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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这就是传说中的钉宫三连吗？
依旧是光怪陆离的都市夜景，在魍魉横行的城市中，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内里不知翻起着多少波澜。
咻——啪！
“呜哇～！”
迎面飞来的枕头将雷欧击坠，整个人后仰着倒在沙发上，而扔出枕头的少女正一副怒目圆睁的模样，看起来十分生气。
“这已经是这个月的第几次了啊，笨蛋雷欧！我都已经提醒过你很多次，要把车子好好锁上再离开的吧？！”
“……对，对不起。”
雷欧自知理亏，抓起盖在脸上的枕头缩着肩膀坐起来道歉。
面前的米色长发少女——玛丽·麦克白，是自己的正牌女友，现在正在绝赞发火中。
原因无它，自己的摩托车又被偷了，而那辆摩托车是小白辛苦打工后送给自己的礼物。
虽然但是，这俩摩托车上了最高规格的保险，但每个月被盗全额赔付的次数是有限的，而距离月底还有两个星期，雷欧就算再怎么注意，那辆摩托车还是被偷走了一次又一次。
更不用提因为出任务而被扎布那家伙强行“借用”后只还回来了一把车钥匙的次数。
在HL里开保险公司，就算保费交的再高也是需要封顶赔付的，不然距离倒闭恐怕就不远咯。
“这次被偷了之后，接下来两周要怎么带我出去玩啊？你不是说过几天还有个展会想去参加吗，啊？！明明有着两颗鸡蛋一样大的眼睛，为什么总是被人欺负呀！你是笨蛋吗？”
出现了，钉宫声线的辱骂！
听着小白气急败坏地指点数落声，雷欧虽然心里很是愧疚，但总是觉得身体诚实地暗爽起来，好似怎么也听不够。
“为什么被我骂也要露出那样暗爽的表情，好恶心，笨蛋雷欧、变态、无路赛！”
“真是非常抱歉，我只是去转头买了杯咖啡的功夫就——”
“就算离开视线一秒也要锁车！”
“可是那样的话时间就来不及……”
“我不管我不管，你的态度一直都是这么软绵绵的任人欺负，这次要是不把我送你的摩托车找回来，就别回家睡觉了！”
砰！！
随着公寓大门被用力甩合发出的巨响，雷欧一脸狼狈地缩着脑袋站在昏暗的走廊外，手里仍然还抱着刚刚砸在自己脸上的枕头。
无人的冰冷走廊里只有头顶昏黄的灯光滋啦啦发出电流声闪烁着，拽着枕头一角回头想要敲门请求小白原谅，可却没有那种勇气。
最后雷欧只能用力叹了一口气，一副颓废至级的模样走向楼外。
自己还真是倒霉——雷欧不由得这样想到。不仅仅刚好赶上女友生理期心情最差的几天，还同时弄丢了她辛苦打工赚钱送给自己的宝贝摩托车，就算她发火起来打自己一顿也是正常现象也说不定。
如果小白一直这么泼辣到蛮不讲理的话雷欧倒也不会这么自责，相反两人的感情其实一直维持的不错，她也会给予自己工作方面很大的理解和支持，只不过——这个月自己是真的太倒霉了一些……
“现在可是半夜啊……大家都已经休息了，难不成只能靠我自己了吗？”
来到人烟稀少灯火通明的街道，雷欧抬头望去，雾蒙蒙的城市此刻举目无亲，不禁心底泛起悲凉。
现在仍然在活动的家伙估计只有夜生活刚刚开始的扎布那家伙了，但百分之四百的概率自己会在红灯区找到他，并且正在一丝不挂地和小姐姐们翻云覆雨吧。
“程前辈呜呜呜，我好想你……快回来吧——！”
雷欧脸色挂着面条泪跪倒在地，高举起手中的枕头似乎在向天空祈祷般哭号。
然而令雷欧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随着咻地一声物体高速破空落地，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哟，这么晚出来跪地爆哭，是因为雄风不再而被你的女友嫌弃了吗，雷欧纳鲁多先生？”
“程前辈！？”
雷欧不可思议地猛然回头，神之义眼都被惊吓了出来，“我是在做梦吗？！难不成我其实已经被愤怒的小白打晕了？”
他呆呆地腾出一只手捏住自己的脸颊，用力一扯。
“嗷痛痛痛……是真的啊！”这才反应过来，面前朝自己微笑的男人正是已经归来的程让。
“呦，好久不见，听说你很想我？”
“想死你了哇啊啊啊啊！”雷欧好像有天大委屈似得一把扑进程让怀中嗷嗷大哭，哽咽着将自己刚刚被赶出家门的遭遇断断续续地向程让尽数道来。
……
“原来如此，是车子被偷了啊，并且这个月保险赔付的次数已经用完了吗？”
“嗯嗯嗯！”雷欧连连点头。
随后他似乎是想起什么，连忙问道：“话说，程前辈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不去找坎贝尔小姐，而是这个时间还在外面啊……？”
程让摸了摸鼻子：“这个嘛，还是有一些原因的，不过你不用知道。”
“哦……”
“另外，其实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不过先当做惊喜给你个悬念，我们先去找你的车子吧？”
程让说着便已经先行出发，雷欧虽然还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立刻跟了上去。
期间也没忘记顺口问了问程让此行离去都做了些什么。
“……当老师？”
面对程让给自己的回答，雷欧悻悻扯了扯嘴角：“当体育老师和拯救世界什么的也有关系吗？”
“嗯，当然有，因为班主任是个一年后就会自爆毁灭那边地球的改造生物嘛。学生们的任务就是杀掉它。”
“听上去就挺不靠谱的，那边没有政府和军队吗？”
“如果政府和军队能奈何的了那家伙的话，又怎么会轮到E班的学生们呢？”
程让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拿出相册递给雷欧：“看，就是这个家伙。”
“嗯……学生们看起来和他很要好呢，最后这张是毕业照吗？”
“是喔。”
“没能杀掉吗，还是说舍不得杀掉？”
“当然是没必要再杀掉了，我已经将他变回正常人了。”
前往路口拦下了一辆计程车，程让坐在了副驾驶位置，并招呼雷欧也上来。
“我们先出发去附近的二手车黑市看看，你的摩托车是在哪里丢的？”
“弗莱顿大街29号，那边有个咖啡店……”
“买咖啡的时候丢掉的啊，我想想，如果我不在的这俩月，势力范围没动静的话，应该找——”
“这位客人，没用的。”计程车司机突然主动搭话，显然这个深夜时间段还敢于营业的计程车司机都是胆子大且有不少地下关系的异界司机。
“哦，怎么说？”程让眉头微挑。
他眨了眨脑袋上的四对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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叼着烟斗侃侃而谈：“最近找库鲁斯他们的人多了去了，然而根本就不是他们干的。听您们上车说的，是后座的那位小哥的摩托车被偷了吧？”
“是的！”雷欧连忙点头，“最近似乎车辆失窃的案件增加了很多呢。”
司机非常善谈并且显得十分热情，他接着道：“是啊，我也听说了不少，毕竟比起之前冷清的业务，车子被偷的人越来越多，我的生意也好起来了，哈哈哈，不得不说，我是不是还得感谢那群偷车贼让我的收入水平上升了一个档次？毕竟没了自己的代步工具，上下班敢做公交车的人也是少数嘛，尤其是你们人类——只要是生还率低于50%的就一概不敢碰了。”
雷欧勉强道：“50%已经算低了吧……毕竟之前70%生还率的环岛2路被莫名飞来的铁片整个从中间削了个两半，除了生命力顽强点的基本全挂点了。”
第二章偷车案与地头蛇
“也就是说，最近偷车案件异常增多了。”程让摸了摸下巴，不过这些小偷小摸的事情都是由HLPD他们去管理的，莱布拉这种等级的组织应该还犯不上和几个偷车贼打交道。
司机嘿嘿笑道：“是呢，保险公司那边恐怕也苦不堪言吧，毕竟只有购买了最高保险额度的白金级会员才会拥有赔付被盗损失的条款，而被偷的基本都是他们赖不掉的【大客户】，那群家伙似乎还总喜欢认准了几个人猛薅羊毛，然后保险公司就只能一个劲地赔，直到保额上限——我说，小哥你不会就是这几个倒霉蛋中的一个吧？”
雷欧惭愧地低下头，声若蚊呐道：“还真的是我，对不起……”
——所以你为啥要道歉啊？
司机似乎也有些尴尬地没想到这种情况发生，自己随便接的单子里就有一个顶级倒霉鬼，抽空用手挠了挠下巴之后便不再搭话，专心开车去了。
不过程让的目的地仍然没有改变，毕竟比起来这种突然在某一个区域高发的同类型犯罪，去找地头蛇比起找HLPD，能获取到的情报要多得多。
“承蒙惠顾，十块三毛美金。”
应该是见程让等人是人类，所以司机并没有收取泽尔。
程让掏出钱包结账，与雷欧一起下了车。
现在这个时间，正是上不了明面的那群魑魅魍魉百鬼夜行的活动时间，程让抬头向面前的酒吧看去，被明显涂鸦并换过的霓虹招牌狼狈地挂靠在巷子口，新换上去的灯箱似乎还没挂多久，连灰尘都没看到。
他挠了挠头，自语道：“果然又走了俩月，就有人闲不住要造反了嘛……”
HL的酒吧行业基本现在都是程老板一手遮天的档口，像这种把挂靠有自己投资方名字的招牌拆下来，准备独立门户的，显然已经是看程让不在的这段时间试探完毕，揭杆造反了。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不用客气了。
扯动衣领，眨眼间换上了另一身行头，从怀里抽了副墨镜架在脸上，程让带着雷欧走进酒吧。
灯光闪烁得晃眼，巨大音量的迪斯科音乐震得地板都在发麻，一群牛鬼蛇神和布料甚至挂不到重点部位的舞女在池中奋力扭动着肢体。
看上去生意还不错，虽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这里还是有不少帮派成员在彻夜狂欢。
旧纽约西南区，库鲁斯帮——这是这片区域盘踞已久的地头蛇，平时就干些偷摸砸抢的行当，不过面对当时的程老板怂的比较彻底，并且从来不碰贩毒和人口买卖的事，所以能被留到现在，也能算得上是黑帮界的一朵奇葩了。
显然用酒吧作为帮派集会地点的他们都是一群正经酒蒙子，当时碍于程老板的势力越做越大，他们也是随着江湖风云浪潮汹涌迫不得已拜入麾下。
但应该是经常喝多，并且心思不太老实的关系，程让一走他们就喜欢造反。
不过倒也不能说这帮子人蠢，就是太喜欢当滚刀肉，程老板一来就怂，一走就跳，还总卡着程让能够接受的底线在死亡的边缘反复横跳，也就是程让懒得管这群家伙，并且HL太大，势力太多管不过来这些小打小闹的家伙，不然估计早就成为历史了。
“你们老大呢？”
程让带着雷欧随便找了个吧台坐下，敲了敲台面向正在调酒的酒保问道。
正在专心忙碌的酒保借着忽明忽暗的灯球光芒扫了一眼不远处坐在吧台的男人，应该也是没看清来者何人，开口便敷衍道：“你是新来的吧？别以为知道这片地方谁是老大就能呼来喝去的，我们头子忙着呢，没事干就多喝两杯然后放下钱滚回家吧！就你这小块头，胳膊上都没倆纹身就敢跑过来装二五八万，电影看太多，大黑天的戴着个墨镜过来装逼真就以为自己是黑衣人了啊？”
程让甚至不由得被面前酒保的一串话给逗笑了。
他连连笑着摇头，拍了拍台面道：“这么长时间没见，你口才可真没怎么退步啊，库鲁毕特。”
被程让直呼大名的酒保先是一愣，随后夹着调酒杯的手立刻就僵在了原地。
他不信邪似得两三步凑了过来，睁大脑袋上的两只连着触手的台球大绿眼睛眨了三眨，才看出来面前笑着坐在吧台的男人是谁。
当时库鲁毕特的腿就软到没骨头了似得来回发抖，强撑着台面才没让自己滑下去。
自己刚才那一番机关炮可算是变成糖豆打在杀神脸上咯，现在还没死简直就是之前求神拜佛贯了积攒下的阴德。
“程程程程……程老板？哎呀我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这不是程老板吗～～！我们老大当然在，在的！！！”他一边连忙道歉，一边不停扇着自己耳刮子。
“你们现在的老大是谁啊？”
“当然是还是库鲁斯那家……”酒保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语戛然而止，他用力咽了下口水，发觉不妙般转口道：“是您，我们现在的老大当然是您了～！哎嘿嘿……”
库鲁毕特转头将自己刚刚调好的酒从另一位客人的手里抢了回来，一巴掌扇在那客人头上骂了几句，随后将其恭敬地推到程让面前。
“库鲁斯就在楼上VIP包房呢，您找他有事？”
“哦，就是问点事情，介绍一下，这是我罩的兄弟，雷欧。他女朋友送他的新摩托车在你们地盘上被人偷了六七次。”
雷欧被程让拉到身旁，随后向面前的异界酒保点了点头，“你好……”
“雷欧兄弟好啊！我是这里的老员工了，不过还是第一次见你呢，我叫库鲁毕特，叫我毕特就好了。”毕特在衣服上抹了抹手，和雷欧伸过去握了下，随后立刻摆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道：“不过我们也是冤枉啊，程老板……你也是知道我们的，我们从来不会做那种逮着一只羊薅到死的事情，那只有菜鸟才干得出来啊……我们库鲁斯帮偷车的宗旨都是长做常有，绝不赶尽杀绝——”
“行了，别说了，我知道不是你们，就是想问问更多情报，毕竟总这么一直下去也不是个事。”程让拍了拍雷欧的肩膀向毕特示意道：“你看，现在我兄弟都被女朋友赶出家门回不去了，总得解决解决吧，你说是吧？”
“那当然，当然的了……您楼上请！”毕特连忙走出吧台，鞠躬伸手地将两人迎向楼上，并嘱咐了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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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IP包厢新来的那几个安保，说面前的这位可是重量级大人物，你们拦不得。
一套狗腿子操作可算是把程让舔了个爽，不过这也是他们自己的小聪明，毕竟像毕特这样的老油条心里清楚的很，把程老板舔得心情好了以后，你不仅能活得好好的，还能有肉吃！这可是美事儿啊，岂不妙哉？
第三章各取所需
上到二楼推门便能见到一座由深蓝色肌肉组成的大山靠在沙发上，喉咙中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喝声。
面前这位站起来身高足有两米八几的深蓝色肌肉壮汉，便是库鲁斯帮派的首领——库鲁斯·辛嘉尔德。
“嗬嗬哈哈哈，看看这是谁来了，我的好大哥，程老板！”
