宝犹豫了一下,说:“如果大家还有什么救命的东西,先给齐彦用吧,把他救醒,可能能得到更多线索,不然我们防不胜防,可能也会不明不白就变成他这样了。”
凌长夜拿出一瓶药递给让她:“这是补血的,效果不错。”
蔺祥说:“可是他的一截肠子还在外面呢,真的没事吗?”
符雨情:“不然呢?剖开肚子再给他塞回去?应该能撑几天,我们快点通关就能把他带出游戏了。”
正好村长在外面喊他们吃早饭,蔺祥就没再说了。
给齐彦喂了药后,把他抬到二楼的床上,他们去村长家里吃早饭了。
饭桌上,蔺祥问村长:“王二那边怎么样了?真不送医院,就在家里养着吗?”
村长叹了口气,“送医院也得有钱才行啊,你看他们家那情况,哪里能拿出钱送他去医院啊。”
井延小声说:“会不会就算有钱,他老婆也不想送他去医院啊?”
“不会的!”村长立即说:“他们关系还行的,王二家的没想让王二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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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从没怀疑是王二他老婆杀了王二。
村长总在非常努力地在维护他们村子的法治形象,没有赌博,没有凶杀。
凌长夜跟村长说:“我们吃完饭就去分头去给村民看病,村长要是忙不用陪我们,告诉我们门户号就行。”
村长犹豫了一下,看着不太放心,最后还是同意了。
除了已经病死的三个,不算王二,还有八户有家人生了怪病,这个比例很高,五姑村一共就百来户人家。
凌长夜说:“我们分头行动,争取天黑之前就把每一户的情况都摸清楚,晚上一起汇总讨论。”
其他人没有意见,自然按照居住地分了两队。
凌长夜先选了昨晚井延提到那个,有些渴望他们能治好他的病的人。
路上,井延把他早上听到的心里话都他们说了一遍,除了符雨情的。
夏白比较关注王二儿子的,“他是因为爸爸赌博才对爸爸那么冷漠的吗?”
“可能是,王二老婆不是说王二把他的学费都拿出去赌了吗?可能这种事不是第一次了,一般赌徒对妻儿都没那么好,输钱了回来打人也可能。”蔺祥分析道。
井延:“也可能有其他原因。确实如夏白所说,既然村民都说是诅咒,连王二老婆当时都说是诅咒,王二应该是做过什么亏心事,被那他儿子看到了也有可能。”
蔺祥:“对!很有这个可能。”
夏白也认可,“既然这样,井延可以多听听他的心里话。”
被认可的井延很开心,“好,交给我!”
“还有一件事。”井延犹豫了一下,说:“符雨情好像知道我们这边的一些事,我们是不是要想办法防备一下?”
蔺祥问:“她知道我们的什么事?”
井延有点犹豫,小心地看了一眼尤月。
尤月一直低着头,但她好像很敏锐,井延只是看了她一眼,就被她捕捉到了。她转头看过来,非常平静地问:“她知道我是人妖?”
蔺祥:“?”
井延有点不好意思地点头。
夏白惊讶:“她怎么会知道,昨晚尤月才告诉我,而且我今天都没想这件事。”
凌长夜说:“那就只可能是昨晚你们说时,她知道的,你们什么时间说的?”
夏白:“我们刚分完房没多久。”
凌长夜问二娃:“那时候有感觉我们楼里有其他东西吗?”
二娃摇头,然后趁机靠近夏白一点点。
凌长夜想了想,“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跟着我们,那可能就是她的身体技能,千里耳?”
井延痛苦地说:“那我们刚才说的不也……”
他们所有的调查结果,都被符雨情坐收渔翁之利了。
这技能和井延的一样,也太合适普通地图了。
那怎么办?他们难道一整场游戏都不说线索了吗?
“其实,我只是想攻克这个游戏而已,她知不知道线索,是不是表现得最好的对我无所谓,你们呢?”蔺祥问:“这个游戏是不是也有技能奖励?你们想要吗?”
井延:“我也只想通关而已,主要是想要积分。”
凌长夜:“无所谓,只要她没有害人之心。”
夏白也一样,他一心想着去暗楼看看有没有喜神。
尤月和二娃更是连话都不说。
蔺祥:“既然都不想抢游戏奖励,那我们就照常说话,涉及个人隐私,和关键线索的地方,稍微注意点就行了。”
“好。”
“ok。”
达成一致后,他们走进了今天拜访的第一个病人的家。
这是一座单吊吊脚楼,底层养了很多只鸡,生病的女村民正在坐在矮凳山撒粮喂鸡。
她面容枯瘦,精神萎靡,额头上贴着一张很大的药膏。不知道是不是在出神,他们走近她都没注意到。
进村时,井延看到了她的心里话,“他们真的能治好我的病吗?”
心里话在一定程度上,真实地反应了当时主人内心的渴望,可能是主人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渴望。她应该是真的想让人治好她的病。
“李姐。”
蔺祥喊了她一声,她才缓缓抬起头,看到他们时脸上的神色微微变了一下,但什么都没说。
他们从村长那里得知,她叫李桂,两个月前莫名开始头疼。
“我们是来给你治病的。”蔺祥说:“你跟我们说说你的病情?”
李桂还是什么都不说,一直低着头撒粮食。
蔺祥继续:“李姐,你是不是头疼啊?我给你看看?”
李桂忽然手抖了一下,忙站起来,指着外面,声音粗粝沙哑地大喊:“快走!你们快走!”
说着,她就开始疯了一样地向推他们,“快走,走啊你们!快走!”
最前面的蔺祥首当其冲,竟然被她推得一个趔趄,“哎?李姐,你听我说。”
“走啊!!!走!都走!”李桂可能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只是疯了一般,声嘶力竭地让他们走。
蔺祥见状不知道该怎么办,求助回头,看到夏白正抱着二娃飞快地向外跑。
“?”
井延只会跟着大佬跑。而尤月就没过来。
凌长夜左右各看一眼,长腿向后迈了一步,也快步跟着走了。
蔺祥:“……”
他一转头看到李桂的面容已经扭曲了,脸上的血管都凸起了,莫名地,他心底生寒,也脚底抹油溜了。
几人站在一颗树后,看到女人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地用手拍着头,滚到木柱上后,又开始用头哐哐撞木柱,一边撞,一边又哭又笑。撞得有多用力,他们好像感觉吊脚楼都在颤抖。
现在他们知道她额头上那个大大的药膏可能不只是止脑袋里的疼,还有外面撞出的伤。
现在是早上八点多,明艳的阳光下,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农村妇女,疯狂地撞击着柱子,躺着撞击,站起来撞,跪着撞,蹦蹦跳跳、动作诡异地撞。
鲜血从她额头上流到枯瘦发黄的脸上,一会儿是哭一会儿是笑,好像有两个不同的人在她身体里,一个哭着撞柱子,一个疯笑着看。
诡异得让人脚底发寒,感受不到阳光。
凌长夜:“快点去阻止她,再撞下去,她会死。”
蔺祥和井延立即冲过去,两个大男生竟然都压不住瘦削的她,凌长夜加入后,才堪堪把她压在地上。
井延用力压着她的两只胳膊,对蔺祥喊:“这病太诡异了,你试试能不能治疗她!”
