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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怕醉了就充分释放内心渴望,哪管什么皇帝老儿,反正要彻底砸了限制她自由的场子。

胤禛沉默,还真不敢保证老鬼做不出来。默默将安眠药剂放回了行礼,然后跳过了这一话题。

“我看你是太闲了,尽想有的没的。有那些功夫,先把这些人的脸都给认全了。”

这就将一叠画像给武拂衣,上面是四阿哥应该认识的蒙古王公面孔,人数也不多就四十来个。

四年前,两人刚刚交换身体时,胤禛只能通过文字描述需要认识官员的身体特点。如今,他的技能升级为掌握了脸部素描画技,把记忆里的人脸给准确绘制出来。

“有劳了。”

武拂衣接下素描画像,这给了她极大的便利,很大程度上降低了认错人的概率。

明天启程,画着蒙古王公头像的图纸不带走,全部留在京城。免得半途被谁意外发现,徒增解释的麻烦。

胤禛把行李清点完毕,想到老鬼的那番醉酒假说,心念一动决定给人多找些事做。

“今天,你把这些画像都准确记全。明早车队开拔,只要汗阿玛不叫你去解闷聊天,就在车厢里与我多练一练蒙语口语。”

这会充分学习了武拂衣对待旁人的手法,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想玩耍,先学习。还能有时间想乱七八糟的事,一定是学习任务不够重。

打定主意准备加课,开展一对一高强度秘密辅导——『十天教你突破高阶蒙语口语』。

“可别忘了,雍郡王去木兰围场不只是打猎放松,也要充分了解蒙古旗盟的动向。”

胤禛提醒武拂衣,“你有多久没听与说蒙语了?十天的车程,你把其他事放一放,想看风景等回程再说。去时,先练口语。”

武拂衣忽而觉得不太期待塞外的蓝天白云了。

这真是天道好轮回!有一天自己出门旅游时,居然要被追加一堆学业功课。

近四年,其实她有陆陆续续学习蒙语。

奈何空闲时间有限,先搞定了写作与阅读。听说练习较少,主要因为身在京城的语言环境不配套。

京城很少用上蒙语,基本就是逢年过节问候太后而已。

太后出生科尔沁草原,是孝庄的侄孙女,顺治帝的第二任皇后。

顺治死得早,让博尔济吉特氏二十岁就成了太后。

做了太后,一般情况下都是别人迁就她,谁也不会要求太后再多练满语、汉语,何况她也不喜欢学新语言。

康熙不勉强太后,用蒙语与她交流,皇子们自然而然也要跟着。

武拂衣确实跟着胤禛学习了蒙语,但日常生活用到的机会太少了,难免会有生疏。

胤禛自身的蒙语水平在众皇子中并非最优。虽然他对不少事高标准严要求,但从小对蒙语水平没有过分执着。

众兄弟,最佳蒙语使用者当属胤祺。因为出生不久就有最佳语言环境,五贝勒是被太后抚养长大的。

这一份长短,胤禛没与五弟去争夺。

如今对武拂衣的蒙语能力要求也不高,只要与自己以往持平就行。

他说得轻描淡写,“此次,五弟没有跟着去塞外,与大哥一起负责监国。旅途上,你没法向五弟偷师更高阶的蒙语技能了。

只能跟着我练一练,其实我的要求不高。只求你不制造「四年没到塞外,四阿哥的蒙语水平跌出历史新低」的流言。”

“是,你的要求不高。”

武拂衣才不信,早就充分认识到胤禛对于低标准的定义。

“除了不要求我用蒙语吟诗作赋、即兴编奏歌谣,其他的都要求了。字,必须写得漂亮;发音必须标准。连面对不同旗盟的口音差异与俚语用词也不能差。”

“难道不应该吗?既然我能用这具身体做到,说明不存在先天缺陷,你也是可以做到的。”

胤禛理直气壮,“也得给孩子们做好表率。茉雅琪没系统学过蒙语,如果你学得累了,路上不妨与去教她几句。也能教学相长,温故而知新。”

武拂衣:很好!这是彻底剥夺她在路上咸鱼躺的可能性。

从京城到热河行宫,不准备急行军式赶路。

计划走走停停,整个避暑队伍十天内抵达承德即可。这一段路程明明是悠闲时光,现在却让人无法偷得半日闲。

武拂衣哭笑不得,很快又狐疑地上上下下打量胤禛。

“我说,你是不是战略性调整了旅程中的行事计划了?你在舍己为人?”

