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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晏辞无功而返,一连几天都被秦家家丁以秦子观不在为由拒之院外。于是他在顾笙去找叶臻的时候,拜访了一下秦家的众人。

秦老夫人让人端上来上好的点心和茶水,笑道:“小观啊,小观最近没在家,去哪了我也不知道,那孩子就喜欢往外跑,尤其是他大哥不在,他肯定在家闲不住的。”

她话音一转,语重心长对晏辞道:“你就别问他了,要我说你这孩子也不听话,上次不是答应外祖母答应好好的?那过了这么久笙儿的肚子怎么还没有动静,可要我让府医过去给你们看看?”

晏辞赶紧委婉拒绝了,起身告辞后正好撞见刚刚回府,身后依旧一左一右跟着两个书童的秦英。

秦英怀里抱着书边走边背,被晏辞打扰了十分不满,尤其是知道他和秦子观交好更是对他有意见,率领随身的两个书童关上自己的院门,隔着门道:“他去哪了我怎么知道?你没有事莫要过来打扰我准备院试。”

于是乎晏辞最后只好去了叶臻院子,叶臻闻言疑惑地看向他:“夫君吗,自从老爷离开胥州,夫君就没有来这边。”

他顿了顿,放轻声音:“不过倒是每天都让人从外面送东西进来,至于其他的,我不知他去了哪里。”

既然秦家众人都不知道秦子观的去向,晏辞更没得地方知道,不过除了他拿着牌子不打算还给自己,晏辞想不到第二种他无故失踪的解释——

眼看院试还有几天就到了,胥州城内的气氛也跟着有些凝重,紧张的是那些要靠科考翻身的学子,就比如卓少游。

“晏兄,我觉得这篇诗赋写得还是不够好。”卓少游拿着一卷刚写的诗给晏辞看,眉头紧锁一脸凝重。

晏辞将手里的瓜子放下,好以整暇地拿起卓少游面前的纸看了一眼。他评判一首诗的好坏向来就是押韵就好,于是将那张纸又放回他面前:“我觉得挺好的。”

卓少游愁眉苦脸地拿起笔,又在其中的几行上涂涂改改,卓少游不知道自己诗的质量到底如何,十分希望秦子观能给他点评一番,然而晏辞想找到秦子观的迫切度并不比他低。

“晏兄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歹人?”卓少游关心地问。

晏辞道:“除了上次那个歹人,最近一切安宁。”

卓少游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自从上次两人在茶馆遇到了那个女歹人,之后为了保险再没见面,两人再一次找了一个茶馆,由于卓少游最近压力比较大,急需人聊聊天,晏辞想着要不要陪他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就在两人讨论去哪里时,晏辞忽然听到隔壁声传来杯子被重重放在桌面上的声音。

第一次晏辞没注意,结果没过一会儿又响起了第二声,晏辞还是没注意,等到第三声响起,他终于回过头去,然后就看到他方才跟卓少游讨论半天的“女歹人”就坐在隔壁。

不过她今天没有穿那身白的如雪的道袍,也没有抱着拂尘戴幕篱,而是一身袖口领口皆绣着繁琐牡丹花纹的绯色锦缎罗裙,一双杏目亮若繁星,面容娇俏明媚非常,只不过此时正捏着杯子凶狠地瞪着两人。

而她旁边,正是那天一剑碎了璇玑剑身的佩剑女子,她挺直腰背一丝不苟地坐在椅子上,淡漠地举起杯子放在唇边,然后淡漠地用“你们倒霉了”的眼神瞥了两人一眼。

晏辞:“”

卓少游:“”

怎么在哪都能遇到你们?

卓少游把桌子上的书一合,和晏辞对视一眼默契地同时站起身,一言不发转身就往门外走。

萧元英似乎没想到自己就这么被无视了,惊讶地在他们身后高声道:“你们两个,没看到我吗?”

晏辞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不等这女人说完话就已经走出了门外,接着两人撒腿就跑——这个距离,她的鞭子肯定卷不到自己。

卓少游也手忙脚乱地跟了上来,两个人拔腿就跑,结果还没跑出几步,晏辞就听到身后“哎呀”一声,转头就看到卓少游左脚踩了右脚,扑通一声面朝下摔了个狗啃屎。

晏辞:“”

卓少游勉强抬头,看着想回来拉他的晏辞,视死如归地吼道:“晏兄你快跑!不要管我!”

眼见那抹红色脚步飞快,已经马不停蹄地追了上来。晏辞咬了咬牙,只好在心里默念一遍“罪过”,接着转头就跑。

卓少游这一跤摔得不轻,在地上吭哧半天手脚并用也没爬起来,慌乱中抱在怀里的书本此时更是散落一地,他还没来得及爬起来,脑后一阵香风便吹了过来。

卓少游刚刚爬起来的身子一沉,“啪”的一声又扑到了地面上,他勉强回头就看见那明艳似火的少女一脚踩在自己的腰部,居高临下眯着眼打量了他一遍:“嗬,就这五体不勤的样子,还挺讲义气的。”

卓少游憋红了脸,咬着牙勇敢道:“姑娘,‘尚公主’是我说的,你要打就打我吧,不要去找晏兄的麻烦!”

萧元英翻了个白眼,一脚把他踹翻在地:“用不着你提醒我,我知道是你说的!”

她泄愤般在卓少游腰间又踩了一脚,眼见其一副任打任骂绝不还手的样子,配上一张话本中书生才会有的清秀小脸,活脱脱一副被人欺负的小可怜模样。

萧元英本来就没打算揍他,如今看着他可怜兮兮的样子更是觉得好笑,心里暗自想怎么会有这么呆的人。

她眸子一转,落在地上散落一地的书本草稿上。接着饶有兴趣地弯腰从地面上捡起一本随便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满脸写着“你愿意打就赶紧打”的卓少游,扬了扬唇角:

“虽然是个呆子,字写得还不错。”——

晏辞一口气跑出去好远,一直跑到一排僻静的民宅后面才停下。

一转头发现卓少游连个影都没有,明显是被人活捉了。好在那姑娘看起来没准备对他们两个下手,顶多就是猫逗弄耗子的心态,追了一段路就不追了。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去救卓少游,步子还没迈开,就听到身旁小巷子里传来一阵呼救。

他下意识朝声音来源处看去,眼见巷子里一片漆黑,隐隐约约有人影,却是看不清里面的光景。他顺手操起堆积在旁边墙角处一堆柴火中的一根,放缓步子走进去。

离得近了,便听到一个哥儿不断挣扎哀求哭叫的声音:“公子,我已经不是芳华楼的哥儿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几声沉重的闷声响起,伴随着不断挣扎的凄厉痛呼声是一个男人解衣带的声音,随即骂骂咧咧的警告声响起:“一个从花楼出来的小蹄子,装什么贞洁?能被本公子看上是你的福气!”

