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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还真被岑黎猜中了。

他的家人,平时就叫他星星,以前还要在前缀多加一个‘小’字,当真成了小星星。

温颂现在也在喊他:“星星的脑袋还是和以前一样,毛茸茸的。”

即使有将近四个月没见,他仍一眼就注意到温南星剪了头发。

就像小时候每次不高兴躲起来,都是哥哥第一时间找到他……这次也一样。

“……”

温南星默默吸着果汁,对头顶那只来回揉搓的手感到不理解。

一个两个都喜欢摸他头。

他的头顶是有什么魔力?

“……会长不高的。”温南星歪了下脑袋,试图拒绝来自兄长的关爱。

“不会吧,”温颂笑得人畜无害,“我们星星不矮了。”

和温颂站在一块能形成身高差的温南星:“……”

头发变得微微蓬松,温颂这才松开手,倒是没质问他为什么不回消息,也没严声呵斥,只是问:“身体不舒服吗?怎么在医院。”

温南星发现温颂正盯着他手上的贴纸看,那张本该出现在岑黎手上的‘病患’贴纸。

他稍稍卡壳一下,说:“陪……朋友来看病。”

“国外的朋友?”

“国内的。”

温颂若有所思。

温南星继续吸果汁,一小瓶蔬果汁已经见底,纸瓶子都凹陷。

小餐馆里的风扇呼啦啦转,但其实压根吹不到他们,来回摆动的风扇弧度不够。

两人坐在一群老头衫大爷中间,尤其一身高定的温颂,显得异常格格不入,凳子也只坐了一半儿。

怪异的气氛。

温南星又在等他的面,就五六分钟的功夫,先前打包的面条就已经吸饱水,快坨了,拥在一块儿捣都捣不开。

大娘又在小厨房窗口,一边挑散面条一边窥视。

嚯。

还真是一家人。

大娘见得多,看人准。

但在这儿干嘛呢?也不像是来吃饭的。

……倒像是刚结束采访。

大娘啧啧两声,觉得那位浑身上下透着矜贵二字的男人浮夸。

锅里气泡咕噜噜沸腾,大娘这才把跑偏的思绪收回来,忙不迭捞出面条,调了一小碟料汁,再搅拌搅拌出锅。

塑料袋重新交付入温南星手中,温颂也站起身准备离开。

似乎就是为了等他。

“要回医院?”车就停在一旁,车灯闪烁两下,温颂看他。

温南星顿了一下,接着嗯了声绕到另一侧坐进副驾,那就蹭个顺风车吧,也不用给钱。

可他心里还是有些忧愁,毕竟温南星不知道温颂到底是不是受人指使,特意过来抓自己的。

语言组织了好长时间,过了一个又一个路口,温南星最终佯装闲聊似的问:“哥,你是过来出差的吗?”

“算是吧,”温颂捕捉到他纠结的小表情,“他停你卡了吧?”

说的是他爸,一个年近五十表面沉稳实际……很幼稚的中年男人。

把他委派到这儿原来是这个意思。

在温南星心脏七上八下的同时,温颂腹黑地决定回去再坑老头一个项目。

然后侧目,眼底含笑:“长大了,知道转移小钱库了。”

温南星吞吞吐吐:“没花他的钱。”

温颂笑意不减,但没再开口,再过一个路口,医院的标识更加显眼,人流量愈发多。

红灯跳转,他们需要拐弯。

等到了医院门口,车轱辘缓缓停下。

温南星一路沉默地呼吸,又一路胡思乱想。

抓着安全带的手松了又紧,半晌,他咬了咬牙:“哥,我——”

又一个绿灯跳转,温颂叫住他。

温南星眼睫轻颤,过往的车流速度似乎都在沉默的时间中变缓。

他大概知道温颂要说什么。

但他不想面对。

微叹一口气,温颂说:“假期马上结束了,星星。”

“跟哥哥回家。”-

某个病人好似对麻醉药有抗体,醒来的时机特别凑巧,手术刚好结束。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也成了独臂大哥。

右手绑上了石膏,脖颈挂着绷带。

身体机能还未被唤醒,脑子也糊涂,这都是麻醉的后遗症。

最明显的症状便是胡言乱语。

惦记外边的人,还有自己的名分。

护士见他醒来,惊讶一瞬后笑着跟他说:“你男朋友啊?他应该在外面吧。”

岑黎瞬间醒了。

“男、男朋友?”他试图让自己坐起身,但浑身软塌塌,费了好大劲也只动了动手指,“谁男朋友?”

两位护士对视,捂嘴笑,偏生不告诉他。

“你还没醒,再睡会儿吧。”护士这样说。

于是岑黎眼睛望着天花板一睁一闭,再次醒来眼前的物体已经从惨白的手术室大排灯变成了天花板。

视野都有些模糊,蒙圈地盯着天花板缓慢眨眼。

温南星刚倒了杯热水,就见岑黎视线落在自己脸上。

“你醒了吗?”他在岑黎眼前挥挥手。

温南星之所以这样问,是方才护士进来说过,有些人不会很快恢复意识,通常会像喝醉一样,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动作,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是正常的。

然后护士小姐姐告诉他,可以准备好录像,那会是一段人类珍贵影像。

“饿吗?要不要喝水?”

话音刚落,就听岑黎说:“你长得好像我一位故人。”

温南星稍滞,温吞地问:“什么故人?”

“教我弹小星星的人,”岑黎说,“他很厉害,会很多种乐器,头发很软,长得也好看……”

嘴是停不下来了。

忽然被当面夸赞,温南星只觉得自己脸皮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厚,大片红晕在面颊上蔓延,甚至有朝着耳朵蔓延的趋势。

兀自捏了捏发烫的耳垂,温南星先灌了自己一口凉水。

护士说麻醉后遗症就像喝醉酒,那他岂不是已经看见了岑黎酒后的状态……

……话好密哦。

温南星想伸手捂住他的嘴,让他不要再开口,但脑神经没连上信号的人是不会按正常套路出牌的。

所以岑黎语序颠倒混乱,上一秒还在高兴,下一秒便化身忧郁王子:“他还不知道我喜欢他。”

“他不知道……”他重复。

温南星怔了一下,眼睁睁地看着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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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眼眶一点点泛红,变得湿润。

“你、他应该是知道的,”温南星惊了一跳,忙不迭宽慰,“他说不定也喜欢你呢……”

岑黎的哽咽收放自如,转头又腼腆地笑起来:“你也觉得他喜欢我吗?”

温南星微微脸红:“应、应该是。”

然而,变脸大师岑黎冷哼一声:“臭烘烘的男人,有什么好喜欢的。”

温南星:“……”

他突然觉得护士姐姐说得不无道理。

应该录下来的。

……

十分钟后,岑黎想用魔法把自己的记忆消除了。

他真是昏了头,才拉着温南星说那些有的没的。

说他以前读书其实没那么聪明,每次都背着别人偷偷卷,表面上还要轻描淡写地表示他课余时间从来不看书。

还要给温南星摸自己的腹肌,郑重其事:“摸了这个肌,忘了那个崽。”

把人搞得满脸通红。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温南星,也经不起刚上岗不久的男朋友这样折腾。

回想起这些,岑黎嘴角隐隐抽了一下。

他有一种不吃不喝肝了七天作业,结果发现肝的是别人的作业的无力感。

刚才没流的泪,岑黎现在默默地淌,括弧,在心里,括弧。

‘叩叩’两下敲门声,收拢岑黎飘散又崩溃的思绪。

温南星有些担忧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我叫一下医生?”

