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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51晋江文学城独家
为了不让沈氏发现端倪,萧迟砚甩了甩自己的手,面不改色道:“的确有些。”
然后便转过身,带着陶琅往远一些的方向走。
见这两人离开,戴维和阮文对视一眼,走到齐渊身后,一人捂嘴一人抬腿,在大庭广众之下将人给掳走了。
由于脸遮得很严实,并且速度很快便绕到了帐篷后面,周围人只觉得什么东西飞了过去,便再见不着踪影。
顾怜认出戴维的背影来,于是也不急,往左右看了一圈,没看见萧迟砚,便继续放风筝去了。
这边,被掳走的齐渊何时遭受过这般屈辱,还是当着自己喜欢的女子的面,他奋力挣扎着,却是细胳膊拧不过两个壮汉的大腿,一直到被扛到了马场外,又被丢到了马上。
戴维翻身上马,拍了拍马屁股,架着齐渊往城外的方向走,阮文则是带着编好的词去找萧迟砚去了。
萧迟砚也连着半个月没有睡好觉了,顾怜一醒他也醒,醒后便睡不着,想着她什么时候会再醒一次。
最后实在是不敢再任由她这般了,萧迟砚去请太医配了一小盒不会伤到孩子的安神香,这才勉强让顾怜一觉睡到天亮。
家里有个怀孕的女人的确是事事不一样的。
萧鸿再来找萧迟砚喝酒时,见他憔悴的模样,有些心惊,玩笑道:“大堂兄,莫非你也怀孩子了?”
萧迟砚看他一眼,“也差不多。”
没怀孩子但是半夜要给顾怜捏腿,写字给她看,还要在她吓醒的时候第一时间过去安抚她。
话落,他又改口,“不比小怜辛苦。”
萧鸿院里的姨娘也怀了孩子,但是他见那姨娘似乎胖了好大一圈,并不存在什么辛苦不辛苦的,想了想,不知说什么,以免显得自己太不负责,便绕过了这个话题。
他为萧迟砚倒酒,“不说家务事了,喝酒喝酒。”
萧迟砚却摇头,“小怜闻不得酒味,不喝了。”
萧鸿咂了下嘴,“好吧,那我自己喝。”
“你这是要当爹,又不是要出家,酒也不能喝,这也太过分了,”他碎碎念叨:“幸好我那个姨娘不管我,不然我、我就去另一个姨娘院里。”
他有别的地方去,萧迟砚却没有。
萧迟砚为自己泡了杯茶,见窗外日头明媚,笑道:“不过也快了,只有一个月孩子就要出世了。”
“我院里那个还有好几个月呢,”萧鸿有些好奇,“大堂兄,你说当爹是什么感觉?我有些期待,又没有那么期待,好奇怪。”
萧迟砚也说不上来,或许这一切要等孩子出世了才有答案。
俩人说话间,顾怜午睡醒了,她好像一刻也离不开萧迟砚,不一会儿就寻了过来。
兄弟俩喝茶,她坐在旁边吃果子。
她身前的果盒里有好几种果子,香瓜、樱桃、李子和西瓜。
萧鸿见她挺着大肚但坐在一旁格外乖巧惹人怜,倒是懂了为何自家大堂兄看起来这么累,要是他有这么一个夫人,不也得放在心尖上疼么?
萧迟砚捏了捏顾怜的手,是暖的才松开,又嘱咐道:“少吃些,免得待会儿胃里不舒服。”
顾怜用银叉子插起一块香瓜,就把果盒放下了,十分听话。
萧鸿有些羡慕,将心里的话说出口来,“若是我能娶个和嫂嫂一样的夫人就好了,我家那个,唉,不提也罢。”
顾怜默默往后缩了缩,这种事情她是外人,少听,不过耳朵还是竖起来了,只面上不显露。
萧迟砚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但猜到顾怜想听,便道:“为何这么说?”
顾怜抿了下唇,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不大忍心听下去。
她起身告别俩人,回了屋里继续给孩子做衣裳。
随着孩子在肚子里待的时间越来越久,她对这个孩子的感情也越来越深,刚开始觉得这个孩子是筹码,现在才觉得是自己的骨血。
许是察觉到她在想什么,肚里的孩子轻轻动了一下,好像是在回应。
顾怜轻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语般,“你乖一些,出来的时候不要叫我受苦,好不好?”
她的声音又低了些,“好孩子,娘亲好好活着,才能好好养大你。”
又得到了回应,顾怜仿佛找到了什么乐趣,与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说了许久的话,甚至连给他做的衣裳款式都要问一问,有回应就是喜欢,没有回应就换一个。
稳婆说她大概就要在七月中旬或者下旬生了,肚里孩子满打满算九个月多一些。
日子越近,顾怜心里越不安,时间一步入七月,几乎每日都要去那个准备用来生产的房间几趟,确保一切都准备好了。
在七月初三,萧迟砚出了趟门,说好这次后就不出门了,在府内陪着她生完孩子。
那日是个大晴天,顾怜晨起时心跳的有些快,总是闲不下来,坐着剥了会儿莲子,见绪兰来,便拉着她打牌。
绪兰倒是惊讶,“你都这么大肚子了还打牌?”
“肚子大和打牌有什么关系?”顾怜面不改色洗着牌,又解释道:“今日心里总感觉不舒服,不明白为什么,只能找些事情做,不然静不下来。”
“也对,怀了孩子就是这样的,别怕,”她自己也没生养过,倒是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我都听人说了,这怀孕的时候越静不下来,孩子出生就越乖巧,你可别不信,我娘就是这么说的。”
顾怜有些好奇,“当真吗?”
“当然,”绪兰摸了摸鼻子,“我娘说怀我的时候可乖了呢。”
闻言,顾怜顿时信了,还有些忍俊不禁,打出一张牌道:“那倒是真的。”
她今日手气也不好,几把牌连着输,最后换了个方位坐,指望能赢些回来。
一直到桃儿端着鱼汤来,顾怜才歇一会儿。
绪兰见她汤,问桃儿道:“能不能给我也喝一碗?”
桃儿有些无奈笑了笑,“绪姑娘,这是我们家姑娘怀孩子才喝的,不过您想喝也可以,我去叫厨房再做。”
“怀孕喝的有什么不一样么?”绪兰嘀咕。
等到鱼汤端来的时候,她喝了一口就喝不下去了,一边往外吐一边道:“这怎么一点儿味道都没有,是忘记放盐了吗?”