胤禛似乎根本没听懂,“什么舍己为人?你又乱想了,看来是蒙语训练任务还不够重。”

武拂衣没被转移注意力,“别否认。在旅途上为我专门打造紧迫学习蒙语的氛围,就是想让我的潜意识产生新的短期诉求。让它变成渴望某一天能好好休息不上课就行。”

这样做有什么作用吗?

当然有用,孙悟空怒砸凌霄殿的事故不会发生了。

这就一针见血地道破胤禛的图谋。

“刚刚,我才提到醉酒后的状态不可控,你脑筋转得快,想到把不可控的方向改变了就行。

即使我真的醉到不干人事,让我希望做的事不是砸场子,而是先把搞疯狂补课的人给处理了。”

武拂衣越说越觉得分析正确,还配合地鼓起掌来。

“不错,真不错。阿四,你真是足智多谋,敢于牺牲。既然敢做,为什么不敢认。”

胤禛被戳破真实用意,面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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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色,拒绝承认。

主动承认没有好处,说不定会被老鬼反咬一口他的教学动机不纯,进而被讨价还价。

他费尽心思是为了什么了?

还不就是求一个太平。

因为毫不怀疑老鬼的拆家能力,更是明白她心底不喜被束缚限制了自由。

既然预见到了上演疯狂场面可能性,怎么可以不去制止改变。

假设无法扭转武拂衣的酒后闹事状态,那么只能调整她的期望值方向。

此刻,胤禛装作恍然大悟,煞有介事地说:

“蒙语联系居然有这般奇效吗?谢谢你提醒我了。如此一来也着实不错。我不必苦恼要如何处理雍郡王把木兰围场夷为平地的后续问题。”

“装傻,你装得很到位。”

武拂衣似笑非笑斜了一眼,“你也是真勇士。不让我拆木兰围场,就不能拆了你?”

“我相信你的品性,远不至于把我给四分五裂了。”

胤禛有心理准备。他有九成九的把握,喝醉的老鬼真要拿他出气,最坏的情况就是夜半让他绕着木兰围场负重跑,还放狗追他。

这样的场景着实很离谱,却是两害相较取其轻。

不能让康熙眼睁睁看着老四拆家能力彻底觉醒,侍卫们怎么都拦不住雍郡王,最终让木兰围场被霍霍到寸草不生。

古有萧何月下追韩信,成就汉朝开国基业。

而今,雍郡王半夜放狗追武侧福晋,却没人能明白闹剧的真相——避免了木兰围场的一场大劫难。

胤禛越想越远,真就萌生了几分英勇就义的悲情。

武拂衣见状无语摇头,没再追问胤禛想到哪里去了。这人本性多思多疑,就让他去想吧。

反正自己在其中十有八九被按上了大魔王角色。如果荒谬醉酒夜真的到来,那就满足阿四做救世主的决心。

于是,避暑游在蒙语口语急训中开始了。

当然了,不浪费一分一秒的教学氛围仅限于雍郡王的车驾。

一条长长的出游队伍,其他马车厢内都是寻常旅行状态。或是吃水果看风景,或是打瞌睡读过漫漫夏日。

此次前往木兰围场,皇上一共点名了五位皇子,太子、三贝勒、雍郡王、廉郡王以及十三阿哥随行。

每个人对塞外行抱着不同的目标。

康熙希望蒙古旗盟太平些,而每次出行带着太子,已经从当初的宠爱希望儿子多露脸,变成了是要把人放在眼皮底下不给闹事。

让胤祉跟着来,并非不计较老三此前的控告兄弟侄子行为,只因为他与荣宪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既然荣宪公主的额驸袭了巴林部的爵位,而此次主要就是来见一见乌尔衮,不看僧面看佛面让老三也来了。

让老八来,为了试一试蒙古王公的想法。

有多少人暗搓搓会反对皇帝的决定,而有小心思被老八笼络了去。

至于胤祥?

