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做完这一切,陈彦迟又换了个信封,密封好后,装作不知情亲自给了母亲商锦绣。
商锦绣并不知道这是?什么,当着他的面就拆了,然后两?个人都气?得不轻。
陈彦迟更是?在言语之间故意引导商锦绣,最?终也就有了商锦绣打给商叙的那通电话。
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来削弱商锦绣对?商叙的信任。
一假皆假。
商锦绣看到这一次的假,今后估计都不会再收商叙的信。
也就不会相信,更不会知道陈国昌的那些事。
“不知道你舅舅怎么样了,他好像也得了甲流。”商锦绣突然念了句商叙。
“您还管他?”陈彦迟哼了一声,“不管怎么样,有温家千金照顾着呢,用得着您操这个闲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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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彦迟反应很大?,就像是?应激。也是?因为?他心虚,一听到是?在说商叙,就觉得不安。
听商锦绣没再说话,他跟着又斥骂一句:“妈,他们姓商的没一个好的。”
他说完才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这样骂,是?把自己母亲商锦绣也包括其中了。
他正想描补几句,就看到商锦绣冷冷望着他,很是?愤怒。
“谁教你这样没礼数的?”商锦绣眼圈泛红,“你怎么能那么说你舅舅和外公外婆?”
“妈,我也没说什么呀……”
陈彦迟这才知道,原来母亲商锦绣还是?在意她的娘家的。
“别人再怎么说,你也不能这么说。别忘了,你就是?姓商的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虽然姓陈,但身上不止流着陈家的血。”商锦绣冷声道,“家里人关系再怎么冷,也有血缘牵着。你是?完全不在乎我娘家,才这么说……”
在陈彦迟印象之中,商锦绣少?有这样动怒的时候。
于是?连忙认错:“妈,是?我说错话了,您别生气?,我怎么会不在乎呢?说好了月底外婆过寿,咱们一起去祝寿的,寿礼我都在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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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芳汀的生日是?在十月底。
今年是?顾芳汀七十大?寿,因为?商叙与商从诫的重视,寿宴是?从七月就开始准备。
也就是?陈彦迟为?了陈家,拉商氏投资,特?意去见商叙的那次,就提过。
陈家终究是?对?这件事不太上心,后面没有其他行动,就当没这事。
陈彦迟现?在又提,显然只是?为?了安慰她。
商锦绣多少?有点对?儿?子和丈夫的失望,不禁满面黯然,只淡淡应了一声,再没多谈。
由于寿宴临近,消息已在南城圈子里传播。
温舒白不止听朋友们提起,就连设计院的同事们,也好奇地朝她打听。
但温舒白还不曾插手?此事,倒是?有点一问?三不知了。
下班回家路上,温舒白左思右想,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有点不到位。
婆婆过寿,她做个闲人不合适。
于是?回到家后,先问?了商叙的身体,知道他又好转了些,而后就顺势问?起寿宴的事。
“确实还没完全准备好。”商叙回道,“但也就只剩下些细枝末节的地方了,其实基本妥了。”
他话里的意思是?说,温舒白不用为?此劳力。
温舒白却还是?想尽这个心,望着他道:“那我周末就去帮点细枝末节的忙,好不好?”
“好吧。”商叙耐不住她的眼神,答允下来。
看她这么上心,他心里也为?此感动,道:“舒白,谢谢你愿意去做这些事。”
“瞧你说的。”温舒白压根不觉得这需要感谢,“我既然已经收了改口费,当然要对?他们好了。”
“就像你对?我家一样……”温舒白补道,“你不是?一直在为?事故的事忙前?忙后吗?”
“是?。”商叙觉得一暖,提起事故,便多说了点他知道的情况,“听说事故调查报告下月第一周就能出?来,感觉也没太久了,到时候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气?。”
想起些什么,他又随口道:“对?了,其实有个很好的项目快要定下来了,商氏应该有机会接下。舒白,你帮我拿手?机,我催催邹阳,看现?在是?什么情况。”
温舒白看他刚好一点,又打算办公,直接无?视了他的请求,哼了声,道:“不帮。”
商叙只好起身自己去拿,手?机却先一步被温舒白拿在手?里。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温舒白道,“说好了这几天休息,就别忙工作上的事。你那些工作,我昨天就让邹阳往后推,哪有你这样还主动给自己揽事的?等自己能去集团了,再谈工作的事。”
实在是?有情有理。商叙对?此只有点头的份儿?。
但既然被温舒白“夺”了手?机,他终归无?聊,便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书看起来。
看书时的商叙,会保持高度专注。
他们渐渐没有再聊天了,她只能听到商叙在翻书的声音。
这声音很清脆,轻轻划破窗外渐暗的夜幕。
温舒白起初玩着手?机,后又转过头去,看到他旁边那几本书都是?和建筑有关的,也就随之联想到,她昨天收拾到一半的一个行李箱里,就放着几本她珍藏的书,同样是?关于建筑的。
看商叙看书看得这么入神,她难免心痒。
于是?她跑去书房,将行李箱里的那几本书都拿了出?来,在书架上摆好。
又拿了其中一本最?喜欢的书,捧着回了主卧,坐在商叙身旁,和他一起看书。
工作之后,温舒白很少?再翻出?书来读了。特?别是?现?在这样一个静谧的夜晚,她和商叙不发?一言,只享受这恬淡生活。
商叙原本将自己手?里的那本看得认真,后用余光看到了旁边的温舒白也在看书,甚至比他还认真,不禁起了好奇心,问?她道:“你看的什么书?”
“《林徽因建筑文萃》。”温舒白回道。
她慢慢转到商叙那边,把封面拿给他看,是?上海三联书店2006年出?版的。
商叙猜想着,这本书应该是?温舒白十分珍视的宝贝,因为?纸张看起来很新很整洁,就像刚买的一样,温舒白甚至给书包了透明的封皮。
回答完问?题,温舒白没有展开说。
过了一阵,她才突然发?出?感慨:“啊……好喜欢我偶像!”
商叙难得见到她有这种过于兴奋的状态,但她说得突兀,让他猜不到她在说谁,忙问?道:“你偶像是?谁?”
“就是?林徽因呀。”温舒白指着封面上的字,笑着回道。
在此之前?,商叙没有把她的偶像与林徽因联系在一起,她也从没提过她有偶像。
他以为?她会说,她的偶像是?某个明星,她会说起电视剧,或者演唱会之类的事。
他已经准备好将来陪她一起。
但她脱口而出?的,是?一个历史人物。
原本是?会不解,但想到林徽因是?位建筑学家,他又渐渐明白过来,跟着一喜。
他终于得以窥见更多关于温舒白的事,知晓她的秘密,了解她更多。
“有时候感觉世?界很不公平。”温舒白道。
“她这样一位著名且杰出?的建筑学家,被世?人更多议论的,不是?她在中国建筑领域作出?的巨大?贡献,而是?她的八卦。”
“这么多年过去,八卦有多少?人添油加醋,早就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温舒白的手?抚在书上,望着书里的插图,温声道:“但她在建筑事业上的造诣和贡献,却全都是?实打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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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叙靠坐在床上,望着身旁的温舒白,静静听她说起她偶像关于建筑的故事。
在战火纷飞的那个年代,林徽因和丈夫梁思成及营造学社的成员们进行古建筑田野考察工作,他们的足迹遍布大?江南北。
后来首次发?现?唐构,即太原五台山佛光寺东大?殿。
林梁两?人还一起编撰完成了《中国建筑史》,之后成为?了中国建筑史上的划时代著作。
中国的首个建筑系——清华大?学建筑系,是?林徽因亲手?开创的,把一个系从无?到有地办了起来。
保护古建筑,研究各个朝代的建筑技艺……
为?了中国建筑事业,林徽因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商叙,如果?一定要给她加一个前?缀,那不会是?其他,只会是?建筑师林徽因。”温舒白缓缓说道。
她最?闪光的地方,不是?哪个人的最?爱,不是?哪个人的爱而不得,不是?哪个人的妻子,也不是?哪个人的母亲。
她最?闪光的地方,是?——
她是?她自己。
就像她墓碑上的字,是?“建筑师林徽因墓”。
而一个人将林徽因视为?偶像,自然是?对?自己怀有类似的期待的。
商叙渐渐明白了,温舒白对?建筑的热爱,似乎早已超过了他学生时代的那种兴趣。
温舒白想要做和她的偶像一样的事,为?建筑事业作出?她的贡献。如果?一定要细说位置,自然是?在温舒白的故乡南城。
如果?刘嘉源同商叙聊起过当时面试温舒白的场景,商叙或许就会知道,温舒白的理想是?什么。
“我热爱南城,也热爱这里的建筑。我想在我走过无?数遍的街道上,亲手?设计出?新的建筑,让南城越来越好。”
但即使刘嘉源没有告诉他,他此刻听温舒白说了这么多,也早就明白了。
商叙望向温舒白,接上了她的上一句话,语气?严肃而郑重:“舒白,你也是?,你最?好的前?缀,不是?其他,也不该是?其他。”
“你是?建筑师温舒白。”商叙缓缓说道。
她仍是?这个行业里的新人,却是?心怀理想的新人。永远信念坚定,是?多么不易。
她会一步一步往前?走,靠近并实现?她的理想。
再次细细去瞧温舒白时,商叙看到了她眼里闪耀着的光彩。
好奇妙,拥有理想的人,整个人都像是?炽热的。
让旁边的人想要靠近,想要拥抱。
商叙也确实这样做了,靠近了温舒白,将她圈进怀里,轻声问?她:“舒白,让我陪你实现?你的理想,好不好?”