晏辞皱着眉放轻脚步走过去,接着就看到小巷的那头临近出口的地方有两道影子,其中一个矮小一些的明显是个哥儿被人摁在墙上,身后一个男人正按着他的身子,在他身后不断□□。

晏辞屏住呼吸放轻脚步握紧手里的柴火上前。他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被男人的污言秽语和哥儿的呜咽哀求掩盖,一直距离那两人几步远的地方,他们还没有发现他。

离那两人还有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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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的地方,晏辞一个箭步上前,举起手里的柴火照着后面那人的后脑就狠狠来了一棍子。

一声痛呼过后,那人嘶吼一声吃痛放开手,身前那哥儿裤子已经被褪到膝弯,哆哆嗦嗦手脚并用往外爬,男人捂着后脑勺转身就骂:“妈的,敢坏老子的好事,哪个不要命的——”

晏辞不等他看清自己,抡圆了胳膊地朝他脑门又是一下,这一下直接将男人击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到地上,在地上□□躺了半天也没起来。

与此同时,似乎被声音惊动,巷子另一个口一下子涌进来好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扶起裤子还没穿上的男人。

晏辞见状,果断地扔了柴火拉着那哥儿转头就朝身后的巷口跑。

其实他刚才还没进去小巷就认出了男人的声音,正是一直跟在薛檀身边的那个翠绿衫子。

距秦子观所说,这人叫杨抒,是薛檀他爹手下的儿子,大概就是薛檀手下众多狗腿子之一,不过应该是其中最飞扬跋扈的那个,平日里仗着薛檀作威作福。

杨抒的人就守在巷子另外的出口,等着他家公子办完事,结果听到杨抒的哀嚎一股脑全部冲了进来,杨抒顾不得穿上裤子,指着两人逃跑的背影,咬牙切齿怒吼道:“给我追!追上给我打死!”

晏辞拉着那哥儿用生平最快的速度跑到大街上,接着便在人群中不断穿梭,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们,然而晏辞丝毫不敢停下,直到跑出好几条街,旁边的哥儿实在跑不动了,双股战战地停了下来。

许是因为方才没被看到脸,那些人竟是没追上来。

哥儿等到停下来,才惊恐地抓紧自己不整的衣衫,他嘴角一片乌青浑身发抖缩在墙根,眼神惊恐地看向晏辞,晏辞轻声安慰道:“没事了,别害怕。”

那哥儿丝毫没有放松,依旧抱着身子瑟瑟发抖,他惊惧地看着晏辞,一直到看清他的样子,面上的惊恐才一点点退散逐渐转变为惊讶:“公子,是你?”

这回轮到晏辞惊讶了,他奇怪地看了看那哥儿确定自己对他却是丝毫没有印象,疑惑地问:“你认识我?”

那哥儿小心地解释道:“公子,我们之前见过一次,你记得吗?”他伸手抹去脸上的脏污:“我是,我是红袖,之前是苏合郎君身边的侍从。”

他看着晏辞依旧疑惑的眼神,生怕晏辞忘了自己,忙提醒他:“先前那次琼花宴,公子是替秦家二爷去斗香的,那天晚上我们见过一次,您记得吗?”

晏辞努力思考了一番,可惜依旧对他毫无印象。

但既然听他这么清楚地说出苏合和秦子观的名字,仔细想了想,苏合当时在芳华楼时,身边好像是有一个哥儿,先前苏合被薛檀欺负的时候,还跑去给秦子观报过信。

他奇怪道:“你叫红袖?可你怎么会在这里?”

红袖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述说了他在苏合被劫走之后的遭遇:“自从苏合郎君不知所踪,楼里的妈妈不敢去秦家要人,自那以后就拿我出气,他们都说要不是我去给秦公子报信,苏合郎君就不会丢”

“还把我降为最低等的小倌,从早到晚都要不停地接客”他双手捂住脸,想起那段可怕的经历痛苦地哭泣起来,又害怕晏辞不相信自己的话,咬了咬牙伸出手翻起袖子。

晏辞看着他纤弱的胳膊上满是交错覆盖的疤痕,微微蹙眉。

“幸好秦公子派人把我赎了出来,还给我在城外找了一间农舍今天我本来是进城买东西,谁知就遇到了这种事。”红袖收起胳膊,说完有些紧张并且期待地问晏辞,“晏公子,你知道苏合郎君他去哪里了吗?”

晏辞虽然知道苏合的去向,但是也不敢告诉他,万一不小心传出去再引来薛檀那个变态,于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红袖本是充满期待的眼神肉眼可见地黯淡下去,失望地低下头:“我打听许久也打听不到他的消息,我好害怕郎君会出事”

晏辞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等了片刻见那群人没有追上来,这才对红袖道:“你快走吧,自己小心一点,别被他们碰到了。”

红袖惊魂未定地点了点头,趁着渐暗的天色,紧紧攥着手里残破不堪的前襟贴着墙根朝城门的方向跑去,晏辞看着他逐渐远去的影子,刚想离开,就听到前方骤然响起红袖的惨叫声。

他慌忙朝那边看去,就看见夜色下一个男人扯着红袖的头发狠狠往地上一掼,污言秽语伴随着衣衫撕裂的声音同时响起。

晏辞眸子一沉,上前喝道:“放开他!”

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他回头就看到一个人拿着三指宽的棍子盯着他,晏辞心中大骇。

下一刻腰上就挨了狠狠的一脚,他眼前一黑睁开眼就见一个一身翠绿的男人充满恶意地附身盯着他,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用靴底重重地碾着他的脸:

“跑啊,你怎么不跑了?”

第212章

杨抒泄愤地朝他踹了一脚:“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坏老子的好事!”

那边的红袖此时衣不蔽体,看着面前几个壮硕男子,吓得跪在地上不住求饶,却被杨抒一把攥住喉咙拎了起来,他身上仅剩的衣衫几乎全部化为碎片,杨抒一边像给猎物剥皮一般撕扯着他的衣服,一边对身后几个人大笑道:

“你们急什么,来来来,等今晚爷玩够了,这小蹄子就赏给你们!”

晏辞硬是撑着身子爬起来,他不断低声咳嗽着,口舌间满是泥土苦涩的味道。

杨抒犹嫌不过瘾,眼见他在地上艰难地挣扎着,将红袖扔给身后那些人,指着他对身边几个手下道:“打,给我狠狠地打,打到他起不来!”

说罢他还抽出护卫腰间的棍子,朝着晏辞比划着,然而刚要举起来的时候手却慢了下来。

他“咦”了一声,动作顿住了,接着看着地上人的侧脸奇怪道:“你这脸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啊。”

杨抒只觉得此人看着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于是绕着这人转了一圈,直起身思考了一番,接着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露出一个笑容。

他再次低下头上下打量着晏辞:“我说怎么看着眼熟,原来是秦子观身边的那条小狗啊。”

杨抒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神情,用手点了点晏辞哈哈大笑:“正好薛公子先前还找你呢,没想到你自己就送上门来了。怎么,这回没人保你?”