“好!”蔺祥手掌下已经有了白光,贴在李桂的头上,一开始没什么反应,她还是在疯狂地挣扎,慢慢地,她挣扎的力度变轻了。
“有用!”第一次在游戏里让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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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挥价值的蔺祥非常开心,“但是效果好像有限,好奇怪。”
“已经很棒了。”井延松了口气,慢慢放开了李桂。
十分钟后,李桂没在挣扎了,可还是头痛,眼神还是没有聚焦。
井延看向她的心里话:“我错了,放过我。”
井延把这句话告诉了他们,“这些生病的人果然做过什么亏心事。”
蔺祥:“那现在怎么办?要继续问吗?她这个状态,好像也问不出什么了。”
“我给她包扎一下,我们就去下一家看看吧。”夏白说。
也只能这样了。
第一家就碰了一个这么大的钉子,他们可以预想接下来三家也不会轻松了。
果然,剩下的三家什么都不说,井延也没看到什么有用的心里话。
他们只知道,这三个一个沉睡不醒,一个一直高烧不退已经烧傻了,一个浑身疼跟针扎的一样。
他们的病情都比村长说的严重。
因为没能深入了解,所以他们比预计的更早,在午饭前就走访完了这四家。
另外一队也一样,回来吃完饭时,他们碰了一下头,两边收获都很少,只知道他们的病情。
找到真相比他们想象的难。
“专家们,你们有什么想法了吗?”村长问完,笑眯眯眼说:“你们都是专家,什么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一定有办法治好他们的病吧?”
“……”
蔺祥硬着头皮说:“是有一点不成熟的想法,还需要再看看。”
“好啊。”村长说:“希望你们能快点找到办法,不然就不浪费你们的时间了,我们村现在这个情况,也不适合接待客人,你们都看到了吧?”
村长的态度没之前那么好了。
凌长夜说:“村长,你也知道村民的病没那么简单,如果简单就不用我们来了,慎重起见,再给我们两天时间。”
“当然。”村长故意误解“两天”的意思,“我很理解专家们,两天太少了,三天吧。”
他们知道,这就是他们的游戏时间了,没法更改。
商量了一下,下午他们互换任务目标,去另外四家看病。
结果是一样的,没什么大的收获。
晚饭后,他们聚在一起,讨论今天的成果。
陶宝宝把八个人的病情记录下来,她总结念给大家听。
“011户,三十多岁,女,头疼。
019户,二十九岁,男,沉睡。
026户,四十岁左右,女,高烧。
027户,六十七岁,女,口腔溃疡。
042户,十六岁,男,昏迷。
061户,三十岁左右,男,浑身疼痛。
068户,四十五岁,男,长肉刺。
079户,二十八岁,男,疯癫。”
“这完全没有规律啊。”苏茂一头雾水,“而且,这都不是什么疑难杂症吧,看起来都是很常见的病痛,难道真是我们想多了,是人为的?这是个寻找凶手的破案副本?”
蔺祥:“不,虽然看起来常见,但他们发起病来可恐怖多了。”
他们看过李桂发病的样子,绝不正常。
蔺祥:“应该就是诅咒。”
符雨情也说:“要是正常的病,怎么解释王二和齐彦同时坠楼的事?”
“有一点可以确定了,并不是蛊虫作祟是吗?”她说。
蔺祥点头,“是的。”
如果苹果腐烂算是细菌入侵的污染,他可以净化。
癌症算是癌细胞对人体的污染,他也可以净化。
那么,如果是蛊虫在人体内作祟,他的技能应该也能完全净化,可李桂那里,他只能暂时安抚,没法治愈。
陶宝宝更困惑了,“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村民闭口不说,我们要怎么办?”
符雨情看了井延一眼,“我觉得目前找不到头绪,是因为我们还没找到关键npc。”
井延:“……”
好吧好吧。
他把他从村民心里话那里看到的“何医生”说了出来,“一个村民说,我们是不是比何医生还厉害,之后就再也没提过了。”
符雨情满意了,“显然,这个何医生就是关键突破口,我们明天就去找他。”
“不要一起去。”凌长夜说:“我们去问,他更不会说。反正现在我们也没有别的线索了,不如直接打草惊蛇,或许还能引蛇出洞。”
井延问:“怎么打草惊蛇?”
凌长夜:“那个村民对那位医生的称呼是何医生,不是直接的名字,应该是有一点尊敬在的,明天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何医生的名字,然后,你假装认识何医生,试探一下。”
凌长夜的提议得到了一致认可。
符雨情说:“那就这样,如果明天还问不出来,我们就只能采取一点村民不喜欢的措施了。”
有了计划后,他们各自回去睡觉。
因为齐彦的事,这一晚上大家都很谨慎,门窗都封了,还有人一夜没睡。
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苏茂和一个村民同时“病了”。
作者有话说:
63五姑村6
◎十年前的诅咒,来了。◎
和齐彦坠楼一样,夏白他们先是从村长那里得知一个村民得了怪病。
那时候井延也和第一天早上一样,趴在围栏上向下看,看到那个村民匆匆跑进来,“村长!村长!刘福也得怪病了!特别严重!浑身是血!要疯了!”
井延立即看向村长的心里话:“怎么他们一来每天都出事?晦气!”
井延:“……”
听井延说了这没什么用的心里话,凌长夜说:“不能这么被动地看心里话,我们要利用你这个技能套线索。”
井延:“怎么套?”
“心里话是不是当时当地脑海中意识的反应?”凌长夜问。
井延:“对,是总结性反应。”
“如果没有防备,我突然问你我的全名是什么,你心里会冒出什么?”凌长夜继续问。
井延如实说:“凌长夜。”
“我们同样用这个方法套何医生的名字。”凌长夜说。
这是他们昨晚的计划,目前他们没有一点线索,村长又给他们限定了三天的任务时间,他们必须破局。计划是先套出何医生的名字,再假装认识何医生,试探那位心里话有何医生的村民。
井延连连点头,“我也这么想,我正想找谁帮我。”
“除了何医生,我们或许还能用这个方法套出更重要的线索。”凌长夜继续说。
井延倒是没想到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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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套什么?”
夏白和蔺祥等人都出来了,带着一个医药箱。村长也要去刘福家了。凌长夜说:“边走边说。”
他们跟在村长十几步远的地方,凌长夜问:“你觉得目前只出来一个关键人物吗?”
井延:“除了何医生,还有谁?”
“那个诅咒的人呀。”夏白说,眉头都要皱起来了,他第一天晚上就提了,但是他们好像一直不重视。“村民们觉得他们的怪病是诅咒,是谁诅咒的?为什么要诅咒?”
井延恍然大悟,“我们还可以试探诅咒人的名字!”
蔺祥:“有没有可能就是何医生诅咒的呢?他是个好医生,来五姑村给村民看病,发现了村民的秘密,被村民杀害,死后变成厉鬼诅咒他们的病永远不会好,越来越严重。”
夏白明白了,为什么那个诅咒的人总是在他们那里隐身,原来他们是这么想的。
凌长夜:“井延这一天半在村民心里看到过很多次诅咒,但没有一次看到过诅咒人的姓名,甚至连[他][她][来了]这样的字眼都没有,由此可见,村民对诅咒之人很忌讳,很防备。但是我们一进村,他就在村民心里看到了[何医生],他们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你们这么想,可能会让另一个关键人物隐身,走错路。我们先假定有另一个诅咒人的存在,如果真的有,这个人才是最关键的。”
蔺祥和井延连连点头。
井延说;“说的很有道理,我怀疑这就是个坑,前两批玩家就是被误解了,就算没有心里话,他们应该也在村民口中知道了何医生,把何医生当主角解谜了。”
蔺祥:“可是,凌队你也说了,他们对这个名字讳莫如深,就算在他们没防备的时候突击试探,也不一定能试探出来吧?”
“对,如果我们找一个人突然试探,可能试探不出来,之后所有村民都会防备我们,更别想找出诅咒之人了。”凌长夜说:“一个人可能不大,那要是同时试探好多个呢?”
井延:“怎么同时试探好几个?用什么理由聚集他们?”
凌长夜直接说:“你们继续跟着村长去看生病的村民,先试探出何医生的名字,他们对何医生没有防备,应该很好试探。”
“我和蔺祥一起去其他玩家住的吊脚楼,去看看是不是今天也有一个玩家跟村民一样病了,如果有,我们可以问问村民是怎么回事。”
井延恍然,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时说这些了,今早如果有玩家病了,把事情闹大一点,那就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凌长夜和蔺祥立即走了。
夏白和井延继续跟着慌慌张张的村长和那个村民走。
井延作为“认识”何医生的人不能暴露,这个试探只能夏白来了。
现在慌慌张张的那个叫邓家豪的报信村民,此时正是没有防备何医生的时候,他现在应该满脑子都是怪病。
夏白确认了井延今天还没看过他的心里话后,忽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何医生叫什么来着?”