第057章
“好。”被?商叙紧紧抱住的女孩软声答应道。
好像没有缘由,温舒白确实想要在商叙的见证下,实现她的理?想。
由于虚弱,商叙的整个身体都倾靠在温舒白的身上。
他从下午开始又有点低烧,身体发烫,而温舒白身上偏凉,他下意识就倚在?她的脖颈,轻蹭了下。
几秒钟后?,商叙隐隐觉得不对,从温舒白身上抽离,怅然道:“抱歉,我又忘了我在?生病了。”
最开始怕传染温舒白,甚至想让温舒白回温家住的是他。
现在?因为温舒白对病中的他百般纵容,就渐渐忘了自己?在?生病,还按捺不住得寸进尺的也是他。
聊天时,已经?坐在?他身边的温舒白,却没在?意,说起正事,道:“其实今天我又想了想,感觉昨天早上你姐姐的反应很不对劲。”
再提起商锦绣,商叙脸上原先?有的笑意都没了:“说实话,我以前一直以为,我父母还有我,在?我姐心里占有很重要的地位,可现在?有点不确定了。”
“她太信陈国昌了,也太信他的儿子了。”商叙感慨道,“我不知?道这么多年,她到底有没有怀疑过,陈国昌在?外?面?的那些事……”
商叙甚至悲观地想,或许商锦绣是知?情的,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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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想到,商锦绣实际上是把爱情看得很纯粹的人。当初会为了爱情和家人决裂,自然是满心以为陈国昌是个绝好的另一半。
那么,如果她知?情,她绝不会乐于容忍陈国昌的卑劣行径。
想到这里,商叙又改了口,道:“舒白,无论如何,我会再试试的。”
温舒白明白,他是指继续寄照片的事,他想让商锦绣相?信这一切,好尽快跟陈国昌做切割。
“寄信总还是隔了人的,不如让我试试跑一趟?”温舒白同他商量道,“我听说你姐姐的私人科研所?,有你的投资。你找个名目,让我去那里找她好了。”
两人都能察觉到陈家是在?偷偷盯着的,所?以和商锦绣谈事,最好能够越过陈家的人。
“对,我确实投资了,而且当时为了瞒住父母,没挂在?明面?上,而是用了别人的身份。”商叙回道。
所?以哪怕是商锦绣私人科研所?里的人,都未必知?道研究资金的真正来源是商氏。
“那更好了。”温舒白笑道,“我明天就跑一趟。如果有误会,就替你和你姐姐把话说清楚。”
她看商叙现在?病着,是有心想帮商叙解决一件担忧许久的烦心事。
“好。”商叙答应了,但也嘱咐道,“我姐这个人脾气很冲,说话尖酸,但心不是真的坏,如果让你不舒服了,你告诉我,千万别当场吵起来,不然她吵架可刹不住。”
他担心温舒白对上商锦绣,会吃亏。
温舒白却笑了笑,道:“没事,我也算了解她的,毕竟之前关系挺好。”
商叙脑海里第一个冒出来的念头,就是发酸:“关系挺好?是指她差点成?为你的婆婆吗?”
或许无论事情过去了多久,商叙都会感到心有余悸。
如果他再晚一点发现陈彦迟的未婚妻是温舒白,那么温舒白还真有可能要嫁进陈家了。
“你瞎想什?么呢?”温舒白自己?都没往那边想,解释道,“当然是说,她跟我妈关系好,是一辈子的闺蜜呀。”
“这段时间确实没怎么走动了。”温舒白回忆道,“可我记得我小时候,她对我还挺好的。现在?见了面?,即使看在?我妈面?子上,她也不敢对我不好的。”
商叙闻言,只觉得刚才是反应过度,不自然地转过头。
“所?以放一万个心吧。”温舒白自信道。
话虽这样说,商叙依然没完全放下心来,但又耐不住温舒白的一片执着,就真的把科研所?的联系方?式,以及当时用中间人身份给科研所?投资的事,全都说给温舒白听。
次日。
温舒白上午快下班时,就给科研所?的前台打了个电话,同样是以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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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投资人的身份,要和商锦绣见面?,再谈谈投资的事,让前台转达。
商锦绣是在?家里接到科研所?前台的电话的,一听是事关投资的事,以为商叙是要撤资,心里无法不慌。
她看陈彦迟吃了药已经?睡下,就趁着这时间先?回到了自己?的科研所?。
又因为商叙投资的事,她之前就因为种种关系,没告诉陈彦迟。
所?以她这一次同样没吐露半个字,只发了消息给陈彦迟,说临时有事,出去一趟。
来到科研所?后?,商锦绣就急着问前台,来的人是谁,现在?人在?哪里。
听前台说,来的人是个女孩,正在?会客室等待。
商锦绣疑惑了,最终只能猜想着,是商叙生病在?家休息,特意委托了下属过来谈。
怕耽误事,商锦绣连忙去了会客室。
“你好,我就是商锦绣,请问你是……”
问询的话没有说完就停下了,因为商锦绣认出了沙发上的人是温舒白。
温舒白是利用午休时间,专程跑过来一趟的,手上拿着一个小号的文件袋。
“你好,姐姐。”
再一次和商锦绣打招呼,温舒白已不再称呼她为伯母了,而是跟商叙一样的叫法。
商锦绣终归觉得有点不适应,甚至很别扭,可又确实挑不出温舒白这么叫有任何错。
归根结底,是她还在?为温舒白嫁给商叙的事,觉得恍惚。
“姐姐,今天我是替商叙过来的。”温舒白开诚布公道。
“是什?么事?”商锦绣的心情有些沉重,“小叙想切断所?有的联系,想撤资?”
“怎么会呢?”温舒白却是讶然,“商叙挺看好科研所?的,从没想过撤资。”
但也难怪商锦绣这么想,她今天是打着商议投资的名头过来的,而且商锦绣又跟商叙在?不久之前吵过架。
在?听到她的回答后?,商锦绣明显松了口气。
“既然不是撤资,那你来找我,是什?么事?”商锦绣问道。
温舒白还没回答,商锦绣又道:“我听你妈说起,才知?道小叙是生病了,他恢复得怎么样?”
电话一打完,商锦绣自己?都觉得自己?说话太过于伤人了。又从江尚娴那里得知?商叙生病,心里还是有点后?悔的。
“好多了,估计后?天就能去上班。”温舒白回道。
温舒白深吸了一口气,才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将信封放在?茶几上。
“姐姐,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看待商叙的,但他现在?只是想让你看清陈国昌这个人。无论是坍塌事故中的建材质量把关,还是最近网上沸沸扬扬的事,总不至于都是商叙在?诬陷你丈夫。”
“除了洗出来的照片,还有U盘,里面?存了视频……”
温舒白说得含糊。
她这样一个有家教?的年轻女孩,实在?形容不出陈国昌的那些污秽事。
况且商叙没让她看具体内容,只是托她转交。
放下信封后?,温舒白客气地说了道别的话,站起来就要走。
商锦绣没有喊住她,而是一直盯着茶几上的信封,陷入犹豫。
对于丈夫陈国昌,她真的没有一丝一毫怀疑吗?