他绕着晏辞转了一圈,脑子里盘算着什么好事:“正好薛公子最近没什么玩的了,我要是把你送到薛公子那儿,他肯定很高兴——”

杨抒正在兴奋的头上,正要让人将他绑回去,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住手。”

杨抒一愣,诧异地转头,就看到巷子口不知何时站着两个身影。

那两人站在巷口,背着光教人看不清面容。杨抒顿时心生警惕,以为是秦子观的人,他又眯着眼睛仔细看了几眼,发现那边站着的好像是两个女人。

杨抒脸上原本还有些警惕的神情立马转变为不屑,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原来是两个娘们。”

少女看着这令人作呕的一幕蹙起眉,她身旁佩剑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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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却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眼神淡漠的如同看着一群牲口。

“救,救救我”红袖艰难地抬起头,细微的求救声响起,惊动了众人。少女的目光落在衣衫不整的哥儿身上,眸中一寒,逼视着杨抒冷声道:“放开他。”

杨抒丝毫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甚至还上前两步用猥琐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两个女子一番,接着用舌头舔了舔唇角,啧啧道:“长得不错啊,既然是送上门来的肉,正好我这群手下好久没碰女人了,今天就给他们开开荤!”

几个壮汉得了命令,便放开红袖逼近两个女子,离得近的几个已经发出□□声朝着两人抓过去。

晏辞看不清那边的场景,直到下一刻耳边传来一声惨叫,伴随着一声刀剑入鞘的声音,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晏辞定睛一看,就见那些人纷纷朝后退去,而透过他们之间的缝隙,晏辞看见最前面的那个人抱着齐根而断的手腕,在地上不住打滚哀嚎。

那两抹倩影依旧立在原地,少女冷声道:“污言秽语,真是脏耳。”

几个大汉见到这副场面,皆是惊恐地往后退去,看着那两人仿佛在看什么鬼魅罗刹,竟是不敢再上前分毫。

杨抒见状只觉得脸面全失,狠狠踹了其中一人一脚:“不过是两个娘们你们也怕,还是不是男人?还不赶紧给我上?!”

少女上前一步,冷笑道:“真是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就敢这般目无王法,到底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是他自己不识好歹,老实点从了本公子不也就没事了?”杨抒却是理所当然,不紧不慢地用色气的目光打量了少女一番,色眯眯道,“再说了,女人和哥儿,生来不就是给我们男人操——”

他话没说完,晏辞便看见伴随着乍起的破空声,一条银蛇如闪电猛地袭向对面。

他眼睁睁看着那翠绿衫子怔愣地站在原地,接着他一点点低头看去,只见自他腰下逐渐漫起一点红色,刚开始还是一点,接着慢慢变大,直到他□□变成一滩红。

晏辞倒吸一口气,顿时觉得□□一凉,接着就见杨抒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双手捂着胯间在地上一边嚎叫一边疯狂打滚,身下的血却越积越多,顺着肮脏的地面流了一地。

他身后那几个手下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呆了,只见女子一点点收回手里的银鞭,她眯着眼用鞭柄隔空点了点翠绿衫子的脸:“我数到三,你若是还没滚,我就像拔了你的东西一样,拔了你的舌头。”

她刚张开口,“一”字还没有出声,刚才欺负哥儿的不可一世登时从面上惨白的几人脸上消失,他们手忙脚乱地架着地上痛昏过去的翠绿衫子和那断了手的同伴,跌跌撞撞头也不回地跑了。

眼见刚才还嚣张拨扈的几人瞬间跑得比兔子还快,晏辞转过头惊讶地问那女子:“你把他切了?”

少女冷冷看了他一眼,反问道:“不行吗?”

她哼了一声:“既然管不住,那就别要了。”

晏辞一挑眉还没有说话,忽然听一边红袖低低的啜泣声。他脱下外衫走到红袖身边,将衣服盖在他半是赤,裸的身体上,一边安抚着他,脚步声从身后传来,他回头就见少女慢悠悠地走上前。

她一眼都没有看地上缩成一团的红袖,而是打量着晏辞肿起来的半张脸啧啧称奇:“怎么我每次见你,你都这么一副狼狈的样子?你是不是习惯走到哪,祸就惹到哪。”

晏辞到底是个男人,面子这种东西还是要在意一些,于是强行给自己挽尊:“你没看到他们那么多人吗?”何况他也不是不能打的,若是给他个武器,一打五虽然不行,但是一打二或是一打三很难吗?

少女暗自翻了个白眼,晏辞这回也不躲了,坦荡道:“英雄,有什么话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

少女柳眉一挑:“英雄?我是个女的你看不出来?”

“巾帼巾帼。”晏辞立马改口,见两人身后没有跟其他人,奇怪道,“你们到底把卓少游怎么样了?”

少女“咦”了一声:“那个呆子,他叫卓少游?名字还挺好听的,人怎么像个傻子一样。”

少女不屑道:“他都已经亲口承认了那句‘尚公主’就是他说的,那我就罚他在茶馆抄一千遍‘我再也不说尚公主了’。哦,出来的时候还没抄完,现在应该还抄着呢。”

晏辞心道那可是他给自己选的状元苗子,未来大腿,哪能容你这么欺负?

不过他也见识了这两人的武力值,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导致二弟不保,于是道:“我们谈判好了。”

少女古怪地看着他,好奇问:“谈判是什么?”

茶馆内,茶馆老板战战兢兢看着大厅内唯一坐满四个人的一张桌子,一边两个男人,一边两个女人,正互相大眼对小眼。

送走了红袖,晏辞拿着装满冰块的壶捂着肿了的半边脸,另外一只手翻了翻桌子上厚厚的一摞字迹工整的纸,回头看了一眼揉着手腕的卓少游,心道这家伙真是实诚,说一千遍就一千遍,偷工减料中途逃跑都不会。

他咳了两声率先开口:“我为我们之前的一时口嗨——我是说一时出言不逊,跟你道歉。虽然不知道惹到巾帼哪里了,但既然你救了我,我就先退一步好了。”

卓少游赶紧在旁边应和:“小生也跟晏兄一样,向两位姑娘道歉。”

少女翻了个白眼,晏辞指了指桌面上一摞写满“小生再也不说尚公主”了的纸,话音一转:“不过话说回来了,你这样欺负我这个小兄弟,就一点错都没有吗?”

他用胳膊肘戳了戳卓少游,示意他把手伸出来展示给他们看:“你看,手指都在打颤,我这位小兄弟以后是要考状元的,你们这样欺负他,万一他过几天的院试没考好,你赔的起吗?”

少女闻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考状元,就他?你在说笑话吗?”