“何春……”邓家豪顺话说了一半,忽然反应过来,“啊?你知道何医生?”
井延立即走上前,笑着说:“夏白,你拍错肩膀了,我在这里,你怎么还是这么呆。”
井延说:“你问何医生的名字做什么?”
邓家豪愣了一下,看向井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井延笑得有点暧昧,对邓家豪说:“何医生是前两天我们医院新来的一个美女医生。”
夏白低头就走。
邓家豪了然地笑了一下,要是其他时间他还会八卦一下,但这时他没心思关注他们这些事,“别想这些了,快点去看看刘福吧。”
刘福的病就是痒,奇痒无比,一晚上的时间他把自己身上全都抓破了,他自己好像没意识到,要不是他老婆及时发现,阻止了他,后果不堪设想。即便被发现了,他现在的样子也非常可怕。
此时,他正被绑在床上。身上好像没有一块好皮了,全部被他抓破,浑身血淋淋的。没有皮的皮肤即便是贴在柔软的床单上,依然疼得惨叫连连,不断挣扎。
脸上的皮肤也被他全抓破了,一个血淋淋的人头,睁大眼睛,长着嘴巴惨叫向上抬,被绑住的手指甲里全是被他抓下来的皮肉,密实地挤压在指甲里,几乎要把指甲撑开了。
除了指甲里,木地板上,印血的灰色碎花床单上也有很多被抓下来的皮肉。
他老婆正坐在上面哭,衣服上一片血,脸上一片惶然,可以想象她刚醒来时候的恐怖和抓狂。
身边一个血人,床上全是碎皮屑肉,她正躺在那上面,可能身上也有。
井延先看刘福的心里话:“疼!疼!疼!”
接着是刘福老婆的心里话:“放过我们吧。”
这里还有几个围观的村民,看到这么恐怖的场景,各个惶惶不安。
井延暂时没看他们的心里话,等着凌长夜来。
村长照常又问了一遍是怎么回事,刘福老婆哭哭啼啼地说:“我醒来就看到他变成血人了,还在身上抓,我吓得不行,叫王家大哥和我一起把他绑起来了。怎么办啊村长,他还在抓啊,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村长看向夏白他们,“专家一定有办法吧?”
夏白呆着脸上去,一个砍手把刘福砍晕了,在他老婆要叫之前,说:“这样才好给他包扎,不然他手都能挣断,没看到他手腕上已经挣扎出那么多血了吗?”
他们用布条绑着刘福的手腕,不让他抓身体,现在手腕那里已经在疯狂挣扎之下,惨不忍睹了。
再继续下去,他的手都可能废了。
刘福老婆见状,伸出来的手又伸了回去,继续无助的哭,眼泪冲掉了她脸上一条血,看起来凄苦又恐怖。
昨天经过王二之后,怕崩人设提前被村民赶出去,他们准备了一些药物,都是从游戏商城买的,止痛止血的是基础的,自然有准备,夏白打开带来的医药箱,给刘福仔细涂抹后,把他包成了一个木乃伊。
再这样下去,他这个未来的法医真的要成为活人的医生了。夏白顶着一张茫然的脸想。
村长问夏白:“这位专家,你们看出我们村的怪病是怎么回事了?看了这么多了,你们总得有个说法吧。”
屋子几个村民都看向夏白。
“谁在诅咒你们?”忽然一道响亮的声音从窗外响起,惊了所有人一下。
井延浑身一震,集中全部注意力,快速地,一一扫过房间几个村民的心里话,又探出窗口,看凌长夜和蔺祥带来的村民。
“谁?”
“他也觉得是诅咒!”
“是诅咒!”
“不能说!”
“真的是诅咒吗?”
“薛丽谷!”
“怎么解释?”
“外人都觉得是诅咒了!”
“是她!一定是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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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听到声音也立刻跑到窗口,看向下面的凌长夜,皱眉问他:“专家你是什么意思?”
“那天晚上村长不是说,村民认为这怪病是被诅咒的?”凌长夜说:“本来我们是无所谓的,可是现在我们的同伴也得怪病了,我们必须弄清楚。”
村长愣了,他看起来也很惊讶,“你们的同伴也得怪病了?怎么会?”
他马上就看到了,一个和刘福一样被包扎成木乃伊的人,绷带上已经渗出了血,看着很渗人。
可能就是太渗人了,抬着他过来的一路,吸引了好多村民跟着看。
“诅咒的说法都是空穴来风。”村长笑了笑,说:“要是具体知道怎么回事,我们还会求助你们吗,你们可是医学专家,怎么还信这种迷信的说法呢?”
凌长夜好像信了,又有点怀疑,“真的?我们中就有信诅咒的人,不仅信,还懂诅咒,要是真有诅咒,说清楚,他可以破解。”
“唉?你怎么还不信呢?”村长抓了下头皮,说:“真没有。”
凌长夜视线在神色各异的村民中扫了一圈,疑惑道:“那是环境造成的吗?我们的同伴怎么也得怪病了。”
村长说:“是不是被毒虫咬到了?我第一天晚上就提醒你们要注意虫蛇了。”
凌长夜好像被他说服了,皱眉看着同伴,说:“我们带的药不多,村里有懂毒虫和草药的人吗?”
“有有有!”村长说:“你们需要的时候,我带你们去找她!”
“多谢村长,既然现在找不到破解方法,我们先带他回去休养。”凌长夜态度缓和了很多。
村长松了口气,忙说:“快回去给他看看,村民的病先不用着急。”
夏白他们也趁机跟着走了。
这一路他们都没说话,还有村民在看着他们,直到到了那座只有他们的吊脚楼,凌长夜才低声问井延:“怎么样?”
井延激动地点头,“知道了!”
他没说知道什么了。
另一边,夏白问:“苏茂怎么样了?”
陶宝宝:“他和乔佑霖一间屋睡的,乔佑霖你来说吧。”
乔佑霖是个有些内向的人,说话有些慢,但说得很清楚,“我昨晚两点半睡的,睡之前确认了一遍,门窗都关好,还用木棍、柜子等堵住了。”
他们都是这么做的,如果有人再坠楼,或者其他什么东西进来,他们就能及时发现了。
“我睡着后,不算踏实,一直做梦,如果有什么大的声音,应该能听到,可是没有。”乔佑霖说:“我早上醒来时,听到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重,就像指甲在柔软的衣料上抓挠。”
乔佑霖脸色变了一下,又想到了那个场景。
大概是在早上六点左右,因为门窗被堵住了,房间里还很黯淡,他听到这奇怪但不惊恐的声音,说实话,这声音甚至还有些催眠。
“唰——唰——唰唰唰——”
他困倦地眨了下眼睛,可他下一秒就闻到了血腥气,混在刷在杉木墙板的桐油气味里,越来越明显。
与此同时,他感觉到有什么落在地上的声音,像是雨滴。当然不是雨滴。
他躯体没动,只寻着声音向右边转头。
黯淡的光线中,一个人正在坐在床上,即便光线昏暗,也能清楚地看到他的身体轮廓,因为他身上血色冲破了昏暗,刺眼夺目。
他正在用是十根手指一下一下抓自己的脚背。
在厨房用过擦子擦土豆丝和胡萝卜丝吗?就是那样。
一地碎皮。
全身是血。
那人当然是苏茂,他好像又不是苏茂了,就那样一下一下抓着,没有疼痛,只剩机械,机械里好像还有疯狂,因为他眼珠很亮,闪着光。
乔佑霖感觉冰凉的长针从天灵盖扎进了他脆弱的脖颈,他僵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我反应过来,立即喊人。”乔佑霖说:“我们立即按住他的手,他疯狂地挣扎,嘴里喊着痒,止疼止痒的药物对他一点也不管用,我们又不敢一直按他没有皮的手,只好把他打晕了。”
夏白:“他只喊了痒吗?”