顾怜捂着唇笑,“绪姐姐还要不要喝?”“又或者,是不想让我参政,所以才支着病体批折子?”
不仅是他,旁的几个皇子也是这么想的。
就好像是皇上在赤裸裸地昭告天下,太子不堪重用。
“臣不敢妄论皇上之事,”萧迟砚摇摇头,“太子殿下莫要多心。”
“不过皇上也未让瑞王或者定王、诚王参与政事,兴许只是一时难以放手罢了,太医院不是前段时日又配了个新方子么?或许皇上已经渐渐好了也未可知。”
“谁知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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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安眸中划过一丝暗色,“再等一等吧。”
两人说完话,便又重新开了一局旗,棋下到一半,陈良娣身边忽然来人,说陈良娣病了。
楚怀安按了按额头,还没吩咐让人请太医过去,何良娣那边又来人,说何良娣突然头痛难忍,请太子殿下去看看。
“其实有时候女人多了也不好,”他深吸一口气,“我这两个良娣,每天不是这儿病了就是那儿病了,我又不是太医,病了都来找我,我一去病就好了,感情都把我当神丹妙药了,就算是神丹妙药,也没我见效这么快,人还没到门口,还病着的人就好了。”
萧迟砚觉得其实这样也不错,若是顾怜也将他当做神丹妙药一刻也离不开,那该多好。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想法,楚怀安面色有些复杂,叹道:“你到底太年轻,不懂,这女人心思难琢磨得很,她们才不是只想要你去看一看。”
闻言,萧迟砚喝了口茶,也不打扰他安抚两位良娣,将茶喝完就出宫了,打算等天黑了去看看顾怜在做什么。
·顾怜眨了下眸子,“没做什么。”
不远处赵盏正在付船家钱,萧迟砚捉住顾怜的手腕,一下就把她扛到了肩上。
顾怜轻轻低呼了一声,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粗鲁。
等到赵盏的骂声传来时,她已经被丢到了船里面,而船已经离岸。
萧迟砚的面色不大好看,他撑着船杆,两三下就将船撑到了湖中央。
顾怜被他摔得好痛,佯做生气的模样,“你这是做什么?”
这话应当萧迟砚问她才对,他走到顾怜身旁,几欲启唇,最后道:“你为何同他一起出来?”
“我只是想划船而已,难道有错吗?”顾怜眸里沁出泪,“你对我忽冷忽热的,我总是不能安心,哪里像赵公子,时时刻刻都记着我,虽说我、虽说我属意与你,但……”
萧迟砚抿了抿唇,他的确对顾怜算不上好,这段时日却也是时时刻刻记着她,并不比赵盏差,只是没能说出口而已。
他想同昨日一样牵顾怜的手,却被她躲开,于是只能同她一起坐在船舱内沉默。
萧迟砚开始反省,但余光见着女子正偷偷瞧着自己的样子,此时就算再迟钝的人都该反应过来了。
这一切都是顾怜故意的。
顾怜见他已经察觉到了,用帕子揩了揩眼角,拉了拉他的衣袖,带着哭腔道:“我的肩好疼,你摔着我了。”
在顾怜身上,萧迟砚的确是没有一点办法的,伸出掌替她揉了揉,“还痛吗?”
“痛,”顾怜垂眸,遮住自己眼底的情绪,借着船舱狭小的优势,几乎整个人都伏到他的怀里,“你将我摔痛了。”
“往后不要再这样了。”萧迟砚眸中闪过一丝晦色。
顾怜不答话,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继续待在他怀里。
另一只船上,楚怀安看着拿短弩要射鸭子的戴维,有些犹豫,“你确定这样能行?”
戴维摆摆手,“太子殿下您不懂,将军的警觉性高,短弩一出,他定然带着顾姑娘继续躲在船舱里,这两人独处的机会不就更多了吗?”
楚怀安点点头,“此言在理。”
船驶入荷叶深处时,四周都见不着水,也见不着岸。
顾怜攀着萧迟砚的肩头,觉得若是此时发生些什么,是再好不过的时机。
她微微抬头,“萧大哥,你是不是不高兴?”
萧迟砚偏了偏头,“没有。”
顾怜在他怀里显得格外娇小,再加上这幽闭的环境,好像是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一般。
顾怜将他的掌拿起放到自己的腰上,再次放柔了语气,“萧大哥,你可以抱抱我吗?”
萧迟砚垂在一侧的另一只手动了一下,缓缓的还是搁到了她的肩头,另一只放在她腰上的手却往手臂上移了些,放在相对安全的位置。
顾怜从怀里拿出那个绣给他的锦囊,“我知道萧大哥会来,这是我绣给萧大哥你的。”
萧迟砚垂眸,目光落在那个鸳鸯锦囊上。
他眸光微移,女子两腮粉红。
萧迟砚接过锦囊,在手中摩挲了一下,将顾怜抱的紧了些。
感受到他的回应,顾怜稍稍支起身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她算是半坐在萧迟砚的腿上。
萧迟砚喉头滚了一下,想要向外望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但女子的吻紧接着又落在他的脸颊之上。
萧迟砚呼吸微微粗重,按住顾怜抚上自己胸膛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小怜,不行的。”
他的自制力强到有些可怕,顾怜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又向他靠近了些,“萧大哥,什么不行?”
萧迟砚终于还是回过头,与她澄澈又妩媚的眸子对上,不可控地轻轻落了个吻在她的腮边。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轻顾怜,有些奇怪,想让人再亲两下。
就在他的掌托到顾怜的后脑时,一声尖锐的鸭叫声从船舱便划过,然后一支尖锐的短弩射到了船顶。
京城最开始的一批春款早就卖完,现在的春日衣裳都没有早一些时候的好看。
顾怜浅浅逛了几家,见没有喜欢的衣裳,便去了首饰铺子。
她最近爱上了戴玉,特别是玉镯,她戴的尤其多。
进了多宝阁,顾怜便径直往卖玉的展柜去,一下便看中了一条细细的金镶玉手镯。
这条镯子最出彩的地方不是玉,而是镶在上面的金丝,就如是从玉中生长出来的一般,无论是花纹还是款式,都格外好看。
顾怜几乎不假思索地便道:“掌柜的,劳烦替我将这条镯子拿出来看看。”
有一道女声和她同时响起,顾怜侧首看去,只见一着绿草色妆花缎裙的女子正站在自己身侧。
女子生得很清灵可爱,约莫十六上下的年纪,颈上佩着一个金璎珞,应当是大户人家的女子。
两人同时看上这条镯子,掌柜的有些为难,“这镯子只有一条,要不您二位商量商量?”