库鲁斯高举手中的啤酒瓶，庞大的身躯对比标准六百毫升的玻璃酒瓶，像是手指间捏着一粒米那样滑稽。
想必精明的毕特早已向自己的大哥通风报信了一番，库鲁斯对于程让两人的推门而入没有显示出任何惊讶的神色。
程让豪爽地抄起桌子上的啤酒，用大拇指啵地挑开瓶盖，几秒钟吹干下肚。随后将酒瓶倒过来咚地一声插进了实木的桌子里。
库鲁斯眉头微挑，“程老板的力气还是如此惊人啊，听说您这次大驾光临是想问点儿事情？”
一整瓶啤酒同样被库鲁斯整个扔进嘴里，嘎吱嘎吱嚼碎吞了进去，旋即挥手将房间内的陪酒女郎们喝退。
大门一关，酒吧下层昏天黑地的音乐和狂欢声便被挡了个严严实实。气氛顿时安静的吓人，不像是这个时间点酒吧里应有的样子。
雷欧有些没底气地不敢直视库鲁斯那双黄橙橙的眼珠，只缩在程让身后，却被他一把拉出来按在椅子上，顺势用脚踹到了桌边。
程让同样来到库鲁斯面前坐下，开门见山道：“最近你地盘上有人一直在偷车的事，知道多少？”
“只知道事，不知道人。”
“呵，这可是相当于人家在你头上拉屎，按照我了解的库鲁斯的脾气，能忍的了就是活见鬼。”
“我只能说肯定不是人类干的，而且也不是为了钱。”库鲁斯似乎也有些生着闷气，蒲扇般的大手一挥：“你以为我不想找到那个败坏我们库鲁斯帮名声的小王八种吗，但那些被偷的车简直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你懂不懂？”
“平常我们偷车，不是拆了零件改自己的爱车，就是拿去卖钱，先不管卖到哪，总的来说你偷东西不就为了个「利」字？可最近的事情真是见了鬼了你知道不！”
库鲁斯瞪大眼睛，两手一摊：“我们也想用名贵的豪车钓鱼，看能不能把那家伙拽出来，可是根本就没用，它好像看都看不上那些动辄几百几十万泽尔的美人儿。或者说像是知道我们的意图那样根本不上钩！就连偶尔得手的鱼饵，上面的追踪发信器也都无一例外地失效了，要知道那种保险行业的专门追踪器，除非你把引擎吃进肚子里，不然根本不可能出现那种诡异的情况！”
程让向雷欧问道：“所以说你的摩托车一直被偷的原因难不成真因为你太倒霉？对了，你的车子是什么型号的来着？”
“诺斯提玛VG200。”雷欧脱口而出。
“那不是之前新出的竞速级电磁动力摩托吗？”库鲁斯是个懂车佬，他立刻捏着下巴揣摩起来，喃喃道：“似乎有些雷同的地方。”
“什么？”
库鲁斯用手指尖沾了沾唾沫，从怀里掏出个破烂的本子翻起来。
“哦，我记得没错！”库鲁斯嗓门儿明显高了不少，他啪地合上本子道：“我们这边记录的上钩的鱼饵，基本也都是差不多型号的东西。”
“都是摩托车吗？”
“也有汽车，那些用电磁动力核驱动引擎的都有很大概率会被偷，而且上的保险越贵，越会被一直反复偷……你说那家伙他妈的是不是心理有问题啊，我都怀疑它是不是和保险公司有什么过节了。”
“电磁动力……核，那玩意很贵吗？”程让对于车子方面并不是很多了解，正巧面前的家伙是这方面的万事通，干脆一并问了。
“贵？谈不上贵吧，那都已经是几年前的技术了，现在最贵的都是环保级别的生化引擎，要是论稀有度和速度，曲率核心也是个选择，不过那玩意可是顶级宝贝，就连我这也没有。”似乎一谈到车子方面库鲁斯这个大老爷们就兴趣满满，如数家珍。
“电磁动力核说快不快，说稀有也就那样，可靠性稍微差了点，但是唯一的优点是真他妈的拉风！油门拧到底嗖地一下窜出去，屁股后面一道子电光。不过大部分人买车就是代步工具，程老板你也知道，在这个城市里越拉风的越活不久～”
“所以市面上能够见到的电磁动力核车子比较少吗？”
库鲁斯耸肩道：“看不上的不会多看一眼，喜欢的那是真喜欢，算小众吧。大概路上七八辆车里能看到一辆就不错了。”
程让看向雷欧，只见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脑袋：“嘛，毕竟是女孩子挑的礼物……大概比较注重外观是不是好看吧。”
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
程让点头：“那么现在范围就很清楚了，我们去找一辆电磁动力核的车，尤其是上过好保险的，然后守株待兔就行了，只要抓到始作俑者，就算要不回车子，以后也能不用担心一直被偷。”
雷欧道：“可是，这个时间点……哪里能找到符合条件的车子啊？更何况这片区域电磁动力核的车子都已经被偷的差不多了。”
“走着看呗，毕竟傻等在这里车子也不会主动上门，嘿我说库鲁斯，你的收藏品里肯定有吧？”
“想都别想！那都是我的宝贝！”
库鲁斯爱车如命，尤其爱从别人手上偷来抢来的，可就算程让把刀架在他脖子上，人家也死不松口。
两米八几的肌肉壮汉被程让扯着领子用刀架脖子，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那都是我的心肝美人儿！个个都是限量款的东西，说不定整个星球都没几辆了，说没就没——你还不如一刀砍死我吧程老板啊！”
“真小气啊，又不是借了不还？大不了赔你个一模一样的！”
“不行就是不行，我们另想办法不好吗？！”
“少废话吧你，给我出来带路！”
酒吧大门被程让一脚踹开，揪着库鲁斯的耳朵便往外走，而恰好这个时候面前传来了引擎声，一道耀眼的电光刷啦啦缓缓消散，停在三人面前。
库鲁斯眼睛猛地一亮，像是找到了救星般指着刚刚停在自己酒店门前的摩托车大叫道：“就是那种！就是那种！！”
程让顺着库鲁斯手指方向看去，停下来的摩托车引擎处正缓缓熄灭着明蓝色的电光圈，从上面跨步潇洒跳下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带着鳞片的蜥蜴尾巴晃晃悠悠，步履婀娜来到三人面前，却连一点脚步声都听不到。
来者摘下头盔夹在腋下，向面前以奇怪姿势堵在酒吧门口的三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诶？这不是……程？还有库鲁斯老板，你这是被打劫了？还是说——你俩有啥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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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标志性犹如爬行动物般明黄色的竖瞳水灵灵地眨了眨，程让一下子便认出这也是自己的熟人。
“——阿菱？”
“嗯哼，是我～好久不见，程。你这段时间跑去哪儿了？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得不说，现在再见到的阿菱和几个月前的她截然不同，整个人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穿着紧身的摩托车制服，似乎在这里混的很不错。以至于第一时间程让都没敢认。
“我……有事去别的地方了，不过你来的正好！！”
程让一把握住阿菱的手来回摇晃，在她一脸意外的表情中问道：“你这车，上保险了没？！”
“呃……你要和我推销保险吗？不过我已经上了最好的保险了，很可惜所以还是找别人——”
程让眼睛一亮，立刻叫道：“要的就是这个！”
“……诶？”
“你摩托车借我用一晚上行不行？！”
“可我刚过来，怎么回去……”
一旁的库鲁斯见能保住自己爱车的绝好机会摆在眼前，也立即识相地承诺道：“顶级VIP包房，消费全免——今晚都算我头上！”
“成交！”阿菱还生怕库鲁斯反悔一般，将钥匙塞进程让手里，一溜烟窜进了酒吧里去不见人影了。
库鲁斯也好似松了一口气般弱弱道：“程老板，现在能松开我了吧？”
“嗯哼。”程让顺势扔开库鲁斯，抛接钥匙，扔给雷欧。
“我们走，你开车。”
“去哪？”
“你车子被偷的地方。”
……
第四章罪魁祸首？
此时此刻，三人躲藏在阴暗的巷子里，目光一刻不敢挪走地紧盯着不远处放在路边的摩托车。
雷欧尽可能地压低声音道：“我说，这么明显的守株待兔真的有效吗？”
“当然有效，毕竟那个偷车的家伙也是菜鸟嘛！今天运气好，说不定真的能撞上呢？”库鲁斯一副侃侃而谈的模样，似乎对于专业偷车这件事来说，对方的手段简直粗糙到不堪入目。
“好像说的你见过它怎么偷车一样……只不过是总喜欢逮着一个倒霉鬼偷到死而已吧？”
三人已经蹲在这里快要到天亮了，可不远处的摩托车依旧没有动静。
经受了女友怒气洗礼并且跟着程让跑了一晚上的雷欧也开始显得有些精神萎靡，他垂头丧气道：“所以现在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根本没人会来偷嘛，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巧合的事情。我们刚好借到一辆符合条件的车子，又刚好放在我丢车的地方，小偷又刚好发现了过来偷？”“要有耐心，雷欧，猎人往往需要比猎物更加谨慎的行动和耐心。”
程让顺势敲了敲雷欧的脑袋示意他打起精神来，“只要抓到了贼，把车子搞回来，你女朋友不就能放过你一马了吗，我们几个可是为了你的幸福才跑了一晚上的啊。”
“这样真的能让小白开心吗？说不准吧……”
就在众人重新安静下来耐心蹲守的时候，雷欧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小巷里显得格外刺耳。
“唔啊啊！吓我一跳……”
“你手机调静音啊喂！这不是就打草惊蛇了吗？！”
“我们又不是在出任务……”
“给我有点觉悟啊喂！”
雷欧拿出手机连忙静音，随后看向来电显示。
“啊……是小白。”
他下意识按下接听键，将手机放在耳边。
“喂？”102.0.0。37992
“雷——欧——！你这家伙被赶出去之后还真就一晚上没回来啊！！你是不是真的脑子缺根筋呀，赶紧给我滚回来！”
即便不是免提模式，此时缩在一起的三人都下意识地将脑袋远离雷欧的手机。足以见得小白的声音到底有多大。
“那个，我在和程前辈一起找摩托车来着。”雷欧弱弱地回答。
“哈？！你还真的去找了一晚上啊，我真是……！”
听筒另一边可以听到小白压抑着的抓狂声，并且捶打床铺的声音，随后她似乎冷静了一些，用力吸了口气道：“别管什么摩托车了，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回家来才是正事，如果三十分钟后还没有见到你，我就亲自出门去抓你回来了！”
随后不给雷欧解释的时间，电话便被挂断。
举着传来忙音的手机，三人尴尬地对视一眼，雷欧无奈道：“我貌似该回去了……”
“啊，是啊，听起来小白挺担心你的。所以之前的大概都是气话？”
库鲁斯竖起手指：“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
“有你屁事啊！”程让一巴掌扇走凑热闹的库鲁斯，“给我盯紧点儿！”
“啊！！”
扭过头的库鲁斯发出了惊讶的喊声，一下子站了起来，抬手指向不远处。
“又怎么了？”
“车子……不见了！”
“？？？”
三人一股脑从巷子里钻出来，望着空空如也的街道两旁，恨铁不成钢地踢了一脚墙根。
“就那么一不留神的功夫车就没了？！”
“嘿，真是见鬼了……他到底是怎么偷走的？你们也都看到了，阿菱骑车过来的时候那炫酷的电光尾巴拉了有多长！可现在一点痕迹都没有！”
四周能够藏身的巷子只有三人蹲守的地方，再向两边延伸出去的便是成片的商店和笔直街道，除了大清早太阳都还没出来的稀稀拉拉几辆路过的轿车，连路人都没几个。
那辆摩托车就好似人间蒸发般没留下一点痕迹地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遇到我们几个还想跑，雷欧，给我上！”
虽然程让也同样惊讶于对方竟然能毫无声息地在自己眼皮底下将车偷走，不过还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找到蛛丝马迹。
第一时间来到车子消失的地方，雷欧蹲了下来，启动神之义眼开始追查踪迹。
不一会，在视觉回溯的帮助下，雷欧起身道：“找到了……车子是自己启动的，然后——”
他跟着痕迹来到一家商店门前，从下往上看到紧闭的商店大门为止，有些拿不准地说道：“最后的痕迹消失在这里了。”
“自己启动的？那就算能够遥控偷车，还有能够在不发动引擎的情况下挪走这俩车吗？”
“念动力能力者？”程让给出推断。
“不像是……”雷欧摇了摇头，“如果是念动力者，可以直接让车子凭空飞起来啊，根本不用在地上走的。那样不是更难追踪吗？”
“哎算了管它呢，先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耐不住性子的库鲁斯一脚踹开商店大门，扯起他那足有上百分贝的爆炸嗓门向里面吼道：“喂！偷车的菜鸡，本大爷知道你躲在里面，给我麻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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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地滚出来，敢在库鲁斯帮的地盘上闹事？看我不拆了你丫挺的！”
店内杂乱的货架上堆着各种各样的杂物，上面落着的厚厚一层灰都被库鲁斯的大嗓门震得飞了起来，呼地填满了小小的空间，直呛人。
“咳咳咳，库鲁斯先生的嗓门可真大……这动静完全不像是专业偷车的家伙啊。”雷欧捂着耳朵不停咳嗽，仍不忘发出吐槽。
预料之中地，店内并没有传来任何回应。
可身为帮派头目的库鲁斯可不会给其他人好脸色看，仿佛坦克一样的巨大身形几步碾了进去，将挡路的玩意用手一扒拉便哗啦啦分向两边。
在一堆堆散发着刺鼻机油味道的生锈金属垃圾后，一扇看上去十分坚固的合金大门阻挡住了库鲁斯前进的道路。
在他用力锤了几拳头，门却纹丝不动后，程让主动走上前来。
“躲着点。”
长刀出鞘，剑光一闪间，厚重坚固的合金大门便被切成了几块，哐啷啷散落下来。
等几人闯入进这好似秘密基地般的狭小空间，却发现这里好似早已人去楼空。
只有一架满是铁锈和不明物质液体的机床，一大片仍然晃荡在空中的杂乱线缆。
几人在这里找到了刚刚失窃的摩托车，可是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这辆车只剩下了车架子，里面的引擎不翼而飞。
“跑得还挺快……雷欧！？”
“不行，这里有着很强烈的未知干扰，神之义眼也没法正常运作……恐怕这里有什么密道通往别的地方吧。”