她其实是很敏感的人,可又因为太爱陈国昌,总会给陈国昌找理?由。
近几年陈国昌对她似乎没有了刚结婚时的那种热情,两人的夫妻生活都跟着少?了许多。
商锦绣用工作太忙太累来解释这一切,他们一把年纪了,儿子陈彦迟都到了该结婚的年龄,大概每一对中年夫妇都是如此,爱情渐渐转为亲情。
可是她确实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比如陈国昌有时候会突然特别注意打扮,会频繁刮胡子,好显得他年轻。
比如陈国昌的衣服上曾经?蹭上过口红印,陈国昌解释说是谈生意时,见旁边的女老总来了例假,这才把外?套借给女老总,结果对方?不小心蹭上了。
商锦绣当时还夸他贴心,知?道体谅女性的不易……
陈彦迟那天拿给她的那些照片,她第一眼看到时,除了惊讶,是真的也有一种心里一沉,终于还是发生了的无力感。
后?来和陈彦迟判断出那是假的,她才松了口气。
如今温舒白又帮着商叙拿来了照片和U盘,商锦绣想也知?道,作假的东西,商叙犯不着还在?病中,就这么执着地托人送来。
她又踌躇了足足半个小时,才打开了信封。
一张张照片摊在?茶几上,陈国昌和穿着暴露的年轻女孩在?饭局上搂搂抱抱的暧昧场景,如此刺目。
还有陈国昌搂着女孩走向酒店房间的监控截图,其实这张不算特别高清,可走路的姿势,商锦绣一眼就能认出。
在?这些照片里,陈国昌明明还是商锦绣熟悉的那副斯文长相?,可又是在?她面?前从来没显露的,一种强势的上位者姿态。
他眯着眼睛,享受着那些女孩们的讨好,似乎很陶醉。
商锦绣的手在?发抖,觉得浑身都很冷。
她只觉得一个真相?在?向她逼近,即使再不情愿,她也逼着自己?去把U盘插进电脑里。
读取之后?,里面?是几段视频。
是酒店包厢的监控视频,比刚才走廊监控的截图要清楚太多。
她看到监控视频里,陈国昌和几个生意上的伙伴一起坐在?那儿说说笑笑,全都是男人,身旁都有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漂亮女孩作陪。
他们没一个安分的,都在?对身边的女孩动手动脚。
而监控视频是有声音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商锦绣清楚地听到,她的丈夫陈国昌正在?跟旁边的人分享“经?验”,说还是年轻女孩能让他更爽。
陈国昌隐约还谈起他的女学生们又是如何有朝气和漂亮。
没有几秒后?,她看到陈国昌附在?女孩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那个女孩就仰起头,看着陈国昌。
陈国昌笑了笑,勾起女孩的下巴,半掐着她的细颈,和她忘情地接吻……
商锦绣按了暂停,觉得恶心,很想吐。
她是真的吐了,一种生理?性的反胃,让她甚至来不及走到卫生间,就将胃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干净净。
商锦绣想起刚和陈国昌认识时,陈国昌关于“吻”的见解。
他说人类的一切亲密接触,特别是吻,该是圣洁的。
吻是一种全身心的交付,是示爱。
这种见解和她不谋而合,她对感情有种执拗的追求,一定要有纯粹性和排他性。
然后?那个时候,陈国昌小心翼翼地吻了她,对她道:“我这一生,只够爱一个人,我想那个人就是你。”
商锦绣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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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屏幕上的画面?,心里苦涩了下。
她想,这个承诺只爱她一人的男人,早就背叛了他们的爱情,和不知?道多少?个年轻女孩上了床。
她突然觉得陈国昌好脏。
会在?嘴上说着爱她,在?意这个家,却又在?行动上无数次出轨。
监控是标注了酒店名和具体时间的,只要有心,商锦绣甚至可以自己?过去调取。
这不会是假的。
商锦绣再想想网上的那些爆料,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陈国昌性/侵女学生的事,也是真的吧?
那么不顾商业道德,将质量不合格的建材提供给温氏集团分公司工程使用,也是真的吗?
商锦绣终于明白自己?弟弟商叙为何那么执着了。
他是不忍心她再被?陈国昌欺骗下去,也知?道隆昌新材和陈国昌这个人,路都已经?走到了尽头,往后?要背上刑事责任。
商锦绣久久沉默。
她拔掉了U盘,把U盘和照片重新装回信封,然后?锁进了她放在?办公室的保险箱里。
除去对陈国昌的痛恨与厌恶,她心里更是升起了一种强烈的悲哀。
这好像就是命运,当年她不顾父母反对,相?信陈国昌对她有真心,义无反顾嫁给陈国昌。
这些年,她怎么都不肯向父母低头,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选择没错。
可到头来的结果,恰恰证明了她父母的判断没错。
陈国昌是不堪托付的人。
不止是他,连他生意场上的朋友,也全都不可信任。
监控视频里,坐在?陈国昌身边的那几个男人,她都认识。
平时碰到时,他们甚至会主动跟她打招呼,又经?常夸赞陈国昌,还说羡慕他们夫妻感情好。
现在?回头想想,实在?讽刺。
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商锦绣心里一片凄凉。
她终于还是主动给商叙打了电话,接通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姐?”甲流还没好全的商叙哑着嗓子问她。
听到商叙的声音,商锦绣再也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
于是商叙全知?道了。
知?道商锦绣已经?看了照片和监控视频,也信了他的话。
商锦绣就这样哭了很久,才渐渐止住哭泣,道:“小叙,关于那个人,你什?么都不用说了,让我一个人先?好好想想。”
这件事对商锦绣的冲击太大了。
爱了将近三十年的枕边人,却和她同床异梦,无数次背叛她,这种事放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需要时间消化的。
但听商锦绣已经?不愿称呼陈国昌的名字,只把他叫做“那个人”,商叙隐隐感觉到了她对陈国昌的厌恶与抵触。
于是商叙不再谈此事,只问道:“月底妈就过寿了,平时总念着你,你会来吧?”
想起年迈的母亲,商锦绣鼻子又是一酸,低声道:“小叙,我早就和家里断绝关系了。现在?成?了这样,也再没有脸去见你和爸妈了……”
这些年来,她为了陈国昌,不知?和父母吵过多少?次架,乃至于再不来往。
她的父母年纪都那么大了,现在?还要为她的事担心,她实在?不孝。
“姐,遇人不淑,也不是你的错。”商叙安慰道,“没人能代?替你在?爸妈心里的位置。先?前的事都不重要了。只要你回家,他们不会怪你。如果真不要你这个女儿,也不会默许我这些年帮你。你真该早点回家,看看他们有多想你。”
他们的父母最是嘴硬心软的。
随后?商叙又说起他的婚礼上,父母是如何苦等她而未等来的。
商锦绣默然不语,最终终于做了决定,回道:“寿宴我一定会去的,但在?此之前,我有我的事要做,就先?不回家看他们了。”
商叙也知?道商锦绣是想趁陈国昌目前不知?情,提前切割财产,还有很多其他的事要忙。
于是也不再强求,道:“也好,寿宴过来,算是给爸妈他们一个惊喜。”
而商锦绣精神状态极差,已撑不住多聊,没再说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真正知?道真相?后?,每一分钟都是难熬的。
随后?,商锦绣没和任何人说,就突然去了隆昌新材。
秘书说陈国昌并不在?,商锦绣实际上也并不是找陈国昌,只是去了他的休息室看了眼。
虽然她嘱咐过陈彦迟,但陈彦迟并没有在?休息室添置什?么家具。
在?她现在?看来,也确实没有必要,因为这里其实很空,也基本没什?么陈国昌的私人物品,看样子已经?很久没人在?这里住过。
商锦绣不敢在?面?上表露情绪,可心情确实低迷。
回到家后?,商锦绣见陈彦迟醒了,也一句话都不想说。
偏偏陈彦迟主动问了她,道:“妈,你是去忙什?么了?”
“怎么了?”商锦绣下意识反问。
“没怎么,我就是想着,你不会是去见我舅舅了吧?”陈彦迟佯装镇定地问道。
他的这副样子,落在?熟悉他的商锦绣眼里,就显得很刻意。
商锦绣隐隐意识到什?么,心中失望,垂眸掩饰道:“见他干什?么,我是去忙科研所?的事。”
后?又抬头,看着儿子道:“还是说,你觉得我有什?么事,是必须要见小叙的?”
“没有。”陈彦迟忙回。
“对了。”商锦绣又漫不经?心地问,“我上次让你把你爸在?公司的休息室收拾一下,你收拾了吗?你爸住着感觉怎么样?”