乔佑霖:“对。”
符雨情问夏白:“你们那边呢?那个村民什么情况?”
夏白:“几乎一模一样。”
并不意外。
符雨情:“他们两个又有什么联系?那个村民有什么特点?不是贪财了吧,那是好色?还是什么?”
夏白:“不知道。”
“不知道?那苏茂不是白病了?这一组又找不到线索?”符雨情皱眉,她也有些烦躁了。
夏白:“苏茂不是还没死吗?我们可以问问他。”
陶宝宝:“他这样怎么问啊?他也不知道自己和那个村民有什么联系吧?”
“把他弄醒,我来试试。”蔺祥说。
昨天他试着治疗李桂,虽然没有完全治好,但有慢慢让她停下发疯撞墙,只要能苏茂停下一会儿,让夏白问话就好了。
把苏茂弄醒很简单,只要在他没皮的肉上按一下,他就被疼醒了。
正要挣扎时,被七手八脚地按住了。
蔺祥手掌下的白光先集中在他脸上,快速经过他全身,来回给他净化。
“苏茂!你快说,你是怎么回事?和那个村民能有什么联系?你赌过吗嫖过吗?”见他挣扎的幅度小了,符雨情连忙问。
夏白:“……”
夏白呆着脸挤到前面,问苏茂:“你为什么觉得痒?是什么感觉?”
“痒……痒,虫!痒痒痒!”苏茂又激烈地挣扎了起来。
蔺祥咬牙更加快速地给他净化。
夏白捧着苏茂的脸,让他看向自己,“你好好想想,会不会有人诅咒你?你做过什么会被诅咒的事吗?什么亏心事?”
苏茂茫然了一会儿,又开始喊“痒”。
夏白明白他的茫然,人怎么可能没有一个讨厌自己的人,只要是讨厌自己的人就有可能诅咒自己。也没有人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都没做过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
他用力在苏茂脸上按了一下,他发出一阵痛呼,“我们会努力救你,你好好想想,很严重的,和痒和虫子有关的。”
苏茂的眼睛一点点睁大,专注地盯着一点,他好像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低着头的,头发脏兮兮,手指交叠在一起的女孩。
他初中的同桌,孙珍。
那个次次考第一的女生。
孙珍是个单亲家庭的女生,没有妈妈,只有一个残疾爸爸。爸爸靠收垃圾养她。
听说,他们家那个院子堆满了各种垃圾。即便如此,他们家还是过得非常艰难,她放学后,也要去捡垃圾。
有一次他跟同学在网吧玩游戏,看到她在外面捡瓶子,一起看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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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戏,然后向外扔瓶子给她,看到她顶着迎面而来的瓶子,咬着唇一个个捡起来的样子,觉得还挺好玩的。
他当时对她没什么恶意,就是觉得,挺好玩的。
直到再次分桌,他被分到和她同桌,看到其他同学看好戏的样子,他觉得他和她同类了,非常愤怒。
他想了很多办法不跟她做同桌,可是如果没有合理的理由,老师是不会给他换同桌的。
“她脏死了!太臭了!”他大声说:“他们家是收垃圾的,我看到她在垃圾桶里捡垃圾了,哪个干净的人愿意跟她做同桌啊!”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极力跟她划清界限。
孙珍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她的额头几乎要贴到捡来的文具盒上了。
老师:“这算什么问题,实质性地影响你学习了吗?”
第二次,他说:“她头上有虱子!虱子会跳到别人身上的,我看到了。”
孙珍拽着衣角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虱子。”
“你就是有。”他伸出胳膊,“你们看,我的胳膊都被咬了。孙珍你怎么还有脸说没有?”
“老师,她影响我学习了,可以给我换同桌了吧?”
老师终于同意给他换同桌了,可是那天下午,全班没有一个人愿意跟孙珍同桌。
老师问了两次,都没有人愿意。
班主任只好多搬来一个书桌,让她一个人坐在前排。
从那以后,他们班再也没人愿意靠近她了。
每个经过他们班的人都会问她为什么一个人一桌,学校也没人靠近她了。
全校都流传着她身上有虱子,睡在垃圾堆里的传闻。
后来,他真闻到她身上很臭,在她后脖上看到一抹屎。
他真的看到她身上被人抓到虱子,扯开领口正好在靠近胸部的地方。
后来,他们翻到她的日记本,当众读。
“苏茂的眼睛很好看,干净的底色,明亮的光。”
“苏茂今天跟我说话了,他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
“打游戏不好,可是苏茂打游戏时很吸引人,他的眉毛会微微皱起来。”
“苏茂,她竟然喜欢你哈哈哈!”
“她说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我的天,她怎么闻到的?”
苏茂觉得那是他人生中最丢脸的时刻,为被这样一个全班讨厌的脏臭女生喜欢着。
少年面子大于天,愤怒的他一把抢过日记本砸到她脸上,“谁要你的喜欢啊,你配吗?”
他扯开她的后领子,“你看到了吗?这是屎啊,你裤子上还有尿,你只配跟乞丐睡!”
他隐约记得日记本上出现一点又一点的湿痕。
她好像说了什么。
后来,她退学了。
记得她走的那天,肚子有点凸起,身后一群人说她真的跟乞丐睡了。
她抱着课本走出校门,校门口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发男人在等跟她,努力向她伸手要接她的课本,她却没有把课本给他,而是抱着课本回头看了一眼,飞奔撞到了路上行驶而来的车上。
那个坐在轮椅上的枯瘦男人,扔了轮椅,连续一个月跪在学校门口,求一个公道。
可是,很多人都看到,是她自己撞到车上的,包括男人他自己。
他只能在他经过校门口时,留着眼泪和鼻涕,声嘶力竭地喊:“我诅咒你!我一辈子诅咒你……你会得到报应的!”
昨晚他做了一个梦,梦到那天眼泪滴到笔记本上时,她跟他说了什么。
“虱子是你放在我身上的啊。”
“我很干净。”
然后他就感觉到身上全是虱子,密密麻麻地,一层又一层的,在啃咬他。
他必须把它们抓下来,一抓一大把。
“唰——唰——唰唰唰——”
好多被他抓下来了,床上掉得全是,它们滴滴答答地掉到了地上。
不要!不要!不要阻止他抓虱子!
晚一秒他就会被它们吃掉!
“你有没有做过什么会被诅咒的事?什么亏心事?和痒和虫有关的事。”
有。
十年前的诅咒,来了。
穿过时空阴暗狭小的隧道,应在了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
64五姑村7
◎诅咒之村◎
苏茂忽然清晰地想起,那次在网吧见到孙珍的画面。
秋风微澜的初秋夜晚,刚下完一场雨,湿漉漉的水泥地面上几片飘零的黄叶。她穿着一件深棕色的薄毛衣,拿着一个白色袋子,是比垃圾桶高,可还是习惯性地踮起脚去捡垃圾桶里的瓶子。
网吧里嘈杂一片,充斥着香烟气、泡面的味道,以及难听暴躁的骂人声和摔键盘声,闷热躁动。
他坐在窗边电脑旁,向外一瞥,瞥到了一股初秋雨后的清凉,从人和景身上。
他看着孙珍捡垃圾,向外扔瓶子的冲动最初不知从何而起,意识到时,瓶子已经滚到了孙珍脚下。
孙珍愣了一下,盯着瓶子看了几秒,抬起头看他,眼睛和初秋的天一样,不那么明媚,却清冷干净。
有什么好像开始转动。
这个画面在他之后的人生里时常出现,一次又一次,他被折磨到几乎要麻木了。
可是这一次不同,站在那里的孙珍,身上生出无数虱子,她也变成了虱子,虱子群如一股黑水,漫过湿漉漉的水泥地面,穿过窗户,把他彻底淹没。
苏茂痒得撕心裂肺。
他后悔了,他自那之后再也没做过坏事,就这一件,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吗?