雷欧像是举起望远镜般将双手放在眼前，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密道？”程让眯起眼睛扫视周围昏暗的环境，将手背贴向一旁熄灭的显示屏，那其上还带有温度。
“什么样子的密道能开在这种地方？屏幕都还是温的，对方可能就躲在这里吧。”
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生命体的特征和气息，但目前的一切线索都表明——对方可能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生命体。
程让用手扒拉几下四周七零八落的金属垃圾，示意两人出去看门，免得误伤。
“众所周知，金属是导电的，所以你如果再不出来，我就把这里电成灰，给你三秒钟主动现身。”
金色的咒文在手中缠绕，其中涌现出噼里啪啦的致命雷光，击穿空气打在周围的金属之上，传来什么东西被烧糊了的刺鼻味道。
“三……”
“二……”
噼里啪啦的雷光瞬间膨胀，似乎真的有要吧这里炸个底朝天的意思。
就在这瞬间，随着一阵阵滋啦滋啦的电子音节，一个好似蜘蛛一样的机械体从那堆金属废料中钻了出来，不停地挥舞着它的前肢。
“吱吱吱，吱吱！！”
它的语气十分急促，不过程让并不能听懂那是什么意思，但看它的样子，似乎是投降了。
熄灭手中梵咒的雷光，程让一把揪住它的小爪子，不顾其吱哇乱叫的“求饶声”将其拽了出去。
哐啷一声摔在外面商店的地板上，它喀啦啦地缩成一团，在三人的包围下瑟瑟发抖。
库鲁斯和雷欧俯身看了一会，随后抬头问道：“偷车的……就是这玩意儿？”
程让插腰道：“不知道，不过很大可能就是这东西了吧——机械生命体。怪不得能够不用启动引擎就操控摩托车，他们可能就是吃金属零件维生的。把他带走，找个能翻译机械语的家伙去，让它把犯罪事实都交代了，然后关到牢里去找保险公司赔付损失吧。”
“罪魁祸首落网，任务结束了……回家！”
第五章审讯
今天一大清早，身为HLPD警部的达尼艾尔便被办公室外的嘈杂声从桌上吵醒了。
托莱布拉那个白毛萝莉总管的福，HLPD需要处理的各种恶劣事件比平时少了不少，但与之相对的，各种各样的小偷小摸开始成堆地出现在自己办公桌上，公共治安报警比以前至少多出了百分之四十！
昨天晚上抱着一壶咖啡对着监控显示屏瞪了半夜，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桌子上失去意识，达尼艾尔只觉得现在自己的脖子像是和脑袋分了家一样痛。
“谁啊，一大早就这么吵！”
终于忍无可忍的达尼艾尔一脚踹开办公室大门，十分不满地叫喊着。
“哟哟哟，这不是洛警部吗，几天不见，这么拉了？”
达尼艾尔望着出现在办事大厅的家伙，俩眼顿时瞪得溜圆。
“程？你小子什么时候又出现了，成天跟鬼一样，我这里除了速溶咖啡什么都没有！”
“别着急赶人嘛，洛警部，我这次可是给你带来了个好东西。”程让一边说着，一边提起了在他手中一直不断挣扎的机械小蜘蛛。
“你是来给我增加工作量的吗？”
“当然是替你减少工作量，这么长时间不见你的嘴巴还是这么臭啊，警部～”
达尼艾尔无奈摇头，拍了拍昏沉的脑袋，点了根烟，向一旁的审讯室扬起下巴：“进去说。”
“汉妮，你也一起过来。”他又随手点了个坐在公文堆前的女警员。
“是！”
白色的灯柱打在笼子里，其中篮球大小的机械蜘蛛害怕地缩成一团，叽叽喳喳地发出电子合成音。
以达尼艾尔为首的审讯组三人坐在桌子前例行问话。
“姓名？”
“吱吱吱吱！？”
“性别？”
“吱…”
“年龄？”
“吱吱——！”
“……”
“这不是完全听不懂嘛！给我找个翻译来！”达尼艾尔握着笔的指节明显因为用力而发白，随后他猛一拍桌子，叼着的烟都因此抖下来不少烟灰。
“哦，有关翻译问题，我给你找了个，她大概一会就到了。”程让示意达尼艾尔稍安勿躁，调笑道：“显然我们的警部大人最近没怎么休息好啊，脾气这么暴躁了都。”
“这不是废话，你知道我桌子上那一摞加起来几米高的文档都是哪儿来的吗？全是他妈的车辆失窃！还有保险公司那边给我们的律师函警告，我都懒得管那群喜欢薅大客户羊毛的蠢货们了……”
达尼艾尔长叹一声，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所以这家伙是犯什么事被你逮到了？”
“——偷车。”
“噗！！！”
刚刚进嘴的咖啡被他喷了机械小蜘蛛满脸，对方在笼子里抗议似得吱哇乱叫。
“偷车？！你不会是把最近那个一直逮着那群保险大客户偷的蠢贼逮到了吧？”
程让一脸平静地点了点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它了。”
“吼——”
达尼艾尔拉出长音，随后嘴角残忍地挑起，整个表情都显得骇人起来，他凑到笼子前嘿嘿笑道：“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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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你这小畜生搞得我几天几夜睡不好觉啊，这次一定要好好招待你才行！”
一人一机械隔着笼子开始互相吱哇乱叫起来，场面顿时说不上来的热闹，一旁看戏的女警汉妮都不忍直视似得捂住了脸，向身旁的程让小声道：“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不多时，两个各自发泄完牢骚的家伙暂时偃旗息鼓，审讯室的门被敲开：“洛警部，翻译到了。”
“让他进来。”
那名警员向外让出身子，朝来人点头，示意可以进入。
随后一袭亮眼的火红色长发伴随着熟悉的高跟鞋声音闯了进来。
“锵锵～～！程老板，欢迎回来！在这里见您第一面还真是意外呀，我可想死你了！”
面对热情似火的伊莲恩，程让抱着双臂笑道：“我看你是想我的研究资金了才对。”
“哎呀，怎么可能呢，我这边的副业发展势头可是格外良好滴！只是单纯的想您了而已……如果能再申请到一些额外资金补助，说不定就更想您了也说不定——”
“行了，那些事情之后再说，东西带来了吗？”
伊莲恩伸出手指示意几人稍等，随后拉了一个手推车进来，上面摆着个不到十二寸的黑白大头显示器。
拉出两根带有卡钳的线夹到笼子里的机械小蜘蛛腿上，拧动开关。
见没有画面，伊莲恩又伸手哐哐拍了两下，随着一阵好似接触不良的雪花闪动后，屏幕中的画面终于趋近稳定。
“OK了，拿着这个麦克风就可以交流了。”
她将另外一边的小型卡拉OK麦克风递到达尼艾尔面前。
“喂喂喂，听得到吗？”达尼艾尔试探性地向麦克风里问了几句。
笼子里的小蜘蛛似乎愣了一下，随后盯向举着麦克风问话的达尼艾尔，缓缓点了点脑袋。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吱吱吱吱……”
屏幕上随着小蜘蛛的电子发言同频显示出英文翻译。
「EK-33，识别代码：SPD-00**
**」
“太长了！就叫你小蜘蛛好了。”
「抗议，我的名字很好理解也很好念。」
“对于人类来说完全没有记忆点，好了小蜘蛛，你的性别？”
笼子里的它露出鄙夷的神色，呸了一口机油。
「愚蠢的人类，你会问一个机器人性别吗？我是你爹！」
（嘶——）
达尼艾尔倒吸一口凉气，怒气一下子被挑起，正要撸起袖子发火却被一旁的女警汉妮拦下。
“警部，不至于不至于！赶紧问正事先……！”
“……”压下怒气，达尼艾尔重新举起话筒，“最近的偷车案件，都是你干的吗？顺便一提是人赃并获，你狡辩也没用的。”
「是我干的。」
“作案手法、地点、卖了多少钱？”
「和你说了你也不懂。」
“我劝你配合警方调查，不然罪名可就再加一等了。”
小蜘蛛不再回答任何问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不管你问什么我都开摆，啊对对对，对就完事了。
就在达尼艾尔觉得事情进展陷入僵局时，程让示意他能不能说两句。
“好吧，你来，如果你能让这家伙开口……我请你喝咖啡。”达尼艾尔似乎想起什么般，将临到头的请喝酒三个字硬生生按回了肚子里去。
程让呵呵一笑，接过话筒。
“EK-33是吧？你能够如此安心地留在警察局摆烂，说明你认为你所牵挂的东西暂时不会出什么意外对吧？”
小蜘蛛仍然沉默，一副听不懂程让在说什么的样子。
程让拿出手机点了几下，上面是阿菱那辆刚刚被偷走，电磁动力核引擎便整个消失不见的车架子的照片。
“之前就很在意，为什么你偷的车这么有选择性，还偏偏逮着那些上过保险的去偷……”
库鲁斯之前的一句话令程让记忆犹新——
【就连偶尔得手的鱼饵上面的追踪发信器也都无一例外地失效了，要知道那种保险行业的专门追踪器，除非你把引擎吃进肚子里，不然根本不可能出现那种诡异的情况。】
在见到偷车贼本人之后，程让才觉得，面前的这家伙说不定真的有能把引擎当饭吃的潜力。
“于是我就顺便拜托雷欧和库鲁斯抽空多在你的那个垃圾堆里找了找……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一段视频中，库鲁斯正将占据了整个密室的金属垃圾堆翻了个底朝天，随后在那其中发现了被从车上拆卸下来的几十个电磁动力核引擎，正用各种导线和设备连接在一个类似休眠仓的东西上。
其中传来雷欧惊讶的声音：“呜啊，这里竟然还有一个大家伙？！这些引擎连接起来组成了极为强大的特殊磁场，甚至连神之义眼都受到了影响……所以这些引擎的保险追踪发信器才无法发出信号啊。”
镜头上拉，透过带有些许雾气的休眠仓透明盖子，可以看到里面还躺着一个特大号的“小蜘蛛”，不过这具机械体的身体似乎有着大部分因受损而残破的地方，看上去奄奄一息。
在看清视频中景象的一瞬间，它脸上的表情才终于抛下了所有伪装，像是不堪入目的伤疤被揭开般发狂地大叫起来，并拼命试图撞破囚困自己的笼子。
达尼艾尔在一旁见到老底被人拆穿后气急败坏的小蜘蛛，终于得意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现在你终于慌了吗？之前一副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哪里去了？”
「你们这群该死的人类！快放我出去！有什么事情都冲我来，车都是我偷的，和妈妈没有一点关系！」
“哦？”
几人望着屏幕上的翻译都是稍微愣了一下，随后对视一眼。
“——妈妈？”
第六章尘埃般的生命
摊开的笔录本被达尼艾尔啪地一声摔在桌上，汉妮连忙握起笔准备接着记录。
达尼艾尔从程让手中夺回麦克风道：“你刚刚说「妈妈」？你不是说机械种族没有性别吗？”
「我没说过机械种族没有性别。」
见小蜘蛛如此回答，达尼艾尔立刻用询问的眼光看向一旁的汉妮，只见人家尴尬地用眼神示意笔录上的记录条目——
【愚蠢的人类，你会问一个机器人性别吗？我是你爹！】
好吧，性别男，或者说……雄性？
“好吧，现在暂时认为那个大号的机器蜘蛛是你妈妈。连接在她身上的那些电磁动力核引擎是干什么用的？”
「维持生命。」
“所以你专门去偷电磁动力核引擎是为了维持你母亲的生命没错吧，为什么不去花钱买？我记得这东西又不是什么禁售品。”
包括小蜘蛛在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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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看向达尼艾尔警部的眼神都好似在看一个白痴。
「我如果有钱还需要去偷吗？」
达尼艾尔经不住众人的目光，连忙举手投降道：“嘿，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当然知道！这是例行问话懂不懂？”
“OK……OK……”程让耸了耸肩示意他继续。
“还有，你为什么总是要找准同一辆上过保险的车反复偷取，我们注意到了你偷盗的车辆基本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黑曜石保险公司的白金客户，你和黑曜石保险公司有什么过节吗？”
「当然是偷起来比较方便，那群人的行动轨迹固定，由于标有这个保险商标的车子被偷了之后很快就能获得赔付，所以二次下手方便快捷。我又不是为了钱，只是想填饱肚子外加维持我妈妈的生命。」
被贼认为是个优秀的保险公司，并且认准了之后反复下手，也不知道黑曜石保险公司的人听到之后是该高兴还是该哭。
“填饱肚子？也就是说那些被偷盗的车子在拆下引擎之后，其他的部分都被你吃了？”
「是的，那个男的应该能看出来，不得不说，你们翻找的一屋子废铁都算是之前那些车的残骸。」
程让轻轻翻了个白眼，“好吧，看来我们之前是在一堆排泄物上折腾了半天，并且那些被偷的车估计是够呛能回来了。”
好消息是，阿菱的车还剩下了完好的架子，只要换个新引擎上去就能和新的一样了。
“为什么一定要是电磁动力核引擎？其他品种的不行吗？”
「这也取决于我们的种族，我和妈妈都是赛博电磁蔟所属，那些引擎的运作模式和我们的核心（心脏）非常相似，可以起到临时代替作用。」
达尼艾尔：“看上去你母亲也没什么好转的迹象，没想过去医院吗？”「因为母亲的病情非常严重，所以一刻也不能离开那些电磁动力核的维生。更现实的情况是——没钱。」
不得不说这世道哪里都一样，有且只有一种病，穷病。
这种病你治不了，也治不过来。
审讯在之后足足进行了三个半小时，待程让和达尼艾尔从审讯室出来，两人的表情显然都不是那么轻松。
根据那个让他们叫它“艾克33号”的机器人交代，他和他母亲是从一个机械生命星系族群被流放出来的个体，在漂流过程中不幸遭遇了时空轨道开启时引动的陨石乱流。
为了保护身为孩子的艾克，母亲将自己的核心取出，将他放进了身体中，以自己的生命当做外壳来保护孩子不受到伤害。
而那个时空隧道的开启，正是芙利斯跳蚤市场连接到赫尔沙雷姆兹·罗特时所打开的通道。
就这样，身为母亲的心脏，而母亲的身体化作他的保护壳的母子俩几经周折来到了这个城市中。
因此掉落到了废铁处理厂，不知是不是运气好的缘故，刚刚好在垃圾堆里找到了一颗老化的电磁动力核引擎还能够运转。
艾克发现这东西可以暂时代替母亲因事故失去的核心维持她的生命，于是想尽办法地去寻找这些能够维持母亲生命的东西。
没有户籍，达尼艾尔显然也能给他们判个非法偷渡的罪名，将他和母亲一同扔到牢里去。