卫生间里没人应答。

温南星纠结了许久,还是决定问一声,毕竟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万一是麻醉药伤到肠胃了怎么办?

器乐天才,医学白痴。

所谓术业有专攻。

温南星天真地认为他身体受损,但是再蹲下去腿不会麻吗?

就在他准备敲第二次门的时候,锁销转动,岑黎一脸严肃地从里边走出来。

“不用,不用叫医生。”

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挽救不回他在喜欢的人心里的形象。

天杀的麻醉药。

岑黎决定找找场子,势必要在之后的时间里扭转他的英姿。

内在破破烂烂,好歹外表光鲜亮丽……吧?

一定是!

如此想着,岑黎又恢复乐观开朗大男孩。

但是……

“你刚洗澡了吗?”岑黎敏锐地嗅到一些不属于医院的气味。

不重,但也不像是沐浴液的味道。

更像是……香水?

岑黎心中忽地警铃大作。

温南星茫然地抬起胳膊,浅闻两下,没闻出有其他味道:“可能是出去买饭的时候沾到了。”

“你进手术室前说你想吃面,不过医生说只能是清面。”

岑黎感觉自己麻醉药的劲儿肯定还没缓过来,不然现在自己整个人怎么轻飘飘的呢。

他轻咳一声:“下次吃医院的盒饭就行,外面多晒。”

温南星笑笑:“好。”

岑黎也没多想,可总有……一种领地被侵犯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由于不清楚手术具体要持续多久,温南星特意将面食装在保温袋里,时不时打开看两眼,怕时间长了会影响味道。

这会儿打开塑料盒,清面还冒着热气。

大姨们推荐的保温袋确实帮了很大忙,温南星想着,抬眸却看见岑黎……正在和一双粘合一处的竹筷较劲。

无论如何,单手都没办法轻易将并和的一次性筷分开。

温南星沉吟一下,突然感觉他很脆弱。

连筷子都能欺负到他头上。

“我帮你?”温南星问。

“开个筷子而已。”岑黎用劲……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一次性竹筷跟铁质的似的。

岑黎:“这是个硬茬。”

温南星:“……”

稍叹一气,温南星将自己的筷子递过去:“我还没碰过。”

“碰过也没关系。”岑黎嘀咕一句,立志证明自己的男人最终还是接受了别人的施舍。

不过无所谓,温南星不是别人。

除了清汤面,温南星顺便还买了两份水饺,招牌口味,猪肉白菜馅。

他拆开醋包,顺便问:“你想要加一点点吗?”

岑黎立即摒弃杂念,端正:“好,要一点吧。”

他感觉自己已经被粉红泡泡包围了。

发现岑黎已经醒了有一段时间,于是护士进来和他们说了一些术后的注意事项,温南星听得认真,甚至用备忘录记下。

又查看了一下输液状态,护士才离开。

岑黎继续掰他那根竹筷。

可护士人是走了,但声音犹在,似乎是在和其他同事闲聊:

“是啊是啊,一床的陪护长得真不错诶!”

“可惜了,人家有对象的,不然……”

“唉……”

岑黎眼皮一跳:?

不然什么???

不是错觉,是领地即将被占据!

吃东西的时候房间里难免会沾染上各种气味,酸酸的味道在空间里弥散。

这时候,旁边的大爷捏着鼻子:“哎唷,什么味儿啊那么酸……”

“酸死了酸死了。”

方才一直没折断的筷子‘啪叽’一下掰成两半,一长一短。

动手的人似乎很气愤。

“一点都不酸。”岑黎咬牙切齿,一股脑将醋全部倒进自己碗里。

温南星:“……”

他的筷子什么时候被岑黎拿走的?

第42章

事实证明,黑.道影片里经常出现的独臂大哥,目前除了能装逼耍帅外,没有任何好处。

就连脱衣服都成了一种挑战。

从前即使单手,作为力量型选手,岑黎也能轻松将T恤利落剥下,然而现在——

岑黎效仿往常,结果……

衣服卡脖子了。

是他头太大还是这件衣服太小?

岑黎有些烦躁地想把挂在脖子上的布料撕成稀巴烂,然后丢进抽水马桶里冲掉。

仅仅一道门之隔,温南星神色复杂,时不时朝卫生间的方向望过去,对于一小时进了两次厕所的病人感到担忧。

是不是太久了一点?

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岑黎不知道门口来回踱步的脚步是来自温南星,还以为是大爷一直在进行康复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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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儿是手外科,不是骨科。

“你真的没事吗?”温南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岑黎面无表情:“没事,我——”

穿件衣服而已,他还真不信今天制服不了区区一件T恤!

我什么?

声音骤然停滞,温南星有些紧张地拍拍门,生怕里边的人是掉进去了。

半分钟后。

岑黎安安静静坐在床沿,等温南星解开条纹蓝病服的纽扣,像小学生必须在课堂对老师的指令言听计从一般。

“伸手。”

温南星抖开衣服,双手绕到岑黎背后,让他先将那只被束缚的胳膊穿进袖口。

指令下达,岑黎小朋友听话地抬了下胳膊,任由温南星将衣服塞进自己手臂。

然后再换另一边,最复杂的大概要数系纽扣。

一颗又一颗。

温南星耐心地重复动作。

认认真真的表情像是在对待一桩严谨又珍重的事情。

细细描绘着眼前人称得上精致的五官,岑黎滚动喉结,呼吸在近距离的接触下发烫。

谁说当独臂大哥只有坏处?

这么好的待遇,他能挂一辈子绷带。

岑黎美滋滋地想着,鬼使神差地,唯一能动弹的左手偷偷勾住黑发青年的食指。

温南星就站在他面前,他现在可以想牵手就牵手。

再略微使点劲,就能让两人的距离拉得更近。

扣上最后一粒纽扣,温南星视线落在攥住他手指的拳头上,随着他不挣扎不抵触,又包容进一根手指。

温南星微抬眼睫,就听岑黎一副弱不经风的小白花模样,堂而皇之地说:“我就是试试。”

“试什么?”温南星没理解他的意思。

“都是麻醉的副作用,护士是不是说像醉酒那样?”岑黎说,“试试看我有没有力气。”

温南星不敢苟同:“……”

毕竟先前掰断他筷子的人,和现在‘柔弱’的人大相径庭。

“那有力气吗?”温南星不扫兴地问他。

“我觉得应该是有的。”岑黎给出结论,若无其事地用掌心去摩挲对方的手指骨节,“但也不好说,万一是回光返照呢。”

“……”那岂不是快要死了。

温南星没透露自己的心声,死不死的这种话放在嘴边,即使是开玩笑也不能拿出来说,不吉利。

也不想岑黎说,所以他决定拿水堵住那张妄图继续开口的嘴。

温南星:“你多喝点水。”

从早上开始便被禁止吃喝,温南星是发自内心觉得他会口渴。

甚至觉得麻醉药过后,清醒的时间也许会拖得很久,所以贴心地在杯子里放了根吸管。

岑黎被那根铁质吸管戳得哑口无言:“……我是植物吗?”