萧静瑗前几日来时就看中了这条镯子,好不容易等到发了月例,心心念念就要来买,自然没有要让的意思。
她见顾怜的腕上戴着一只水色极好的镯子,于是便道:“这位姐姐,我好不容易发了月例,你就让给我吧,那镯子还没你腕上的成色好,却是我喜欢了许久的。”
萧静瑗虽是名门出身,却一点儿也不跋扈,相反性格极好,在外从不拿自己的身份压人。
顾怜沉吟了一下,一条镯子其实并不重要,在京城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身份不凡,她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
“那便让给你吧,”顾怜弯眸笑了笑,“这镯子要五十两呢,料想你应该攒了许久的钱才来买,我就不与你争了。”
萧家富贵,但几个孙辈的月例却都是一般无二的二十两银子一个月,这些钱花完了,长辈若是有贴补的就好,没有贴补的就规规矩矩在家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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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宝阁的东西贵,萧静瑗只跟着母亲来才可以买些自己喜欢的首饰,不然若是平日里自己想买,还是得攒钱。
“是呢,我一发月银就来了,”萧静瑗取出五个银元宝递给掌柜,欢欢喜喜将镯子戴上,又见自己荷包里还有五两银子,便道:“多谢这位姐姐相让,不如我请你吃杯茶?”
顾怜来京城这么久,要么大门不处二门不迈,要么便是在街上买衣裳首饰,每日里的确有些无聊,是该交些能说话的朋友了。
她点点头,“多谢你了,不知姑娘贵姓。”
“姓萧,”萧静瑗带着顾怜往自己与姐妹们常去的一家酒楼走,“姐姐姓什么?”
姓萧……
顾怜眸光微动,“你叫我顾姐姐就好。”
“萧妹妹,这只镯子可真衬你,”顾怜道:“若是旁人,我可不让,但萧妹妹你生得这般好看,除了你,没有谁再合适了。”
绪兰忽然有些敬佩她,“莫说喝了,我怕是看都不想看一眼了。”
两人说笑了一会儿,又继续开始打牌。
顾怜越打越烦,一整日下来竟然一局也胡不了。
齐渊其实也不是一个刻薄之人,但事关自己喜欢的女子,他没有办法不多提防着萧迟砚一些,更何况,这个人还三番五次为难于自己,就算是泥菩萨,都该有了两分气性。
见他不答话,齐渊以为他是无话可说,便也不再理会。
等到了朱雀街,萧迟砚在回府之前,特意对齐渊说道:“齐公子,看好了,萧某回府了。”
齐渊皱眉,忽然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等到记起来那日在顾家后门被打晕前听见的,刻意放重的脚步声时,一切已经晚了。
萧迟砚将他打晕,寒声道:“萧某的确不善言辞,齐公子莫要见怪。”
第52章52晋江文学城独家
“齐侍郎已经两日未来上朝,听闻是府内独子病了,”楚怀安落下黑子,看坐在自己对面执白子的萧迟砚,慢悠悠道:“也不知是何病?听说是头疾,你可知晓?”
萧迟砚正思考着该如何落子,知晓他有意点自己,便道:“不知。”
他虽然打了齐渊,却只是将人敲晕了,可不知什么头疾之事,更不知他病了。
楚怀安淡淡饮了口茶水,劝他道:“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的,是否太不光彩?”
平心而论,萧迟砚并不觉得自己在争风吃醋,他只是有些讨厌齐渊,讨厌他,所以才打他,和女人没有关系。
他在棋盘上落下一子,定了胜负,“没有争风吃醋。”。萧迟砚眸光沉沉,自窗柩中透过的明亮光斑映在他的身上,他说话的声音也是淡淡,一切都像是与他的话在相印证。
但顾怜却并没有答他,而是用手背擦干泪,坐直了身子想要起身离开。
她的鼻尖还沾着泪痕,一双眼也湿漉漉的,但表情却格外倔强。
萧迟砚的步子稍稍往前迈了一下,阻拦的话却没说出口。
但大抵是顾怜的腿伤的有些严重,她走了两步便跌到在地,看起来柔弱不堪。
听见男子停在自己背后的脚步声,顾怜坐在地上,垂泪道:“萧大哥,你厌烦我?”
萧迟砚将药瓶放在地上,以一种很平静的声音道:“不厌烦。”
话落时,他抬眸,与顾怜似乎有些惊讶又欣喜的眸子对上。
“快上药吧。”
萧迟砚觉得自己似乎对她没有办法,打是不可能打的,骂也是不可能骂,哪怕只是说重了一句话,顾怜就又要开始落泪。
一个人的身体里当真藏着这么多泪吗?
但这么一个娇弱的人,此时因为他的一句话,又从地上爬起来在榻上坐好,乖得不行。
就在萧迟砚走神的那一瞬,顾怜已经将自己的裙摆稍微掀起来了一点。
裙摆上沾了汤水,她又有一只手受伤,顾怜将求助的目光落到萧迟砚身上。
萧迟砚往房门的方向看了一下,又确认自己应该是关上了院门的,才慢吞吞走过去。
在坐到她身旁的那一刻,萧迟砚想,这于礼不合,但又在想,他与顾怜逾礼的地方似乎太多了些。
他将女子的足轻轻托住,然后将她的裙摆稍微掀起一些,果然见她纤细光滑的足腕上已经通红一片。
萧迟砚又往上掀了些,感受到手下人的小腿似乎轻轻颤了一下,他道:“别怕。”
腿上伤的不算重,比手背上好很多。
萧迟砚将药膏挖出来后,悬在顾怜腿上的手停顿了一下,才慢慢碰上去。
涂药的时候不能太快,女子的腿又算是太过隐秘的地方。
萧迟砚不可避免地有些心猿意马,他努力让自己的注意力只放在那一块伤的地方,尽量也不要让自己的动作太过轻浮。
同样不好受的还有顾怜,从萧迟砚握住她的脚踝的那一刻起,她感觉浑身上下的感知都往腿上聚集了。
好不容易等到抹完了药,两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萧迟砚将药瓶递给她,并没多说什么,待听见酒楼小二送早饭来时,便去开门。
院门口的饺子还洒在地上,没人打扫。
小二将食盒递给他,很可惜地道:“这位爷,这地上的饺子您若不要,不如给小的扫了带回去喂鸡吧。”
这一碗饺子浪费了的确可惜,萧迟砚点点头,便提着食盒回房了。
他将圆凳放到顾怜身前,然后打开食盒,第一层里面装着一大碗饺子,配一碟醋,下面一层是两个烧饼,还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豆浆。
萧迟砚将豆浆递给顾怜,问道:“可有用早饭?”