可是身为记录员的女警汉妮和伊莲恩在旁听了艾克口中那一连串凄惨的宇宙流浪记后显然被感动到了。
于是艾克这家伙托了HL异世界种族未成年保护法的福，免去了牢狱之灾。
“他妈的！你和我说85岁的机械生命体还属于未成年？他活的比我爷爷都久了！”
当时因为这一连串事件很长时间都没睡过好觉的达尼艾尔对此颇感不满。
“嘛，至少他还需要打工还债，直到还清所有债务，足够他干个百十来年了。”
实在没想到这母子俩如此凄惨的遭遇多少和自己也有那么点关系，程让摸着鼻子说出这话的时候也显得十分心虚。
虽然如此，但事情却似乎没法迎来圆满的结果。
当时为了让艾克老老实实认罪，好好改造，伊莲恩向他打过包票，一定能够照顾好他母亲。
但随后真正将他母亲接回研究所后，仔细检查过一番的伊莲恩也只能摘下眼镜摇头叹气。
“……不行了，状态太差了，和小艾克说的一样，只要脱离维持生命的电磁线圈，瞬间就会失去生命活动机能。她暴露在宇宙辐射下的身体本来就已经失去了核心，一路上还因为保护孩子受到了无数宇宙垃圾、陨石和碎片的冲击，已经基本没有恢复的可能。”
换句话说，能活到现在就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更何况虽然现在电磁动力核引擎能够代替核心维持生命，但这东西设计之初就是为了给载具提供动力的玩意，根本没有其他功能，就像是你本来已经快要被毒死了，然后唯一能够延续生命的就是喝下更多更烈的毒药以毒攻毒。最后只能落下个凄惨死去的结果。引擎在维持她基本生命机能的同时，也在无时无刻地侵蚀着她本就已经残破的身体。”
“真的就没救了？毕竟让一个漂泊了这么久的孩子失去母亲，总没有比这还要糟糕的事情了吧……”
“有救是当然有救的，不过——”伊莲恩叹了口气，看向程让。
“你能说服列蒂西雅小姐用消耗寿命的代价去救一个她根本不认识的机械族生命吗？甚至她还是有罪之人的母亲。”
“时咒……？”
伊莲恩点头。
程让望着手术台上满身插着发光管子的残破机械，说实话看到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落得这样的下场他也是不好受的。
无论那是什么种族，长成什么样子，那都是最伟大的爱的证明。
艾克在审讯室里曾经声泪俱下地哭诉过，他曾经问别人，如果他的核心坏掉了，修不好就会死怎么办？他最好的朋友，或者老师给出的回答无一都是带他去找最好的机械师，无论花多少钱、走多少路都会找到新的核心，让他好起来之类的回答。
“可我的妈妈却告诉我说，如果修不好了，妈妈就把她自己的核心拆下来，装在我身上……让我能活下去！因为我是他最骄傲的孩子，最爱的人……她绝对不会让我死在她面前。”
“所以我也不会让她死在我面前，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延续她的生命，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
程让撸起袖子打开门走入手术室。
“不用找列蒂西雅了……我可以试试。虽然将其修好之后，无疑也是要送她去坐牢的，不过多少算是有活着的希望不是吗。”
对于他来说，几十年，未必等不起。在气密门关闭前，程让回头道：“告诉艾克，如果我把他母亲治好了，就让他来我手底下工作……雷欧正好缺一辆不用加油的智能摩托车。”
伊莲恩抿起嘴笑着，向他鞠躬。
“遵命，老板。”
第七章交谈
【叮，您有新的申请待同意！】
【队伍成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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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西米连·艾斯特希博·贺卡·J·克里斯蒂安，请求加入您的绑定世界。】
附言：「程，你的世界任务应该结束了吧，我想见面聊聊。」
处理完机械小蜘蛛母子俩事件的程让此刻正独自一人呆在家里看电视，对于突然收到的这个系统消息稍感意外。
至于他现在为什么是一个人——伊莎贝拉奉命和史蒂芬两人一同去会见某个异界政要洽谈合作事宜，现在并不在家，克劳斯先生因为长相方面太过于拿不出手所以被番头留在了总部看家。
不得不说莱布拉的干事们平时也都是很忙碌的……所以说有关于会见政要这种事情为什么不让那个白毛去啊？！我老婆现在难不成还是莱布拉的外交颜值头牌？
小墨此时也是个不着家的主，回来之后的第一时间就跑去找阿菱玩了，从杀老师手里毕业的她现在也算是个懂事理的大姑娘，程让对此还是挺放心的。
于是程让敲下回复：「好的，过来吧，不过我们得挑个地方见面……」
好险没忘克里斯蒂安现在是个彻头彻尾的比十三长老还顶的究极血界眷属，要是让他到莱布拉这边谈话，恐怕克劳斯这里要炸锅了——内鬼竟是自己人？！
……
“老板，好久不见。”酒保见到推门而入的程让，语气中略感惊讶。
“清场。”
“是。”
例行事务清场后的威斯汀酒吧二楼卡座，程让正端着酒杯浅酌，等待克里斯蒂安的到来。
还好现在是早上，酒吧里午夜场的客人们都刚刚散场，说是清场，实际上威斯汀刚刚才关门不久。
作为赫尔沙雷姆兹·罗特现在的招牌顶流级酒吧，威斯汀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24小时营业，不然除了酒水供应不上，员工们也不能轮班倒地忙活一整天。
第三杯威士忌下肚，大门口终于传来了动静，一位身着披风的高大银发男人走了进来，第一句话便是：“我找程让。”
酒保喀洛特司恭敬优雅地向他鞠躬，“是的，老板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同时程让从阁楼栏杆露面，举起酒杯向下方抬头看来的克里斯蒂安招呼道：“嘿，这边！”
两人落座，由服务生小姐端上了些茶点酒水。程让挥手道：“你们可以下班休息了，之后有我。”
闲杂人等尽数退散，偌大的酒吧里除了几盏射灯以外，安静的只剩下程让为其倒酒的声音。
“想好了？”
克里斯蒂安点了点头，“我准备和你一起走。”
“我现在可还没退出队伍呢……你就这么摆明态度确认我一定会离队吗？”程让苦笑一声，将倒好的酒推到克里斯蒂安面前。
他并没有接，而是说道：“维拉的死，我们两人都有责任。在没有真正进行过团队征服模式前，没有任何能够复活她的手段，这一点你我都已经清楚。”
“所以你就断定我一定会脱离这个队伍吗？”
“段不惑放心不下其他成员，已经表明态度，并且尊重我的选择，当然也包括你的。”
“可就算参加团队征服模式，也没有人能断定她一定能回来。”
“至少要去尝试不是吗？你有这个能力。”克里斯蒂安金色的双眸直勾勾注视着面前不停将杯中酒液饮下的男人。
“脱离现在的队伍，就意味着必然要去其他PVP世界寻找新的队友……你在担心怎么去处理和新队员的关系吗？”
所谓团队征服模式的规则虽然现在两人还并不清楚，但既然是团队作战，那么队友成员间必定要有着最基本的信任。
就像系统所说——信任您的队友，他们将是您在之后冒险中最可靠的伙伴。
相识、相知、互相信任之后，那么也必然会迎来之后的生离死别。
就连之前被团灭的基恩小队，他们之间也是互相有着强烈的羁绊，会因为队友的死去而愤怒或悲伤。
程让早就已经预料到那样的事情，只不过他不愿意见到那样的事情再度发生。
【那个该死的系统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自己就算有所向披靡的战斗能力，也没办法保证能够保护所有人。就算自己肯定不会死，可身边的人迟早会离去……
觉悟一事说来简单，可轮到自己，那仍是不可磨灭的切肤之痛。
他自认为，暂时还没有办法像是列蒂西雅那样，抱有一位身为“不死者”对待羁绊的觉悟，看尽一切风景，历经一切故事后的全然的豁达。
一眼望穿身边之人的一生，明知道只要相逢就一定会迎来分别的痛苦，却仍然义无反顾地投身其中，犹如飞蛾扑火。
所以她才会说……我的一切才刚刚开始吗？
我确实还不懂，甚至没有做好准备……
程让望着空荡荡的酒杯，此刻的他就连想起伊莎贝拉，心里都会莫名地发慌。
若是这样下去，伊莎贝拉会怎样呢？她会死的……迟早会死，会怎么死？死在我怀里，还是我手上？
不敢想象那样的情景发生，可程让却知道那一定会发生，甚至会令自己措不及防。只是想到那种可能胸口都好似被堵住了一样难受。
只有列蒂西雅……能够带给自己安心的感觉，因为他知道，列蒂西雅不会死。
她比自己有着更多更多的，对待这种事情的经验，想起她的话，无论怎样都是令自己能够安然熟睡过去的安心感。
因为自己知道，无论到了什么时候，呼唤她的名字，都会得到回应。
空气陷入诡异的安静，程让和克里斯蒂安两人低着头，似乎都在想着各自的事情。
没来由地，程让好似突然开了窍一样，他想通了列蒂西雅为什么能够一直等下去的原因。
自己总是不理解，为什么列蒂西雅总是喜欢等，等自己、等伊莎贝拉、等一切能够等的事情过去……
什么事情都早些决定不好吗？这样好似小孩子一般的急性子，总是引来列蒂西雅的白眼。
就算她再怎么和自己解释，自己也无法感同身受地理解。
不等下去还能怎样？一眼就看尽的一生，未来还能期待着什么？
她说：“现在的我，就好像在地上奔跑的人，追逐的是那天边的太阳。我跑，那太阳触不可及，我等，那太阳也会一直升起。”
【什么是无限的时间？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概念？】
在有限的时间中，你会不耐烦，会失去机会，会懊恼自己错过的东西，那些都一去不返——
可在无限的时间中，你无法企及所谓“人生”的尽头，你会不知道自己除了这无限的时间还能拥有什么。
一切你之前可能会不耐烦的，可能会懊悔自己错过的东西，就算都得到了，也会被时间化成灰……最后只剩下你。
那时所有错过的、保留的遗憾和美好都会消散不见，你拥有过的东西都会不再拥有，当你知道所有东西错过和拥有过后，所迎来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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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都是一样的，永远不会有任何改变——那就是虚无，它们还会再度出现，一遍一遍一遍地出现……
那时，你就会发现那些看似在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往往全部都失去了应有的价值，在时间的长河中，最终化作好似灰烬般飘散而归于尘土的记忆被永久尘封、或是忘记。
列蒂西雅不再去选择追逐那远在天边的太阳了，她只是等……
等到宇宙中的星辰都燃烧殆尽，星核熄灭……那太阳自己掉下来，等的就是那无论如何都不会消失的希望，一个念想。
“我不会枯萎，我会在那已经死去的星球上生根，等到那熄灭的太阳掉下来，把我砸碎进去。”
现在想想，那也许才是对她来说最为浪漫的事情吧……
第八章海风，与思念的声音
而在程让眼中，列蒂西雅也是一样的。
任由世间万般讲理与不讲理，终归会落在一处，那便是无论何时，自己回过头去，都能看到她的身影。
她就在那里，“永远”都不会离去。
直到自己离开之前，她都会等在那里……
而理解了这一点之后，程让却突然很不忍心，如果自己离开了，回归到了现实世界里去。当列蒂西雅突然知道，就连自己最终也会随着时间经过而消失在她身边，她会怎么想？怎么做？
恍然间，程让却回忆起，列蒂西雅就连这个问题，都早就给过了自己答案。
那时她说：“那样的话，我就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烧个干净，然后在永不熄灭的业火中沉睡下去——直到永远。”
……
“嘿，克里斯。”程让再度为自己倒满了一杯酒。
男人抬头看了过来，眼神中露出疑问。
“既然你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死了……那么突然复活过来，就没想过要过一个崭新的人生吗？你是怎么想着，一定要再见你爱人一面的呢？”
甚至连对方的名字和长相都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面貌也完全地改变，却仍然执着于过去发生的遗憾。
说实在的，这已经是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是可笑的想法了。
“如果没记错，你应该是活到八十七岁的时候寿终正寝的吧，你就一定能确定你的爱人还活着吗？”
“她一定还活着。”克里斯蒂安笃定地回答。
“为什么这么断定？”
“因为我离开的时候，她还仍然很年轻。”
噗！！程让一口将喝到半截的酒喷了出来，撂下酒杯一脸惊讶，“原来是老牛吃嫩草啊你？！”
克里斯蒂安的表情抽搐了两下，捂着额头道：“不不不，也许是我描述的有问题……我离开的时候，她的样子仍然很年轻。”
“也就是说，你老婆是长生种啊。”
“嗯……应该吧。”
程让背靠在沙发上点了点头：“也是，毕竟你也说过原先生活的世界里有魔法这种东西存在……她是魔女吗？”
“记不得了，好像是吧……又好像不是……”
“你搁这儿给我搁这儿呢？”
克里斯蒂安无辜地摊开双手：“毕竟人老了，记性就不太好。”
“啊啊，抱歉啊老爷爷，我忘记了。”程让无奈一笑，连连摆手。
“别拿我找乐子了。”
程让好奇道：“可是，我记得你应该喝过共鸣之蓝的，没能看到她的样子吗？”
小队聚会的那天，众人可是没少将程让从格雷斯菲尔那里抢劫来的佳酿消耗下去。
“我当时没看到她。”
“你看到了什么？”程让追问。
“你是说那个酒会产生的幻象吗……我并没有看到什么，只是觉得味道不错罢了。”克里斯蒂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毕竟我的职业会免疫很多负面状态，有关醉酒引起的幻象应该也被屏蔽了吧。”
“那不对啊，这样的话按理说我喝共鸣之蓝也不会看到什么东西才对，就连雷欧那小子都——”
程让说到一半话语戛然而止，捏着下巴陷入沉思。
会不会是药量不够呢？
自己是喝过最原版的共鸣之蓝，也就是威斯汀酒吧里这个版本的，所以之后喝格雷斯菲尔的仿造版也会有差不多的情况出现，只不过味道一模一样的话，不会经常产生被带入的感觉了。