“救、救我!救我!”他努力地嘶喊着,“虱子,好多虱子!她来……报复我了。”
夏白用力按住他的太阳穴,“你知道是什么事了,具体呢?”
“校暴,我说她捡垃圾,说,说她身上有虱子,导致她被校暴,死了,死了……救我,救我!”
蔺祥已经满脸是汗,“夏白,我撑不住了!”
凌长夜伸手就把苏茂砍晕了。
几个玩家莫名也跟着由不敢呼吸,到大喘气放松。
“原来真的是诅咒!”陶宝宝说:“村民们猜得没错,他们是被诅咒了,齐彦和苏茂也跟着被诅咒了。但是村民是被某个人诅咒的,他们是各自被过往人生中不同的人诅咒,应在了这个游戏里?”
符雨情:“你们能保证自己没被诅咒过吗?谁都被诅咒过吧,为什么是他们两个诅咒成真了?”
蔺祥立即说:“我感觉夏白没被诅咒过,他还小,人生经历特别白,无欲无求,跟人没有利益纠纷,没人会诅咒他。”
“……”
符雨情额头的青筋都要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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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就算他不会被人诅咒,那你呢,就算你不会被人诅咒,凌队一定被人诅咒过吧?为什么你们几个住村长家的人都没事?”
蔺祥忙说:“姐,别生气,我只是乖乖回答你的问题。我知道我们现在是要找苏茂和刘福之间诅咒的联系。”
“……”
符雨情不想说话了。
蔺祥只好继续说:“我们中好几个人可能都被诅咒过,但今天就苏茂诅咒成真了。他的诅咒可能和刘福诅咒一样,和痒和虫子有关,引导校暴不太可能了,村暴还有点可能。”
“刘福很明显已经痒了,我感觉其中深层次的联系就是虫子了。村长一再提他们这里毒蛇虫蚁比较多,现实环境也符合。”
井延:“说的对。”
这次夏白也觉得蔺祥说的有道理,点了点头。
“能是什么呢?他们用毒虫咬死过人?”蔺祥继续推测,“加上何医生就是,他们用毒虫活活把何医生咬死了?”
夏白再次提醒他:“诅咒的人不一定是何医生。”
蔺祥:“也可能是何医生的爱人,她看到何医生被活活咬死,诅咒整个五姑村。”
夏白:“……”
符雨情抓住夏白的话问:“不是何医生是谁?”
夏白看向井延,他们已经决定不隐瞒隐私以外的线索了,就算是想要游戏奖励,分享出来也没事,谁先发现的是更改不了的。
井延说:“我从村民那里套出一个名字,薛丽谷。”
“一听就是个女人的名字,真的可能是何医生的爱人!”蔺祥立即说。
“……”
“我们好像知道了一些线索,但是接下来呢,我们还是无法阻止我们跟着被诅咒,每天晚上还是要死一个玩家呀。”陶宝宝有些担忧,她怀着希望问:“不是一般找到线索都能自救的吗?我们还是只能被动地等死?”
蔺祥抓了抓脑袋,“可能我们的线索还不多。”
陶宝宝:“那怎么办?苏茂身上的线索好像还是没用。”
“怎么没用?”凌长夜说:“反向思考,我们在苏茂身上不一定是要找他和刘福的共性,也可以通过他来狙向刘福。”
蔺祥:“什么意思?”
夏白:“就是说,我们现在从苏茂身上挖到虫子是他俩诅咒的关键点了,也知道了薛丽谷,可以反向去刘福那里套话,他那么痛苦,不想得救吗?我们假装看出了他的病因,让他说出更多。”
凌长夜:“这是找背后真相,相对攻的方向。”
“还有守,就是破解我们被诅咒的路线,保住我们的命。苏茂提供的线索不够,我们可以用这个方法去齐彦身上再试试。”
夏白点头:“还有其他村民那里也可以再走访一遍,尤其是那个知道何医生的村民。”
符雨情:“很好,攻守结合。我们今天可以分组行动做这几件事,如果还是找不到关键线索,明天就去闯暗楼。”
他们几个在这边讨论着,井延一边参与其中,一边习惯性地观察着周围的人。
他看到尤月站在窗口一直没说话,她看着窗外,眼神平静无比,仿佛他们讨论的事她一点也不关心,又好像一切她都知道。
井延对她实在好奇,就看了她的心里话:“阳光好刺眼啊。”
井延:“……”
讨论暂时结束后,他们又去村长家吃饭,去的有点晚了,村长一家已经吃完了,村长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们吃饭完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没有耽误时间,立即分组去找线索。
蔺祥不用说要去问齐彦,问齐彦时,需要他的净化能力,乔佑霖和尤月跟他一起留在吊脚楼。
比较抢手的是井延,不管是去早上病的刘福那里,还是去心里话有何医生的村民那里,好像都很需要他。最终他跟夏白,还有硬蹭过去的二娃去那村民那里,凌长夜和符雨情,以及陶宝宝去刘福那里。
进村时,就被井延看到心里话有何医生的村民叫田泉,住在五姑村八号吊脚楼。
他们想了很多方法,怎么演戏之类的。在八号吊脚楼外,大声说了很多铺垫的话,才提到何春晖,也就是井延从邓家豪那里试探出的何医生的名字,没想到田泉听到后,直接叫他们进来,问他们是不是认识何医生。
知道村民们对何医生没有薛丽谷那么忌讳,也没想到他竟主动开口了。
井延说:“也不是很熟,就是在一场医学交流会上认识的,聊过一个医学课题。怎么,大哥你也知道吗?”
这是他和夏白商量好的,他们对何医生除了名字一无所知,如果说很熟,容易露出马脚。
他说的什么医学交流会、医学课题什么的,田泉一点都听不懂,不想深入,只说:“何医生来过我们村,他很厉害,帮我们看过病。”
“他是挺厉害的。”夏白说:“是给你们看怪病吗?”
田泉:“当然不是,那时候还没有怪病呢,他早就离开了。”
两人都是一愣,没想到何医生就这么离开了。不知道田泉有没有骗他们。
有必要这么骗他们吗,如果他们真的对何医生做了什么,直接不理他们,或者说不认识何医生就行了。
夏白问:“他给你们治了什么病啊?”
“他就跟那什么,哦,叫支教老师一样,来我们村帮我们看病,当时村里人有病的就找他,他能治好的就治了,我们村的人都挺尊重他的。”
没想到问到了一个死胡同里。
夏白不死心地继续问:“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井延同时看向田泉的心里话。
他的心里话和他说的一样,“半年前,五月份的时候。”
夏白看了一眼井延,井延对他点头。
夏白又问:“村民们对他都很满意吗?有没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好注意点。”
田泉沉默了几秒,低下头,攥了攥拳头,“他……没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就算有问题,也是我们村的问题。”
蔺祥他们进了齐彦和苏茂所在的房间,齐彦原本就在乔佑霖和苏茂房间的隔壁睡,苏茂也晕过去后,他们就把他们搬到一间房了,方便同时观察。
齐彦还在昏迷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眉头紧紧皱着。
蔺祥摸了摸他的额头,“发高烧了,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他很悲观,觉得齐彦可能快要撑不住了。虽然他的伤口被绷带强行愈合了,也有凌长夜给的补血药,但他一直记得他那截遗漏的肠子,不仅是肠子,他的其他脏器可能也受伤了。
蔺祥都不敢强行让他醒来了。
乔佑霖:“你先给他净化试试。”
“我的净化能力对高烧可不管用啊。”这么说着,蔺祥已经开始给齐彦净化了,确实没让他醒过来,不过他眉头皱得没那么紧了。
乔佑霖趁机开始试图叫醒齐彦,他试过大声喊他,捏他的鼻子,掐他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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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穴,都没能把他唤醒,实在没办法,他用力按到了齐彦腹部的绷带上。
“唔!——”
齐彦发出一阵闷哼,额头当即就出了一层汗,虚虚睁开眼。
乔佑霖激动地问他:“齐彦!你有没有做过什么容易被诅咒的事?和你的伤有关的,或者和钱和赌博有关的!”