单纯让他出京逛一圈,别一直憋在宫里给闷坏了。因为守孝,十三阿哥有四五年没离开京城。

康熙自是明白皇宫的憋闷感,他才会在夏天来塞外,时不时去畅春园小住。

别人不好说,胤祥在私下里对四哥讲了近期的真实心愿。

这次出行,不求在围猎中取得最好的成绩,只求大家都平平安安的。

让他能在回京后顺利结婚,出宫入住自己的府邸。他不愿意一次接一次守孝,前前后后五年了,可别没完没了。

听起来,这是一个很朴素的愿望。

胤祥却不能在人前表达,怕被曲解成他认为有哪位近亲可能有性命之忧。

武拂衣口风很紧,不会把胤祥的真实烦恼透露出去。

反手就给他推荐了一波蒙语学习课程,有烦恼就学习,学习让人忘忧。

能看得出来,胤祥那种哑巴吃黄莲的表情,绝不是兴高采烈地接下了蒙语书。

虽然主观上不是很热衷学习蒙语,可还就真的坚持了每天下午来找四哥练一练。

此事,胤禛是知情者,或该说是背后的推波助澜者。

十天旅程,某些时间段有事要办,不能一直监督老鬼练蒙语。必须要找个替补陪练,胤祥就被选中了。

旅程中,有什么事比监督武拂衣重要?

那不是胤禛想做的,而是武侧福晋的身份必须去做的。

今年,太后一起出塞避暑,由她抚养长大的温宪公主跟着同行。

虽然一母同胞,胤禛与温宪的关系并不亲近。两人相差五岁,一个从小被佟佳氏抚养,另一个人被太后抚养。

四年前,温宪嫁给了佟家的舜安颜,也就是隆科多的侄子。

胤禛与妹妹明面上的最后一次交集,是出席了康熙三十九年温宪与舜安颜的婚宴。三个月后,他在木兰围场遭遇了狼群攻击,开始了换身生涯。

算起来,这一回同行塞外反倒成兄妹相处最长的时间。当然,仅有胤禛单方面知情罢了。

一路车驾走走停停。

各府的女眷需要定期给太后请安,也会三五成群相约喝茶。

胤禛不喜欢这种场合,每到此时他不能是自己,而要尽职扮演武氏。

即便不喜,但该参加时还是要参加,因为通过只言片语就能刺探出各府的重要消息。

此次,太子带上了弘晳的生母李佳氏,老三带了福晋董鄂氏与侧福晋田氏,而老八自不必说是带了郭络罗氏。

这些人凑一起,气氛可想而知无法太融洽。且不说八福晋眼高于顶的态度,就说三贝勒府的两位素来不合。

胤祉的第一个儿子是三福晋生的,却不幸在五岁半早亡。第二个儿子是田氏生的,没能活过一个月就夭折了

第三个儿子,如今六岁的弘晟是三福晋生的。后来其他侍妾格格分别生过三个儿子,但都没能活下来。

三贝勒府直至目前就只有董鄂氏生的嫡子。

一些流言难免被传了出来。田氏认为三贝勒府有杀子黑手,奈何抓不住董鄂氏的行凶证据。

不融洽,车队也继续行路。

六月下旬抵达热河行宫,稍作休息三天再开拔去木兰围场。

行宫内的晚宴不算隆重,至少比路途上的伙食可口很多。

纵使食物美味,奈何进餐前气氛不佳。

入座后,三福晋率先开口,“大家别拘束都多吃些。八弟妹,你可别为保持身形窈窕而少食,那不利于生养。”

董鄂氏岂会不知道此话扎人,但谁让八福晋一路上都是自持身份,就差鼻孔朝天了。

说起来很是尴尬,胤祉比胤禩年纪长,但在爵位上比不过弟弟。太子妃没来,八福晋仗着郡王福晋的身份,对三嫂没有足够的尊重。

郭络罗氏听到这句立刻脸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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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厌恶的事情之一,就是被人挖苦没能生孩子。

董鄂氏却没就此打住,而是火上浇油。

“说来八弟妹嫁给八弟也有好些年了。八弟今年二十三足岁,府里是一个孩子都没有,没儿子也没瞧见女儿。八弟妹,你可得抓紧些了,要烧香拜佛,趁早做起来。”

郭络罗氏气急,“不牢三嫂操心,三哥府里是有孩子,生一个夭折一个,只有你的儿子还活着。该去哪座庙烧香,还需你多想想。”

不料,此话落下,就听‘呕——’的一声。

餐桌上,田氏没能忍住干呕起来,惊动了旁人。

董鄂氏见状立刻侧目,只见田氏捂住了腹部。这下,让她的脸色暗了下来,难不成田氏又怀上了?