顾怜摇摇头,想起来浪费的一大碗饺子,心都在痛,“没用,我一早上起来就在包饺子……”
她包了一早上饺子,却不记得给自己煮一碗。
萧迟砚将碗里的饺子分一半给她,“没你包的好,但也可饱腹。”
听见他好像是在夸自己,顾怜捧起手中的豆浆喝了一口,然后接过筷子尝饺子,是虾仁馅的。
酒楼大厨做的怎么可能没有她包的好呢?
顾怜吃了两个饺子,然后道:“萧大哥,你爱吃我包的饺子吗?”
萧迟砚现在已经知道在她的面前说什么话比较好,于是不假思索便答道:“嗯,爱吃。”
“那明日你陪我一起包饺子吧,我再多包一些给你,”顾怜笑道:“我一个人包饺子太累了些,要揉面,我力气小,做不了几个就要歇一会儿。”
萧迟砚‘嗯’了一声,“等你吃完,我让你阿兄来接你回去。”
顾怜轻轻动了一下已经没有痛感的腿,眨眨眼不答话。
今日天气晴好,万里无云,鸟鸣清脆。
顾钰将顾怜接回去后,先看了她的伤势,见她并无大碍,才忍不住说道:“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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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你也太不小心了些,幸好萧大哥家中有烫伤药,不然若是留疤了可怎么办?”
“看着吓人罢了,”顾怜毫不在意的模样,毕竟什么摔倒只是她装出来的,末了不忘道:“阿兄,你下午出门时再买些面粉和莲藕来,九孔和七孔都买些,咱们晚上煲汤。”
“你又要包饺子?”顾钰点头,一边将小黑狗乱叼的柴火收拾好,答道:“还需要买什么吗?”
他昨日乞巧生意太好,花灯拢共赚了小二两银子,还卖了些字画,零零碎碎二三百文。
“阿兄,替我去张大娘子那儿扯半匹鹅黄色的布来,”顾怜弯了弯眸,“你还可以将你昨日收到的二十三个锦囊卖掉。”
顾钰:“……”
“张大娘子平日收我绣的是三十文一个锦囊,你去卖别人送的,一个也能有十五文,二十三个,就是三百多四十五文钱,”顾怜算道:“阿兄你就去吧,正好我想再做身新衣裳。”
顾钰颇为无奈看她一眼最终还是妥协,“知晓了。”
等到了下午,顾钰回来时,大包小包的,不仅有顾怜要买的菜,还背了一个包裹。
顾怜好奇,上去查看,包裹一打开,除了她要的半匹布,还有半匹芙蓉色的料子,虽说看着有些旧,但也是细棉的。
顾钰将卖锦囊的半钱银子给她作私房,末了道:“我倒是知晓你叫我去张大娘子那儿是为什么了,你呀。”
他摇摇头,去刷藕了,虽嘴上唠叨着,但心底却暗暗下定决心要再多赚些银子,好叫妹妹能轻快些。
顾怜将布料收起来,打算到了晚上再裁出来,然后便去将买的筒子骨焯水,晚上炖汤。
肉铺老板已经将筒骨剁成了小块,因为是特地买来炖汤的,上面还有许多肉。
焯好水后,顾怜先拿出一块等放凉后放到小黑狗碗里,再将剩下的骨头同洗好煮过一道的莲藕放到砂锅里面在炭炉子上炖。
今晚除了汤,还有一碗鱼,鱼是前两日就买了养在家里的草鱼,很大一条,还很新鲜。
难怪方才狗叫了,原来是家里来了贼。那人没料到她会这么答,又问道:“当真?”
“自然是真的,”温氏反问,“我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在膝下,我骗你做什么?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小怜出什么事情了么?”
她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是作假,杨圆派来的人又问了几句话,只能悻悻而归。
四周无人后,温氏的眼角淌出泪来,呢喃道:“报应,都是报应啊……”
回到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子般的窦家,儿媳平氏正训斥着二十多岁还不思上进的孙儿,温氏看了一眼,便走了过去。
平氏又哭着过来,“娘,夫君怎么还不回来!我一个人管不住这个混小子啊!”
温氏没有力气答她的话,忽然有种自己大限将至的无力感,的确是无力,她不能再为这个家做什么了,报应已经落到她的头上了,女儿、儿子、丈夫全没了,她这辈子还剩下什么呢?
温氏回到房间,从上锁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箱子,里面存放着一些不敢让窦家人知道的东西。
女儿为她做的鞋子,她舍不得穿,一直保存着,还有儿时的顾钰被她哄着写出的保证书,说长大后当上官要好好孝敬外祖母,彼时不过五岁的顾怜也学着兄长的模样拿笔,说长大后嫁人也要将外祖母接过去。
温氏心中悔恨不已,一时间泪竟然没了尽头。
十二月中旬,又是一年的结束。
顾怜开始置办起一家人过年穿的新衣裳起来,本来这些东西早就该准备了,但她前些日子身子不爽利,便耽搁了下来。
已经五个月的小萧忱又胖了些,整个人就和年画娃娃一般可爱圆润,不过他似乎不大喜欢旁人说他胖,一听见这个字就脾气不好地皱眉。
顾怜将做好的新衣裳拿到房里来的时候,萧迟砚正将小萧忱扶坐在床上。
他盯着窗户的方向,将手中的木棍握得紧紧的。
等到那边门推开的声音响起时,窗户也被猛地推开。
在有一道人影窜出来的时候,顾钰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使出了全身力气往那人身上打去。
第53章53晋江文学城独家
顾怜被他下手的力度吓到了,方才木棍那一下,可不轻。
她咽了咽唾沫,半晌才找回自己说话的声音,“我、我无事。”
顾钰绕回门前,问桃儿道:“你可有看清那贼人的脸?”