卓少游听了她的嗤之以鼻,心里不太乐意,头一次开口认真为自己说话:“姑娘,这种事上如何可以说笑话?何况小生”

少女一拍桌子,眼神冷冷地扫了过来,卓少游顿时在椅子里缩成一只鹌鹑,登时闭了口。晏辞咳了一声,提示道:“我说的‘谈判’,最基本的一条就是整个过程中不可以使用武力。”

少女翻了个白眼,竟然老老实实坐着真的没再动手,晏辞于是道:“既然见过这么多次了,不如互相认识一下。我是晏辞,他是卓少游,还不知道两位巾帼名号。”

少女丝毫不扭捏:“萧宁萧元英,这是我的好朋友程少微。”她说罢朝着晏辞扬了扬下巴:“既然你说我算你的半个救命恩人,那你老实告诉我,你手里那个牌子现在在哪里?”

晏辞拒绝告诉她:“你不要问了,我已经跟牌子的主人说好了,会将牌子还给他。”

萧元英闻言眼睛微微睁大,脱口而出:“你已经见过我师父啦?”

晏辞心道这姑娘看起来咋咋乎乎的,实际上还挺傻的,随便问问就自己说出来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意味深长道:“原来是你师父啊。”

萧元英没有理他,皱了皱眉:“而且你还说,你要把牌子还给我师父,他还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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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然呢?”晏辞以为她还在纠结于牌子的来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拿东西来历清白。不过我已经说了会亲手还给他,所以你就不要想了。”

萧元英闻言却不说话了,还转过头和身旁那个叫程少微的姑娘交换了一个眼神。晏辞看着两人的模样,疑惑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萧元英回过头,上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番,随即摇了摇头,竟然难得安静了一回。一直等到晏辞走后,萧元英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奇怪地自言自语:“不应该啊。”

程少微在一旁问道:“什么不应该?”

萧元英回身解释道:“你见师父给出去的东西什么时候要回来过?这不是很奇怪吗?”

程少微面上没什么表情:“也许找到合适的人选了,也许见他不合适,就放弃了。”

萧元英却是蹙着眉摇了摇头:“少微,你不知道,我师父看中的人啊,就算用尽千方百计也是一定要弄到手的,怎么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放弃了。”——

中年男女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男人肥胖的身子不住颤动,因为过于焦急来不急系好的衣衫带着咸湿的雨水,弄湿了膝盖下珍贵的地毯。

一旁的女人声嘶力竭地扯着嗓子:“大人,我家抒儿还是个孩子,怎么会有人,有人如此残忍地对他!”她膝行几步上前,如同发狂的母兽狂叫不止。

身旁男人豆大的汗水顺着稀疏的发顶一路滑下,从松弛颤动的下巴上滑落:“大人,这分明是有人要断我杨家的香火,求您为下官做主啊!”

薛梁皱着眉听着他们的陈述,一直到快半夜两人才在一旁侍从的宽声安慰中互相搀扶着离去。不一会儿,屋外一个下人急冲冲进门,有些犹豫道:“老爷,公子他又在后院,又在后院”

他话没说完便干呕一声,薛梁拿着笔的手一顿:“又在干什么?”

那下人还没说话,忽然一股血腥味伴着屋外咸腥的我雨水味涌入屋子,他的身后不知何时立着一个瘦瘦高高的影子,下人吓得立刻朝旁边退了几步。

薛梁拧着眉看着门边的身影,攥着笔杆的手指用力:“你来做什么?”

那身影从暗红色雨幕中一点点移进屋内。薛梁蹙着眉看着他,只见他身上原本白色的内衫已然一片黑红,浓重的血腥味扑鼻而来。

薛檀低头仔细将衣服上几根猎犬被剥皮前挣扎在他身上留下的毛一根根拿掉:

“我不高兴。”

他弹了弹苍白的手指上残留的暗红色血渍,抬起眼看着紧抿着唇看着自己的父亲,面上带着微笑,仿若一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歪了歪头:“我的狗被阉了,我不高兴。”

第213章

符成二十九年四月初三,院试前夕。

按照大燕的律法,每年院试都要考两场,第一场叫“岁试”,第二场叫“科试”,只有通过了这两场考试的童生们,才算正式通过院试,方才有资格“进学”为生员,便是俗称的秀才。

通过岁诗的童生们会被安排在官家府学统一进行学习,而在学习期间只有其中成绩优良的生员,才可以获得参加“科试”的机会,而在科试通过了以后,才有资格参加八月的“秋围”,也就是乡试。

听完了卓少游细心的讲解,晏辞不由感叹想当秀才就这般艰难,又联想到自己那个便宜岳父,虽然说顾绰后来混得不怎么样,但在当年想来也是在众位童生中杀出重围脱颖而出的。

岁试开始前几日,燕都翰林院宗师案临胥州,亲自主持岁试。而胥州城城门这几日更是被各地涌入的车马堵得水泄不通,城门司不得不增加维护秩序的官兵。

这些人大都是胥州附近的府县乡赶来参加院试的童生。

其中有不少一把年纪的童生已经头发胡子花白,一边叹息一边看着胥州城门出神。还有的童声面容年轻,目光中隐约透露着青涩。更多的则是一身风尘仆仆,绝大部分人都是步行或是与人结伴而来,就连乘坐牛车的都很少,做马车而来者更是屈指可数。

秦府内。

“英儿马上就要考试了,这几天得多准备些好吃的给他补补脑子,累坏了身子可不行。”秦老夫人一边对晏辞说话,一边笑着抬手指了指门口进进出出往里搬货物的下人。

那都是今早新送来的新鲜水果,还有从海里现捞上来的海鱼,还有些从别的地方运来的当季特供的食材。

晏辞来秦府的时候偶尔会遇见秦英。

与他撞见几次后,他便发现原本孜孜不倦,生得挺清秀挺有风骨的少年,这几日肉眼可见的圆润了。

秦老夫人却是目中流露出对孙子的心疼,与晏辞道:“英儿一向用功,我和他娘都怕他累坏了,只能让厨娘多做些他爱吃的。其实英儿没必要这么刻苦怕他不乐意我们没跟他说本就都已经打点过了,这生员啊,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晏辞心道外祖母还真不把他当外人,这话都跟他说。

他回忆着蕴墨街街头那些为院试而焦虑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的童生,还有不少人没钱住宿,只好在街角树下或是桥洞里过夜。

他又看了看书房里埋案苦读的秦英。

一直跟他形影不离的那两个清秀漂亮的书童正在他身边忙前忙后,将各色补品珍果点心应接不暇端来放在一边的桌案上,如今天热了,那些新鲜易坏的果子每隔个把时辰便要重新端上来新的。

晏辞没有忘自己的东西还在秦子观手里,于是朝秦老夫人打听道:“外祖母,小舅舅他回来了吗?”