本以为是自己的“抗药性”提升才不会继续出现那种情况，但想了想貌似只是药（酒）量的区别。
“你坐着等会儿！”程让起身，顺着楼梯跑到一楼吧台。
员工和酒保已经下班，现在酒吧里只有自己这个老板和克里斯蒂安，想喝什么只能自己动手了。
“希望还有存货吧……”
翻进吧台，在熟悉的暗格里找到了装有共鸣之蓝的酒壶，晃了两晃，发现里面似乎还有那么一点。
应该够一杯的量，于是程让拿杯子出来，倒了这最后剩下的一杯，上楼将其放在克里斯蒂安面前。
“试试这个。”他说。
“这是共鸣之蓝吧？和你上次给我们喝的有什么不同吗？”
“上次那个是我……朋友，通过原版配方仿制出来的。这个是威斯汀酒吧的原版招牌饮品！也许它能把你老婆的样子从你脑子里翻出来，让你再回忆一番。”
程让坏笑着道：“希望你还对她印象很深哦，不然的话看到别的东西可就血亏咯。”
克里斯蒂安没来由地有些紧张，咽了下口水问道：“这算什么，考验她对我的重要性吗？”
“哪里哪里，就是想帮你一把而已，毕竟我俩之后也是队友了嘛。”
望着面前笑得有些狡猾的家伙，克里斯蒂安默默端起酒杯。
杯中湛蓝色的液体呈现稍显粘稠的不透明质感，闪烁着星辰般的细小光点，随着晃动在灯光下摇曳，很是漂亮。
“那我就不客气了。”
“我是老板，这杯算我头上。”
克里斯蒂安仰头将其一饮而尽，随着那股带着温热感的液体滑入喉咙，面前的景色瞬间发生了改变。
……
能够听到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面前的光芒渐渐消散，可以看清地平线上即将坠落的夕阳。
自己正坐在高高的悬崖边，脚下是大海，背靠着森林，在那带着泥土和海风气息的草坪之上，身后那间小小的屋子里透出明黄色的温暖光芒，烟囱中袅袅炊烟正随着海风而纷扬而起。
虽然现在只是自己独自一人，但克里斯知道，在那栋小小的房间里，住着的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一定是这样的。
他起身，向着小屋走去，可是却发现身体并不像之前习惯的那样灵活，好似全身的关节都生了锈，双腿软的使不上力气。
还好手边就放着一根拐杖，他拄着拐杖一步步地向着小屋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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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潮澎湃，好像即将奔赴爱情的鸟儿那样归心似箭，可张开口，却连要呼唤谁的名字都不知道。手也在不听话地颤抖着，这时他才恍然响起，自己现在是个老态龙钟的家伙。
身后的海风推着脊背，似乎也在帮着自己向前，向着那个温暖的家，向着自己朝思暮想的人儿。
那里有人在等着他回去。
可明明只是几十米的距离，他却走了仿佛一整年那么久……
而当他来到这间屋子前的时候，还未等握上门把手，那门就自己开了。站在门内的身影散发出耀眼的纯白，那清脆婉转的声音中似乎带着迎接久别之人重复的惊喜，呼唤着他的名字。
“……克里斯，你回来了？！”
穿着简单小皮靴的双脚就踩在青石台阶上，向上看去是洁白的粗布裙摆和她伸向自己的手。
可是当克里斯用尽全力地抬头，想要看到她的脸时，一切都被白光覆盖，随着一阵烟雾的升腾，面前只剩下空掉的玻璃杯，和深色的酒吧长桌了。
“看到了吗？”
再抬起头，是程让那张询问着自己的脸。
克里斯遗憾地摇头：“没有……我虽然看到她了，可是还没等看清她的脸，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向程让简单复述了自己所看到的场景后，克里斯蒂安追问道：“还有吗？如果再来一杯的话，肯定就——”
程让伸手表示遗憾地摇了摇头道：“没办法的，既然第一次只能看到这么多，那么之后再喝多少杯，也只能看到一样的场景了。”
“可我听到了她的声音！”克里斯蒂安神情激动地祈求着，“再一次一定就……！”
程让按下他手中举起的杯子，缓缓道：“那只是幻境，我的朋友，若是一直沉溺其中，你也只会变成我们酒吧里为了共鸣之蓝而疯狂的客人们之一了。”
“所以才说，这东西虽然好，但也只是浅尝即可。我们无法回到过去，能够前进的方向，只有未来。既然它无法帮你记忆起什么，剩下的也只能将其当成动力，努力地向前走了啊。”
克里斯蒂安有些落寞地方向酒杯，起身深呼吸几次。
“好吧，谢谢，我知道了。”
“要四处再转转吗？这个城市很有意思的喔～”程让发出邀请。
“不了，我会等你的消息，什么时候要出发再联系我。现在我只想回去睡一觉。”
“好吧，那我就不送了……顺便，欢迎下次再来，威斯汀酒吧静待您的光临。”
程让举杯相送，克里斯蒂安最后向他点了点头，随后操作系统界面，化作蓝色光流消失在了这里。
第九章出来摸鱼的和出去工作的
程让锁了门从酒吧出来，赫尔沙雷姆兹·罗特清早的街道上人潮熙攘，上班早高峰的人群和街边小贩的吆喝声组成了唤醒这个城市崭新一天的明媚交响。
想着现在家里反正也没人，还是去结社报个到好了，毕竟也许久不见克劳斯等人，说来也是怪想念。
程让庆幸自己还没忘了怎么找到任意门系统的入口，这段时间离开后伊莲恩也没再更新什么安全措施，几番周转后成功来到了那扇熟悉的黑金色雕花大门前。
推门进来到大厅，便有好几个熟悉的面孔已经在这里。
“……嗯？！”
程让意外地瞪大眼睛，看向正把脚架在办公桌上的褐发少女的身影，她脸上正盖着份报纸瘫在椅子上打盹，对于其他人打闹交谈的声音全然视作无物。
那不是格雷斯菲尔吗，我走错门了？
不由得冒出这种念头的程让后退来到门外，仔细打量一番后发现自己确实没走错。
“程前辈，早啊！”
眯眯眼的酒红色自然卷少年正坐在沙发上，艰难地抬起头向自己打招呼，因为他的身上正挂着一位牢牢黏在他背后的少女。
“喔，雷欧，早……小白也在啊。”
“呐，我说！你找回来的那辆车和弄丢的那俩完全不一样啊喂！是不是在敷衍我又自己偷偷去买了一辆？”小白头也不抬地伸手掐住雷欧的脸蛋，轻轻向两边拉扯着质问。
“没有啊，我真没花钱买，是那辆车自己跑过来找我的，你别不信啊……”雷欧的语气很是无辜。
“车子难不成还能自己找到你认主人吗，那未免眼光也太差了吧找到你这家伙。”
“小白……你这不是就变相在说自己的眼光也很差了吗？”
“啊是吗，我只是没得选而已。”她从雷欧背上翻下来倒在沙发上，轻轻给了他一个白眼，“我饿了，还没吃早饭，去帮我买。”
“诶……我不是才刚刚上来，你怎么不早说？”
“——哈？”
“我这就去！”
雷欧从沙发上猛地起身，迈着机械的步伐和程让擦肩而过。
身缠绷带的老管家吉尔伯特慈祥地呵呵呵笑着，端起茶壶向程让道：“他们两个人的关系还真好不是吗？真羡慕年轻人这样的感情呀～”
由于偷车事件审讯前又拜托雷欧他们去现场看了一眼，所以见雷欧三十分钟后还没回家的小白恐怕真的跑出去找了也说不定，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没吃早饭的吧……
“是啊～”程让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看向在沙发上捂着咕咕叫的肚子红了脸的小白，“这也许算不上傲娇，只能算娇？”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啊，出现了，钉宫三连。程让顿时感觉浑身舒坦，就连走进来的步伐都轻快几分，他来到仍然睡得和死猪一样的菲尔面前，将她脸上的报纸唰地抽走。
“唔……别闹～”
就算这样也仍然没有醒来的少女嘟囔着摆了摆手，似乎想要将好似被风从脸上吹走的报纸抓回来，但无疑是失败的。
“好刺眼……”
克劳斯的办公桌就在整面墙大小的落地窗前，像格雷斯菲尔这样靠着椅子仰头睡，一大早肯定会被窗外的眼光搞得刺眼。
她皱起眉头，将手挡在额前，终于眯起睡意朦胧的眼睛不满道：“嘿，谁把我的报纸抢走了？我正睡得香呢！”
可当菲尔看清面前的人是谁后，她一把将脚丫从桌子上抽了回来放下，瞪大眼睛：“怎么是你啊！算了……肯定是你啦，毕竟也没人敢这样叫我起床。”
“睡舒坦了？现在能解释下你为什么会在这边吗？”程让皮笑肉不笑地质问着面前有些心虚的菲尔，“我记得我交给你的是一整个芙利斯跳蚤市场的管辖权吧？”
“当，当然是把事情都处理完了……过来休个假！这里可比芙利斯那边舒服多了，环境熟悉，周围人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这里的！”
“我看你是因为这里没人敢对你光明正大摸鱼有意见才跑过来的吧！”
程让敲了敲格雷斯菲尔的脑袋，“你说是吧，莱布拉的创始人小姐？”
“唔嘿嘿，这也只是，一小部分原因啦～”
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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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论起摸鱼，程让是最了解自己的。
格雷斯菲尔的狡辩声越来越小，最后干脆不演了，直接两手一摊，小腚一翻，凡尘俗世，与我无关。
“那边要忙死了，我把那些鬼东西都交给机器人去处理了，来这边透透气。”
现在芙利斯还是处于长达五十年的休展期内，全部是内务处理的杂七杂八事项，对外基本处于完全封闭模式，被闷在里面像是坐牢。她想出来摸个鱼其实倒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克劳斯先生呢？”
“哦，他啊，他说突然发现这里出现了强大的血界眷属踪迹，亲自出马和KK他们去调查了，刚走。”
“所以扎布和杰特也都不在？”
“是啊，人多力量大嘛。”
程让不禁挠起脸颊来，心想不会是克里斯蒂安过来时候的踪迹被莱布拉的人发现了吧？毕竟最近一个出现在赫尔沙雷姆兹·罗特里的血界眷属，自己知道的便只有克里斯蒂安一个了。
不过想了想，既然克劳斯没带上雷欧去的话，大概也只是进行简单调查而已吧，毕竟一个血界眷属真的想藏起来，如果忍得住不动手的话是很难被发现的——除非撞了对脸。
“哎，好不容易回来，却没几个人在……”
放过格雷斯菲尔，程让来到沙发边坐下，小白蜷起腿给他让了个位置。
“小白，你也别太为难雷欧了，他可是为了你的礼物和我跑了一个通宵哦。”
“我，我也没有特别为难他吧。”
程让看似无辜地耸了耸肩，含笑道：“可是现在雷欧的体力和精力都已经到极限了，还要跑腿去给你买早餐——他自己可都还什么都没吃呢，说不定在中转站迷路，或者因为低血糖晕倒然后被觊觎他眼睛的怪人们带走也说不定……”
像是摆明了在吓唬小白的话语却意外有用，而她明知道这也许只是程让说说来吓唬人的话，却仍然止不住为雷欧担心。
“我……去厕所！”小白随口找了个借口便踢上鞋子跑开。
随着大门被关闭的声音，程让无视了格雷斯菲尔看向自己的火热目光，枕着手臂靠在沙发上只是一个劲地笑。
“真坏诶，你这家伙。”
“什么？我只是给他俩一个独处机会而已～吃饱了才好办事嘛！”
“无聊……”格雷斯菲尔懒得理那家伙，重新拽过报纸盖在脸上睡了过去。
看样子她最近是真的缺觉，估计也是真的挺忙吧。
久违地喝了杯吉尔伯特亲手泡的红茶提神，程让自己坐了一会儿，决定去找列蒂西雅。
这次回来之后，自己的时咒能力也亟待提高，趁着现在有功夫，还是去请教请教她好了。
如此想着，推门走向中转站，却迎面撞上了另一位从传送门出来的人。
文件哗啦啦撒了一地，程让和对方同时道歉随后弯腰一起捡，却发现撞到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大姨子……
“抱歉抱歉，我应该慢点走的，咦？这不是程吗……你回来了？”
爱勒贝拉捡起文件的动作停滞了一瞬，随即利落地收拾好，从程让手中接过他捡起的几份并说了声谢谢。
“嗯，回来了，不过似乎时候不是挺巧……大家都不在。”
“你还真是每次都能碰见这种情况呢，我记得前几次不也是？大家出去聚餐了结果只剩下你一个人在这里，哈哈……”
说起程让之前的窘况，爱勒贝拉忍不住捂嘴笑起来，令程让有些尴尬地摸着后脑勺。
“对了，在这边的工作还顺利吧？”他问。
“当然，毕竟已经这么久了，我也算是见多识广，现在甚至已经见怪不怪了。”
包括能够面不改色地路过爆炸的公交车，虽然是自己准备乘坐的那一路；向银行劫匪淡定地举手投降，等待HLPD过来解决然后换一家银行取钱，或者轻车熟路地和那群保险公司的员工周旋，将自己应得的赔付据理力争到手什么的……
“我也算是成长了不少喔。”
“那就好。”
爱勒贝拉看了看时间，连忙道：“抱歉，现在是工作时间，我得赶紧把这个送过去。”
“没关系，你忙吧。”
“有空来家里吃饭啊——顺便你俩的婚礼到底什么时候办？我可是等不及了，还有！现在都不准备要个孩子吗？”
“啊这……我也想起来还有事要忙！”
程让拍下控制面板低头钻进传送门，逃也似地灰溜溜走人了。
望着他钻进门的背影，爱勒贝拉接着扭头赶路，嘴里还嘀咕着什么，只不过程让早已听不见了。
第十章云愁而不知雨恨
写有【综合案件处理科】字样牌子的大门前。
程让抬手敲响面前的门，随着里面一声“请进”门锁咔哒一声自动弹开。
“早上好啊，西雅酱～！”
砰地一声大门在面前关闭，程让发现自己再度出现在了走廊上，于是连忙拍门求饶道：“我开玩笑的！这次找你来真有事啊列蒂西雅大人！”
再度被甩进房间里，程让看向坐在柜台前带着一副圆框平光镜的列蒂西雅，此时身着小西服裙子的她配上那张稚嫩的脸蛋别有一番韵味，另外不得不说，黑丝什么的真是太赞了。
成熟OL风白毛萝莉？反差萌啊，这可太刑了！
“有事说，有屁放，我还忙着呢。”
办公柜台后的列蒂西雅坐在椅子上板着脸，挥手将各类申请文件分类，它们漂浮在空中，并且由无人控制的中性笔在上面刷刷批改撰写着什么，而后飞到分好类的文件夹内，投放到传送带上分发到各个部门的科室去。
程让讪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这副模样，不得不说番头他可真会压榨员工劳力——”
“我只是没事情干比较无聊而已，对于我来说一切能够打发时间的事情都有意义。”列蒂西雅推了推脸上的细框眼镜，“说吧，什么事？”
“我准备好差不多要解决墨的事情了。”
列蒂西雅陡然蹙起好看的眉头，暂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应该还不急吧，我见你不是还挺享受现在的慢节奏生活吗？怎么突然提这件事了。”