齐彦虚虚睁开的眼睛一点神采都没有,好像根本没听到他的话,很快他又合上眼晕过去了。
“……”
“不行啊蔺祥,我感觉他就算睁开眼也没有清醒的意识,我们问不出来了。”乔佑霖失望地说:“要不你去凌队那边吧。”
凌长夜走的时候跟他们说,他们那边也需要蔺祥,如果蔺祥从这边问出点什么,立即去找他,如果没办法问出什么也去找他。
蔺祥正在犹豫时,旁边的苏茂忽然坐了起来。
即便知道那是活着的苏茂,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坐起来也会被吓一跳,就是在这一激灵中,蔺祥想到了办法,“我们可以问苏茂,他不是了解齐彦吗!”
齐彦赌不赌博,当时符雨情问的就是苏茂,苏茂也回答了,显然他们认识,只是暂时没想让别人知道。
乔佑霖:“对!我们试试!”
苏茂根本不用唤醒,他自己已经醒了,应该是被痒醒的,他又开始疯狂地抓挠自己了,和凌晨不同,这次他有痛感,一边抓一边凄厉地惨叫,一听就很痛苦,但他根本停不下来,太痒了,痒得无法忍受。
捆绑他的绳子就在床边,蔺祥和乔佑霖立即把他压倒绑住了。
“痒!痒啊!放开我,放开我!”
“我马上就给你止痒。”蔺祥说着就从他额头开始给他净化,“苏茂,你好好想想,齐彦有没有做过哪些可能会被诅咒的事,和钱,和他的伤有关的。”
“你快说,你不说我就停了!”
和之前一样,蔺祥的净化对他的痒有一定的缓解,此时他的脸已经没那么痒了,他迫切地需要蔺祥给他身体其他部位止痒,于是拼命地回想,嘴上喊着:“有、有,我说,我会说,不要停!”
在嗡嗡作响的脑海中,他慌慌张张地顺着记忆的脉络翻找起来,真的让他找到了一件,齐彦可能会被诅咒,也和钱有关的事情。
他和齐彦确实认识,他们是高中和大学同学,但他和齐彦高中时关系并不好,因为齐彦在高中时,做了他那时很抗拒的事。
初中毕业后,他换了个城市读高中,就是为了忘了孙珍的事,可是没想到在高中学校他又遇到了类似的事。
当然,这次和他无关,这辈子他再也没做过那种事,这次事的主角是齐彦和一个叫杜新会的男生。
简单说就是,齐彦因为一些原因很讨厌杜新会,说他偷了班费,带头声讨他,谩骂他,也把他拉进厕所抹过屎。
后来杜新会把班费补上了,用的是卖肾的钱。
他们知道他是卖肾换来的钱,是因为他有一天在班上晕倒了。
他没有渠道,没有认识的朋友,卖肾是从厕所小纸条上找了一个黑心商,说是卖一个肾,却背着他,把他的两个肾都拿走了。
他没有肾了。
“是肾,齐彦伤的是肾!”苏茂激动地大声地说:“一定是肾,他高中时说一个男生偷了班费,那个男生卖了肾补齐的!”
说完之后,蔺祥开始给他全身净化了。
不知道是不是把齐彦和自己的罪恶秘密全都说出来的释怀,在蔺祥的净化下,苏茂感觉他轻松了很多,也没那么钻心钻肺得痒了,虽然还有切肤之痛。
“谢、谢谢你。”他抽着气对蔺祥说。
乔佑霖惊喜地说:“蔺祥,这次治疗效果比上次好很多哎!”
蔺祥愣了一下,问苏茂:“比早上好吗?”
苏茂已经不再疯癫发狂了,很明显他比早上好很多,他意识清醒地说:“对,还是非常地痒,非常想抓挠,但是我能在疼痛的压制下忍受了,就是……好疼,好疼啊。”
蔺祥放在身后的手指颤了一下。
可是,可是,他远没有早上净化得多。
他的净化技能并不是可以无限使用的,和他的身体以及精神力绑定。
早上,为了得到线索,他几乎是耗尽自己来给他净化了,他从不骗夏白,他跟夏白说他要撑不住了,就是真的要撑不住了。
即便那样,他也只是让苏茂清醒了几分钟,而且那几分钟他依然痒得难以忍受。
时间太短,他还没恢复回来,又先给齐彦净化过,刚才给苏茂净化他用的技能效力应该不足早上的五分之一才对,但苏茂不仅清醒了,还没那么痒了。
怎么回事?
蔺祥正在想着时,一直站在窗边的尤月忽然走了过来。
她低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苏茂,脸颊两边的头发顺着她的动作下滑,遮住了她的眼神。蔺祥和乔佑霖没看到她的神色,只能听到她略带沙哑的声音。
“那个初中女同学,身上真的有虱子吗?”
“那个高中男同学,真的偷了班费吗?”
浑身是血的苏茂应该是非常可怕的人,可是他仰头看着这个一直没怎么说过话,头发遮住大半张脸的人,只漏出一小半眼睛,和半张不断开合的没有血色的唇,忽然感觉到一阵莫明的,难以言说的恐怖。
她的声音竟像是不知是来自哪里的审判。
“那个初中女同学,身上真的有虱子吗?”
眼泪一滴一滴地滴在写满微小欢喜的日记本上,她说:“是你把虱子放在我身上的,苏茂。”
“那个高中男同学,真的偷了班费吗?”
双手撑在厕所脏臭的地板上,他不断后退,退到厕所墙角,仰头看向几个逼近他的人,他说:“钱是你拿走的,齐彦。”
那审判般的声音,模糊了时空,三道声音合而为一,在眼泪滴落的声音和哭泣声中一阵阵地冲向他。
“你回答啊。”蔺祥说:“你回尤月的问题,你感觉到我能治疗你了吧,快点回了我继续。”
他不知道尤月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但尤月是夏白的朋友,他一定要站在尤月这边帮她。
“没、没有。”苏茂说:“她身上没有虱子,是我为了换同桌放到她身上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身上真的有了。那个男生他应该也没有偷班费,可能是齐彦拿去用了,怕被怀疑,就把锅砸到那个最不合群的男生身上了!”
他看到那个垂着头的尤月,嘴唇动了一下,露出一个微不可查的不知道是笑还是什么的弧度。
蔺祥已经跳脚了,“好家伙!你!是你做的坏事!是你们!你们还故意引导校暴!贱不贱啊你们!”
尤其是听到他说“最不合群的男生”,蔺祥气得连脏话都骂出来了。
当时夏白就是他们班里那个最不合群的男生,他也不是没被人找过茬,蔺祥甚至想过,夏白没有他的初中,可能也被欺负过,毕竟他又瘦又小又古怪,一看就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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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欺负。
“不合群招你惹你了?你他妈就逮着不合群的弱势同学欺负是吧?有本事你去欺负朋友一大堆的啊!”
乔佑霖是觉得苏茂和齐彦做的事太恶劣了,但没想到蔺祥会被气成这样,忙拉住他问:“尤月为什么要问这个啊?”
蔺祥并不是个情绪化的人,他缓了两口气,看向尤月,“这是说,诅咒更精准一层是污蔑?诅咒来自被污蔑、诬陷的人?”
尤月又低下了头,“我刚才只是好奇才问的,没想到这一层,要不你去问问夏白。”
“嗯啊!”蔺祥激动地说:“可能被尤月你不经意问出了一个关键线索,我这就去跟夏白和凌队说!”
蔺祥都跑到楼梯,快要走了,尤月才又说:“蔺祥,你看,苏茂是不是比之前好多了?”
蔺祥回头看了一眼,苏茂也在转头看他,看眼睛就能看出清醒,确实好多了。
这也是他刚才疑惑的点,“怎么回事?齐彦还没好,他就好多了,我也没怎么给他净化啊?”