“收拾了。”
她听到她的儿子笑着回道。
“我爸最近忙坍塌事故的后?续调查,又是几夜住在?公司,多亏了您的嘱咐,不然他的身体早就撑不住了。”陈彦迟补道。
他自然不清楚这些天父亲到底睡在?哪里,可既然商锦绣问了,他总要为他的父亲遮掩。@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个谎在?最开始撒下,就不得不用成?百上千个谎去圆它。
商锦绣状似满意地朝他点了点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她心中却在?冷笑,笑她自己?养了个好儿子,明明对陈国昌的事多少?知?点情,可一句话都不向她吐露,到头来,还帮着陈国昌圆谎。
她该有多失败,才有这样的儿子。
她不禁意冷心灰。
陈彦迟看她脸色不好,过去扶住了她,道:“妈,我身体好多了,你这两天照顾我辛苦了,就好好休息吧,我真怕我把你给传染了,或者累病了。”
说着,又扶她回房间。
商锦绣躺在?床上,等陈彦迟走了,想起这床是陈国昌躺过的,又犯起恶心来,强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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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难受,将床上的床单、被?子、枕头,全扔在?地上。
家里佣人被?叫过来时,看了都觉得诧异,可商锦绣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只说让她把这些全都扔了。
佣人将东西扔了,又将全新的一套给商锦绣换上,商锦绣才勉强躺下了。
这一晚,她是流着泪睡着的。
凌晨时分,陈国昌回来了,本想像平时一样,躺在?她身侧,不打扰她,可却没想到,今晚她竟然被?他吵醒了。
陈国昌一时有点慌,但很快又恢复了他的从容,柔声道:“对不起,吵到领导睡觉了。”
二人相?处中,陈国昌从恋爱时就喜欢叫她领导,有种对她唯命是从的感觉。
可商锦绣现在?听了,只觉得虚伪恶心。
她强忍着心里的不适,对陈国昌摆着笑脸:“你总算回家了,这几天都没见你人。最近是在?忙事故的事吗?”
“嗯。”陈国昌应了一声。
商锦绣闻到他脖颈处还有着一缕女士香水的味道,又故意说道:“这么忙,还爱花枝招展的,喷了香水。”
陈国昌突然有点心虚,摸了下自己?的脖子,解释道:“社交礼仪还是不能丢的。而且年轻时候,你不还夸我香水品味好吗?”
“是啊,你的品味好。”商锦绣面?无表情地道。
商锦绣确实夸过,但那是夸他的香水清幽雅致,如端方?君子。
不像现在?他身上夹杂的风月场所?的香水,甜腻撩人,却透着轻浮。
“国昌,你记不记得,你以前说过,永远都会忠于我们的爱情?”商锦绣突然问了句。
“记得。”陈国昌心虚地回她,“怎么了?”
商锦绣不答。
陈国昌心里多少?有点含愧,又有意安抚她,道:“在?瞎想什?么呢?我最近是太忙了,才顾不上家里,可能忽略了你的感受。但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我心里哪还能站得下别的女人?”
又过去抱住她,吻着她的额头。
贴近时,陈国昌身上那股陌生的香水味似乎显得更冲了。
在?陈国昌要吻上她的唇时,她下意识就将他推远了。
然后?翻了个身,背对陈国昌,道:“这两天一直在?照顾彦迟,我累了。”
陈国昌读懂了她的暗示,也就作罢。
没过多久,陈国昌像是睡着了,商锦绣听到了他的鼾声。
而商锦绣一夜没睡,也一次都没有再转身。
两日后?。
身体基本算是康复了的商叙,心里放不下工作,不愿继续待在?家里休养,一大早就到了集团。
谁知?刚到办公室,就和薛瞻迎面?撞上。
看到薛瞻,商叙有点意外?:“你有事找我?”
“没有。”薛瞻摇头,又想起商叙得了甲流,瞬间站远了些,道,“你自觉点,注意跟我保持至少?两米距离。我还要养足精神去找花店呢,不能被?你传染了。”
“你来我的办公室,让我保持距离?”商叙被?气笑了。
又回味了下薛瞻的最后?一句话,不由抬了抬眉,道:“还在?找佳宁姐的花店呢?也算对人家一往情深了。”
“闭嘴啊你。”薛瞻听他一口一个“佳宁姐”,有了脾气,“你是美?了,跟温舒白天天卿卿我我。我问你她家花店在?哪儿,你为了温舒白,是一个字都不跟我说。”
薛瞻是低估了南城的城市面?积,也低估了花店的数量。
从商叙婚礼那天开始,他就在?一家家找,可直到今天,他都没找到许佳宁家的花店。
偏偏好友商叙这边,又是如此甜蜜,难免让他心里失衡。
“我答应了舒白的。”商叙皱眉,很是为难,“这也是许佳宁自己?要求的,你不好好反思?一下她为什?么要躲你,反而过来责问我?”
“我……我懒得跟你辩论。”薛瞻气道。
“我来找邹阳的。”薛瞻四处张望,“看他办公室没人,去哪儿了?”
“准备会议去了。”商叙回道,“应该快回来了。”
他到底还是关心好友的,想了想,又道:“我不认为邹阳这里的信息能够帮到你。而且许佳宁离职之后?,东西拿走了很多。”
“唉。”薛瞻低着头,叹了口气。
没过多久,邹阳确实来了,向商叙汇报完会议准备情况后?,就被?薛瞻生生拉住了。
薛瞻先?是对商叙阴阳怪气,让邹阳离他远点,免得被?传染。
邹阳倒是压根不在?意,只是笑笑。
而后?,薛瞻的态度几近谄媚,手臂搭上薛瞻的肩膀,说出真正的来意:“阳哥,请你帮我个忙呗。”
邹阳也算和薛瞻熟悉,顿时起了鸡皮疙瘩,站远了些,才道:“薛总有什?么事,尽管说就好了,你是商总的朋友,我能帮到的一定会帮。”
当着商叙的面?,薛瞻把邹阳拉远了,才将自己?的发愁事告诉他。
原来是想要让他帮忙调取许佳宁的一些信息,特别是家里花店的地址。
薛瞻知?道之前商叙为了理?清许佳宁和温舒白的关系,曾让邹阳调过许佳宁填写的所?有表格。
现在?找人找到崩溃,他也就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里。
通过邹阳,也不算是让商叙违背诺言。
薛瞻真是煞费苦心。
“薛总,那你等等,我去拿。”邹阳道。
薛瞻坐在?商叙旁边,一句话都没说,看上去是在?干着急。
一刻钟后?,邹阳拿着一个档案盒回来了,道:“都在?这里了,你慢慢看。”
说是档案盒,但不过是许佳宁在?单位时填写的一些表格。
许佳宁的那份正式档案,已经?转去人社局存放了。
薛瞻打开后?,将里面?的纸一张张翻看,最后?也没翻到花店地址,不由大失所?望。
“完了。”薛瞻仰头看着天花板道,“真难啊,好不容易重新见到人,这下又找不着了。”
商叙最终还是忍不住给好友侧面?透露信息:“我和舒白的婚礼是你们家筹划的,但你想想,当时花是来自谁家?”
薛瞻渐渐想起来了,婚礼上能用到花的地方?很多,他们薛家的酒店,不止订购了一家花店的花。
原本和许佳宁没有什?么关系,可商叙后?来觉得玫瑰成?色不够好,身为伴娘的许佳宁,就从自家花店运来一批新鲜玫瑰花。
而当时,薛瞻的人负责签收玫瑰花,或许那里就留下了许佳宁家花店的地址。
他绕了这么一大圈,原来地址很可能就在?他薛家自家人手里。
薛瞻顿时转悲为喜,忙和商叙道谢又道别,急匆匆回了家。
“商总,这么看来,许小姐也并没有堵死见面?的路。”邹阳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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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思?索道,“两个人互有情意,估计在?一起也是水到渠成?吧。”
许佳宁不明说花店地址,故意让薛瞻到处找。
兴许她也是了解薛瞻的性格,知?道他不太懂绕弯子。
但只要假以时日,总有找到的时候。
商叙看邹阳这人,从前对感情的事是毫无兴趣,不听不问,现在?竟然也有了好奇心,不禁纳罕。
但又道:“在?一起没那么简单。他俩别的事情上,都再利索不过。可一到感情上,一个比一个温吞。”
薛瞻是他朋友,性格如何,他是了解的。
而至于许佳宁的事,则是听温舒白讲起。
“我看也是。”邹阳大胆发表见解,“就比如您和温小姐,即使是结婚了,好像也还是只有一点恋爱的苗头,不像是真夫妻。”
邹阳是商叙的亲信,第一秘书总能接触到商叙家里的私事,商叙又因为之前布局筹谋的事,在?邹阳面?前没什?么秘密。
邹阳也就跟着知?道,商叙和温舒白联姻之后?的实际状态是什?么样。
这话没错,可却是在?商叙心里扎了一刀。
邹阳也觉不妥,安慰道:“不过温小姐挺好了,这几天照顾你,还嘱咐我不要打扰你。从联姻的角度看,挺够意思?了。”
商叙原先?还算知?足,听到邹阳的安慰言辞,也渐渐不知?足起来,心里一堵。
他见邹阳还说个不停,便冷声道:“你最近倒是多了很多心得,恋爱了?”