“你是含羞草。”温南星大言不惭,借着目前的身高优势,他伸右手去摸岑黎脑袋,“我碰到你了,你现在要闭上叶子。”

是植物的话不仅要多喝水,还要多晒太阳。

等过两天,他就叮嘱岑黎一定去走廊里多见见日光。

不过得制动,坐着晒。

脑袋里刚冒出这些念头,温南星就见岑黎拉着他朝自己怀里更近一步。

几乎快要趴人身上了。

但这不是温南星始发的动作,即使是俯视,他也不是那个主导者。

反而是刚动过手术的病人,吊了两天盐水,气色仍旧红润润。

宽松的病号服下,是结实的臂膀线条。

不夸张地说,温南星心泛软。

半晌,岑黎才蠕动嘴唇:“闭上了。”

神情特无辜。

温南星低头一看。

是闭上了,膝盖比方才并拢了不少,但……他的腿被夹在中间呢。

温南星:“……”

这哪是含羞草,是食人花吧。

那位听书的大爷就在不久前,也康复出了院,眼下可就是真真正正的二人世界,自然没什么可顾及的,最多是忧愁先前那两位护士。

温香软玉在怀,吐气的气息便愈发沉重。

岑黎喉结攒动两下,他忽地想起来一件事:“我进手术室前,你是不是跟我说了什么?”

闻言,温南星睫毛沉不住气地抖了两下:“我说了……什么吗?”

他当然说了,说完自己还羞涩地乐了好一会儿。

又是翻帖子又是分析泡沫剧。

不懂才更要学习。

虽然仅仅只是临时抱佛脚。

“你说了。”岑黎严肃,且肯定,“你说我们天下第一好。”

“……?”

幼儿园小朋友都不这样说。

“就这样?”温南星怀疑他压根不记得。

岑黎似乎正绞尽脑汁地思考,下一秒浓密的眼睫一皱,颇似委屈地揪着他的手指头:“我忘了。”

温南星:“。”

他就知道。

岑黎觉得自己一定是忘了特别重要的事情,至少提到这件事,身体比大脑更快作出反应,心脏都漏一拍。

他若有所思,笃定:“你提醒我一下,说不定我能想起来。”

“好吗?”

可怜巴巴的眼神,再结合断臂,温南星移开视线,感觉自己的呼吸也乱了。

半晌,他说:“我觉得我说的好像是……”

“……接吻只能跟男朋友,”温南星停顿一下,看向贴在一块儿的两只手,支吾一下,“嗯……牵手也是。”

岑黎稍稍滞了一下,脑袋又开始晕了,蓦地憋红了脸,他急吼吼地抬眸:“你是说——”

然后又矜持下来:“咳咳,我们在一起?”

可心脏砰砰直跳啊。

“嗯。”温南星心绪同样慌乱。

得到回应,岑黎胸腔在刹那间猛地心悸,四肢都在发颤。

比当年知道高考成绩超线二十分都欢喜。

岑黎舔了下干涩的嘴唇,仿佛方才喝下去的水都被蒸发了一般,他又问:“那我们现在是……男本子了吗?”

温南星脑袋顶缓缓冒出一个问号:“啊?”

空气骤然静谧。

“通讯录?”岑黎试探性地又冒出新鲜词汇。

“……”

温南星表情复杂:“……你,查了资料吗?”

岑黎偏了偏脑袋,耳尖泛红地说:“查了一点。”

从他嘴里说出来,烫嘴一般。

怪拗口,也怪别扭的。

温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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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有些无奈:“这些都是对同性恋群体的称呼。”

“我们……就是恋人。”温南星说,“和异性恋没有区别的。”

岑黎已经被恋人两个字砸得晕头转向,说什么都是:“好。”

午后暖烘烘的阳光逐渐漫进病房,有些缱绻的吻在手背落下,温南星耳膜一麻,又感到小肚子一阵肌肤触碰。

岑黎面颊蹭着他的白衣,下颌抵着他的腹部,说:“今天还没练习。”

“我觉得经过上次的实战,这次应该有明显进步了。”

起码懂得什么叫循序渐进。

啊!最重要的是,还得留一点儿喘气的机会给同样不会的星星。

岑黎在心里偷偷喊。

温南星自然知道他说的是哪方面的练习。

这让他不由得想起他看的爱情片,是国外的经典老电影,哪怕主角们也是怦然心动,也是初恋,可老外向来豪放。

上一秒还在公园迎着飘落的樱花浪漫亲吻,下一秒就转去了柔软的大床……

令人心猿意马。

而岑黎,他正小心翼翼地征求心上人的同意:“要不要检验一下成果?”

温南星一下捏紧岑黎肩头衣物,思绪都变得迟钝,恍惚中察觉自己点了点头。

对视变得黏腻,空气变得焦灼。

窗外呼啦啦作响的风声格外清晰。

箭在弦上,岑黎忽地深吸一口气:“等一下。”

温南星:?

温南星楞了一下,眼底一层水雾似的迷蒙着,像是被突然叫停后,没反应过来一样。

接着,他茫然地看着岑黎扯过床帘,一圈都围上。

甚至连窗帘都严丝合缝地拉上,一点儿光都不让透进房间,不知道的还以为外边有九个太阳,能把人晒死。

“万一有人进来了呢。”

他可得把人藏藏好,毕竟好的宝贝总有人惦记。

岑黎解释,然后将人圈进自己领地,单手,轻而易举地让人坐在自己腿上。

比上次更加暧昧的,一种面对面的姿势,温南星耳后薄红的范围愈发肆意地扩展,跪坐在床铺的两条小腿都紧绷着。

雪白的脸颊晕开红润,他才像一碰就会收叶子的含羞草。

“现在可以了。”岑黎哑声。

凌乱,无章法的心跳在二人之间来回传递。

就算已经嘴皮碰过最碰,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纯粹是刚谈恋爱的新手小白,一个比一个单纯,一个比一个没经验。

这条探索之路任重道远。

鼻尖相触的瞬间,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突然响彻天际,两人皆是虎躯一震。

岑黎蹙眉瞥了眼,发现是陈跃的电话,便毫不留情挂断。

“你不接吗?”温南星问。

“不接,”岑黎说,“急事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处理,不急的事那就更不用着急解决了。”

“所以不知道他要发什么神金。”

岑黎扔掉手机:“不管他。”

温南星:“……”好有道理。

但是陈跃这个人从不分轻重缓急,对他来说都是全都是急事。

比如好友忽然消失住院,他这个发小竟然还要通过第三人的口中得知事实真相。

所以在第二第三个电话接连拨来时,温南星建议:“你要不还是先接一下吧,他可能是要问地址。”

“地址?什么地址?”岑黎摸不着头脑。

抿了抿唇,温南星托出:“其实,是我让他过来的。”

轮到岑黎茫然,没等他细问,就听温南星说:“我得回家了,岑黎。”

岑黎愣住:“?”