尤月:“这个问题你也可以问问夏白,把你做了什么,他做了什么,都详细地告诉夏白。”
“哦哦哦!”蔺祥一边走一边整理要跟夏白说的话,忽然停住脚步,慢慢睁大眼睛,“他说了齐彦的事,难道、难道这就是破解诅咒的办法?!”
说出另一个人做的可以被诅咒的事,自己的诅咒就会变轻。
如果说,五姑村得怪病的这些人,都做过什么值得诅咒的事。他们又对诅咒人讳莫如深,闭口不谈,这样他们的诅咒永远不会被解开,直到在越来越严重的病中病死。
说得通!
那个诅咒的人要让他们,要不就被怪病折磨死,要不就互相揭露彼此的罪恶。
他们要破除诅咒,就要说出其他人做过的值得被诅咒的事,他们还会团结一致闭口不谈吗?
那五姑村将会变成什么样?
蔺祥想到那个场景,心脏忽然一跳,“这是对他们非常有用的线索,凌队那边也是!”
“那你们两个都去吧,分头去把这个线索告诉他们。”尤月说:“我在这里看着他们。”
苏茂:“别……”
“好!”蔺祥和乔佑霖同时说,压住了苏茂的声音,他们立即激动地分头去找夏白和凌长夜了。
尤月站在楼梯口看着他们跑远,不紧不慢地回头,对上了苏茂被血包围的眼睛。
作者有话说:
65五姑村8
◎“是她害了我们!”◎
还没走近吊脚楼,凌长夜他们就听到了刘福撕心裂肺的叫声。
他醒了,这叫声不知道是因为痒,还是因为痛,很可能是又痒又痛。
惨叫声里夹杂着女人无措悲伤的哭声,吊脚楼被凄苦浸透,摇摇欲坠。
他们三人来的正是时候,一来就被刘福老婆当成了救命稻草,她哭着喊:“救命啊医生,求求你们救救他!”
窗户开着,房间里依然一片浓重的血腥气,地板很显然被女人擦过,干净的地板无法改变这个房间令人呕吐的状况,床上没有皮的血人凄厉的叫着,床单被鲜血浸透,已经看不清原来的花色,上面还有细碎黏糊的东西。
“求求你们救救他。”女人坐在地板上绝望地哭泣着。
凌长夜说:“我们可能能救他,就看你们配不配合了。”
“配合!我们一定配合!”女人实在没办法了,“只要能救他,做什么都行!”
凌长夜走到刘福身边,在他撕心裂肺的叫喊中,又用黏合绷带把他更牢靠地捆住。他们已经在苏茂身上试过,身上没有皮,这已经无法算是可以愈合的伤口了,但总比用布条好。
黏合绷带能加快伤口愈合,但不能止痒,刘福依然痒得抓心挠肺,痛苦不堪,不过他好像感觉到了这绷带的一点作用,求救般地看向凌长夜。
“我早上说,我们医疗队里有人懂诅咒,会破解诅咒,不知道你们听到了吗?”凌长夜说。
“听到了!我听到了!”女人忙说。
凌长夜看向符雨情,说:“她来了。”
符雨情说:“我是懂一点诅咒,也感觉你的怪病像是被诅咒了,你愿意让我试试吗?”
女人没立即答应,只问:“怎么试?”
“试试不用你们做什么,只需要床单上的一点血,主要是我试试看能不能破诅咒,要是有办法能破,才需要你们配合。”
这任哪个备受怪病折磨的人和家人都拒绝不了,没有任何损失的试试。
在他们的注视下,符雨情拿出一张黄色符纸,在床上沾了一些鲜血和皮肉,吹了一口气把黄色符纸点燃了,把符纸放在脸前,任由符纸燃出的烟火飘到脸上,闭眼感受。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刘福和他老婆越来越紧张。
燃得正旺的火忽然熄灭了,符雨情猛地睁开眼,面露惶恐。
刘福和他老婆紧张到顶,刘福在那一刻甚至都没在喊痒了。
凌长夜见状笑了,对于信诅咒的迷信村民来说,直接告诉他们治疗方法,都没有故弄玄虚来得好。
越玄乎,效果越好。
女人问:“大师、不、医生,怎么了?”
符雨情匆匆收起惶恐,面带歉意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办法。”
“你有!”见她这样,女人更慌了,她立即跪在地上,抱住了她的腿,“求求你了,他要死了我可怎么办啊!”
床上的刘福也睁大了血淋淋的眼睛看着她,痛苦地露出了祈求的表情。
符雨情为难地说:“我看到了四个字,薛丽谷,虫。”
刘福睁大了眼睛,他老婆也一样,同时把她的腿抱得更紧了。
他们都知道,符雨情根本不是那些骗人的神棍,她是真的有本事。
尤其是刘福,对此深信不疑,他一开始就是感觉到身上有很多虫子,才疯狂抓挠的,这一点他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在床上拼命地左右摇晃,是在磨痒痒,也是在向符雨情挣扎求救,“求你,救我!我做什么都行!”
符雨情为难地说:“这诅咒太厉害了,要不你先说说,你和这四个关键字的具体情况,我不一定保证能破解啊。”
刘福沉默了几秒,就只有几秒而已,在看到符雨情松了一口气,要张口时,在极度的痛痒中,立即大喊:“我说!我说!”
夏白和井延正问到出现问题的关键处,村长来了。
村长问:“你们聊什么呢?”
他来得时间太巧了。井延立即看向他的心里话:“我就要把他们赶走了,田泉说什么何春晖!”
果然有问题。
夏白呆着脸说:“还能聊什么,聊怪病聊诅咒。”
村长说:“田泉又没病,你们怎么找他聊了?”
井延:“就随便走访问一下,我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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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走。”
村长眯起他的小眼睛盯着他们,一笑露出一嘴尖锐的黄牙,“你们是不是从患病村民身上看不出问题了,才四处瞎逛瞎打听?要是看不出问题就早点离开吧,我老婆每天给你们这一群人做饭很累啊。”
“……”
夏白真心实意地说:“您真爱您老婆。”
村长:“……”
井延忙说:“走吧,我们快走吧。村长,我们去王二家,去看他的病情了。”
他们要去看王二家,尤其王二那个儿子的心里话。
“走啊。”村长说:“我正好也要去,我跟你们一起去。”
从田泉家里出来后,大概是中午十点半到十一点,太阳高照。
井延擦了把脸上的汗,“没想到,这个季节这天还这么热。”
“出太阳就这样,我们在山上还好,要是下面……”村长指了指山下的土路和风雨桥,“没有树荫,能把人晒掉一层皮。”
夏白向山下看了看,看到了一座座风雨桥,像是要把五姑村围起来。
五姑村吊脚楼很符合风水中的背后所靠,前无遮挡,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怕福气流走,还是建了风雨桥围堵,围住的又不只是福气,还有这怪病,或许还有其他什么。
去王二家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匆匆赶来的蔺祥,蔺祥看到村长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村长中午好啊。”
村长对他一点头,斜着眼问:“你又要干嘛去?”
“刚才在楼里照顾患病的同伴,见他病情稳定了,这不就匆匆赶来跟大部队一起给村民看病了吗?”蔺祥说。
村长惊讶地问:“病情稳定了?”
“嗯嗯!现在不抓挠了,睡过去了。”蔺祥说:“幸好啊,要是连同伴都救不了,我们也没脸回去了。”
村长皮笑肉不笑地说:“那看来你们应该也能把村民治好了。”
“应该没问题。”蔺祥问夏白:“现在我们去给哪个村民治病?”