“还没……”邹阳随口就答,“朋友而已。”
也算不打自招,看来真有情况。
商叙深深看了他一眼,也没再说话,而是打开了电脑。
他的甲流刚好,自觉现在?这个大流行时期,还是要多注意。也就特别嘱咐了邹阳,让他准备会议时,通知?其中感冒的人参加线上会议,其余人去会议室。
商叙本人自然也是参加线上会议,到时候大屏幕上会有连线。
趁着会前的间隙,倒是还有大把的空闲。
邹阳这次只需要待在?总裁办公室,待在?商叙身边。
如今他像是有点困惑,特意向商叙请教?:“商总,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邹阳一向视商叙为人生导师。
从前在?工作上,商叙经?常能替他解惑。而且二人共事也有几年了,其实私下已如朋友一般,比普通上下级多了一份亲近在?。
如今又遇到了别的问题,也就直接想到来问商叙。
“什?么事?”商叙抬起头。
“如果有个人之前感情上受过很大的伤害,我跟她相?处时,要怎么样做,才能让她觉得舒服一点?”邹阳问道。
商叙并不知?道他所?指的人是谁,但看他那么认真,大概是真有这么个人的存在?。
于是商叙想了想,回道:“你总刻意想着这件事,时时刻刻在?脑子里记着,是不会让她觉得舒服的。”
越是记着,就越是束手束脚,连带着那个不再想过去的人,也被?提醒着过去发生的种种不愉快。
如此这般,就永远走不出过去的伤害。
“你试试忘掉她之前的事吧。”商叙建议道,“和她相?处时,你只专注于她这个人,告诉她,她是值得被?爱的。”
“她应该是想要摆脱过去,朝前看的。”商叙道,“那你当然应该跟上她,一起朝前看。”
从前的伤害是抹不去的。
但记忆可以被?时间淡化。
如果现在?和未来都是快乐与幸福,其重量远远超过过去,那么未尝不是最有效的一种疗愈。
邹阳似乎明白了,笑道:“谢谢商总指点了。”
而感情的事,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商叙指点旁人积极,帮薛瞻指路,帮邹阳解惑,到了他自己?时,反而瞻前顾后?起来。
开完会,快到了午饭时间,商叙有心想要和温舒白一起吃,可又记得温舒白之前就有了饭搭子,约她的话打了又删,好半天都没发出去。
最后?还是温舒白碰巧也打开了和他的聊天界面?,看到了上面?显示的字,好奇地发消息直接问他:“正在?输入中?你找我有事嘛?”
“没什?么事。”商叙算是被?抓了个正着,匆匆回复道,“是我的手不小心压到屏幕了。”
拙劣的借口,而且其实没必要遮掩,说到底还是商叙为自己?的小心思?而感到心虚。
“好吧……”温舒白简短地回道。
就在?商叙后?悔,以为温舒白就此不再给他发消息时,一条新的消息又冒了出来。
“但我找你有事哎~”温舒白道,“商叙,你感觉身体怎么样?工作一上午吃得消吗?如果累了,下午回家吧。”
病了几天,今天是商叙第一天上班。
屏幕上全是温舒白对他的关心,商叙将消息看了又看,笑着回道:“放心。身体没事,我不累。”
“那胃口呢?”温舒白又问他,“还像之前那么差的话,在?外?面?餐厅吃,能吃得下吗?”
她记得商叙基本都是在?外?面?吃,可外?面?的餐厅口味都偏重,不适合正处于恢复期的商叙。
“胃口一般。”商叙回,“但这两天我不在?外?面?吃。家里有做了吃的送过来,我在?办公室一个人吃饭。这也没什?么,我都习惯了。”
最后?那几句,他特意说出,又说得十分孤寂怅廖,有意要惹她同情。
温舒白果真有点心疼,道:“你怎么说得这么惨?”
“当然了。”商叙咳了一声道,“一直一个人吃饭,很孤单。”
自打认识商叙以来,温舒白还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这类话。
商叙一个人吃饭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年了,她来到商氏集团设计院后?,也没听他表达过这种情绪。
她只当是生病的人特有的那种脆弱,犹豫着道:“是什?么饭呀?不然我中午去找你?”
鱼儿好像开始咬钩了,商叙把菜单发了过去。
“你怎么吃得比职工食堂自助餐还丰盛?”温舒白感慨,“这些你一个人吃得完?”
“吃不完。”商叙回道,“方?便的话,你过来帮忙解决一些?”
“浪费粮食是可耻的。”温舒白一本正经?地回他道,“那你等我中午过去帮帮你吧。明天记得让家里别做那么多菜。”
商叙微微勾唇,也轻快地回她:“那谢谢你的帮忙。”
温舒白将他这边答应下来,少?不得就要“辜负”了近期新结下的饭搭子陆遥。
她犹犹豫豫跟陆遥提起,满眼愧疚,陆遥倒是一拍脑袋,笑道:“怪我怪我,我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儿,跟商总争宠呢?你们小两口以后?一起吃吧,没事,不用管我。”
“这算什?么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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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啊……”温舒白最受不了同事打趣她和商叙,红着脸解释道,“就今天而已。”
“好了,知?道了。你安心去。”陆遥拍了拍她的肩膀,打算道,“那我中午也召唤下我的男朋友,他单位离咱们这儿不远,我和他去外?面?改善伙食去。”
温舒白看她是高兴的,没被?自己?的突然变动影响了心情,也就松了口气。
到了时间后?,温舒白准时下班,去商氏集团顶楼找商叙。
她一进休息室的门,就看到桌上摆了一桌的菜,又有清粥等相?配。
温舒白在?商叙身旁刚坐下,就看见商叙很是自觉地挪了挪位置。
温舒白嘴角抽了抽,吐槽道:“商叙,你可真够别扭的。”
一方?面?怕孤单,要她陪。
等她来了,又想起甲流传染的事了,恨不得坐得离她八丈远。
第058章
“稍微保持点距离,是好事。”商叙咳了一声,“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用公筷夹给你。”
温舒白放眼?一瞧,他还真的备了双公筷在桌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番谨小?慎微的样子,既让她?觉得商叙是真的担心在意她?,又?让她?觉得商叙未免小?题大做。
“那我坐哪里?”温舒白问道。
商叙指了指他的斜对面,道:“那里。”
……果然,不出所料。
温舒白心里突然有点冒火,本想直接说出来,可又?改了主意?。
“这么怕传染我的话……”温舒白站在原地,压根没走到商叙指定的位置,反而往门口走,又?随口道,“不如我回食堂吃去?吧。”
说者有心,听者也有意?。
温舒白没走几步,手腕处就紧了一下,原来是商叙起身将她?拉住了。
“别走,舒白……”他低声挽留。
“那重新回答我。”温舒白转过身,板着一张脸看向他,“我坐哪儿?”
商叙指了指自?己右边的那个位置。
“这还差不多?。”温舒白往回走,在椅子上坐下。
似乎像是一种微妙的训服。
她?的言语就能充当鞭子,他并不觉得疼,只觉得慌。
为了让她?不离开自?己,商叙主动妥协。
此时商叙也入了座,瞧见温舒白正在盛汤。她?给自?己盛好后,就很自?然地朝着他伸出了手。
他将碗递了过去?,看她?低垂着眼?眸,专注认真,慢悠悠用大汤匙盛了满满一碗。
不过盛汤而已?,他竟看得出神,久久望着她?葱白的手指,还有那闪耀的婚戒。
这或许就是婚姻的意?义所在。
因?为有婚姻,他才有幸得了温舒白的这份照顾,才能离温舒白这么近。
而他只顾着出神看她?,却连她?说的话都没听见。
“商叙,你怎么不接过去??”温舒白又?问了一句。
商叙这才回过神,匆忙去?接过汤碗,却又?由于动作太快,让碗里的汤晃了出来,洒到了他的手背上。
他“嘶”的一声,把手松开,可手背已?经被汤烫红了,这一幕将温舒白急坏了,道:“我刚才还嘱咐你小?心烫,慢点接,怎么还是这么不注意??”