“下一个世界，我不打算去了，而是准备去类似这里的地方，找和我一样的人。”
列蒂西雅盯着程让沉默片刻，摘下眼镜从柜台后走了出来，转动程让身边门框上的旋钮。
门外综合案件处理科的牌子咔嚓嚓地转了一面，来到【暂停处理】档位。
随着列蒂西雅重新拉开门，外面原本是走廊的地方却变成了她的住处。
“换个地方说，那边都是监控摄像头和音频捕捉设备。”她走进去，随手一打响指，身上的服装便陡然变换为了纯棉的粉色圆点睡衣。
路过满墙书架的客厅，来到卧室，列蒂西雅盘腿坐在床上，一张凳子从边上自动挪了过来，她用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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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意程让坐下。
“发生什么事了？”
列蒂西雅果然一眼便发现了程让的不同，她立刻放轻声音这样问道。
虽然在另一个世界发动时咒复活雪村亚久里时，便引起了列蒂西雅的注意，但在这之前发生的事情，她仍然还是不清楚的。
程让有些纠结要不要向列蒂西雅挑明自己之后若是参加了团队征服模式，很可能获得重新回到现实的机会这件事。
“有什么就说，不想说就不说，需要我做什么？”
“我……”
“我只希望你别对我说谎，你知道我很讨厌那个。”
“……”
就像段不惑曾经和自己说过的那样，这个世界和所谓的现实世界又真的有区别吗？
虽然我们被称作玩家，可经历过的每个世界都是仿佛真实存在的那样，那些世界里的人们，他们都是有血有肉，有着真挚感情的活生生的人。身为玩家，我们不可避免地与那些世界里的人们产生羁绊。
或是友情，或是亲情，或是爱情……
当这一切牵扯的东西太多，在这边的羁绊甚至超越了对于返回原本世界的渴望时，那么到那个时候，到底哪一边的世界……才是【现实】呢？
到那时，你还会选择回去吗？
选择舍弃这边的一切？
在段不惑最开始向自己展示他已经灰下去一半多的好友列表时，程让并没有像现在一样如此强烈的感受。
可直到自己切身经历了身边好友的死亡，或者说……身为队友的【玩家】的阵亡时。
那种感觉就好像觉得，就算自己已经到达了现在这个地步的实力，他仍然还是会和其他拥有系统的玩家一样……死去。
恍然意识到，身边的一切都有断然逝去的可能，不知道在哪一个瞬间，就会离自己而去。
程让低头沉默良久，然而列蒂西雅的耐心却早已超过了自己能够想象的极限，终于他忍不住开口。
“我……找到能够回家的路了。”
列蒂西雅的眉头先是微微挑起，露出惊讶的表情，打算从心底恭喜他的时候，却又猛地想到了这一句话也许意味着什么时，嘴角向上扯了几下，最终仍然竭尽全力地保持着微笑。
“那，这样不是很好吗？”
可就连列蒂西雅自己都没有发现，她最后的几个字，甚至开始有着害怕似的颤抖。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想要处理墨的事情啊，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的，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向我请教……然后就是时咒的检验修行了吧，要保证万无一失才行。对了，小墨你打算怎么处理，把她留在这边吗？伊莎贝拉呢？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能回去的话……”
“如果只有你一个人能回去的话——”列蒂西雅说了一长串，到最后这句话时却发现好似两人的诀别已经近在眼前，不由得用力咬紧了唇。
随后她以试探的语气，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还能回来吗？”
“回家，就是代表回去了的意思。”
程让似乎是做了很大的决心，才向她确认道：“也许，就回不来了吧。”
那代表着，他将失去一切力量，失去系统的加持，失去穿越世界的能力，变成一个普通人，卸下所谓“剑神”的称号，一身轻松地回归四方烟火，不过一碗人间百味的平淡日子。
也许这里的一切都只像是做了一场梦，梦醒的时候是深夜，自己从床上醒来，发现肚子很饿，然后起身去冰箱里翻找食物和牛奶。
当他习惯性地去喊那些梦里遇见的人的名字时，只有空荡荡的回音在房间里回荡，然后把母亲吵醒，她会起身从卧室里走出来，担心地问自己是不是生病了，是不是哪里不好受，要不要去医院……什么的。
想到那时，到底会有多么严重的割裂感撕破周遭的现实，自己会再次疯掉出现两个人格也说不定。
也许自己会觉得自己根本不属于现在这个世界，可自己却同样不属于另外一个世界，因为他是那个世界里的【玩家】，是穿越世界的旅行者。
所以到头来，到底哪里才是自己的家，世界这么大这么多，到底有哪里才能是自己的容身之所呢？
房间里有着令人窒息的安静，挂钟在墙上滴答作响，而坐在床上的列蒂西雅也仿佛失了神似得，在想着什么。
最终，从沉默中先走出来的人仍然是列蒂西雅。
她深呼吸了几次，似乎在调整自己的心情，随后道：“那么，如果你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开始。解决你身体里的另一个存在，把你失去的记忆找回来……我会帮助你，因为这是我所约定过的事情。”
以列蒂西雅·德·格塞布里萨克之名起誓，她说她会遵守这个约定，直到永远。
即使那代表了自己唯一的追求与陪伴也许会因此离去，但那也只是没办法的事情了吧。
在自己无尽的生命中，他犹如灿烂的焰火那样美丽的绽放，然后熄灭……她已经习惯了，习惯经历这样的离别，虽然这一次希望大了些，不过也仅仅是大了一些而已。
没事，只不过是恢复原状罢了，我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
就算这样也没关系，她安慰着自己，也似乎在安慰着面前十分纠结的男人。
然后说对他：“没关系的……”
第十一章拥渊践冥
整齐排列的书架直通天际，令人一眼都望不到尽头，古老的木质书卷香气萦绕在四周在这片穹顶之下的走廊跟着列蒂西雅七转八弯，终于来到了一个熟悉的房间。
那是程让被一本书抽着嘴巴子在书桌前彻夜苦读的日子，这里直到现在还令他记忆犹新。
“有空的时候，我也在一直在查阅各种资料，关于如何解决你身体里的另一个灵魂或者说人格的事情……当然也问过塞勒提斯那家伙了。”列蒂西雅挥手关上门，将一路上从书架取来的书放在桌上。
“塞勒提斯……呃，我记得是那个等了你不知道多少年的灵魂学大师？”
“是的，虽然他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但不得不说单就灵魂学方面的造诣，他比我强不少。”
列蒂西雅翻看其中一本，像是在确认进度般点了点头。
“首先，我们需要一个绝对不会被打扰的场地。而且这个场地必须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了的地方。”
用列蒂西雅之后的话解释，就是万一程墨把你干爆了，得给她和其他人一些能够反应的时间。
所以系统训练场和各种绑定世界就被排除了出去，至少肯定不能在赫尔沙雷姆兹·罗特里干这事。
“所以你可以交代一下后事了，说不定这次一走就回不来了呢。”
“你这么突然让我交代，一时间也想不起什么要说的啊……”
“那你至少通知一下伊莎你要去做什么，放心吧，这段时间她一直跟着我修行，已经做好这种心理准备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程让拨通了伊莎贝拉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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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话很快被接起，其中传来她的声音。
“让，你回来了？”
“啊……是，听说你和番头在出差。”
“只是去谈个合作顺便参加宴会而已啦，大概要明天上午才能回来。”
“这样啊，内啥，我……”程让抬头看向列蒂西雅，她只是抱着胳膊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完全无视了程让求助的目光。
他只能硬着头皮道：“虽然这时候说还真挺不好意思的，不过我打算和列蒂西雅一起处理一下关于「墨」的问题，大概要离开一段时间。”
伊莎贝拉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小墨吗？她不是跟着你去上学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不不不，不是小墨，是程墨的事情……列蒂西雅说她已经给你打好预防针了的。”
“……”
电话另一边迎来了短暂的沉默。
“好，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去准备的，你专心和师父去处理吧。”
“嗯，那，就这样……”
听筒传来忙音，电话挂断。
“好了，接下来——”列蒂西雅打出响指，随着蓝色传送阵的光芒闪烁，小墨突然出现在房间中，噗通一下从半空跌坐在地上。
看小墨的表情，似乎对于周边事物猛然转化的情况还有些发懵。
小墨摘下摩托车头盔，甩了甩头发，看到了一旁杵在地上的程让，“哥……？”
显然她之前大概率正在和阿菱一起坐着摩托车兜风，这不头盔都还在呢。结果眼前一闪人就出现在这边了。
“她是肯定要在的，或者关起来，或者带着一起去，你怎么选？”列蒂西雅似乎根本不愿意多看小墨一眼，直接向程让问道。
“不选这两种不行吗？”
列蒂西雅道：“当然不行，她不管再怎么说也是从程墨的力量体系中分离出来的，本质上仍然是程墨的东西，只要他一出来，别管这个小家伙怎么想的，是愿意配合还是宁死不屈，她都没得选。”
关起来，就相当于将程墨的一部分力量就此隔离在外，等同于削弱了程墨的战斗力。
若是带着一起去，就等同于在执行最开始列蒂西雅和自己提过的那个方案。将小墨视作牺牲的媒介，以更小风险的方式将记忆取回，随后将程墨封印在被转化成容器的小墨体内，最后一同摧毁。
什么都不做是必然不行的，因为没人知道程墨出来之后无人看管的小墨会发生什么事情。或是成为程墨最佳的载体降临于世，或是成为他力量增强的一部分。反正怎么样都是不好的事情。
“等等，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你们都还没问过人家的意见呢？”小墨的抗议声传来。
“那好，你说说你有什么高见？”列蒂西雅问道，“你是能帮他打败程墨，还是能劝程墨放下武器乖乖投降？”
“我……不知道。”
“那就闭嘴。”
列蒂西雅几句话便将小墨怼的哑口无言，毕竟上一秒还在和好友骑车兜风，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这里，任谁都是没有多少时间反应现状的。
“带走就意味着小墨会……”
“会作为媒介代价消失，换个通俗易懂的词——会死。”
程让叹道：“那还是关起来吧。我不会选择让他人牺牲的方式来解决我自己的问题。”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选。”列蒂西雅随即一挥手，密集的璘咒护壁层层交叠，将小墨锁在其中。
“准备好稳固灵魂的咒法，我们立刻就出发。”
随着传送阵光芒再度编撰，程让不知道列蒂西雅要带自己去哪。
“不用再准备一下了吗？”
“你还有什么要准备的东西吗？”她问。
“好像没有……你呢？”
列蒂西雅挥手启动传送阵，湛蓝色的光芒一息一息的闪烁在两人脚下，“我很早之前就开始准备了，直到现在这一刻……”
话音落下的瞬间，光芒大盛，随着一阵头晕目眩的拉扯感，时空被撕裂的潮汐汹涌而来。
待四周的动静渐渐平稳下来之后，传送阵的光芒也逐渐散去。
放眼望去，这里是一片犹如月球表面般的石脉与山丘，灼热的气浪不时地拍打在脸上。
“这是哪儿？”
一片漆黑的天空中，放射出刺目光芒的是一颗深紫色的发光球体，仔细看去甚至还能发现其表面正在不断产生裂变和爆炸似的岩浆翻滚着。
列蒂西雅回答道：“我之前所管辖的宇宙中的一整个无人星系群，这是其中的一颗行星，头顶是这个星系的中央恒星，相比于地球来说这里距离「太阳」的距离近了不少，但这点热量对于你我来说应该都不算影响，因为那颗恒星也快要熄灭了。”
这颗行星看上去并没有像样的大气层，重力大概是地球的三倍左右，是个还算不错的战场。
“然后呢，我该怎么做？”程让问。
列蒂西雅深吸了一口气道：“把他放出来。”
“……你认真的？然后呢？”
“你需要利用时咒将自己的主人格稳固在被程墨支配的身体内，我会负责拖延时间。”
“你是说，你得和他打一架？”
“我早就想狠狠揍他一顿了。”列蒂西雅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攥紧拳头，“在我和他进行战斗的期间，你就相当于和他进行了调换，在程墨脑子里面找到你需要取回的记忆后……我们两个得一起里应外合把他干掉，或者永久封印。”
“唯一需要注意的一点就是，在精神领域中的你也可能会与他进行战斗，你绝对不能失去意识，不然就彻底回不来了。程墨解放后是能够完全取代你成为新的人格的，所以这期间都非常危险，懂不懂？”
“懂了。”程让认真点头。
随后列蒂西雅双手结印，拉扯出一段绿色的丝线凝结出咒文，缠绕在了她自己的手腕上，在中央像是宝石一样的圆盘中闪烁着世界语文字代表数字“1”的样式。
“这是什么？”
“你不用知道，准备好了就给我个信号。”
程让闭上双眼深呼吸几次，随后缓缓睁开。
“我准备好了……”
列蒂西雅来到程让面前，伸手抵在他的额头上，时咒法阵随着绿色光芒点亮而层层展开。
“布里萨克咒法，第七百零三条……”
“时咒·拥渊践冥。”
剧烈的波动随着程让感到自己额头好似被猛击一般整个人踉跄向后跌坐在地。
当他再度抬起头看向面前好似无边无际的漆黑色海洋与满是怨鸣声的地狱时，他知道……
自己和列蒂西雅的战斗，从此刻便已经开始了！
第十二章星火模式·阶段一！