桃儿摇头,“那贼人动作太快了,我只看清是个很高大的男子,有些骇人。”
顾钰叹口气,先让桃儿将今夜之事不能告诉任何人,然后将门关上,对顾怜道:“你当真无事?”
萧迟砚卧床三日,身上的毒还未清干净,更别提手臂上的伤,怕是一个月内都不能提剑,对这场几乎随时会爆发的冲突来说,实在不算一个好消息。
“太子殿下。”
楚怀安移眸,冷声道:“做什么?现在知道要认错了?”
萧迟砚声音顿了一下,“请为臣倒一杯水来。”
楚怀安几乎是把杯子塞他手里,怒道:“你是真的胆大!现如今京城官员家眷都禁止出城,你却当着我的面搞阳奉阴违这一套,你是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
饮下一杯清水,萧迟砚的嗓子里稍微好受了一些,他垂了下眸,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起伏,“只有他们走了,臣才能为了您去拼命。”
“臣不愿让妻子看见臣面容可怖的死相,也不愿让她处在这么危险的环境中。”
楚怀安一滞,怒意消散,望着窗外不知想些什么,半晌,才道:“也对,若我输了,你也是输了的,届时我的太子妃,你的夫人,都要跟着一起送命,母后保不住陶琅,表姐与姑母怕是也保不住顾怜。”
他叹了口气,“算了,不想这么多,我是觉得我一定会赢的,好歹做了这么多年太子,要是不当皇上,岂不是浪费了。”
“那日埋伏臣的人,”萧迟砚问道:“可有查出是谁派来的?”
“一点儿线索也没有,定王?瑞王以前的党羽?”楚怀安皱眉,“诚王?还是外嫁的几位公主吗?”
来人的行踪极其隐秘,莫说查到从何而来,就连他们去时,尸体都不见了。
想起这个,楚怀安忍不住道:“这个吴疾是一点儿都不为我们着想,你和他不是师兄弟吗?他连那几个人的尸体都不帮我们看管一下。”
萧迟砚摇摇头,“不算师兄弟。”
他的目光落到自己包扎好的左臂上,抿了抿干涸的唇,看向楚怀安。
知晓他想问什么,楚怀安道:“官道上都查过了,没有打斗的痕迹,别多想,顾怜和那才半岁的小胖子对他们没什么作用,直接杀了你对他们更好些。”
闻言,萧迟砚稍微放下心来,从枕下摸出顾怜为他绣的锦囊,攥在手中,轻轻摩挲着锦囊里一个小小的‘怜’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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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州的景物与蕲州并无什么太大的差别,除却风土人情外,最不一样的就是各处起伏的大小山峦。
顾怜到巴州已经两日了,或许是由于房间的装饰实在是与在京城太像,她醒时总会以为还在京中,但这一切只是她的错觉罢了。
还未至午时,浅盈已经做好了饭,今日下着毛毛细雨,小院地面钻出一群紫色的小花苞来。
小萧忱在这个还算熟悉的环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不再如在路上时一般闹人,也不是是不是心有所感,总是在嘴里咂着‘爹’类似的字眼。
听见浅盈的喊声,顾怜将小萧忱放在摇篮里,正准备出去,便见浅盈进来了,她擦了擦手,笑道:“姑娘,让奴婢抱小少爷吧。”
她很喜欢孩子,总是抢着要给小萧忱喂饭或者是抱着他睡觉,因为萧迟砚的缘故,顾怜很信任她和云晚两人。
“好,”顾怜将正在摇篮里的小萧忱抱起来给浅盈,问道:“云晚回来了吗?”
浅盈的眸里划过一丝暗色,摇头道:“没呢,云晚姐姐每日早出晚归的,或许是在附近侦查,奴婢也不太清楚。”
今日做的是两菜一汤,都是按照顾怜的喜好做的,一道姜汁鱼片,一道素炒春笋,一碗蛋汤,还有一道给小萧忱做的碎虾仁蒸蛋。
顾怜原本以为两人的关系该是十分亲密,不禁问道:“你和云晚不熟吗?”
“嗯……”浅盈支吾了一下,“我比云晚姐姐晚几年入营,云晚姐姐同戴大哥他们熟些,我年纪小,不常同他们一起出任务的,是去年才到进城来的。”
浅盈眨了眨,笑嘻嘻靠近顾怜,“专门是来保护姑娘您的。”
与云晚的沉默不同,从浅盈的身上,顾怜总能感受到一派的天真,这点与戴维很相似。
顾怜忍不住笑了笑,真心有些替她惋惜,“浪费你的功夫了。”
浅盈却道:“奴婢功夫可不好。”
“那你……”这艘船沿途经过四五个码头,顾怜在船上待了三天,在抵达青州之后又换乘另一艘船只抵达裕城。
裕城临近嘉州府,只隔了一日的路程,选择在这里停下,一是离巴州远,二则是顾怜或许有些思念故土,离的近一些,心中好像更安定一些。
裕城是一个比嘉州府还小的小城镇,虽说名字中带了一个‘裕’字,但每年纳税的银两都少的可怜,城里百姓顶多能混个温饱,没有大富之人,也没有太过贫穷的人。
顾怜在水乡长大,下船时并不如其它人一般吐得东倒西歪,反而比上船前精神好了许多,只是小萧忱却不太好受,他如父亲一般,可能更习惯在马背上或是车中出行。
裕城的码头小,不敌巴州的一半大,人也不多,船靠岸时,天边落下了细细麻麻的雨点,如河畔湿润的风,沁人心脾。
码头上有帮人挑行李的男人,他们盯着来往的客人,唯独没有人将视线落在只带着一个孩子,身无长物的顾怜身上。
顾怜不在乎,没有人注意她,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三日后,裕城小茶馆。
一穿着柔蓝衣裙,抱着约莫八九个月男孩儿的妇人坐在角落,正听着坐在木质屏风后的说书先生讲书。
但讲的也不是书,而是从京城传来的一些要闻,这些事情传过来,大概已经过了十来日,却是顾怜知晓京城境况的唯一途径。
“且说咱们皇上登基二十余年呐,那是做了许多从前皇帝都没做过的事情,人生大起大落,创造了不少丰功伟绩是咱们口头上难以评说的,但是呢,就算是这么一位能够青史留名的帝王,家事也令人唏嘘。”
顾怜咬了一口桌上的杏仁糕,继续听下去。
“从前皇上宠爱瑞王,结果瑞王却被贬为庶人,如今只剩太子殿下与定王、诚王三位皇子……只说这太子殿下,虽母亲家族势力低微,但其却颇有谋略,手中无数大将,其中佼佼者当属萧家长房长子,在陇右守疆八载的萧迟砚!”