商叙一时梗住。
可见他刚才只顾去?瞧她?,连她?的话都没听到。
然而温舒白再未多?说什么,拉着他的手腕,就把他往休息室的洗手间里带。
她?把水龙头开得很大,双手捧着他被烫伤的右手,用凉水不断冲洗。
一边冲,一边还道:“真有你的,商叙,甲流刚好,吃个饭又?烫伤了手。”
她?本意?是在感慨商叙最近的不顺,谁知商叙却突然笑了下,让她?一时摸不着头脑。
“你笑什么?”温舒白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人被烫傻了?”
“没什么。”商叙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又?在说些玄之又?玄的话,温舒白回道:“哦,那我等等看,看你的福在哪里。”
商叙不语,只默默望着眼?前的她?。
哪里需要等呢?他的福早已?经出现。
得了甲流后,他确实难受,可也因?此收获到温舒白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几天里,温舒白会给他泡电解质饮料,给他剥橘子,会一次又?一次将发凉的温度计塞进他的衣服里。
而其实,他那时也会感觉到她?微凉的小?手,顺着他的腰际,一点点向上,擦过胸口。
他极其依恋她?的靠近。
就如现在,他被烫了手,实际能感觉到没那么严重,可他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由着温舒白拉他过来,在水龙头前站了足足二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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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分钟过去?后,温舒白总算停止了冲洗,拉过他的手,摊开在她?的掌心,细细瞧。
“还疼吗?”温舒白轻声问道。
“好像还有点儿。”商叙回道。
他明显说了谎话,而温舒白皱了眉:“那怎么办呢?看着也没有泡,应该不至于呀。”
商叙沉思一阵,只诱哄她?道:“你吹吹应该就好了。”
逗弄的借口未免太明显,连温舒白都能感觉到不对劲。
商叙心心念念的场景终究没发生?,他只看到温舒白抬起眼?眸盯着他,幽幽道:“商叙,不疼就说不疼,你拿我当小?孩儿骗呢……”
他立刻就心虚了,正要认错,又?听温舒白道:“不过我小?时候,我妈妈是真的这么哄过我。”
“她?这么哄你干什么?”商叙反问,随后心很快就揪了下,“你被烫伤过?”
“对呀。”温舒白抬起手臂,挽起袖子,把左臂内侧给他瞧,“小?时候跟着亲戚家的大孩子们放鞭炮,结果不小?心……”
商叙看到她?白皙的手臂内侧,靠近手肘的位置,有一个小?小?的月牙印记。
很浅很浅,其实不那么明显了,要仔细看才能看得出来。
这回轮到商叙伸出手去?,指尖轻触着那一处月牙,问她?道:“疼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十几年?了,哪可能还疼?”温舒白笑出了声。
“那当时疼吗?”商叙执拗地问她?。
他的眼?神里满是心疼,甚至又?带了些懊悔,悔他方才还在以?此作为玩笑。
“当时当然疼了。”温舒白回想道,“我妈妈带我去?医院处理?好后,还一直哄我,帮我吹吹,说这样就不疼了。”
“商叙,我当时第一次发现原来大人说话不一定全都对。”温舒白说着她?的亲身发现,“因?为吹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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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我还是疼……”
几岁的孩子,是最怕疼的年?纪,他们的疼痛阈值很低。
商叙随之想起之前他看到的相册里,那张小?时候的温舒白拿着仙女棒的照片。
“从此以?后,我就再也不敢放鞭炮了。”温舒白道,“听到鞭炮声也觉得吓人,可能是条件反射吧。所以?过年?时我只玩仙女棒。”
上次商叙看到时,只觉得仙女棒很适合安静的温舒白。
可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这种选择,也是另有一层原因?的。
他再说不出话来,反而是温舒白自?己,把这些事只当故事讲给他,讲完后,看着就像是根本不在意?,道:“不过放鞭炮本身也没那么有意?思啦,这也不是什么遗憾的事。”
可这压根不是遗憾不遗憾。
商叙依然记下了她?对鞭炮的那份恐惧。
“商叙,你的手是真的不疼了吧?”温舒白又?一次问道。
“我的手没事了。”商叙拉着她?走回桌边,“快继续吃饭吧,都要凉了。”
经刚才那么一折腾,现在半小?时都过去?了。
好在菜在端上来前,都是做了特别保温的。现在吃起来,倒还没太凉。
温舒白想起下午还有大量工作没干,也就加快了吃饭的速度,最后甚至有点风卷残云之态。
她?和商叙真的算是熟了,让她?连淑女形象都没刻意?去?顾。
但头一次看到她?这种吃饭速度的商叙,还是没忍住抬头看了她?一次又?一次。
“干嘛?”温舒白筷子一顿,憋了半天,总算蹦出一句话为自?己撑气势,“没见过美女吃饭?”
商叙是强行忍着,才把口中?的汤成功咽了下去?,笑道:“之前没见过,现在见过了。”
言语之间,听不出是对她?的赞美还是讽刺。
温舒白放下筷子,盯着商叙一动不动,试图用自?己的眼?神来震慑商叙。
而商叙却冷不丁拿着一张纸巾,将她?唇边的一个小?米粒蹭了下来,无?奈着道:“怎么吃个饭,跟小?猫一样?”
风卷残云的温舒白,就像冲到碗边舔牛奶,小?胡子上沾满了奶渍也不知道的小?猫。
温舒白原本的气势汹汹,顿时在他的纸巾下全崩了。
“你根本不知道打工人午休短的苦。”温舒白委屈道。
“有多?短?”商叙将眉轻抬了下。
“一个半小?时。”温舒白道,“除去?来回路上的时间,除去?刚才过去?的半个小?时时间,不加速的话,我回去?后没法睡午觉了。”
所谓午觉,也不过是趴在桌上眯一会儿。
“我的错。”商叙连连检讨,又?给出解决方案,“那我把设计院原本要四点半来集团开的会,挪近到下午开始上班的时间,好不好?”
“什么意?思?”温舒白疑惑。
“就是说……”商叙搭在桌上的手,徐徐将空了的碗碟摞起,“现在不着急赶回去?了,你慢慢吃饭,然后还能安心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在温舒白惊讶的目光中?,商叙打了一通电话。
随后她?就听到手机响起提示音,微信群里多?了一条新通知,会议时间改了。
除去?通知太过于临时这一层,设计院众人倒是还挺开心。
只因?会议如果是四点半才开始,很有可能开到下班时都开不完,与其如此,还不如早点开始。
但最开心的还是当属温舒白,她?再不用狼吞虎咽。
“我在哪儿休息?”
已?经吃饱喝足的温舒白,用纸巾擦了擦嘴唇,然后笑着问道。
“有床。”商叙指了指不远处的小?隔间方向。
“好嘞。”温舒白高高兴兴走了过去?。
等她?躺下时,她?才隐隐觉得不妥。因?为那张床,明显也是近期商叙才躺过的,枕头上带着一丝雪松香味,她?的头枕在那枕头上,就像是栽进了商叙的怀抱。
原本的那点困意?,好像不仅没增加,而且还被驱散了。
偏偏她?又?不能出去?和商叙说,她?正因?为床上沾染了一点点他的味道,就睡不着。
第059章
清醒和微晕交织在一起。
因闻到那她喜欢的丝丝缕缕的雪松味道而微晕,又因那味道属于商叙而清醒。
温舒白枕在那枕头上,辗转反侧。
她刚躺下?时,就?定了一个二十分钟的闹钟。
如今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她却睡不着。
最终,闹钟响了,她方才是以什么状态进?来的,现在就?是以什么状态出去的,压根没?睡。
她出去时,商叙正?在为开?会做准备,还细心问她:“舒白,休息得还好吗?”
“还行……”温舒白扯了个谎。
她现在只想打瞌睡,早知道就?该坚持回设计院,而不是在商叙的这张小床上发二十分钟呆。
以后再也不要睡商叙的床了,温舒白心道。
“我去开?会去了。”
商叙发现午休后的温舒白莫名变得气?呼呼的,说完话?,看都不看他就?走了。
五分钟后,温舒白到达指定会议室。找到位子坐下?后,就?情不自禁打了个哈欠。
陆遥知道她在集团总部?来回跑麻烦,就?顺手帮她也拿了纸笔。
温舒白翻开?本子时,会议终于开?始,坐在顶楼办公?室的商叙,出现在了大屏幕上。
伴着商叙的声?音和PPT,她依照之前的会议记录习惯,将时间、地点、参会人员、主?持人等一项项往下?写。
写到主?持人时,似乎是她第一次用笔一笔一划写下?他的名字。
“商叙。”
他的名字真的很顺,让她忍不住在旁边又写了一个。
“商叙,商叙,商叙……”
像是在练字一般,温舒白在本子的横线上,写了一遍又一遍。
好奇怪,她的脑子里在一直想他。
想着刚才一起吃饭的事,也想起他枕头上淡淡的雪松味道。
在听到商叙讲起第二点时,她才回过神来,侧过脑袋瞟一眼陆遥的笔记,把第一点补上。
陆遥随之也瞟了一眼她的本子,然后小声?笑道:“你在干嘛呢?”