郭络罗氏不掩嘲讽,又是非常积极给张罗起来。

“三嫂,田侧福晋是不是怀孕了?快,请太医来看一看。如果是的话,我要恭喜三哥再添新丁。”

“可真是谢谢八弟妹了。”

董鄂氏面无表情地说出这一句,而她很难心平气和接受田氏有孕。

胤祉的其他妾室格格们怀孕都行,怎么又是田侧福晋。自己与田氏之间的矛盾可太深了。田氏怀疑她弄死了儿子,她还怀疑田氏把自己的长子给弄死了。

越想越心里不爽。

董鄂氏环视一圈,总得把这股气给出了。桌上没有孩子的,除了老八家的郭络罗氏,就是老四家的武氏了。

前一阵,胤祉揭发了乱葬岗事件,与老四不对付起来。

董鄂氏作为三福晋,自然不怕得罪武氏,嘲讽说来就来。

“四弟与八弟府邸挨着。武侧福晋,你与八福晋离得近是该注意些。该劝的时候就更要劝着,求子的法子需要一起快点想起来。”

胤禛本在默默夹菜,岂料无辜中枪。

董鄂氏不怪是老三家的,讲话岂止是不中听,而是过于刺耳。好似在说两家离得近,风水会一起变差了。而他与郭络罗氏手拉手,谁先生孩子谁是狗。

汝闻,人言否?

第87章第八十七章

这一顿饭吃的,也不知有几个人能开心。

虽然田氏表示能缓一缓再问脉,以免打扰另一边主桌皇上与太后的用餐,可是康熙没聋没瞎,他发现了情况有异就直接宣太医。

太医当场确定田氏是喜脉,而胎儿的月份还小,需要好好养着。

胤祉听闻田氏怀孕,立刻喜形于色,压根不顾忌三福晋是否神色不佳。

此时,太子难得对弟弟们的家务事表态,却不是对老三说,而是举杯看向胤禩。

“八弟,孤敬你一杯,祝你与三弟一样可以早日添丁进口。你也别只顾着忙于政务,家里的事也得操心些。”

这话说得苦口婆心,真不像是太子一贯作风。

“多谢太子惦记着弟弟。”

胤禩不得不接下这一杯酒,而不论太子的话说得再怎么关怀备至,可掩饰不了真实本意。自己结交权贵对太子造成了威胁。

喝了酒,自我劝说能对太子造成威胁应该高兴。

但杯酒下肚真难愉悦起来,府内没有孩子,确实成了一块心病。

胤禩把从太医到民间大夫都瞧遍了,都说他与福晋身体健康,但七八年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郭络罗氏从来没有怀过,而非怀孕又不小心流产。长此以往,他真不知独守着福晋一人的做派能坚持到几时。

饭桌上,暗流涌动。

康熙却没任何表态。仿佛就没听到又要再做祖父的消息,也不催促胤禩膝下无子该重视起来。

他拿着筷子,稳稳当当给太后加了菜,一边用蒙语给仔细介绍着。

“凉拌西瓜皮,在炎夏吃起来最是爽口。给您调制了秘制酱料,不妨尝一尝是否合胃口。”

太后对满语不熟,早就习惯无视孙子之间的你来我往。

“皇帝说是好,必是极好的。”

太后是先赞同了康熙,就关照起身边的温宪公主。“小五,你苦夏,也尝尝。”

“多谢太后,多谢汗阿玛。”

温宪夹了一筷子,吃了之后,立刻连连点头。

眉宇自然而然地舒展开,仿佛在三伏天里感觉到了一股透心凉,不能更舒服了。

太后见状,被温宪这股子的舒服劲给感染了,胃口更好了些。

武拂衣瞧着一幕幕,非常怀疑自己吃的不是同一盘菜。

一口凉拌西瓜皮至于有此奇效吗?