什么东西?海的女儿?人鱼公主?

上一秒不是刚热恋得难舍难分吗?

怎么就要变成异地恋了?!

第43章

“你要回家?回哪个家?什么时候?我送你回去……”

岑黎语气急切。

在听到温南星表示他要回家一趟的时候,岑黎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觉告诉他,这里指的‘家’是那处温南星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

而不是只待了一个月的小出租屋。

岑黎心下微沉,手边的力道更加重。

明明已经是十指相扣到难以松开的程度,但他仍旧觉得,自己根本留不住温南星。

总不能捆着,不让人回家。

问题像竹笋脑袋一般,一颗颗往外冒。

温南星唔了一声:“嗯,因为很久……没有回去过了,不过我不会今天就走。陈跃大概明天或者后天过来,等他到了之后,我再——”

话音未落,生硬莽撞的吻便冲撞而来,吮吻,又试探性地舔舐那点懵懂的唇珠。

呼吸逐渐滚烫,青年柔软殷红的嫩肉因未能说完话,而浅浅敞开着,宛若一副优美的画作。

闯进青年幽黑深邃的眼底,变相地成了一种邀请。

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探进两瓣唇中,大刀阔斧般长驱直入,带着极强压迫感的啃咬,压得温南星嘴唇生疼。

磨牙凿齿,无所顾忌探索的模样,更像新手了。

什么循序渐进,什么保存实力,都去见鬼吧!

岑黎满脑子都是走走走,他要走……仿佛温南星就是一条狡猾的泥鳅。

前一秒还在幸灾乐祸被他抓到手了,后一秒就发现这条泥鳅早已偷偷从手指缝里溜之大吉了。

这太卑鄙了。

热意悄无声息地在这处狭小逼仄,又昏暗的两平米地弥散。

单方面被压制,温南星被动承受这一场称得上汹涌的唾液交换,异样感由脊背自下而上蔓延,过电一般酥麻。

想退,但退无可退,抵在脑后的那双大掌不能也不允许他退。

温南星不知道现在他的大脑机制是否能正确运转,他只知道自己快要熟了。

压根没法思考。

几近呜咽的一声细微喉音,让岑黎丢失的理智溯回,微微拉开距离。

望着温南星眼尾被浸染的绯色,他将磨砂感粗粝的指腹压上,青年忽地一颤,始作俑者也突地顿住。

岑黎:“……”

有点儿过头了……好像?

躁动的小颗粒尘埃分子在空中漂浮。

温南星只觉唇上残留的余温还在叫嚣着,隐隐发烫,烧灼。

稍滞,他伸舌轻舔了下唇缝。

岑黎差点没收住表情,腿边肌肉紧绷,难捱地滚了滚喉结,努力将名为欲望的东西嚼碎了吞进肚子里。

“我——”

岑黎想开口说点什么,但温南星似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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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想听,手心撑着面前人胸膛,抵着推开,然后兀自起身。

开门,走出去,关门。

被留在病房里的岑黎:?

看着已经消失在门外的身影,岑黎怔愣一下,忽地有些手足无措。

如果不是错觉,那就是温南星在生气。

气到不丢一句话,就走了。

这可如何是好……

把人亲跑了的病患抱着腿委屈地陷入沉思-

温南星恍惚地垂着脑袋,一直走到空旷的室外他才停下。

黄昏中的医院建筑像是被覆盖着一层金黄璀璨的外衣。

他坐在一张长椅上,来来往往的人们从他面前走过。

室外凉爽的秋风拂面,却没能让自己的脸颊降下温度来,反而浑身愈发燥热。

等夕阳褪去光芒,得以清醒的青年才抖抖身上的金辉,踏着结实的步子往住院部走回去。

与此同时,病房内的人啃咬着手指甲盖,来回焦急地踱步。

一分钟朝窗户外看八百遍,扫描仪似的扫过底下每一个人。

即使他在六楼,往下望几乎只能看出:这是个人,这也是个人。

哪能知道温南星到底是出去透气了,还是直接跑回家去了。

虽说全部家当还在这儿……

岑黎脆弱的大脑已经经不起折腾了,直到房门再次被打开。

温南星拎着两个红色塑料袋,滞楞地看着一个背对着他、在地上画圈圈的大高个。

“……?”

这是在做什么?

明明是艳阳天,可温南星觉得岑黎头顶宛如乌云过境,再过会儿就该洋洋洒洒下起小雨了。

听到细微的关门声,岑黎扭头,本以为是进来换吊瓶的护士,然而在看到是温南星后,他猛地站起来。

视线相触,岑黎喉结干涩地上下滑动,然后干巴巴的,视线都不知道挪一下,硬是看着青年的脸,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沉默地对视片刻,他慎之又慎:“你出去了……啊。”

温南星点点头,唯一给出的回应就是‘嗯’了一声。

好冷。

刺骨冰寒。

岑黎瑟缩一下,下颌收紧。

果然,被气到都不想和他说话了。

……而自己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哄。

接下来的时间,岑黎没再说话,中途护士进来拔了吊瓶,温南星把打包盒里的晚饭拿出来。

不管如何,人是铁饭是钢。

温南星吃得很慢,一口嚼了许多下才往下咽,岑黎觉得他像是化悲愤为食欲了。

只有他自己茶饭不思。

岑黎忐忑地用筷子戳戳白米饭,又戳戳小白菜,再戳戳只能看不能吃的小红番茄。

在他即将一筷子戳进那颗绿油油的西蓝花时,温南星看不下去了:“你是不是没有胃口?”

闻声,岑黎蹭地抬起脑袋:“你终于肯跟我讲话了吗?”

温南星困惑地看向他。

如果不是他迟钝,甚至不知道这间房里另一外一位大男孩,他快碎成一地渣渣,拼都拼不起来了。

拼不起来的渣委委屈屈:“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跟说除了‘嗯’以外的其他字了。”

啊?

温南星后知后觉。

停顿半晌,他木木讷讷地解释说:“没有……我嘴巴疼。”

啊?啊??

“嘴、嘴巴疼?”岑黎怔怔,“哪里?我看看?”