夏白:“先去王二家,要是午饭前来得及,再去其他得病的村民家看看。”
蔺祥点头,“那快走吧。”
在去王二家的路上,蔺祥凑近夏白的耳朵,小声把他们的发现告诉了夏白,包括污蔑,包括减轻诅咒的办法。
夏白眼睛微亮了,对蔺祥竖起一个歪了的大拇指。
蔺祥摸着后脑勺笑了起来。
村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蔺祥对村长笑了笑,就当着他的面跑到井延身边,跟井延咬耳朵。
“……”
在得知新线索后,他们改变了策略。村长这么跟着他们,他们没法对村民威逼利诱。要是村长真的一直跟着他们,他就吊着村长去得怪病的村民家看心里话,给凌长夜那边争取无人打扰的便利。
第一家是坠楼的王二家。
王二还没醒来,他老婆没看出多少凄苦,正在下面做猪食。没看见他们的儿子在家。
井延说:“我们来看看王二。”
趁机看她的心里话:“他有什么好看的,死了算了。”
她嘴上说的是:“还在那间屋,你们去看吧,我这边离不开。”
村长问了句:“醒了吗?”
她说:“没有,一直昏迷。”
或许是听到王二没法开口了,村长没跟上去。
蔺祥问:“要净化吗?要试试吗?”
夏白:“别浪费了,我们只要等着刘福的病好转,那比什么都有用,到时候村民会主动来找我们。”
他们就这样遛了村长一个多小时,村长终于烦了,也看出他们的无所事事,于是借口去给他们买菜做饭,离开了。
夏白说:“我们去李桂家。”
李桂就是他们第一个去看的头疼欲裂的村民,那天蔺祥稍稍缓解了她的头疼。
去的路上,蔺祥想到他净化过的这几个得怪病的人,他每个都只能缓解一部分,有点奇怪,把疑惑说了出来,“不是无效,也不是完全有效,为什么会这样?”
夏白:“这病的一部分是心病,心病无法净化?”
蔺祥:“那我能缓解的是?诅咒能算是污染吗?”
夏白也不清楚,他也觉得这里面可能藏着什么,但是他目前也说不清。
很巧,他们去的时候,李桂正在头疼,没有那天疼得那么疯癫,不过也在抱着头一下一下撞木墙,看到蔺祥,她枯寂的眼睛漏出了一点光。
她还记得在最痛苦的时候,是蔺祥缓解了她的头疼。
夏白感觉他们这趟可能不会白来。
他相信凌长夜那边会成功,于是胆子大了一点,在蔺祥再次缓解了李桂的头疼后,问她:“你就打算这么一直痛苦下去吗?你的额头还够你撞几次?”
李桂缓缓抬起头,“什么意思?”
夏白:“你不打算破除诅咒,终止你的头疼吗?”
李桂愣愣地看着夏白,“可以破除?”
蔺祥说:“我都知道怎么减轻你的头疼,你说我们知不知道怎么破除。”
李桂难得有点激动,“要怎么破除?”
夏白平静地说:“说说你有没有污蔑过薛丽谷,和你头疼相关的。”
李桂一点点睁大眼睛,“你们……我……我没有污蔑过她!”
夏白:“如果你不想说的话,你可以说说,你知道的村里哪个人污蔑过她,说出来你的诅咒就被破除了。”
“我真的没有污蔑过她!”李桂一下站起来,再次重申,“我有什么好污蔑她的!”
夏白微愣,感觉她这么生气,有可能真的没污蔑过。
井延立即看向李桂的心里话:“我怎么污蔑她了我!”
看完他也愣了一下,她没撒谎,她真的没污蔑过薛丽谷。
蔺祥对他们的推测还是坚信不疑,他说:“姐,你别激动。你说说其他人诬陷薛丽谷的事,这真的是破解诅咒的办法,说说你又没损失,以后还不用头疼得想死了。”
李桂冷静下来一点,她看起来是相信蔺祥的,皱眉思索了起来。
“没有。”几分钟后,她说,眉头皱得更狠了。
“怎么会?”蔺祥愣愣地说:“五姑村那么多人,竟然没人污蔑过她?”
“没有!”李桂大声说,好像压抑很久的东西都从她这一道破音的回答中发泄了出来,“我们还污蔑她?是她把我们害惨了,要不是何医生,我们一个村都可能灭绝了!”
“薛丽谷,薛丽谷她是个害人的草鬼婆。”刘福哑声说。
说完这句话他又疯狂地在床上挣扎了起来,痒得想放弃生命,这次他眼里流出了眼泪,仿佛是积压许久委屈的宣泄。
他老婆替他说:“李伯,我们村最有威望的人就是被她害死的,要不是何医生,我们都不知道,都要被她骗了啊。她在我们村里用蛊虫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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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为乐,我们家刘福就被她放过蛊,差点被咬死了。”
符雨情一愣,他们早就排除是中蛊了,怎么又冒出了个草鬼婆?
如果薛丽谷是草鬼婆,用蛊报复村民,蔺祥应该能净化他们身体里的蛊虫啊。
“我们没说谎啊,是真的,要是说薛丽谷和虫的关系,就是当时她用蛊虫把我们家刘福差点咬死了。”刘福老婆说:“我们对天发誓,我们说的是真的,事关诅咒,我们不敢说假话。”
“我们说了,说了,你们看可以破解了吗?”
他们两个那么忌讳诅咒,确实不敢说谎才对,可是,怎么会呢?和他们推测的完全不一样。
而且,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破解诅咒。
乔佑霖就是在这时候,如及时雨一般赶到,把他们的发现告诉了三人。
凌长夜问刘福:“你污蔑过薛丽谷吗?”
刘福来回摇了四次头,痛苦地想死了,“没有,没有!我没有啊!”
符雨情问:“其他人呢,村里的其他人污蔑过薛丽谷吗?你的诅咒因她的恨意和委屈而起,你只要说出一个污蔑过薛丽谷的人,说出他是怎么污蔑她的,你的诅咒就破了,你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两人立即埋头想了起来。
几分钟后,刘福的老婆抬起头,恨恨地看向她:“你是故意不给我们破解诅咒的是吗?你不安好心!我们村哪有诬陷她的人的啊,我们村都要被她害死了!”
“滚!你们快滚!我们再也不用你们看了,我要告诉村长,你们就不怀好意!”
符雨情还想说什么时,被突然暴起的刘福老婆差点推倒,她仿佛有无数委屈和愤怒,拿着扫把就把他们赶了出去。
“滚!你们再别来了!”
被赶出来的四人都有些怔愣,尤其是乔佑霖。
“怎么会呢?应该没错啊。”他连说了三遍“怎么会”。
在掉吊脚楼推出这个猜测时,他们真的以为找到了核心线索。
凌长夜最快恢复成平淡的模样,“应该一点了,先去吃饭,和其他玩家再梳理一遍线索。”
这时候,夏白、蔺祥和井延也刚被赶出来没没多久。
两波失败的人在村长家碰头,在村长阴阳怪气的话语中沉默吃饭,活像是在村长家蹭吃蹭喝的无用远远远房亲戚。
吃完午饭,他们厚着脸皮又打包了一份。
这一份是给还在吊脚楼里看护病人的尤月的。
尤月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吊脚楼下,拿着一个木棍翻戳一个蚂蚁窝,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平静地说:“苏茂没撑住,死了。”
“怎么会?!”蔺祥惊讶地说:“我走之前他不是好多了吗?”
乔佑霖抓住头发,痛苦地说:“我们那个推测果然是错的,根本不是说出另一个人诬陷别人的事就能破咒,完了,我们走错路了,我们暴露了。”
蔺祥说:“可是,他确实看上去清醒了很多啊。”
“可能是回光返照,他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后,就相当于做实了诅咒的事,诅咒完全成立了,他就彻底死了。”乔佑霖说:“幸好刘福没做没说,要不然他也死了,我们一定会被村长赶出去。”
凌长夜看向尤月:“具体是什么情况?”
尤月一如既往地低着头,“你们上去看看吧。”
看到苏茂和他躺着的那张床时,陶宝宝捂着嘴跑出去吐了。
很明显,从碎裂的绷带可以看出,苏茂发狂了,把捆绑他的绷带都挣断了,又开始疯狂地在他身上抓挠,他身上仅剩的东西,和床上、地板上堆积的如同头屑的东西,以及墙上的血人印可以看出,他抓得有多狠。
他把好多血管都抓破了。
这个不算大的杉木房间,遍布鲜血和皮肉,如一个血腥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