提起秦子观,秦老夫人看起来很开心,她拢了拢依旧乌黑的鬓发:“你前两天不是来问过他吗?忘了差人跟你说,小观现在去船坞给他大哥帮忙去了。”

晏辞睁大眼睛,由于过于惊讶,差点没控制好表情。秦老夫人跟他夸赞自己的小儿子:“小观这孩子虽然生性贪玩,但是他岁数也不小了,秦家的事不能都让他大哥顶着,所以他大哥前几日一回来就带他去船坞了。”

晏辞又问道:“大舅舅也回来了?”

“回来了。”

秦老夫人点了点头,保养得当的手端起桌上的茶盏,手腕上清透如水的满绿翡翠镯与掌心上好的青花瓷相得益彰:“这几天他们两个都在船坞,你若是想去就去看看,多学些东西也是好的。”——

晏辞从秦家出来马不停蹄地赶去了秦家的船坞。

他风风火火冲到船坞后面的堂屋,一推门就看倒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桌前,晏辞一个箭步冲上去,在桌子上一拍:“我的东西呢?”

秦子观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屋子被人突然闯入,他眉间十分不开心地拧起来,然后看向晏辞。晏辞也在看着他,几日不见,他看起来的确是被他大哥抓去历练了,脸都黑了些许。

出人意料的是,秦子观见到他没有像以前那样嬉皮笑脸地叫“大外甥”,而是扫了他一眼就移开目光。晏辞可不管那么多,兴师问罪道:“你这些天躲哪去了?找你好几天也找不到人。”

秦子观端着手里的茶盏把头转向一边,看也不看他。晏辞“嘿”了一声:“问你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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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不回答?”

“别问我。”秦子观理直气壮粗声粗气地吐出三个字,接着站起身就往屋外走。

晏辞看着他的背影,心想你拿了我的东西藏起来了不说,管你要还这么理直气壮?他追上去:“你把它弄哪去了?我不是跟你说了那个牌子——”

“别想了。”秦子观打断他,推门而出,“被我弄丢了。”???

晏辞一时语塞,等反应过来追上去问:“什么?什么叫被你弄丢了?”

秦子观皱着眉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丢了不懂?丢了就是没了,消失了,找不到了。”

他说完就踏出门头也不回往一个方向走去。晏辞看着他的背影无语,几天不见怎么脾气这么爆?

秦子观看着心情很不好,步伐更是快的惊人。晏辞一路跟着他来到水塘边,那里就如平常一样,打着赤膊的汉子正拉着纤绳稳住船身,而岸边众多船舶中,最出众的就是前几天晏辞看着下水的那艘漂亮的巨型货船。

那艘船在一众小型货船中就像一只被工蜂团团围住的蜂后,船型优雅,庞大饱满的船舱浮在碧波之上,船体四周刷着的桐油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出晶莹的光辉。

秦子观在那艘船的前面站住脚,晏辞在他身后也停下了。

“她漂亮吗?”秦子观举起手里的茶盏呷了一口,难得的用一种欣赏的眼光看着那艘崭新而光鲜亮丽的货船,“过几天她就要第一次出行了。”

晏辞不在意这船什么时候出航,他在意的是自己的东西到底有没有被秦子观弄丢。于是他瞪着秦子观没说话,秦子观被他看的不自在,嫌弃道:“你这么看我做什么?我没骗你,真的丢了。”

晏辞提高声音:“你再给我说一遍。”

秦子观皱着眉:“说十遍也是丢了。”他咽下口中的茶水,伸手比划着:“上次我们不是在秀岳峰跑散了吗?结果我回来的时候一摸口袋——咦,没了!”

晏辞被他骗的次数多了,冷笑一声一把扯住他的领子:“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进水里去。”

秦子观啧了一声,拍了拍他的手腕:“好了好了,松手。”

他本来还不耐烦的神情化为平常习惯性的微笑:“大外甥,几天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无趣,你那牌子再借我用几天嘛。”

“立马还给我。”

两人拉扯半天,眼见晏辞死活不松口,最后秦子观只好妥协:“行吧行吧,你晚上上府里拿去吧。”

晏辞一边威胁地看着他一边放开手,秦子观没事人一般指了指眼前的巨轮,继续刚才的话题:“我问你话呢,她漂亮吗?”

晏辞心道一艘船有什么漂亮不漂亮的,就听秦子观道:“这艘船已经被官府征用了,马上就要沿着胥河北上。我大哥说这一趟不比以前运的那些私货,若非事出紧急,官府也不会征用民船。”

秦子观指了指先前那艘看起来十分有气场的巨大货船:“就是她,被朝廷征用了,要去运粮。”

“运粮?”

秦子观把手里的空了的茶盏塞到晏辞手上:“听说北边发生了雪灾,饿死了好多人,朝廷开了胥州的粮仓,打算把运着这些粮食北上,水路是最快的选择,快的话不出半个月这船就能抵达燕都。”

他用指尖轻轻敲了敲岸边的木质栏杆:“我大哥很重视这件事,特地用了这艘新船。这船是整个胥州最大最完美的,一次运输的量抵得上三条普通货船。除了我们家,其他船坞可没有这样的宝船。”

晏辞疑惑道:“可是我记得这船前些天才刚下水,还没有远航过吧,你们就不先试验试验,就不怕中途出问题吗?”

秦子观无所谓道:“这种船很少会出事,何况沿着胥河北上的航道,我们家这些船夫都是走过千百遍的,闭着眼睛都能开。”

晏辞看着那艘船:“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之后。”

两个人于是靠在栏杆上一起抬头看着那艘船。

晏辞抬头看着这船高大饱满的船身,心中那种对巨大事物与生俱来的崇拜感和畏惧感油然而生,就这样在带着咸味的风里,听着船夫们的吆喝声,沉默地站在热烘烘的阳光里快一个时辰。

晏辞转头看着秦子观面无表情的脸,似乎因为没有休息好的缘故,他眼睛里长满了血丝,脸颊似乎也瘪了一些。

片刻后,秦子观站直身子:“我要回去了。”

“我答应了叶臻回去吃饭,你夫郎也在他那儿,你不是要拿回你的东西吗?过来一起?”