“没?干嘛。”温舒白将本子支了起来,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陆遥突然有种感觉,新婚的温舒白其实更像是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懵懂而羞涩。
温舒白捧着本子,看陆遥不再看她了,才拿圆珠笔将纸上刚写了两行的“商叙”,一个个全划掉了。
但看着那些加了斜杠的名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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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显得更加欲盖弥彰起来。
温舒白索性将那页纸翻了面。
*
两个人下?午都加了班,等双双回到家时,商从诫夫妇已经吃过了饭。
这顿晚餐便又成了他们两个人吃。
阿姨做了她的拿手好菜红烧虾,鲜香四溢,谁知摆到桌上,两个人都没?碰一下?。
商叙是病后只想吃清淡的,而温舒白……
商叙看到温舒白的眼神几次落在那水晶盘里的红烧虾上,明显是很有兴趣,可又不动筷,不由问道:“觉得虾做得不好吗?”
“挺好的。”温舒白盯着虾,声?音渐渐小下?去,“但我懒……”
因为懒,不想剥虾,所以宁愿不吃。
又因为馋,频频相望。
实在可称“三过餐盘而不吃”。
商叙终于还是笑了,忍耐不住,甚至笑出了声?。
“别笑了,商叙。”温舒白感觉失了面子。
她在某些方面的惰性,全都暴露在商叙面前。
商叙爽朗的笑声?,很像是在嘲笑她。
商叙渐渐止了笑,再未说话?,只默默去将虾夹进?一个小盘子里。
他戴上了一次性手套,将盘子里的虾一一去头去壳,剥出完整的虾肉,放满了一小盘。
然后摘掉手套,很自然地将盘子推到温舒白面前。
“那刚好,我别的优点没?有,就?是手勤,总想找点事情做。”商叙笑容款款。
原来没?有嘲笑,只有他周全体贴的行动。
温舒白的手轻轻握住盘子边缘,心已成暖烘烘一片。
“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她说着,就?捧起盘子,又朝自己挪近了些,然后开?始慢慢吃虾。
商叙吃得不多,好像更多时候都是在观察她。
过了半晌,他突然问道:“舒白,在你家时,你爱吃虾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爱吃啊。”温舒白已吃完盘子里的最后一只虾,笑道,“我爸我妈都会给?我剥的,我能吃两小盘。”
她是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女孩。
所以很多事是真的不用她操心,自有她的父母帮她助她呵护她。
“那我要更加努力才是。”商叙思索道。
温舒白听他冷不丁来了一句,正?思考其中的意思,就?见他重新戴上了一次性手套,要继续给?她剥虾。
“别。”温舒白按住了他的手,阻止道,“我饱了,吃不下?那么多。”
“这不是只吃了一小盘吗?”商叙隐隐带着不解,甚至于醋意,“为什么岳父岳母剥的就?能吃两盘?”
“商叙……”温舒白郁闷地解释,“那时候是青春期在长个子,现在我已经不长了。”
说来奇怪。
她饭量最大的时候,好像就?只有一两年,也是那一两年里,她的个子猛蹿。
那时候她以为自己能长到超过一米七,可最后她的身高停留在一米六九。
“或许多吃一点,过两年能继续长。”商叙念着俗语道,“毕竟二十三,蹿一蹿。”
“那你二十三岁之后,有再长高吗?”温舒白问道。
她问得奇妙。
因为这个年岁,正?是商叙遇到她的年岁。
她后知后觉。
而这个特?别的发现,让她站起身来,走到商叙的身边,还拉着他也跟着站起来。
温舒白拿手比划了下?,道:“四年前,我的头到你这里,然后现在是这里……”
最终她得出结论:“商叙,看来你没?有再长高。”
四年里,商叙确实没?有再长高,保持在一米八七。
他们的身高差被缩短到十八厘米。
商叙由着她在自己身上到处比划,直到她得出结论后,才笑着拉她重新坐下?,无奈道:“你说得对,我没?有再长高。”
“不好吗?”温舒白分析道,“可这多好呀,网上说的最萌身高差,不然我感觉够不到你。”
“你想够我哪里?”商叙发出疑问。
要说够,温舒白只能想到婚礼时的那一幕。
于是正?常的疑问,都在温舒白的脑子里变得不正?常起来。
因为他们之间的身高差没?有到那种夸张地步,她才能够顺利吻到他。
“哪里都不想够!”
温舒白回了一句,就?放下?空了的碗,急着回楼上了。
商叙在她后面跟着,似乎一直在笑。
而等他们回到主?卧后,突然发现主?卧里的陈设有点不对劲。
明明东西都在,家具都在,可为什么总觉得空间变大了?
温舒白将视线挪到角落,然后恍然大悟:“商叙,你床呢?”
商叙跟着她的视线望去,便见他特?意放在那里的床,凭空消失了。
“我不知道……”商叙愣住了。
五分钟后,伴随着一阵敲门声?,单人床消失之案,真相大白。
顾芳汀拿着几小袋酒精湿巾,特?意过来给?他们,她的身后还跟着管家。
顾芳汀一边嘱咐商叙注意消毒,一边又连声?念叨着:“小叙,舒白,那里之前放的薛瞻睡过的床,我问了管家,他说忘了安排人收起来了,你们也不提醒我一声?,我也没?太注意到,怎么就?继续摆了那么久?”
温舒白和商叙对望了一眼,总算知道了那床的去向。
商叙也跟着望了一眼管家,管家回以无辜的眼神,只悄悄指了指顾芳汀。
“妈,是我忘了让他收了。”商叙连忙解释。
“嗯,多亏了我跟你爸想着,你病好得差不多了,让他们过来把房间消毒一下?。”顾芳汀看着房间四周,道,“消毒完,我们俩一过来,看到这床还真是吓了一跳。”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跟舒白在分床睡呢。”顾芳汀看向温舒白,笑了笑,“那不是委屈了我们舒白?哪里有这么当丈夫的?”
温舒白脸上的神情,已成了又窘又羞。
偏偏这些都是不能多解释,更不能反驳的。温舒白怕之前她和商叙分床睡的事在长辈面前穿了帮。
多亏商叙站在她前面,在顾芳汀耳边说了不少?话?。
“妈,没?有的事。我和舒白刚结婚不久,怎么舍得跟她分床睡呢?”
商叙的话?里足足掺了九分的真,足以让母亲顾芳汀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还差不多。”顾芳汀赞叹道,“也不枉我给?你们又添了点喜气?。”
说完话?,顾芳汀就?和管家离开?了。
温舒白与?商叙看着那张双人床,才渐渐反应过来。@无限好文,尽在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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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芳汀所指的,应该是这条新换上的床单。
是细密精致的真丝质地,其实和之前那条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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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只要细瞧,就?能看到,这新的床单上还有着暗纹。
温舒白认出来了,织出的暗纹分明是一对交颈依偎的大雁。
长辈们是真的用了心的。
寻常可能都用鸳鸯,可鸳鸯未免落俗,且并不真正?专情忠贞。
而大雁才是真正?的忠贞不渝,一生?只有一个伴侣,不离不弃。
这才是真正?的好寓意。
温舒白原该为长辈们的一份心意而感动不已。
可她想起商叙的床被搬走后,商叙是无处可睡,只怕今晚就?要和她同榻而眠,终于还是只剩下?紧张。
第060章
今晚的洗漱时间,三楼显得格外安静。
商叙的速度反而更慢些,进了浴室后,心?里一直没能静下?来。
母亲顾芳汀刚才的一番话,颇有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感觉。他们其实并非第一次进来主卧,他得甲流的第一天早上,温舒白喊来家庭医生时,父母也进来看到过主卧里的情景。
他当时看到父母来了,特?意从床上站了起来,在别处坐了一阵。
可床上的凌乱,明显就是住了人?。
大概从那个时候起,他的父母就知道了实情,只是看破不说破罢了。
到了今天,母亲主动过?来,装作无意,将窗户纸捅破了,其实也是顺水推舟,特?意助他。
他却有点奇怪的“近乡情怯”。
想到今晚会真正躺回?属于他们的双人?床,他总觉得紧张。怕同床共枕惹她不自在不开心?,因此显得瞻前而顾后。
两个浴室,都离主卧不算远,且主卧的门大开着。
没几?步路的距离,让已经躺在床上的温舒白,觉得里面响起的水声无比清晰。
不知多久之后,水声停下?了。
她听到了商叙拉开浴室门的声音,以及朝她走来的脚步声,心?也跟着狂跳。
她还没有关?灯,悬在中央的星环吊灯,看久了总觉得晃眼,但她拉高被子遮住自己,却不是为了挡光,而是为了挡住走到床边的商叙。
她刻意不去瞧他,但他却终究会关?了灯,在她的身边躺下?。
万幸的是他们有两床被子,其实也能相对隔开空间。
“舒白,你?睡了吗?”