巨大的冲击同样将列蒂西雅击退，掀起的尘浪之中一道身影缓缓起身，发出那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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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抑已久的狂笑声。
黑色的发丝从发根迅速蜕变为污浊的苍白随风狂舞，那双理性与坚定并存的黑色眸子也被疯狂所取代，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猩红。
“嗬哈哈哈哈……真是好久不见了呀～西雅，有没有想我呢？”
伴随程墨诞生而来的还有散发着刺鼻血腥味的红色雾气，其中缠绕着寻常人触之即死的致命诅咒。
那便是程墨的完全体，占据了身为程让躯壳的第二人格，屠尽此世之恶后，并将其吸收转化为了自己的力量，汇聚数十亿生灵负面情感与因果的魔王。
即……最恶最强的魔王！
“程墨……”列蒂西雅紧咬牙关，金色咒文凭空组成权杖紧握手心，“今天新账旧账一起算，赌上格塞布里萨克之名，我一定要狠狠揍你一顿！”
程墨张开双臂，抬起头仰望漆黑的星空，目光被悬挂在远方的那深紫色将死之星散发的光芒牢牢吸引，他用力吸气，却在之后露出了不满的神色。
“啊！一个没有任何风景可寻的死寂之地，身体有点重……你们就打算把我消灭在这种地方吗？多少也要叫上整个星球的生命都在一起陪葬才热闹点不是吗？我好不容易出来，竟然连新鲜的空气都呼吸不到……你真是调皮的有点过分了哦，西雅～”
“别用那个名字——叫我！！”
金色权杖挥动，漆夜中涌现出灿烂的炽红色星辰，由远及近撕扯出蕴含着天地至理的弧光灿然坠落。
那星辰接触地面的瞬间，每一颗都爆发出刺目的白色光芒，绽放出比太阳都耀眼数倍的光辉，随后轰然爆炸，席卷整片星球。
灰色的死寂之地在这瞬间便被完全点燃，化作了熔岩的地狱，炽热的尘风席卷而过，拍在列蒂西雅的璘咒护盾上，烧灼出嘶嘶作响的声音。
程墨的脸下一秒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列蒂西雅面前，扯起令她生厌的笑容。
“呵……欢迎仪式还真是盛大，刚好我无聊太久了，一起陪我玩吧～”
列蒂西雅下意识挥动权杖打了过去，却被牢牢接住，他只是手心稍一用力，权杖便咔嚓嚓碎裂。
数枚星火轰隆隆地咂在他近在咫尺的脸上，列蒂西雅向后飞撤，想要拉开距离。
“别跑嘛！”
“去死吧你这个讨人厌的家伙。”
列蒂西雅双手合十拍在一起，两扇巨大的结晶墙壁凭空出现，向中间拍击，将程墨轰地一声砸进了里面。
纤手翻转结印，庞大的咒力泉涌般爆发而出，于结晶壁相撞的中心点撕扯出光线被扭曲的环状痕迹，瞬间从中央膨胀的黑洞将大片的星球地表撕裂挤压吸收，发出震天撼地的奏鸣，直径足有数十公里的地表被挖空，显露出被碳化的深色岩层巨坑。
即便如此，列蒂西雅也没有露出任何轻松的神色，眉头紧蹙在一起，咬牙继续引动更加强力的梵咒序列进行压制猛攻，一股脑地灌了过去。
可剧烈的爆炸与轰鸣还没有持续多久，一道闪光便直线向列蒂西雅面前射来。
速度快得令人匪夷所思，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立刻凝结出数道璘咒防壁，同时举起塞西尔之誓盾牌进行防御。
斩金断玉的铮鸣声哐哐哐袭来，两人之间用来防御的璘咒护盾像是纸做的一般被那道细细的闪光贯穿，狠狠钉在列蒂西雅手中最后一道盾牌上。
锵！！
手臂传来麻木的刺痛，列蒂西雅低头发现飞来的刀尖已经刺穿盾牌，将盾牌和自己的手臂钉在了一起。
那把刀她再熟悉不过了——
“初心……”
没有给自己更多的反应时间，程墨的身影唰地出现在了初心前一把握住长刀。
他向列蒂西雅嘿嘿一笑，残忍地拧动刀身，连同碎裂的盾牌一同，将列蒂西雅的右臂整个旋了下来。
“哦～你受伤了，西雅，痛不痛啊？”他看似是关心的语句中却满是兴奋与嗜血。
列蒂西雅一声不吭地随着蓝色闪光消失在原地，发动传送再度拉开距离。
对于不死者来说，这种程度的伤口甚至不会让她皱一下眉头，左手携带着时咒的光芒随意向伤口一挥，手臂便恢复如初。
“你这家伙可真难缠啊……”
列蒂西雅在心底默念希望程让能快一点，不然等面前的程墨玩腻了，自己应该是撑不了太久的。
“喝！”
迎面劈来的剑光令列蒂西雅有些狼狈地扑向一边，扯起缎白勾住远处碎裂的岩壁凸起将她拉过去。
这一剑劈下，顿时将整个死星的地壳斩碎，顺着整个星核毫无阻碍地将其劈开为两半。
列蒂西雅刚刚落脚的地面传来不亚于最强等级地震的剧烈颤动，令她不得不飞起到半空。而被劈开的星球随后便继续紧贴在一起，碎裂的岩石挤压崩裂，用不了多久这颗星球恐怕就要小一圈下去。
“切，这地方也不禁打啊……”程墨随意地甩了甩手中初心，扛在肩上，回头再度看了看远处的深紫色恒星。
“那里好像风景不错，我们去那边打吧？”这样向列蒂西雅发出提议。
随后还不等列蒂西雅做出什么回应，程墨便闪烁到她面前，扯起她的手臂将她抡向深紫色恒星。
巨大的力量令列蒂西雅眼前一黑，瞬间突破了这颗星球的强大引力甩向了深紫色的“太阳”。
被甩飞的半途，程墨好似炮弹般追击而至，列蒂西雅只来得及举起双臂阻挡，正面便再度迎来他重重一脚。
轰地，后背和全身上下迎来被强烈高温灼伤的剧痛，就算不睁开眼睛列蒂西雅也能知道，自己已经被一脚揣进了这颗无名的将死恒星里了。
唔地冷哼一声，列蒂西雅迅速再度撑起碎裂的护盾隔绝这颗深紫色恒星散发出的高热，以最快的速度飞出那片带着粘稠感的等离子星体。
而横亘在她面前的，则是以一副陶醉模样欣赏着面前这颗巨大星体的程墨。
“混蛋……竟然敢把我踹进恒星里去，饶不了你！”
“怪我吗？还不是西雅酱你太弱了……”
列蒂西雅几乎要咬碎自己的一口银牙，脸上满是被灼伤的痕迹，怒目而视道：“弱……？那就试试这个怎么样！”
咒之极意随着法则的调动而开始汹涌而起，燃血般的金色咒文凝聚在列蒂西雅的额头两侧，随后如同羽翼般熊熊燃烧！
“要玩点儿真格的啦？呵呵呵～”
感受到列蒂西雅开始引动咒之极意的法则，气势陡然上升后，程墨也挑起嘴角饶有兴趣地笑了起来，缓缓执起长刀，直指背靠将死之星的她。
“我也会啊。”
【剑之极意·成魔】
同样引动法则令天地为止颤抖的巨大剑势山岳般碾压而至，势要将她碾碎进去。
下一瞬间——两人的身影犹如飞袭的流星般灿然对撞在一起！
——轰！
第十三章真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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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大的个人法则互相撞击，令空间都产生了剧烈波动，发出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下一秒更加强大的一方将另一股能量轰然击退，好似彗星般拖拽着长长的尾巴击穿了那颗深紫色星球，飞往更加深邃的太空之中。
程墨一脸轻松地扯起嘴角，向面前被击穿的星球挥动刀锋，“有点不够劲呀，堂堂咒神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巨大的剑光纵向切割开了整个星体，他仿佛随手挥舞的一剑便将整个星系中心的将死之星抹杀殆尽。随着巨大的爆炸与坍缩，照亮这片星空的深紫色光芒也开始渐渐熄灭。
列蒂西雅不知自己已经飞出了多远才唤回了中断的意识，当她停下的时候，远处的整片无人星系已经开始了不可逆转的崩溃。
“……真是强的离谱，比起程让那个会处处留手的家伙难搞多了！”
之所以要来到这四下无人的巨大战场，列蒂西雅就是为了让程墨远离一切程让所在意的人事物，不然但凡在任何一个地方开打，都会造成这等堪比生物大灭绝的毁灭性景象。
正如之前所知道的，程墨无所牵挂，他能够将全部的实力肆无忌惮地发挥，把「毁灭」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
当拥有程让百分之一百二十实力的，无人能够约束、也不懂得手下留情的魔王从那束缚中破壳而出时……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止。
四周的环境随着中央恒星的熄灭而陷入永夜的漆黑，只剩下遥远的几点微弱的星光能够判断方位，列蒂西雅额头前顽强摇曳着的星火成为了能够照亮她身边最后的光芒。
同时，也是程墨能够在一片漆黑中找到的最闪耀的存在。
列蒂西雅的目光牢牢锁定着向自己高速飞射而来的身影，将咒之极意灌注，再度调动咒力。
“来吧，像是虫子一样趋光而来……我会一直陪你打到最后的。”
无形的剑气好似要将面前的宇宙一分为二，列蒂西雅手心相对，扑簌簌间点亮起了微弱的火光，随后越来越大，她托起双手，其中迸发出了第二个燃烧着的太阳。
“梵咒壹·星火。”
与最基础版星火那篮球大小的几个火球不同的是，这一次列蒂西雅手中托起的星火，是真真正正地能够称得上“星球”一般大的「星火」。
旋转的巨大星火脱手而出，与飞射而来的剑光相撞，正面对正面——毫无花巧！
猛烈的冲击随着相撞而扩散，将远处的漫天星辰都震得发抖，庞大的能量乱流如同绞肉机般将对撞中心的一切化为乌有。
列蒂西雅并没有因此停下，她伸手平举，遥对远处将将熄灭的星系群，有些吃力地好似要握住什么般将其向回拉扯。
随着各个星体被蛮力拉出轨道的巨大崩裂声，它们互相撞击在一起，形成质量极大的新星，最后猛烈坍缩为了一颗小小的黑洞。
黑洞虽小，可就连光芒都会随之扭曲，引力范围内的任何事物都无法逃脱其捕捉，与单纯用咒法形成的黑洞相比，利用这种方式形成的黑洞不会因为咒力的消散而自行陨灭——那将会是永久存在的一颗崭新天体，是能将世间万物扯向冥府的致命漩涡！
程墨的下一剑追击也迎面而来，列蒂西雅的嘴角也同样扯起有些狂气的笑容，保持着向内拉回着什么东西的手心迸发出莹绿色的时咒光环，高速围绕着她紧握的拳头旋转。
当程墨的攻击即将命中时，列蒂西雅终于张开手心，一掌击出。
“尝尝这个什么味儿吧！”
远处刚刚崭新诞生的黑洞唰地消失在原地，随后陡然出现，被列蒂西雅一掌拍进了程墨的嘴里。
能被当面赏一颗黑洞吃，并说尝尝什么滋味儿的情况，恐怕很少有这样的事情会发生。
作为宇宙中质量近乎无穷大的天体，其不可估计质量导致的时空扭曲就使得即使光也无法向外射出，所以在被黑洞影响的视界范围内，那好似单向膜一样的视界边界会锁住一切已经通过其中的物质、生命、光线和时间使其无法向外逃逸。
空间中重归平静，列蒂西雅有些疲惫地捂住有些发颤的手臂，头顶摇曳的星火也因此萎靡了不少，可以明显发现她为了发动这次攻击消耗了极大的能量和精神。
这东西总能控制住他一会儿了，一边想着，列蒂西雅一边抓紧时间恢复咒力。
自己所要做的只有拖延时间就够了，因为直到现在为止，真正的重头戏还没有打响。程墨的实力甚至有些超出了列蒂西雅的想象，以至于过早地动用了自己的额外手段。星火模式下，列蒂西雅有着挥手间便能引动万物法则时空和因果的能力，但与之相对的是消耗也非常之大。
她虽然是不死者，但并没有程墨那样强横到被塞了个黑洞进嘴还能活着的肉体，一旦崩溃就需要时间重塑。
但在这种等级的战斗中，身体崩溃就意味着会被无限压制，程墨完全有着自己重组身体的瞬间就一刀插进她心脏的实力，随后只要不让自己彻底死掉，那么被他一点点玩坏也只是时间问题了。
不过好在自己这段时间准备的手段就连程让都一无所知，同样因此不了解的程墨一见面才会吃亏，被自己控制下来。
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只能想尽一切手段制造信息差，才能一较高低，若是正面对攻，列蒂西雅也没有能够从他手中获胜的自信。
想到这里，列蒂西雅便不由得感到苦闷。若是自己都打不过，那么伊莎贝拉又谈何将他阻止呢？
现在的伊莎贝拉虽然也进步并变强了很多，可这种等级的战斗，她仍然连观战的资格都没有。
“真是一对儿比驴都倔的家伙！”
列蒂西雅忍不住骂了出来，随后开始等待着程让那边传来消息。
可她甚至还没喘匀气息，那颗封印着程墨的黑洞便传来了动静，令她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不会吧，怎么可能……？”
同样隶属于时咒的光芒在列蒂西雅的眸子中被映照出来，此刻的她表情显得有些绝望。
伴随着时空乱流和仿佛玻璃碎裂的声音，剧烈的爆炸猛地迸发，程墨重新现身在不远处。
数道时咒环高速在他手心中旋转，将他嗜血的癫狂笑容映的骇人。
“为什么露出那么惊讶的表情呢，西雅？”
“时咒……你这家伙为什么也？”
程墨大笑起来，捏散手中的时咒光芒道：“为什么？因为这是你手把手教会我的嘛！你不会是忘了吧？”
不可能的！自己在传授程让时咒的时候，肯定是注意过这一点的，所以他应该不可能因此学会时咒才对。
到底是什么时候？！
望着列蒂西雅有些慌了神的表情，程墨主动摆了摆手指，提示道：“喔，给你个提示好了，你当时抱着我叫了五分钟他的名字喔。”
“……！”
那是程让第一次阅读未经重新编撰的因果与代价之书时发生的事情，以往死过去半分钟一定会醒来的他当时却毫无声息地足足躺了五分钟之久，当时的列蒂西雅心慌到不能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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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程墨这家伙就已经……
该死，原本以为没有动静的家伙却在自己最失心大意的时候钻了空子。
“我最讨厌偷学我咒法的家伙了！”
“哦吼？那么如果我向你拜师想要学习咒法，你会答应吗？”
“想得美，死了这条心吧！”
“好过分哦西雅酱，我这么中意你，你却一直对他那么好，我可是——嫉妒到不行了呀！”
甚至无法做出任何反应，难以置信速度袭来的刀锋便狠狠刺穿了列蒂西雅的心脏。
“咳啊……！”
列蒂西雅不由得倒抽一口气，瞪视着面前的程墨，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一个字来，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额前燃烧的星火也随着重伤而摇曳着熄灭，化作几点细微的火星消失。