温南星微抬下巴,用舌尖点了点上颚,含糊地说:“啫喱。”

除了唇色比先前深了一些,没瞧出什么不对劲。

但岑黎用脚指头都能想到羊毛出在谁身上,心虚得不行:“对不起,都是我的问题。”

“我以为你在躲我,或者——”直接跑了。

温南星听着,可越听越不对劲,他捕捉到关键词并且反驳:“我没有躲你。”

甚至……

“你当时,”温南星忽地低头,停顿,刚消下去的红晕又漫上耳尖,“……我觉得你会想多一些私人空间。”

空气微妙地凝固一瞬。

下一秒,岑黎愣住,突地神色如遭雷劈。

“我……不是,我……”他震惊。

岑黎感觉他连母语都抛弃了,仿若一个原始人,咿咿呀呀,不会说话。

千言万语最终都只能归结为一句:“对不起……”

他血气方刚,他根本忍不住。

“那你,为什么会觉得我躲你,呢?”温南星也开始磕磕绊绊了。

饭已经凉了,变得硬邦邦,不好吃,但是岑黎扒拉了两口,别人喝酒壮胆,他吃大米饭壮胆。

咽下,再侧身同温南星面对面,努力维持着镇定。

稍久,他沙哑开口:“没经过你同意就亲你,把你嘴弄疼了,都是我不对,下次不会这样了……就是听到你说要走,太突然了……”

“我没反应过来,”岑黎下意识去扫温南星的神色,见他确实没有其他特殊表情才继续说,“绝对没有拦着你的意思。”

截止今天为止,岑黎才知道自己其实是不擅长与人沟通的,特别是和心上人剖析内心独白的时候。

怕说多了会错,又怕说少了对方不知道。

“我只是……不知道你的家到底在东南西北那个方向,在地图的哪一块,从这里到那边需要多久……”

他声音沙哑:“我只是,没有安全感。”

轮到温南星怔愣。

因为太喜欢了,但就是因为太喜欢,明知道那不是一件物品,他能跑能跳,除了跟在后面以防摔倒之外……

他不可能限制会飞的燕雀南迁,只希望来年他还能回来。

温南星心口一动,岑黎还在继续说。

“如果你觉得……我不打招呼地做一些事情,这样会让你感到不舒服,我就——”

温南星打断他:“我不讨厌。”

“我不讨厌的。”须臾,他抬眸,重复一遍,接着认真地说,“牵手,拥抱,亲吻和……肢体接触。是你的话,我都不讨厌。”

“刚才,是因为你忽然伸舌头,我……没有经验,所以不知道怎么回应你。”

“但我没有讨厌。”

岑黎被硬控两分钟,身子骨僵硬得像八十岁的老爷爷。

“关于我家,如果你想听,我一会儿都可以告诉你。”温南星说,“什么都可以。”

温南星说完自顾自地,缓慢地拉起他的手,接着放在自己心口。

隔着一层柔软的布料,掌心位置贴近左心室。

回荡在胸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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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跳跃,一声更比一声激扬。

岑黎的呼吸不可控地急促起来。

心上人每一次的心跳都像一块砖似的,砸在他心口,种种迹象似乎都在说——

“我喜欢你的,现在可以再亲亲我吗?”

……

那双如溪水般澄澈的眸子,此刻没有任何阻挡,便可尽收眼底。

这种时候,会有傻子拒绝吗?

反正岑黎不傻。

第44章

“刚刚那样的接吻方式,你可以慢一点吗?”

有那么一秒钟,岑黎觉得温南星是打西域来的,会下蛊。

而他也是真的高估了自己的自制力。

很轻的‘啪’一声,头顶灯灭了。

室内陷入黑沉与静谧。

“你还是……”

岑黎的强装沉稳失败,他吁出一口气:“放过我吧。”

他宁愿温南星骂他傻叉,送上门的好事儿都不要。

指不定下一次的接吻是在多久以后了呢。

但向来随和不轻易骂人的青年摸下巴思考一下:“好吧。”

“那我亲亲你……”

蜻蜓点水,荷尔蒙却在飙升。

失去视觉后的其他感官比平常更加敏锐,尤其是岑黎能听到咕咕哝哝气音一般的话。

每个字都像前一晚的雨滴,脆生生打在窗户边缘,明晰地回荡在耳间。

但室内其实也没那么黑。

比如温南星看向他的眼睛亮闪闪,长睫毛一眨一眨,眼底像是盛着细碎的月光,满心满眼都是面前的人。

到底是刚在一块儿,蜜里调油。

“你怎么……”缓过神来,岑黎摸摸他的脑袋顶,“今天这么像一块麦芽糖。”

温南星顿了顿,懵然:“你说我黏牙?”

“……我是说你甜。”

“甜得掉牙?”

“……”

岑黎觉得就不该开这个话题,再绕下去都不用睡觉了,你来我往能讲一晚上。

“我是说你像麦芽糖,能暖胃,保健功效特别好,有益身心健康。”他微叹一口气,“就算能把牙粘掉,那也只可能是我的牙本身就不牢固。”

答完这道阅读理解题,岑黎问他:“这样说我能得几分?”

温南星坐在床沿晃脚,认真思考后评分:“十分。”

“满分多少?”

“十分。你满分了!”

病床前的指示灯变相成了一个小夜灯,一圈昏黄的光晕照耀两人脸庞。

“那我高兴死了,满分有什么奖励?”

温南星唔一声,再次陷入思考。

岑黎无奈摇摇头,朝他招手:“过来睡觉。”

温南星拒绝:“我今天睡小床。”

“那先过来躺躺。”无论他怎么说,岑黎都能给出一个备用方案,把人捞过来。

只是床真的太窄了,没动手术前再怎么放肆地躺在一起都没问题。

但是现在,温南星怕他一个翻身就把他那只脆弱的胳膊压坏了。

所以只能单纯地躺一会儿,仅占三分之一地盘。

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岑黎也缓慢躺下。

有科学表明,人们最容易忘记的感官记忆分别是视觉,以及听觉,即使这两种是交流所需的重要感觉。

温南星之前说,关于家庭方面,只要岑黎想知道的,他都可以事无巨细地跟他说。

这倒是不假。

但就像人们经常挂在嘴边的——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所以当温南星说起他哥温颂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却招了一群蜜蜂的事迹后,岑黎不厚道地笑了。

“不过他还是母胎solo。”

这倒是让岑黎有些惊讶,虽然对这位素未谋面的亲哥仅有想象,但温南星都长成天仙了,有点血缘关系的估计都不会差。

一家子能抗住央视高清摄影机的颜值。

岑黎刚想说,或许只是温颂没有告诉他呢?毕竟一个月的时间也能改变很多事情。

于是温南星就开口了:“他是卷王,谈恋爱的话就要付出多一倍的时间工作,一天二十四小时拆成四十八小时。”

“然后工作起来发疯?”岑黎适时问。

温南星肯定点头:“工作起来发疯。”

同在本市的温颂坐在电脑前,这会儿已经打了三四个喷嚏了。

岑黎安安静静地聆听着,听他说从他家出发到这里,坐车也就才两个小时,到海边顶多再加一个小时,三个小时足够见一面。

听他说他爸爸也是下棋的高手,默默记下。再听到他说小时候的糗事,会勾唇笑,眼前仿佛有画面似的。

听着时钟滴答行走的声音,温南星突然说:“我不想回家了。”

岑黎稍滞,撑着胳膊看他,用一种散漫的调子笑问:“怎么不想回家?舍不得我吗?”

温南星欲言又止,像是在思考。

岑黎:?

这个问题很难答吗?

“是或者不是,只能回答一个字。”岑黎捏他腮帮子。

温南星似乎很纠结,声音含含糊糊但一本正经地问:“不能答否吗?”