叶臻的小院子里。

叶臻还记得自己进秦府的第一天,秦老夫人就为他配备了几个厨娘,这些厨娘自他嫁进来以后,便是一直服侍叶臻的,如今也十分熟悉他的口味。

他自从怀孕后便一直害喜,闻到肉类的荤腥就觉得不舒服,于是秦家又请来了几个专门做素宴的厨子,这些厨子手艺精湛的能把白菜雕成花,做出来的素宴更是美味可口。

食材用的虽然都是蔬菜豆腐,但是每一道都要花一天时间准备。

顾笙生平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素宴,看着桌子上可口的菜品,眼睛亮的惊人,面上更是藏不住的开心。他自从认识了叶臻以后,就吃到了好多以前吃不到的好东西。

一张桌子四个人,晏辞偶尔会给顾笙夹他够不到的菜,再低声告诉他哪道菜是什么原料做成的。

一边秦子观拿着筷子的手在半空中悬了半天,目光犀利地盯着那些个漂亮精致的菜品,在确定里面没有半丝荤腥后,终于恹恹地放下手。

叶臻吃得很慢,他从小家教便严,吃饭的时候也要遵循规矩。如今怀了孕,肚子里的小家伙与他父亲一般不老实,总是在肚子里折腾他,以至于他不得不用左手安抚着腹部。

茕秋站在他身后笑道:“看来是今天的菜很合小公子的口味。”

秦子观拿着筷子的手一顿,他默不作声地朝桌子下叶臻隆起的腹部看了一眼。

第214章

叶臻一只手扶着肚子,另一只手艰难地举起筷子,虽然因为顾笙和晏辞的到来,他面上难得带了丝笑意,然而月份越大,他的身子因为害喜便愈发不适。

秦子观看着他瘦弱的双肩和高高隆起的肚子,他的视线在他的肚子上停留了一瞬,继而移开。

四个人在膳厅内吃着饭,不一会儿,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个有些上了年纪的妇人率先走了进来,看打扮衣着应该是府里的嬷嬷,身后还跟着几个端着碗碟的下人。

这些上了年纪的嬷嬷都是秦老夫人请来照顾叶臻养胎的,听说还是胥州城中颇有经验,以前照顾过许多怀孕的哥儿的嬷嬷。

于是每天晚上叶臻都要吃些“养胎”的补品。

进来以后,嬷嬷先朝秦子观问安,说是照例来给二夫郎送养胎的补品,说罢又朝桌子上样式精美的素菜看了看,对叶臻道:“二夫郎虽然喜欢素菜,但还是要吃些肉食的。怀了身子的人怎么能每天都吃素的,对肚子里的小公子不好。”

叶臻有些为难地看着下人们陆续将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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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菜肴在桌子上依次摆开。

这些食物都是用最新鲜的食材做成的,都是给他补身子的,因为怕放了太多调料对胎儿不好,所以尽是清水煮制确保原汁原味。虽然厨子手艺精湛,可以将肉类本身腥臊的味道完全散去,但是就这样直接煲汤,未免难以下咽。

最后一个下人送上一个拳头大小的罐子放在叶臻面前,是一小罐参汤。

嬷嬷用手里的帕子垫着打开瓷罐的盖子,娴熟地拿起勺子往叶臻面前的碗里盛汤,叶臻看着那乳白色参汤面露难色,茕秋在一旁帮他推拒:“夫郎他身子不爽,就算吃些素菜也会作呕,如何吃得下这些。”

那嬷嬷却丝毫不在意,苦口婆心劝诫道:“二夫郎都是有身子的人了,该吃什么要吃什么,都是要以肚子里的孩子为先的,哪能只按自己的喜好来?”

叶臻有些无奈地看着碗里的参汤,他虽然没有拒绝,但是拿起勺子喝了几口便无法下咽,于是强忍着胃里不断翻涌的呕吐感,硬生生喝了几口,结果才刚放下碗,就又是无法控制的一阵干呕。

一旁的秦子观拿着筷子的手一顿,目光落在他身上。

茕秋忙上前给叶臻递了杯清水,叶臻小口小口地就着他的手喝下去,身边站着的嬷嬷却是催促道:“二夫郎,你这样可不行。”

茕秋皱了皱眉:“你没看二夫郎吃不下吗?这个样子难不成还要硬吃?”

嬷嬷却是理所当然道:“就算吃不下,为了肚子里的小公子也要吃上几口的,等以后小公子出生白白胖胖,夫郎就知道这些东西没白吃。”

叶臻放下手里的杯子,轻声道:“还不知道性别呢,如何就成了小公子。”

嬷嬷笑道:“我看过许多怀孕哥儿的肚子,夫郎肚子这般圆润微尖,看形状就知道里面一定是个男娃娃。”

她话应刚落,秦子观便噗嗤一下笑出声。

他这声笑过于清朗,以至于在房内显得格外清晰,于是屋里所有人都看向他。他将手里的筷子放下,饶有兴趣地对嬷嬷道:“你算的这么准,干脆出去摆摊算命好了。”

嬷嬷不敢反驳,讪讪道:“二爷说笑了,毕竟府医每天都送来生男婴的补药给二夫郎,这胎是男儿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秦子观没有理她,叶臻为难地看着罐内剩下的半罐汤,犹豫了一番,咬了咬牙拿着汤勺,结果下一刻面前的碗就被旁边一只手端走了。

叶臻诧异地抬起头,就见秦子观拿起那罐参汤,将剩下的倒进自己碗里,接着示意茕秋将叶臻面前的碗拿走,与叶臻道:“不想吃就别吃了。”

叶臻眸子微动,又见他手一挥不耐烦地对着那些守在一边的下人道:“都撤了,乌烟瘴气,难闻死了。”

那些个下人不敢忤逆他,于是低声称是又陆续将桌子上的吃食全部撤了下去,叶臻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这顿饭大家都是陪着叶臻一起吃素的。

饭后,晏辞和秦子观在院子里的凉亭中看着外面盛开的花,不多时琳琅捧着一个匣子走到他们面前,将匣子递给晏辞。

晏辞打开来看,发现里面躺着的正是那只白玉腰牌,他拿起来收进怀里,顺便问秦子观道:“你在那边见到苏合了?”

一边的丫鬟端着刚切好的水果摆在桌子上,秦子观伸手拿起一边银盘中的玛瑙签子,插着水果放进嘴里,听到晏辞的问题沉默了一下,接着用鼻子发出了一个几乎立刻就散在风里的“嗯”。

晏辞又问道:“那苏合最近还好吗?”

这回秦子观没有回答,他放下手里的签子,拿起旁边侍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他说他过得很好。”

顿了顿将帕子扔回侍女手中的银盘子:“我想带他离开那里,但是他拒绝了。而且还说我已经成亲了要我,要我以后不要再去见他。”

他声音有些低沉,晏辞回头看去,就见他半边脸隐在亭子的阴影下看不清表情,就连语气里也分辨不出是喜是悲,唯有早些时候见到的,眼睛里的红血丝暴露了他这些天的状态。

秦子观没有看晏辞,似乎不太喜欢这种被人注视的目光,于是别开视线:“我不是说了吗,回来以后,我就陪着叶臻,一直到孩子出生。”

叶臻肚子月份已经大了,身子笨重不堪。

本来就瘦弱的身子难以担负这么沉重的肚子,饭后他安静坐在椅子里半晌,扶着椅子的扶手艰难地想要起身,然而试了几次,都站不起来。

叶臻咬了咬唇,似乎不太习惯这么笨重的自己,他只好坐回去揉了揉发酸的腰部,等着茕秋回来扶自己起来。等了一会儿,茕秋却没有回来,来的人是秦子观。

叶臻依旧如往常那样唤了一声“夫君”。

秦子观看了看他问道:“你不走吗?”