保持着送入刀锋的姿势，程墨缓缓将失去力气的列蒂西雅搂进怀里，安慰似得抚摸着她的头发。
“嘘……别费力气了，万一重生过来又要挨我一刀喔，听话。”
列蒂西雅口中咳出大片血珠漂浮在周围，令她感到极为不爽的是，程墨竟然还在用时咒来维持着自己的身体机能，让她只能保持在这个半死不活无力反抗的姿态。
“你是……咳咳，不会得逞的……你——永远也代替不了……咳咳，代替不了他……”
“这话我可不爱听。”程墨用力将刀身向前一顶，列蒂西雅再度露出痛苦的表情，更多的鲜血从她的伤口和口中涌出，甚至堵住了气管让她无法再说出什么。
程墨温柔地轻拍着列蒂西雅的脊背道：“我拥有他的全部记忆，知道他一切所不知道的，只有我记得母亲的名字，和发生过的所有事。我拥有他真正的人格，他所经历的就是我经历的，他所没有经历过的我也都经历过，我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没人能在那个令人发狂的空间中保持自我，程让从一开始就疯了，所以为什么又不能认为，那个每天挂着假笑强装温柔的家伙，才是我诞生出的用来逃避现实的第二个人格呢？”
“发现了吗？其实我根本就不用代替他，只要把他彻底「消灭掉」，那我就永远都是我「自己」了。”
他注视着列蒂西雅缓缓睁大的双眸。
“所以我才应该是「程让」，而他是「程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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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周而复始
当你在黑暗中麻木，看不到一点光的时候，也许需要有人去拉你一把，将你从那深渊中拉出来。
——可若是孤身一人该怎么办？
于是在最黑暗的那段人生里，是我自己把自己拉出了深渊。
没有那个人，我就做那个人。
直到最后，我才发现，那并不是光，而是更深沉的黑暗。
我以为他站在井口的边缘将我拉了上来，可事实却是相反的，他将我拉了下去，然后自己跳上来。
我有些耳鸣，像是海风穿过生锈的铁丝网，传来呜咽的声音。
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我便跌入了无底的潮水中，那黑色的潮水粘稠的像是沥青，散发出刺鼻的味道贯入鼻子和口腔。
用尽全力地扑打手臂双腿，却仍然好似被扯着脚腕不停下坠，令人眩晕的窒息感将我包围，液体灌满了气管和肺。
我衣衫凌乱而残破，失去了通天的力气，就连刀也丢了。
有一个声音再问我：“你是谁？”
我嘴里灌满了水，说不出话，没法回答那个声音，我只能在脑海里用力去想。
我是——
“……谁？”
一股力量用力按压在胸口，迫使我将肺里的水呛咳了出来。
“咳咳咳！”
“诶，醒了醒了！”
当我能看清周遭的事物时，我发现自己好像正在被人群簇拥，他们脸贴脸地凑上来打量着我。
“小伙子，你可算是捡了条命回来啊！”面前的老大爷嘿嘿一笑，“没事了吧，脑子还清楚不？”
我有点发懵地看向自己，全身都湿透了，周围乱糟糟的有不少人，像是在看热闹。
这里是河边，周围人穿的挺厚，风一吹，冻得彻骨。我抱着胳膊来回搓，想要借着摩擦暖暖身子，可惜效果不好。
还好有人披了毯子给我，又给我一条毛巾，才能用来擦干身子。
听了半天周围人带着笑的评价，我才知道，我好像是跳进水里去了，跳进水里干什么？
——救人。
为了救一个落水的姑娘，差点把自己搭进去，边上的人们都笑，小伙子水性不好，倒是挺勇敢的。
“我救了谁？”
被我抓住的男人嗨了一声，拍着大腿说：“不知道呀，我就是个看热闹的。我说小伙子，你没事吧？用不用去趟医院？”
我摇了摇头，牙齿有点打哆嗦：“救…救上来的人呢？”
“只有你一个，那姑娘应该是被冲走了罢，看着年轻，还挺可惜的一条命咯。”
我大概清楚了，河里掉下去了个姑娘，我去救，没救上来，自己水性不是那么好，河水又冷，一下去脚就抽了筋，自己险些也命丧河口，被围观的群众合力拉了出来。
可那姑娘却不见了，众说纷纭，有人说是被水冲走了，也有人说看到谁不知道去救了。
终像是一场空，我拍了拍可能因为进水有点发懵的脑子，循着记忆往家走。
说来也怪，被人从河里拉了上来之后，我就忘了自己是谁。
这条路也看似熟悉却陌生，要回的家是哪儿也不清楚。直到我走进楼栋，上了电梯，出来一模口袋才掏出一串还在往下滴着水的钥匙。
把钥匙插进门锁一转，门果然开了。
这也许是我家，有些暗于是开了灯，现在仍是白天，却感觉光透过窗子照不进来。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换身衣服，洗个热水澡出来。
一切妥当，坐回在沙发上，我才被莫名袭来的孤独感牢牢裹了起来，裹成粽子……
我这才发现家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有些迷茫地坐着，不知道该去干什么，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里面也仅仅放着些广告和无聊的电视剧。
电视开着，就这样坐到晚上。
月亮升起来弯弯的，映亮了千家万户的窗户，楼下的车水马龙令我感到与现实的撕裂感，似乎我觉得，这个城市并不应该是这样的，而我也不属于这里。
门口传来钥匙插入锁芯的声音，令我莫名地心里慌张，站在窗户前面死死盯着门，手都紧张地不知道该放在哪。
门开了，一位保养得当的中年女性走了进来，即便岁月在她的脸上刻下些许皱纹，可我却仍然觉得她很漂亮。
她并不高，短发，瘦瘦的。半长的羽绒服将她牢牢裹了起来，小小的薄薄的，像是被风一吹就能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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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头看到了我，立马露出笑容。
“儿子，今天这么早就回来了？”
“啊？”失去记忆的我有些诧异。
“饿了没，晚上想吃什么？”可她似乎根本一点也不怀疑我，直接脱了外套挂在门口，就往洗手间走去了。
洗手池传来哗啦啦洗手的水流声，然而此刻我却莫名地心安，就连忘了自己是谁的慌张感也丝毫不复存在。
“妈？”
“诶，怎么了？”
我试探性地叫着她，马上就得到了回应，她甩着湿漉漉的手从洗手间走出来，才在门口换了拖鞋，直奔厨房。
“饿了就自己垫补点儿东西，饭还得一会才能好呢，你说你提前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把米饭焖上妈回来做个菜也行啊。”
“哦……我忘了。”
“忘了能行吗，总得有点自觉吧？妈一天上班在外面也累的很，回家还得给你做饭。你啥时候也能学学做饭，让妈尝尝你的手艺啊？”
“这不是您做的饭好吃嘛。”
我和她毫无障碍地交流着，虽然并没有她到底是不是我母亲的记忆了，但我感觉得出来，应该是没跑。
趁着她做饭的空档，我去其他房间瞅了几眼。在一间放着电脑的卧室里，墙上挂了不少动漫海报，靠墙的玻璃柜子里还有不少人物手办，我想这可能是我的房间。
因为我总觉得那玻璃柜子里的人物，还有那海报上的人我在哪里见过。
同样在书柜里找到了成套成套的漫画，我随便挑了一本翻开，却总感觉漫画中的情节格外熟悉。
仿佛一同和漫画中的人物一同经历过剧情的感觉挥之不去，那面对成片敌人举起手中拳套一步步前行的宽大身影说：「只要还想要迎着光芒踏出一步，人类的灵魂，就没有宣告败北！」
“克劳斯·V·莱茵赫兹吗……？”
这本漫画我一看就入了迷，直到外面传来呼唤我的声音，我才从那个仿佛是真的存在的世界中脱离，回过神来。
“儿子，吃饭了！”
我走出房门，被暖黄色灯光照的通明的客厅里，电视机传来各种广告的画面和声音。与厨房里吸油烟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锅铲与锅子互相碰撞，伴随着食物的香气。
“拿碗拿筷子，赶紧的，过来把菜端上去，电饭锅拔了。”
她端着盘子从厨房出来，把炒好的菜放在桌子上，催促我干些别的事情。
我对此并不反感，甚至像是本能那样遵从着她的吩咐，将碗从橱柜里取出来，抽了两双筷子。
直到盛上米饭和她坐在对面，望着面前的一切，我才突然有种恍惚的感觉。
明明连自己是谁都忘了，却仍然记得这个「家」里的碗筷放在哪儿了吗？
抱着疑问，我开口向她问道：“妈，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我儿子，吃饭的时候犯什么神经病？”她笑着敲打我的脑袋，“赶紧吃，吃完你刷碗。”
我自己都止不住笑了出来，觉得自己有点犯蠢，诶了一声，抱起碗来。
可正扒着饭，却感觉嘴里发咸，一抹才感觉到脸上有水。
我发现我正在流泪，于是端着碗掩饰，也不敢放下来。
我发现自己在害怕，怕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像是一场梦，醒来便什么都不剩。
苦涩与幸福像是良药与糖果在心里发酵，我怕到不行了，也不顾仍然满脸的泪水，放下碗来，呼唤着坐在对面的她。
“妈……！”
她有些诧异地抬起头看我，似乎是发现了我在哭。
“妈，我找了你好久……这里是我的家吗？”
“……小兔崽子，说什么胡话呢，这里不是你家，还能是哪儿呢？”
吃个饭，一个大小伙子哭得满脸鼻涕带泪，被她嘲笑说是不是因为饭太好吃了，好吃到哭？
我只能用力点头。
夜深了，我像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用力靠在她怀里，贪婪地嗅着她身上带着温暖的沐浴液的味道，陪她一起看着剧情老套的电视剧，心里有股子说不出的委屈，止不住哭了一次又一次。
我希望明天一早起来，还能看到她的脸，还能清晰地记得她的样子。
我多么多么地希望着，我仿佛从来没有离开过她。
直到她催促我去睡觉，我一个人躺在床上，一闭上眼睛，却满脑子都在响起一个声音。
“你不可以睡觉，绝对不能睡过去。”
“如果失去意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那好似同样是一个陌生的女性声音，听起来和母亲的唠叨一样令我安心。
可大晚上的，不睡觉，还能干什么呢？我有些纳闷地想着，随后睁开眼睛。
————————————
瞬间，一股子剧烈的波动随着程让感到自己额头好似被猛击一般整个人踉跄向后跌坐在地。
当他再度抬起头看向面前，那一片好似无边无际的漆黑色海洋与满是怨鸣声的地狱在眼前翻涌——似乎是已经发生过的景象。
“你的战斗开始了，无论多少次——直到你找回自己为止。”
列蒂西雅伸手握住金色的权杖，望着面前从翻涌血色之雾中，缓缓站起的身影。
他黑色的发丝从发根迅速蜕变为污浊的苍白随风狂舞，那双理性与坚定并存的黑色眸子也被疯狂所取代，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猩红。
“嗬哈哈哈哈……真是好久不见了呀～西雅，有没有想我呢？”
“是啊……好久不见。”列蒂西雅冷冷地回答道。
而缠绕在她手腕上由时咒编织而成的手环中央，数字正在从「1」缓缓变化为「2」。
利刃穿心而过的痛楚仍然停留在神经中，列蒂西雅感觉到自己的手心此刻已经满是汗水，止不住地因为害怕而发抖。
现在的她无比清楚，自己无论如何都打不过面前的这个疯子，但自己仍然要站在程墨面前。
赌上格塞布里萨克之名，无论多少次……
无论都少次都要继续下去，直到你回来——
她用力深呼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发抖的手，一往无前地投入面前这个，注定会以失败告终的战场。
“来吧……我们开始！”
第十五章名为【时间】的枷锁
而在这场震天撼地，“魔神”与咒神不断轮回的旷世之战中，宇宙中某个星球上名为杜鲁诺伊大陆的地方……
在被茂密的树林掩盖着的群青森林深处，一幢烟囱中泛起炊烟的树屋里，格列丝塔薇娅——这个几十年不出门的究极宅家魔女，却感觉到了今天的日子过的格外奇怪。
之前在那个异世界大集市里买了不少高科技的好玩意儿，其中就有一种叫做“笔记本电脑”的东西。
商家和自己一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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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这个东西拥有格外强大的联网功能，无论是在哪里都能收得到信号，那“网上”可是有不少好东西的。
于是在那之后，格列丝塔似乎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这个武技和魔法盛行的大陆上，她似乎就成为了唯一一个能窝在家里上网看本子的“宅女”。
而且尤其喜欢看金发精灵X魔女这类题材的百合本，用她的话来说：“哦我天，那真是太劲爆了，诶嘿…！”（擦口水）
这些太太们到底是不是真的经历过那种事情，竟然比自己还懂，这都是宝藏啊！
这天她正准备翻翻关注列表里的太太们有没有什么更新，然后一股脑地打包下载下来慢慢享用，然而虽然这个笔记本在哪里都能联网，可唯独在这边网速似乎不太快。
望着屏幕上缓慢行走的进度条，格列丝塔的心里面就好似有小猫抓一样难耐。
【80%……90%……99%】
终于要下完了！
即将走完的进度条就在马上要下载完成的前一秒，格列丝塔眼前一花，只感觉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重置了。
而刚刚即将走完的进度条再度回到了令她感到胸口窒息的【1%】。
“我￥％＃你％@他个＆**％@！（世界语粗口）”
气的格列丝塔当时就拍着桌子吱哇乱叫，待她冷静下来继续蹲在电脑前等待着漫长的几分钟度过后，来到了99%的进度条却好似和她开玩笑没开够一样，再次归零。
就在她以为是不是这个电脑坏了，准备拿着这东西好好跑过去找卖家理论的时候，刚刚迈出家门的自己眼前一花，却再度回到了电脑前盯着那【1%】的进度条发起呆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