岑黎面无表情:“不能。”

温南星嘀咕:“你好嚣张啊。”

没错,他专横,他蛮不讲理。

“想反悔?来不及了。”岑黎压根不知道自己手劲有多大,还认为自己只是轻轻揪了一下温南星的脸。

并且在黑夜里,根本看不出脸皮红没红。

“没想,”揉揉面颊,温南星问,“现在多一点了吗?”

岑黎没理解,对他突然转换话题感到茫然:“多?什么?”

“安全感。”

岑黎怔了一下,后知后觉意识到,其实他俩都没有那点所谓的安全感。

至少温南星这个淡泊的性子,他平时不会暴露很多小情绪。

私下里……

岑黎难以置信地发现自己脑袋里竟然会突然跳出一个小人,一个醉酒会撒娇嗫喏着让自己背的小人。

当然,现任男友会自动屏蔽掉那句不属于自己的称呼。

所以至于过去怎样,那都是过去式了。

迎接他们的是崭新的未来。

……

“感情你是在哄我呢,”岑黎心脏柔软,“费尽心思啊。”

“没有吧。”

温南星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也就那么一点点心思。”

岑黎好笑,指甲盖大小的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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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这么可爱。”他边说边又伸出罪恶之爪牙,搓揉那张嫩皮。

对于他哥和他男朋友两人都喜欢摸头杀这件事,温南星要补充一下,对面这位还尤其喜欢捏他的脸。

温南星:“……泥再捏,就真嘟对称了。”

“我看看,”岑黎噗嗤一笑,“没肿呢,还是个漂亮宝宝。”

温南星思维又跳跃了:“我想吃煎饼果子。”

岑黎一愣:“现在?”

夜深人静,温南星看着自家对象耍无赖。

“你在出难题考验你男朋友吗?如果我说明天再吃……”岑黎首先提出疑问,“这个来之不易的身份会被收回去吗?”

温南星摇头:“不会。”

那岑黎可就要说了:“那明天——”

“但我会饿得啃病友。”温南星打断他,并且把自己也归入病号那一栏。

岑黎无声失笑,把人拉进怀里,然后恶狠狠:“睡觉!”-

煎饼果子大概自己长了腿,第二天一早,便吭哧吭哧跑到了温南星手里。

依然只有白粥配肉松的岑黎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的恶意。

“你不觉得这样对你男朋友,有点太残忍了吗?”岑黎悲痛欲绝。

温南星才没功夫搭理他,继续啃了一口心心念念一晚上的煎饼,嚼嚼嚼。

甚至因为太馋,做梦还咬人肩膀了,只不过他自己不知道。

岑黎盯着温南星鼓囊囊的腮帮子,在飘香的里脊肉以及鸡蛋酱香中,舀了一勺几乎没有味道的白粥。

真索然无味。

待在医院里的日子通常只能依靠电视或者游戏消磨时光。

中午的时候陈跃就赶来,在骂骂咧咧声中了解情况,再在骂骂咧咧声中得知温南星需要离开一段时间,问他用不用自己送。

温南星表示不用,因为他得跟温颂一块回去。

而更咋呼的是紧跟在后面的陈妙妙。

人家探病提水果篮,她倒好,提一篮水果捞。

“小温哥哥,你今天就要回家了吗?那你什么时候再回来呢?”许多天没见着人的小姑娘一来就听闻这声噩耗,惆怅得一人吃了一碗水果捞下肚。

然后挑个头大,颗粒饱满的樱桃,一股脑给她的小温哥哥装了满满一个红塑料袋。

说是家乡自产自销,比市面上那些乱七八糟的樱桃品种都甜。

果篮还是有的,至少陈跃有分寸。

但全进了温南星背包里,这是他没想到的。

更没想到的是,眼下吊着绷带还拽了吧唧不可一世的病患,正张罗着和陈妙妙一块给温南星挑水果。

像是这一趟不是回家,而是去偏远的山区。

陈跃:……

怎么,那边是没有水果店?

还是这几人打算让温南星开一家水果店?

搁这儿进货呐!

于是明媚的午后,温南星仅仅背着一只小黑包,两手空空走出住院部,而身后跟着三位……提水果的保镖。

“你俩跟下来做什么?”岑黎发自肺腑想问身侧打扰他最后二人世界的两个电灯泡。

“这不是看你老弱病残的……不对啊,这句话应该问你吧,”陈跃说,“你都这样了还下来干啥?”

岑黎眼皮抽抽:“我脚没瘸,怎么不能下来?”

“谁老弱病残?”

温南星:“……”

陈妙妙摊摊手,对这场面见怪不怪:“他们一直这样,习惯就好。”

很神奇,都说不打不相识,但他们次次见面都得先拌个嘴。

接着更神奇的是,陈妙妙掏出她的电子手表,和温南星交换了微信。

毕竟对于她来说,在音乐上,她和温南星更有话题可聊,同样的富有节奏感的乐曲,她能在那台新的MP3上听见。

所以礼尚往来,小姑娘问了温南星的生日,说等他回来的时候也会准备一个大礼物。

再接着他就应该和男朋友温存一下,然后挥手说下次见了。

但是旁边那俩特大瓦的电灯泡还没准备走呢。

“……行了吧,再见都说一路了,”岑黎潦草地催促二位,“你们先上去吧,我和他说点儿事。”

陈跃张了张嘴,莫名察觉两人之间的气氛有点不对劲:“成吧,那——”

话音未落,岑黎已经带着那些“伴手礼”和温南星消失在视线范围。

几乎已经走到医院门口。

温南星有些许疑惑地望向他:“你要说的事情,是什么呀?”

岑黎转身正对他,手里的袋子随意搁置在一旁。

“临走前,你不想抱一下我吗?”

怎么好像有点委屈呢。

于是没等到温南星给出回应,一个强而有力的怀抱便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单手的力气也出奇得大。

这点温南星深有体会。

但甚至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感觉岑黎抱自己的力道更紧了一些。

稍顿,温南星安抚性地拍了拍眼前人的脊背,顺气似的从上至下滑动。

然后安静地享受这个亲昵的拥抱。

过了许久,温南星才轻声开口:“如果,我突然想回来……”

听见略显犹疑的声音在胸口回荡,岑黎松开他,几乎不过脑地说:“我去接你。”

“你什么时候想见我,或者想回来……”

煎饼果子半夜吃不到没关系,可温南星永远是首要的,是他心里最重要的宝贝。

“我就去接你,好吗?”

温南星一笑:“嗯。”

“家门钥匙,”接着他说,“麻烦你照顾含羞草啦,男朋友。”

岑黎也笑:“不麻烦。”

然后忽地像是想到了什么,偏头问:“你回去了,那些行李怎么办?我找人给你寄过去?”