叶臻回头朝门口看了看,那里没有茕秋的身影,于是回过头,轻声道:“我等一会儿再走。”

秦子观点了下头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结果还没到门口脚步顿了顿,又转身走了回来。

叶臻被投下的影子覆盖,他奇怪地抬起头,就见秦子观倾身伸手握住他的胳膊,接着毫不费力地将他从椅子上带起来。

由于身子过于沉重,叶臻乍一起身压根无法保持平衡,几乎倒在身边人的身上。他愕然地抬头,秦子观却没有看他,目光投在旁边的地面上:“我送你回屋。”

他身上散发的淡淡玉樨苏合的味道飘散在空气中,无论闻过多少次,依旧让人闻之难忘。

叶臻闻着那熟悉的香味没有说话,握着他胳膊的手力度微微加重,叶臻回过神只好顺着拉着他的力度迈开脚,他身子沉重走得很慢,扶着他的人难得的保持着跟他相同的速度。

初夏时节,院子里的花已经纷纷绽开,在花香的浸染下,晚风似乎都变得甜腻起来。他正闻着那香味出神,身边的人忽然开口:“酴糜花露还有吗?”

“有。”

“玉珍糕呢?”

“也有。”

院子中再次陷入沉默,一直到叶臻有些笨拙地坐在床上,秦子观看着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你好好休息。”

他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然而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

叶臻有些恍惚地看着他的背影,记忆里他自从进了秦家从没有过这般经历,身边人身上残留的熏香伴随着花香一起从门扉中飘进,浸入他的肺腑。

即使他怀着他的孩子,但他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秦子观,同样的,秦子观也从来没有了解过他——

晏辞从秦子观手里拿到了自己的东西,吃完饭带着顾笙回府。

顾笙自从刚才就一直有些担忧,这会儿到了马车上终于有时间问晏辞:“我若是怀孕,也要吃那么多东西吗?”

晏辞转头看着自家夫郎担忧的样子,不禁扶额:“你想的太远了。”

顾笙却是一点都不觉得远,还很认真地与他说:“你记不记得叶臻哥哥吃的都是什么,以后我也要吃。”

晏辞诚实地表示自己可没有银子请那些大厨来家里,顾笙白了他一眼:“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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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学嘛,学完了你给我做。”

他开心地抱住他的胳膊:“我不会嫌弃你的手艺的。”

晏辞无奈地叹了口气,顾笙靠着他的肩膀思索道:“小宝宝还要再过几个月才会出生,也不知道叶臻哥哥肚子里的孩子长得什么样子。”

他已经等不及想看小宝宝的样子了。

晏辞安静地听着顾笙在一旁的絮絮念,从以后的孩子的性别是男孩女孩还是哥儿,一直到应该给孩子取什么名字,似乎这些事已经在他每天独处的时候,便已经在头脑中酝酿多次。

晏辞低头看着他们相交叠的手。

顾笙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他的手温热柔软,晏辞只需要虚虚拢起手心,就可以将他的手握住。

他侧过头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哥儿,他靠着自己,即使在黑夜中眼睛也是亮亮的,在那些混杂着笑意的轻声细语中述说着他们的未来。

“只要让他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就好了。”晏辞想道。

他轻轻用力合上手掌,将哥儿的手拢在掌心里。

第215章

随着院试的开始,胥州城在陆续容纳了五湖四海的考生后,城中也变得比往日更加热闹和繁忙,只不过这份热闹与繁忙中夹杂着些许紧张与期待。

就连蕴墨街上那些个主营文房四宝的店铺的生意,相比平时也好上不少。

院试要一连考上三天,吃住都要在考场里,在进场的那天,考场外叽叽喳喳围满了人,相比其他显得颇为焦虑的学子,卓少游这个有点呆的小书生竟看似胸有成竹许多。

“晏兄,那小生这就进去了!”

他在人群中朝着晏辞举着胳膊大力地晃了晃,在周围一片一脸凝重的学子之中,面上的率真自信极为显眼

卓少游孜孜不倦准备院试的同时,秦子观出乎意料地没有像以往那般出去浪,也不知苏合与他说了什么,自从秀岳峰回来以后,他整个人就收敛许多。

晏辞原本还以为他只不过嘴上说说,然而他竟然真的没有像以前那般到处乱跑,反而真的和他大哥去船坞学习。

秦老夫人每每提起这件事都乐得合不拢嘴,直说他转了性子,不仅知道要学着管理生意,还知道疼他的夫郎了——

如今秦子观和卓少游都有自己的正事要做,晏辞便也回了他的香铺。

自从有顾笙和陈长安坐镇沉芳堂,生意上的事几乎不需要他过问什么,刚开始他还有些担心顾笙忙不过来,不过很快他就放下心来,尤其是看到顾笙每天晚上都要点着蜡烛,伏案一笔笔核对今日入账与开销。

“这些事干嘛不让账房去做?”晏辞拿起账本看了看上面清秀的字迹,内心深处生出一种满足感,就仿佛自己手把手教的学生终于出师了。

顾笙松松地挽着发,烛光照亮他线条柔和的侧脸,闻言他抬头笑道:“这些账我每天都要一笔一笔对的,对上一遍心里有数,才会安心。”

顾笙如今得了陈长安的真传,在经营店铺上面愈发得心应手起来。

沉芳堂依旧坐落在充斥着中药味的依水巷,只不过和最初来到这里时门可罗雀的样子不同,此时店门口聚集了前来买香品的人们。

胥州不像是在白檀镇,价格高一些的东西,即使品质很好,但因为大部分人用的不多,所以销量平平。

在胥州,只要东西够好,价格高一些无所谓。

胥州的百姓大概是不差钱的,有时还需要在香品原本的价格上适当提高一些,不能低于其他铺子的价格太多,否则有的客人会觉得“便宜没好货”。

自从顾笙接手了铺子,晏辞就没怎么去那边,这会儿他让阿三在铺子门口停了车,挑开帘子远远地看着沉芳堂门口水泄不通的样子,与周围的铺子显现出明显的对比。

依水巷除了买药的人,一向是无人问津的,在这些天他和陈长安几人的共同努力下,香铺的名声多多少少已经传出去了,和铺子里香品同样出名的是晏辞的字。

刚开始他们的铺子只能卖出些许日用香品,但是自从上次诗会一直到现在,依水巷沉芳堂的名字便在胥州大大小小的铺子中有了耳闻,于是店门口时常可以看到达官显贵家的仆人过来选购香品。

晏辞看到了几个倚在铺子门口看着沉芳堂的伙计,他们的眼睛中透露着丝丝羡慕与嫉妒,以至于他在马车上都能感受到来自他们的怨念。

他看着那被围得水泄不通的香铺,侧过头问璇玑:“这门是不是窄了点,拓宽一些会不会好一些?或者干脆换个地方?”