商叙躺下?后不久,就扭到了她那边,低声问?她。
初时,她尚且忍着不答。可不过?几?秒后,她就耐不住这紧张压抑的氛围,想开口说句话。
于是她终于从被子里冒出了脑袋,小声道:“还没睡……”
“为什?么没睡?”商叙问?。
温舒白沉默了,她好?像知道原因,可又说不出口。
商叙不是她枕头边的玩偶,不是抱枕,他是一个活生生的男人?,且是他名义上的丈夫。
和他睡在一张床上,哪怕不做任何事,好?像都会显得很暧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怕我?”商叙迟疑了下?,忍下?心?里的不舍,道,“那我也可以睡客厅沙发上去。”
“不要。”温舒白很干脆地否了。
后又觉得挽留的意味过?重?,慌着解释道:“客厅沙发没那么长?,你?怎么躺得下??”
他的个子,原先睡小床时就有点委屈了,何况去沙发。
她怕商叙真的会为了她,去受这个委屈,又道:“我只是不太习惯而已。商叙,你?别走。”
话语的尾音很软,勾得商叙再说不出半句违心?要走的话。
商叙只面对着她,在床前的小夜灯下?,看着她越来越红的面庞,还有鬓边沾了汗水的发丝。
“这么裹着自己,热不热?”他问?。
温舒白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她确实失了分寸,只顾着躲进被子里,如今只勉强露出头,活像是蚕蛹。
“有点。”温舒白放松了下?,被子缓缓舒展开。
他们的身体?并未紧挨,可彼此的被子却紧紧相连。
仿佛她只要轻轻挪动一下?,就能压住商叙的被子。
一问?一答,他们没有再说话,可也没有困意,都平躺着望向天花板。
几?分钟后,商叙又一次主动转向她,道:“舒白,我睡不着。”
他向她说了实话,让她情不自禁侧过?脑袋看着他,带着特?别的惺惺相惜,道:“我也睡不着。”
“明天周六,不急着上班。”商叙提议,“不然我们聊聊天?”
温舒白下?意识就点了点头。
温舒白还记得之前和许佳宁看剧时,吐槽过?一些“盖着棉被纯聊天”的片段,从不曾想,她也会有这么一天。
和商叙相识已有好?一段时间,但她仍不知道该聊些什?么,最?后还是商叙开启话题。
“舒白,刚去英国的时候,你?还习惯吗?”
如果是旁人?,温舒白大概会觉得这话题太突兀。可因为是商叙问?起,知道他不是客套寒暄,而是对她的生活有着充沛的求知欲,温柔而亲近,她竟能感觉到亲切,甚至连带着方才的紧张也一点点没了。
“是很不习惯。”温舒白回?道,“饮食上,哪怕是今年七月准备回?国时,我都没有适应。在国外,基本没有哪个国家能有像国内这样的,我超爱的各种美食。”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舒白从小到大都是个嘴很挑的人?,饮食上从来不凑合。
温家其实派了几?个人?过?去照顾她,可或许是国外食材终究不像国内齐备,味道也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但也有其他有意思的地方啦。”温舒白笑,“我很喜欢我的学校,伦敦的那些建筑展我也很喜欢……”
温舒白打开了话匣子,和商叙说起她在伦敦的四年。
这四年她是如何度过?的,学校教授的风格如何,她又是如何从一个什?么都不太懂的高中毕业生,变成UCL的优秀毕业生。
她平时会跟朋友和同学们去哪里玩,在剧院看的各种话剧歌剧。
甚至还有她的迷茫,她对家人?朋友的思念。
商叙始终是那个倾听的人?,没有丝毫厌倦,甚至还会主动引导发问?,让温舒白跟着又说到别处,让这个话题开始变得无边无际。
他实在贪心?,渴望知道她更多。
渴望知道他不曾见过?,让他无比遗憾的,她的四年伦敦生活。
温舒白的嗓子都有点干了,才发觉商叙只是在听,不禁道:“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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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呢?你?最?近这几?年都在干什?么?”
被她一问?,他才算是第一次真正审视他的这四年。
除去工作,好?像都是在寻找与等待之中度过?的。
以南城宁远中学为圆心?,去寻找温舒白,这像极了刻舟求剑,最?终也确实是一丁点信息也没得到。
圆心?就跟着变了,也不再只是寻找。
雾色酒吧成了他的驻扎地,他在那儿等了一年又一年,心?想着或许有一天,她会偶然进来,他赌她会喜欢这家酒吧。
或许思想真的会因距离太近而同频,温舒白紧跟着就问?起了他:“雾色的生意,一直那么好?吗?我同事有人?还问?过?我里面的氛围。”
“刚开始当然没有那么好?。”商叙谈起雾色,眼里总有一种欣然。
雾色是一方他悄悄为她而建的小天地,由他一点一滴完善,无论是室内的装修风格,还是酒单上的介绍文字。
自接手商氏集团以来,他的时间并不宽裕,于是都是利用?挤出来的闲暇,劳力劳心?,而他却甘之如饴。
“但我好?久都没见你?去酒吧了。”温舒白打开手机翻着日历,“周二你?也没去。”
“工作忙。”商叙摆出让人?无法不信的理由。
温舒白又怎么不知道他是个真正的大忙人?,遗憾起来,道:“本来还想去酒吧喝酒的。”
商叙忙适时发出了邀请:“那下?周二一起去雾色,好?不好??”
“想是想。”温舒白怀念着那里的灯光与音乐,但最?终,视线又落回?那晚的调酒师商叙身上,道,“可我不能工作日跑去喝酒呀,我酒量没那么好?,又管不住自己,到时候第二天肯定爬不起来。”
闻言,商叙只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大坑。
是他当初计算时间之后,为了分毫不差,而设置在周二。
可只看眼前,未管长?远。
如今总不能温舒白一提,他就随意改了,惹她怀疑。
可心?中又不甘,于是试探着同她道:“家里也可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家里也能调酒吗?”温舒白有了精神?,又摇了摇头,“好?像没有工具吧,算了,我不看你?调酒了。”
商叙的心?随之失落了下?。
但温舒白又浅笑着道:“不看调酒,我们一起简单喝点酒,助助眠,好?不好??”
她完全是因为和商叙聊了太久的天,渐渐松弛下?去,连说话时,也敢凑近商叙了。
由于贴得很近,手都压住了商叙的被子,商叙只略微动了下?身体?,拉动了被子,跟着就拉动了她的手,让她半靠在他的怀里。
她这才慌了,要起身,偏又没有支撑的地方,手没处落,犹豫之下?,就被商叙握住了。
他是要撑着她起来,两手交握,手心?贴着手心?。
他的手臂很有力,温舒白没怎么使劲,就感觉到自己已经坐了起来。
看她起来了,商叙去取来两个紫萤石水晶玻璃杯,却在选酒时踌躇不决,于是空拿着杯子,回?了房间。
温舒白便跟着他一起去了放酒的屋子。
商叙说要相对温和的红酒,或者度数很低的果酒,她却不满意,眼神?一瓶瓶望过?去,最?后落在一瓶威士忌上。
“我感觉你?的杯子是配威士忌的。”温舒白道。
“在家里不比外面,没有那么多讲究。”商叙没拿那瓶酒,“度数太高太烈,你?不太适合喝这个。”
“你?怎么知道我不适合?”温舒白反问?。
趁着商叙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从柜子里拿出那瓶威士忌,然后走回?主卧。
商叙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跟上她。
“我以前喝过?的,所以没问?题。”
坐下?后,温舒白一脸自信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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