温南星摇摇头:“不带走。”

岑黎忽然又笑,不带走的意思是,下次还会回来吧。

“那证件呢,现金,在口袋里放一些。”

温南星拍拍自己的裤子口袋。

“行,真乖。”岑黎碰碰他额前碎发。

青年头发蓬松柔软,让他难免心生留恋。

“那我走啦。”

“好,到了记得报平安。”

两人像所有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腻腻歪歪。

而远处,陈妙妙在树荫底下,脚跟都稳不住,缓了好半晌才扭头去问他哥:“哥……我是不是眼花了,他们,他们……”

“他们亲嘴了……我知道。”

陈跃也一样颤着小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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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那位朝他走来,意气风发的男人。

简直就是被爱情滋润过的模样。

半晌,他再也忍无可忍:“这操蛋的世界!”

与此同时,已经坐上车许久的温南星正准备拿出手机,给人发消息。

初秋的树叶唰唰涌向公路,被车流碾压,最后留在马路上。

温颂视频会议的同时,抽空关心:“只穿了一件,冷吗?”

“把窗关上吧。”他对司机说。

温南星视线停驻在聊天界面,一个大狗硬撑的表情包上。

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见温南星没说话,温颂放下工作,偏头,看他噼里啪啦敲字。

下一秒,他问:“和你的小男友报平安?”

第45章

温南星猛地一偏头。

哥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是刚才,被看见了吗?

会不会……

对视的一秒钟仿佛一个世纪那般漫长,温南星心绪混乱,抓着手机的五指不由得又攥紧了些。

温颂正朝他露出一个好奇的目光:“怎么了?这么紧张,不是男朋友?”

似乎看出温南星的局促,也可能只是随口一问,温颂并不着急向他寻求一个答案,只是说:“别抠指甲,小月亮都要被你抠没了。”

他无奈地让温南星那两只手分离。

很多人都有焦虑的情况,尤其是青少年时期,只是程度不同,每个人表现出的状态也不同。

温南星缓解焦虑的办法,就是抠自己指甲,像刮鳞片似的拿指甲盖来回滑动。

可实际上连屑都下不来,指甲盖毕竟没打磨的工具锋利。

温颂忽地狐疑地‘嗯’了一声,上扬的音调里带着惊讶:“今年小月亮是不是又多长出来了两个?以前好像只有两只大拇指上有一点点呢。”

老一辈说的,指甲盖上的小月亮越多表示这个人越健康。

反之,则是药罐子身体。

至少在温南星身上是应验的,但凡上个体育课出了汗,回来的路上吹了风,人都能重病一场给你看。

温颂自己带大的弟弟,他最了解。

所以他现在应该听不进自己说的什么,脑子里大概在纠结怎么找借口,和兄长辩解谈恋爱的事情。

尤其对方还是个男性。

“还有很长一段路,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

热烘烘的掌心,捂着他的手。

把温南星乱七八糟的思绪全都融化。

“哦……”温南星勉强维持住面上的冷静,这会儿再怎么解释都显得很苍白。

那就没必要解释了,也不想藏着掖着。

当这颗心执意想朝远方的理想靠近,就勇敢点,哪怕失败,起码他已经体会过那是一种什么滋味了。

路途是有些远的。

直到车轱辘在不知不觉间,离开满是灿黄的银杏落叶间,来到抬眼就能望见青葱的梧桐大道。

温南星一觉眯醒的时候,他们刚好到了家。

司机正在泊车,温南星踏进这片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地带,总觉得像走马灯,能巨细无遗地回忆起曾经。

“不记得大门的位置了?”温颂看他呆愣愣。

温南星吸了下鼻子:“没。不是从来都没变过吗,顶多忘了密码。”

“有人还会把自己生日忘了?”温颂笑着摘下听了一路会议的耳机,释放疲惫的耳朵。

屋子里似乎有动静,不止一个人。

温颂拍拍他肩膀:“进去吧。”

这两年的冬城几乎没下过雪,甚至一年四季都不太分明,往往炎热的夏天过去,秋雨一场,刺骨的寒风便席卷而来,让整座城市的人们措手不及。

所以为什么一个没有雪的城市要取‘冬’这样一个名字,小时候的温南星还真问过这个蠢问题。

大抵是一种期盼。

就像‘南星’,寓意朝气,耀眼,但也是夜晚中尤其孤独的小星体,期望着从一众星星中脱颖而出,成为那最特殊的存在。

精致的小别野和温南星印象当中一样,也从来没变过,十年前是什么模样,十年后依旧是什么模样。

什么样的品味能吃十年不带腻?有且只有是经过他母亲之手的设计风格。

只是从今年年初过完,温南星就听从安排去了奥地利念书,已经不止是小半年没见……他父亲了。

明明站在家门口,他却有些莫名近乡情怯。

调整了一下呼吸,温南星才跟着温颂进去。

不过让他有些意外的是,客厅里有两人,一人中山装,一人休闲运动服,正在对弈,围棋。

着运动服的男人对着棋盘正一脸愁苦,听见温颂的脚步声,他喜悦一瞬:“小颂回来了啊,正好我跟你爸也快下完了,吃饭——”

而见到温南星,他忽地停住话音。

“这是……南星?是南星吧?”

紧接着,一道目光在温南星身上落了一眼,带有愠怒的苍老声音传来:“你还知道回来。”

温南星脚步顿了顿,喊了声:“爸……”

又看向对面差不多年纪的男人:“何叔。”

何叔:“哎呀,这这都多少年没见了吧,小南星都这么大了,相貌堂堂的,尤其出国留学之后整个人都变得不一样了。”

“差点以为这是小颂呢。”

温颂笑:“我年龄摆在这呢。”

话音刚落,温介远蹙眉:“哼,没一点像,心还是那么浮躁。”

温南星半垂眼睫,像在听又像是在出神。

何叔拍着老友的胳膊:“年轻人嘛,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很正常,诶,这我就要说你了,你改改你那老旧的思想吧,就那些古典乐和……歌剧!我都不爱听,更别提小孩们了。”

温颂偏头,和温南星说让他上楼休息,一会儿吃饭喊他。

温南星抿了抿唇,没说什么,径直往楼上走。

等他上了楼,何叔笑一声,又对温介远道,“才刚回来,你非去说人干什么,我看小孩就挺优秀的,比咱们那会儿强多了。”

“还有,别总板个臭脸,谁欠你了,现在流行激励教育……诶诶,你又吃我子!”

总是一副臭脸的温介远:“……”

……

阿姨提前收拾过房间,卧室也通过风。

但许久没有填补人味的房间显得有些清冷。

温南星没有行李,只有一个包,但包里也没有东西,仅仅有的是那天带去医院的换洗衣服。

一路的行程确实让他有些疲惫。

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温南星站在阳台上吹风。

而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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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的岑黎在做什么呢?-

“你就不能坐下吗?晃得我头晕。”

岑黎好笑看他一会儿从房门口走到窗边,一会儿又从窗边走到病床前。

“不对,很不对,”陈跃沉默地停了脚步,“我问你,什么情况?”

岑黎突然勾了勾唇角,眼睛看着他,脑子却没在想他这个问题。

陈跃:“你能别笑吗?你笑得我瘆得慌啊。”

“我笑了吗?”岑黎敛起表情。

陈跃:“……你跟我在这儿装蒜呢?”

“我没事装你干什么?”