璇玑朝着沉芳堂看了一眼,接着淡漠地点了点头,一副怎样都行的表情。

晏辞和璇玑进到香铺的时候,顾笙正在和陈长安在楼上商量着什么,见到晏辞过来,顾笙兴致勃勃地把手里的图纸给他看。

晏辞接过来看了一眼,见上面画着的是一幅草图,是崭新的门面。他看了顾笙一眼,心道这还真是和自己想到一块去了。

顾笙道:“夫君你来得刚好,前些日子找师傅设计的店面,今天图案就出来了,快来看看觉得哪个好?”

他又把桌子上其他几张草图一一递给晏辞:“夫君,我们这个店面还是不够敞亮,而且门也太窄了,好多客官都跟我说店里稍多一些人就显得拥挤,让人没有进去的欲望。”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把店面扩大一些?”

晏辞看着手中的草图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陈长安:“陈大哥怎么看?”

陈长安点头:“正是。如今托少东家的福,我教人打听过,沉芳堂的口碑在胥州香铺中都属于中上等,这几个月的积蓄足够我们扩店或是再开一家铺子。”

分店?

依水巷位置太偏,虽然现在收入足够进货制香和店里小工们的开支,但到底不如那些坐落在街口能被人一眼看到的大香铺,很多人听过沉芳堂的名字,却不知道位置。

陈长安简单与他说明了利弊,接着道:“几日前登云楼附近有一家铺子在出售,我已经派人盯了许久,那边位置合适,而且店家急着用银子,所以才急着将这铺子出手,价格要比那边的铺子低两成左右。”

“我已经让人和店家打好关系,少东家若是有意店家愿意第一个将铺子卖给我们,就是不知道少东家是否有这方面打算?”

晏辞啧啧两声,看了看面上波澜不惊沉稳叙述的陈长安,虽说是让自己拍板决定,但他已经事先打听清楚所有缘由,让人安心得不行——

晏辞带着顾笙去登云楼那家铺子看了看,正如陈长安所说,那个待售的铺子位置很好,除了比寻常地段的铺子贵许多以外没有其他毛病,甚至在这里可以看到登云楼。

于是晏辞咬了咬牙盘下那家铺子,接着便又开始忙碌起来,先是从原来的店里调了一些人手到新店里,而原先依水巷的旧店让陈长安看管,这新店则由晏辞和顾笙亲自经营。

分店的店面按照顾笙选的那些设计图进行修缮,由顾笙亲自操办,小夫郎知道晏辞又盘下一家新店,兴奋的一晚上没睡,第二日一大早就带着惜容和流枝一起去铺子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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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匠们忙碌。

眼看着店门按照自己所选的草图装潢,这家店比旧店不知宽敞漂亮多少,顾笙兴奋的热泪盈眶。

“从这里可以直接看到胥河。”晏辞坐在柜台后面指着远处波光粼粼的水面对他说,“景色好不说,而且距离港口也近。”

这新店的位置靠着胥河,不需要出门就可以看到外面胥河河面上的景色。胥州四通八达,河面上的船也是呈星罗密布状,等到分店装潢完毕,货物也已经进来了,晏辞闲来无事便带着顾笙到河边走走。

顾笙看着水面上各色船只,奇道:“夫君,这几日水上的船怎么变得这么多,以前还没有这么多船呢。”

晏辞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倒是听说今年北边白灾严重,持续不停的大雪毁掉了未来三年的农作,天子救灾心切,当即下令胥河以南各个州府开粮仓南粮北运。

由于事出紧急,官家的漕船一时难以运送如此庞大数量的漕粮,故而在民间征集船只,由官家统一协调调粮,秦家作为胥州最大的船商,自然是首当其冲。

北上的漕船数量极多,时常集中在某一处航道上,路上船翻人亡的事时有发生。

晏辞听说从胥州调去的这批漕粮十分关键,万万不能有任何差池,何况燕都最近发生了不少事,传闻有不少官员在这次救灾中私贪救灾粮,被处以极刑,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而那些沸沸扬扬的传闻随着风一路飘摇过河,已经传到了市井百姓耳中。

晏辞见顾笙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船只,忽然想起来顾笙来胥州这么久还没去过秦家的船坞,于是问顾笙:“你想不想去船坞看看?”

顾笙满心欢喜地同意了。

来过船坞多次,晏辞已经驾轻就熟,带着顾笙一路前往,秦家最大的那艘被官府征用的货船如今就安静停在岸边,有不少漕工正往上搬运货物。

顾笙看着眼前美丽的庞然大物惊讶地合不拢嘴。

晏辞也跟着他一起看着面前的船,还把从周栾那里听到的与他讲解了一番,晏辞正在讲着,眼睛一抬,无意间看到不远处站在栏杆旁边的周栾。

不像往常那般站在一群人中间,今日的周栾孤零零地站在栏杆前,显得有些孤单。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艘船,不知是不是晏辞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眼神怪怪的。

晏辞让顾笙先自己待一会,接着抬脚朝周栾走过去,随便找了个话题:“听说这艘船还是周管事参与设计的?现在看来一定很有成就感吧?”

周栾闻声微微侧头,见到是他,颔了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他神情有些过于平淡,与以往逢人就夸的眉飞色舞截然不同。

晏辞听说,这艘船是他根据前人不少图纸才设计出来的,比市面上任何一艘巨型货船都要快。

有一段时间周栾几乎昼夜不息地研究那些图纸,船坞的其他人都说他为了当上船坞管事真的是不要命一般。

也许是因为他在船只设计上的成就,所以虽然出身低微,却被秦子诚破格提拔为船坞的最年轻的管事。

晏辞以为这艘他沥尽心血设计出来的船能被官府征用,他应该感到自豪才对。

第216章

听到晏辞的话,周栾却没有回答。

他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远远朝水面眺望,看着河岸边漕工们忙碌的身影。晏辞走到他身边站住,也望向水面上的船只。

“这艘船是我耗费了我生平最多的心血。”周栾自言自语般低声开口,目光从始至终注视着那艘船,“从船身布局,货容到载重航速,我无一不亲力亲为,翻阅的古籍和前人设计的草图成百上千,才最终将她画了出来。”

周栾上前半步,抬头痴迷地仰望着这曲线优美的庞然大物:“我如今终于可以看见她启航了。”

此刻,他被伤疤横贯的脸上竟是带着一丝笑意,这丝笑意纯粹至极,甚至让他有些狰狞的面目看上去都柔和几分。

他看着这艘船的眼神仿佛它不只是一艘船,而是自己数千个日夜凝结的心血。

周围忙碌着的漕工也许无法理解他为何会对一个死物这般含情脉脉。可晏辞看着他的样子,内心深处竟是生出一丝感同身受,因为他从周栾身上回忆起了自己曾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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