说书人一拍板,带着顾怜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她喝了口茶水,掩盖内心的紧张,只期待能听见些什么有用的消息。
“那萧家长子是文官世家出身,但是为何却选择了从容呢?……上百场大大小小战役,几乎战无不胜……如今据说尚未娶妻……”
说书人大概讲了一刻钟关于萧迟砚的事情,顾怜却是已经等了一个时辰,她有些失望地抱着孩子走出去,或许她就不该将期望寄托在这小小的茶楼里,她彼时就在京城尚且不知到底发生了何事,又怎么能期待千里之外的裕城能有人知晓呢?
为了安全起见,来裕城后顾怜一直带着孩子住在离关衙最近的一个客栈里,这三日里,她将城中的几条大路都走了一遍,若是有人来寻,她也能以最快的速度离开。
小城安逸,顾怜带着孩子回到客栈天字房,客栈的午饭就做好端了过来。
浅盈正准备答话,听见门口有响动,立即站起身来。
云晚从外面走进来,见两人很亲密的模样,脚步顿了一下,然后走近,“姑娘。”
她几乎不与浅盈说话,或许两人关系不好,顾怜也不大知晓,见浅盈进厨房了,便对云晚道:“你可曾用饭?”
云晚摇摇头,她的衣上满是被雨水打出来的深浅水渍,“没有。”
看见厨房里浅盈正在盛饭,云晚望过去的目光里有些杀意,她靠近顾怜蹲下身,轻声道:“小心浅盈。”
顾怜眉间轻蹙了一下,云晚却已经站起身来。
浅盈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端着给云晚的饭,“云晚姐姐,快来吃饭。”
“不用了,我不饿,”云晚道:“浅盈,你守好姑娘与小少爷,我就在隔壁街茶楼二楼,若是有事,便来寻我。”
浅盈‘哦’了一声,又将饭放了回去。
留下那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后,云晚便离开了,顾怜坐在院里,因为她那句话而感到遍体生寒。
为什么要小心浅盈?难道她是内鬼吗?
正想着,浅盈走了过来。
顾怜面上不动声色,拿起筷子的手有些细微的颤抖,“快吃吧,菜都凉了。”
浅盈却并不动筷子,而是道:“姑娘,您知不知道为何将军会派奴婢来您的身边?”
顾怜转头看她。
顾怜手都还在抖,这件事给她的冲击实在有些大,她以后再也不敢留萧迟砚了。
“阿兄放心,我无事,”她道:“那贼人只想谋财,并未伤我。”
顾钰见她衣衫完整,而妆柩却有些乱,这才稍微放心些,“看来日后得多加些人守在你的院子里,万不能再给贼人可乘之机了,幸好这次只是为了谋财,万一……”
顾钰道:“总之再不能掉以轻心。”
顾怜点头应下,但目光却有些担忧地睇向窗外。
顾家墙外。
萧迟砚摸着自己有些麻的肩头,不在乎地揉了两下,便回府去了。
打得不疼,下次还来。
第54章54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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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下定了主意要给点颜色这两兄妹看看,不过是进京城做了一个六品官,就这么不知天高地厚起来么?
待她走后,顾怜将地上的碎瓷片一片一片捡起来,然后丢到簸箕里,支着脑袋想了会儿,然后回院子继续午睡去了。
齐母回到齐家,打听到齐侍郎在书房,令厨房煲了汤,然后端了送过去。
见来人是她,齐侍郎皱了下眉,“你来做什么?”
齐母面色一僵,维持住笑意,“夫君近来操劳,我便想着煲些滋补的汤药送过来请夫君尝一尝。”
两人夫妻二十余载,若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齐侍郎知晓,自己这个妻子善妒,这么多年装出一概不知的模样,已经是他对这个发妻最大的容忍。
“将汤放下吧。”
感受到她往榻上倒去,萧迟砚微微松开两人相贴的唇,稍微平稳了一下呼吸,但见着顾怜两腮飞霞,媚眼如丝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又覆上。
顾怜被他亲着,感觉还算不错,闭着眼就当是享受。
最重要的是,萧迟砚还算规矩,手托在她的腰间,最过分的举动也不过在她腰身上悄悄抚一下,没有乱来。
但是渐渐地,顾怜感到他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越来越重,忍不住轻轻推了他一下,唇边溢出一丝轻哼。
萧迟砚却捉住她的手,转而在她的颈间吻了两下。
颈间和唇上的感觉又不一样,在他唇凑上来的时候,顾怜感觉浑身都酥了一下,“萧大哥,痒……”
萧迟砚面颊埋在她的颈间,闻言没有再继续亲下去,而是环着她的腰身,靠着她假寐。
他粗重的呼吸如热浪一般洒着,顾怜也被带着浑身有些热起来。
楼下客人说话的声音偶尔传来,隐隐约约,听不真切。
顾怜的手放在萧迟砚的肩上,细细喘着气。
“小怜。”
听他唤自己,顾怜应了声,睁开眼却见他的手正在腰带处,她一惊,连忙道:“萧大哥,不行的。”
萧迟砚将自己的钱袋取下来递给她,闻言沉默了一下,“我……”
顾怜意识到自己误会了他,背对着他有些脸热,等到好些了,才问道:“你把钱袋子给我做什么?”
“我挑的发簪太张扬,”萧迟砚揽住她的肩,“这些钱给你,你去买你喜欢的东西。”
他那钱袋子看起来轻飘飘的,好像没什么重量。
顾怜支起头,挑开钱袋口看了眼,又迅速将手收了回来,“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她只看清一张五十两面额的银票,似乎有好几张叠在一起,还有几颗金裸子。
这些钱对萧迟砚来说算不得什么,他道:“那我陪你去买?”