“……”

陈跃盯着他看。

岑黎摊手:“你刚问什么?”

“问你是不是想让你爷奶从天上下来,给你来一套男女混合双打,把你的头顶上的皮撑撑滑溜,好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陈跃一口气说完,几乎不带停。

岑黎“哦”了一声:“那倒不用他俩特意跑一趟,我已经请示过二老了。”

比如扫墓那天,那就是另一种见家长的方式罢了。

甚至不用岑黎多说,温南星自个儿已经介绍了他自己,虽然当时只是朋友身份。

陈跃这一口气像是在稀薄的高原地带,说完都差点抓不住自己的声音:“你请示啥?你上哪儿请?你把人拐哪去了?”

岑黎没做什么反应,纯粹看着他,直到陈跃的心越来越沉,咕噜噜在海里冒着气泡。

“可真有你的。”他半天憋出一句。

岑黎‘嗯哼’一声:“认真的。”

他也佩服自己的胆量。

相较于其他人按部就班地念书,结婚,生子,四平八稳地过日子,岑黎算是叛逆的。

不是‘坏孩子’的那一类叛逆,而是——不愿意重复既定的轨迹,循规蹈矩。

当然这样的想法,注定会让他吃点苦头。

但支持他的是两位老人,这在当时的年代,他们老一辈的这种超前思想称得上领先当地,甚至于全国绝大部分家长的思想。

在别人看来是异类,但他们家总是很奇妙地关上门窗,不管不听就是了。

即使岑黎在小学的时候想当个心理学家,初中的时候想搞地质,高中又稳如老狗想做个图书管理员。

可出了大学进了社会,却干了那般危险又需强大心脏的工作。

支持的人永远都是你最强有力的后盾。

想做什么就去做,不后悔就行,俩老人经常这样说。

所以年轻时候就不是个乖巧沉稳的性子,现在更加不是。

陈跃发觉,他那股子谁也拦不住的劲又上来了。

“得了,您走在时尚前端,您从小就与众不同,您高兴就行,”陈跃微叹一口气,“时间也差不多了,我得把陈妙妙那疯丫头叫回来了。”

陈妙妙怎么可能单纯来探望这位老病人,她只是坐了趟便车。

和自己三两朋友出去耍之前,顺便到这儿和她的小温哥哥道别罢了。

岑黎面上淡然颔首,实际心里想的是让他赶紧走,这样他好给人回电话。

温南星半小时前就告诉他说自己已经到了,作为关心,他回了条消息,表示他知道了。

作为刚恋爱如胶似漆,他想给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的男朋友拨去一通电话。

犹豫两秒,岑黎依旧遵从内心,给温南星打了通语音。

现在倒是明白有手机的方便之处了。

电话另一头的人似乎正在忙碌,响了许久,才被接通。

“喂?”

声音微微有些嘈杂,似乎带着潺潺流水声。

岑黎顿了一下,边查冬城的温度边问:“你到了啊,那边下雨了?”

“不是……”

温南星开了扩音,视线飘忽一下,瞥了眼即将放满水的浴缸才说:“我在浴室里。”

岑黎突地失语,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你在洗澡?”

衣服已经在干区被脱下,温南星习惯让脏衣服在门外的脏衣篓里待着。

在潮热的浴缸里躺下,也让他把扰乱心绪的东西从脑海里清出去。

“嗯,想休息一下。”

“路上太累了?”岑黎音调跟着软下来。

水雾渐渐模糊视线,温南星突然有些困,身体在热水的浸泡中不由自主地放松,缓而慢地滑进一堆泡沫里。

温南星垂着眼睛,含糊地‘唔’了声,嗓音柔软得像一只好脾气的绵羊。

环境音忽然安静下来,听筒里只剩下一浅一深的呼吸声。

靠。

岑黎血液猛地倒流,脑海里的那根弦,自己断了。

在这一刻,他竟然能想象到屏幕对面的小人,如果在他旁边,会是一种什么状态。

大抵是眼睫湿润,眼角泛红,漂亮的眼眸被潮.欲包裹。

所以不止是他会有这样的想法,温南星也会吗?

旖旎的气氛似乎朝着天平不正经的一侧偏向,理智告诉电话两端的人,他们都应该挂电话了。

“那你,那我现在……”岑黎艰难地吞咽一下口水,“应该在哪?”

温南星咕哝:“你想在哪,就在哪。”

“把我带进去了吗?星星?”

“带进去……哪?”

“浴室里。是要我帮你吗宝宝。”

温南星脑袋钝刀似的磨,许久才‘嗯’一句。

……

“岑黎……”

“我在,我在呢,宝宝。”

水温真的太高了,温南星指尖无力地抓着边缘,全身都在发烫。

岑黎哑声,自己都难捱,还要提醒他:“别泡太久,别睡着。”

……

“咚咚。”两声敲门。

温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星星,别睡太久,下来吃饭吧。”

心脏被猛地砸了两下,泡沫滋啦着一点一点消失,温南星恍惚回神。

看到通话上的十四分三十秒,他哗啦一下从水里起身,慌张地摁下红色按钮。

戛然而止的断音,懵逼站在花洒底下的岑黎。

岑黎:?

他好像个工具人,用完就抛弃的工具人-

暮色四合,餐厅方桌围坐着四个人。

除了仍处于罪恶与羞愧边缘的温南星,其余三人都在其乐融融地聊着近况。

或许是回家后的落差,也或许是岑黎实在太过于包容,温南星实在难从软玉温香中立刻抽身离开。

何叔是近几年才回到冬城的,之前一直奔赴海外开拓澳洲市场,看着和温介远一样大,但实际,他比那位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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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的老男人还大五岁。

餐桌上有些沉寂。

温颂温和,良好的修养不会让他在咀嚼食物的同时开口。

而温介远习惯了上位者的姿态,眉宇肃穆,俨然是一副严父模样。

那么作为缓和这家人的粘合剂,何叔只能不停地在餐桌上吐槽国外的白人饭有多么糟糕,经常性会在第二天早上发现不打招呼的‘入侵者’等等……

总之一个字,哪都没有国内好,哪都没有家里安全。

何叔只知道温南星是放假回家,但不知道其实他已经有一年时间没在家生根。

甚至临走前,父子之间大吵了一架。

难以收场的地步。

也让温介远彻底明白,他这个小儿子骨子里的逆反心理压根远超他的想象。

当然,这也仅仅是一个父亲认为的所谓青少年叛逆期。

“最近学校里怎么样?还习惯?”

温介远淡声问,但望着出落愈发翩翩的青年,仍旧忍不住柔下目光。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继承父业,是行业中的佼佼者,一个延续母业,更是乐理天才……

可他向来乖巧听话的小儿子,现在却突然说:“我休学了。”

和当时挺直腰杆,说自己要选流行爵士乐一样。

温南星抿唇,说出众人所知的事实。

没人提到他偷偷跑回来,没人问及他为什么。

因为纸包不住火。

都说无论是多么亲密的家人,父母与子女之间都隐含着一层隔膜,那不仅仅是年代与年代的鸿沟,更是认知与认知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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