顾怜摸了下自己还热着的面颊,枕到他的臂上,似乎思考了一下,才道:“就去你上次那家,我倒是要看看那老板是何方人物。”
竟然敢将那丑簪子卖十两银子。
萧迟砚在她的发上亲了下,以为她是喜欢自己挑的发簪,心底高兴,不禁又抱着她亲了两下。
来到饰品铺子,里边人不算太多。
老板一见到萧迟砚,就像是饿久了的老鼠见到大米一般,双眼放光便过来了,甚至自动忽略了他身后还站着个人。
见老板轻车熟路地拿出一根颜色绿到发光的簪子,开始大夸特夸时,顾怜咳了一声。
老板说话的声音一顿,一时有些尴尬,将绿簪子收了起来,“这、这位姑娘,难怪您夫君眼光好啊,尽是喜欢咱们这没人能衬得起的珍品,原来是屋里藏了这么一个仙娥似的人物,哈哈……”
顾怜也没有要和她算账的打算,但却被‘夫君’二字烫了下心头,于是去看萧迟砚的神情,见他眸里也正含着笑意看自己。
她对老板道:“您且去忙吧,我们自己看看就好。”今日晚饭吃的早,兄妹俩难得都没有事情做,便在院中说说话。
顾钰这段时日虽说早出晚归在外营生,但还是时常温书,不敢懈怠。
顾怜好几次去给他送饭时,都见他一个人坐在摊子后,一边注意着生意,一边翻阅手中书籍。
他们现在的日子的确好过了些,起码不再那么拮据,但顾怜却心里始终开心不起来。
纵使她也不懂那些什么文人清贵的说法,也知晓叫一个读书人在外面也如那些贩夫走卒一样讨生活,任凭谁人心底都不大好受的。
她正想说些什么,便有敲门声响起。
顾怜去开门,见是方禾苗。
方禾苗站上台阶,指了指巷子口的方向,颇为神秘说道:“顾姐姐,我见巷子口有位姑娘,好像找过你们,你要不要去看看?”
顾怜转头看了眼正坐在凳子上休息的顾钰,将门轻轻带起,“我去看看,你挡着我点。”
方禾苗立刻双眼放光,“明白!”
来巷子口的不是别人,正是白筠。
与上次见面时的模样不同,她此时看起来灰头土脸的,格外狼狈。
就在白筠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顾怜已经又悄悄回了家。
见顾钰已经将碗洗好,她忍不住道:“阿兄,白小姐来了。”
顾钰动作顿了一下,没答话。
顾怜看自己涂着药膏的手背,也没继续说什么,在院里逗小黑狗玩儿。
大约半刻钟以后,有极轻的敲门声响起。
顾钰擦干手,道:“小怜,我出去看看。”
顾怜点头,“去吧。”
老板现在巴不得能站远些,忙去招待别的客人了。
顾怜走了两步,被拉住手,也回应似的回握了一下,开始看首饰。
许是这么多年拮据的日子使然,她在买时总会下意识地看一眼小木牌上的标价,结果逛下来一圈,一个也没舍得买。
她想要往外走,“萧大哥,我们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萧迟砚却牵着她径直走到老板面前,将她方才依依不舍看了许久的一条赤金累丝镯、一对紫玉耳铛和一支玉燕钗一支珍珠钗拿了出来。
顾怜有些愣愣的,一直到萧迟砚替她佩戴耳饰时,她才抬眸望向那双真诚而又专注的眼。
走出店铺时,她一直回忆着方才萧迟砚认真专注的模样。
其实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看见,但……
顾怜摇摇头,将这些思绪抛出脑中,她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情便是帮助兄长仕途顺遂,能够早日为父母洗刷冤屈。
二人走走停停,顾怜逛得慢,萧迟砚也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模样,全程跟在她的身后,俊朗温柔的模样看呆了许多过路的小娘子们。
待走到街道尽头,繁华消失,到了院门口,萧迟砚拉着顾怜的手,一句话也没说,只默默注视着她。
顾怜会意,抱了抱他后便回了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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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她今日实在是累着了,草草洗漱后便歇下。
而萧迟砚回院后,则把自己昨日列出来要带顾怜做的事情都一一划掉了,末了满意地点了点头,给自己留了一句‘甚好’的评语,才心满意足睡下。
次日中午,楚怀安便来了萧迟砚这边。
他开门见山,直接便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那顾姑娘坦白身份?你难道要瞒她一辈子?”
他这话说的有些太过严重,萧迟砚轻蹙了下眉,道:“等到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她。”
撒谎从来不是一件好事,撒了一个谎,日后或许就要用一百个谎来填。
楚怀安道:“那你打算怎么解释,另外租一个庄子,每年回去种两个月稻子吗?还是告诉她,你是萧家流落在外的大公子?”
萧迟砚挽起衣袖,淡声道:“太子殿下很闲么?您自己东宫里两个良娣的事情都未解决,还有心思来管臣的事了。”
楚怀安一噎,“好吧,那我不说了。”
见他要练拳,楚怀安在院里晃了一会儿,去街上买了一包糕点,便轻声敲响了顾怜家的门。
顾怜正在缝制顾钰秋日要穿的衣裳,听见敲门声,以为是萧迟砚,整理了一下头发,便去开门了。
见着来人,她有些惊讶,来不及说什么,便见楚怀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顾姑娘,我有话要问你,”楚怀安指了下隔壁,“他不知道。”
来着是萧迟砚的表叔,虽然身份不一定是真的,但顾怜还是客气让他进门了,不过院门开了半扇。
顾怜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楚怀安,想了想,道:“不知楚公子来是为何事?”
楚怀安先将送她的糕点放在桌上,才客气做到一边,道:“顾姑娘,我们家迟砚年纪也不小了,未来的事情总要考虑考虑,也不知道顾姑娘是如何想的?”
他的话题开的不算隐晦,顾怜却不想那么直白的答,只道:“顾怜无父无母,婚姻大事凭兄长做主,旁的,便全听萧大哥的。”
顾怜犹豫了一下,端了一盏茶给她,“绪姑娘,天色已经不早了,不如您早些回吧,若是家里人担心,就不好了。”
“不是我不想走,”绪兰指了指自己被顾钰拉着的衣袖,“你阿兄不让我走。”
“好吧,”她笑了笑,也不让顾怜为难,将茶盏递给她,站起身来,摸了摸顾钰的脸,“我走喽,大美人咱们明日再见。”
然后很利落地用腰间短匕将半截衣袖给斩断了,露出有蜈蚣似的歪歪扭扭缝线的里衣袖子,大大方方出门了。
出门前不忘对顾怜抛了个媚眼,“还有你这个大美人,明日也等着我哟。”
顾怜:“……”
第55章55晋江文学城独家
等到绪兰走后,顾怜唤人给兄长擦洗了一下,见他手中还紧紧攥着那节衣袖,不知想到什么,忽然捂住了唇。
那绪姑娘那般可爱豪迈,而兄长斯文内敛,若是能在一起,互补也挺好。
次日,顾怜觉还未睡醒,顾钰便来了。
他有些憔悴,虽然重新梳洗过,但身上还是有股淡淡的酒味,此时拽着那衣袖,仿佛是拽着仇人一般,问道:“小怜,你可有见到这节衣袖的主人?”
顾怜想了想,道:“是一位叫绪兰的姑娘,我见过,很可爱。”
顾怜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幸运,虽说没有办法安稳地在巴州等着萧迟砚来接自己,但是却也遇到了这么一户好心的人家,起码能暂时脱离危险的处境。
月上已上西稍,顾怜将吃饱后睡熟的孩子抱到怀里来,匕首藏在枕头下,昏昏沉沉睡去。
她的确是病了,这夜睡的太不安稳,每次醒来时都望着透着丁点儿白的窗发呆,好像睡熟了,又好像睡的浅,只觉得这一夜有些太过漫长太过难捱。
好不容易等到鸡鸣声响起,顾怜也完全失去了睡意,她侧了个身,掌放在自己的臂上。
被子里暖烘烘的,只有天真的孩子还能睡得香甜。
又过了约莫半个时辰,隔壁屋子传来开门的声音,似乎是郭春华开始打扫院子、给鸡鸭喂食,然后是吴老娘低声说话的声音,她们已经开启了一整日的忙碌。
天际泛着鱼肚白,顾怜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后,她似乎比昨日好了些,她的手伸到自己的脚踝上,已经肿了。
顾怜叹了口气,知晓自己出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或许还要劳烦两人分散精力照顾自己,于是又躺了回去,闭上眼睛权当是养精蓄锐。
云晚和浅盈应该早就发现了她的离开,她们找到哪里了呢?
又过了半个时辰,听见了吴老三的声音,顾怜起身穿好衣裳,然后一瘸一拐走出去。
见到她出来,吴老娘将锅里的饼子翻了个面,“你醒了?我正准备烙完饼子去喊你呢。”
见顾怜要过来帮忙,吴老娘立刻道:“你别过来,这是最后一个饼了,你还受了伤,不要走动。”
一旁的吴老三是第一次见到顾怜脸上干净的样子,见自己救下来的是一个这么貌美的姑娘,一时支吾着不敢说话,半晌,才小声道:“姑娘你歇着,等吃个早饭了,我再把你们送过去。”
早饭吃的是玉米面烙的饼和糙米粥,顾怜早上不大吃面食,喝了一碗粥后又喂了小萧忱半碗,不知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喝到糙米粥的缘故,小萧忱比往日都吃的多一些。
临走前,郭春华又抱了会儿小萧忱,对顾怜道:“日子再难总会过去的,等你男人回来了,去找那群不讲骨肉亲情的东西算账!”
顾怜明白她的好意,笑道:“我知道了,多谢你。”
吴老三套好车,郭春华和吴老娘先将顾怜扶上了车,才又把孩子递给她。
马车走远,顾怜能看见那一栋自己住了一晚的房子慢慢变成看不见的小黑点,只有过一夜之缘的几人也消失不见。
她收回目光,心中是难得的平静。不过他似乎坐不了多久,不到一个呼吸时间就往旁边歪了过去,等到倒下去后又开始往父亲的腿上爬,嘴里发出‘哒哒’的声音。
见到顾怜来,萧迟砚将小萧忱松开,抱住顾怜的腰不让她动,像是在耍赖。
顾怜着实不舒服了一段时间,那段时间脾气也不大好,不叫他碰。
见他如此,顾怜心里有些愧疚,摸了摸他的发顶,笑道:“我给孩子试试衣裳。”
萧迟砚只粗略看了一眼,便道:“应该小了些。”
他这几日似乎放假,成日里不是黏着顾怜就是陪着孩子,好像要将过去没有陪着两人的日子全都补回来。
顾怜将衣裳拿起来仔细看了看,“咦,还真是,忱儿似乎又圆润了些,也不妨事,改一改就成了。”
小萧忱听不懂圆润和胖的区别,正抓着萧迟砚后背上的衣裳想要爬过来,似乎听到母亲喊自己,还张着嘴笑了笑,末了又换成哭的模样,胖手抓了抓,好像饿了。
他成日里不是吃就是睡,要么就是爬来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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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做些什么。
顾怜已经一个月没给他喂奶了,不然总感觉身子吃不消。
此时她将小萧忱抱到怀里来,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便朝着她的胸前拱,两只手在衣襟上抓着,似乎催促她快些。
顾怜失笑,“馋猫。”
她将孩子抱出去给乳娘,进房里就被萧迟砚抱坐到了腿上,萧迟砚也伏到她的身前,“也让我抱抱。”
这父子俩的性子的确像,小萧忱在外人面前也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的模样。
房门被敲响,说是有给顾怜的信来。
顾怜有些疑惑,谁会给她送信呢?顾钰和绪兰或者是萧静瑗若是有事也只会传口信过来。
揣着疑惑,顾怜拿到信,便靠在萧迟砚怀里打开,见到‘嘉州府窦温氏’几个字时,她沉默了一下。
过了半晌,她才将信件展开。
里面是一些家常话,‘切记添衣’、‘养护身子’等,到了第二张,写的是‘平安’、‘勿念’,最后一句话,写的是窦闱一切都好。
顾怜的心口好像被堵住了,起初对窦闱动手的时候,她吃准的是死无对证这四个字,并不在乎温氏会如何。
但是……
顾怜将信件揉成一团,又展开,折好。
这次,她或许还得感谢杨圆,帮她避免了日后事发的可能性。
萧迟砚自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更不会觉得她是想欺负人,在她的唇上重重亲了两下,又将人揉进怀里,面上带着笑意。
顾怜眸子稍转了一下,身子往后一倒,便带着他一起倒进帐里。
萧迟砚呼吸着她身上的甜腻气味,任由她在自己身上这儿摸摸那儿摸摸,就算被当做果子咬几口,也觉得她咬轻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