她刚刚也吃过了。康熙重养生,过冷的食物不会吃,这西瓜皮是常温的。不说这滋味比不过冰箱里汽水,就连井水里冰镇过的西瓜红囊也比不过。

这饭吃得还真有意思,有人绵里藏针对话,有人上演天伦之乐。

幸好,依照往年的经验,抵达木兰围场后基本是各管各饭,时隔七八天才会聚在一起。让人觉得康熙有自知之明,他也清楚这样一群人天天凑一块吃饭是会消化不良的。

终于,不咸不淡的宴席吃完,各回各处休息。

武拂衣去到茉雅琪的房间,陪着小女孩聊了半个时辰。

先检验了一番孩子的蒙语学习进度,又是细细问过旅程中是否有任何不适。

再叮嘱四位护卫,离开行宫后扎营木兰围场需要注意哪些安全事项。

尤其是马匹安全,给茉雅琪准备的是从京城一路带来的矮脚马。人或马在户外难免磕磕碰碰,一旦发现问题,事无巨细都立刻上报。

检查了一圈确定安然无恙,接下来能在行宫安歇两天。

武拂衣在房里打了一套拳,再洗了一个澡,但不能沾上枕头就睡,需等头发彻底晾干。

夏天不比冬日不能使用烤火烘干,不免热出一身汗,那就慢慢晒月亮。

月光斜照,塌上两人排排坐。

胤禛也在晾头发,眼见武拂衣调整好坐姿准备看书,把封皮印着《礼经》的书从她手里抽了过来。“等会再看,先和你说个事。”

武拂衣被打断也不恼,余光扫过被胤禛顺手放到他身侧的书籍。

眼神匆匆一掠,抬眸调侃地:“总不见得想谈田氏怀孕的事吧?难道你在餐桌上仅凭双眼就能观察出假孕,想说老三会空欢喜一场?”

“你当我的眼睛是什么?”

胤禛习惯了这般戏谑的说辞,关注点也稍稍开了小差。

“是不是真有那种扫一眼就能观察人是否怀孕,以及透视人体内脏的器物?比眼镜更加厉害,佩戴上就让人可视万物?”

武拂衣点头,她曾经生活的时代存在那样高科技的仪器。表面看上去眼镜外形,实则内含了X光、B超等多功能检测技术。

“很遗憾,科技的代差让这东西无法近三百年内问世,除非能用法术加成,但用到法术又是两个不同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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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让我看书,就为问这些有的没的?”

胤禛差点被带偏,立刻把话题给拉回来。“田氏有孕与否,和我们没什么关系。这是问你有否留意舜安颜?”

今天,在餐桌上被董鄂氏暗讽。

胤禛清楚自己的情况,要是现在真怀孕,就是佛祖恶整他整出新境界。

没吃饱饭到去管辖老三怎么处理妻妾关系,但由此琢磨起一些以往忽视的问题。成亲几年,没孩子的人也包括了温宪。

世人都说,温宪公主备受皇上、太后的宠爱,皇上的女儿之中至今就她一个人没有远嫁蒙古。

婚姻却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四年没有怀上孩子,温宪过得真的好吗?

胤禛以往与温宪并不亲近,也是现在才想到这一问题。

“温宪与舜安颜成亲也有四年,至今没有孩子。你说,是不是佟家人不中用?”

武拂衣没听过这方面的流言,“可不好说。哪怕我在逢年过节见过温宪几回,对她的生活详情却谈不上了解。舜安颜也没弄出庶子庶女,不一定是他不行,而是不敢让妾室的孩子先出生。”

有一点却是能肯定的,温宪公主演技足够浑然天成。这就将刚才主桌上的西瓜皮品菜插曲缓缓道出,

“五公主自幼养在太后身边。对于她回应太后的神情姿态,还真瞧不出一丝勉强。”

武拂衣又道,“我也没听皇上、太后、德妃提过五公主子嗣方面的忧虑,说不定私下他们与你妹妹聊过,达成了某些共识?”

胤禛琢磨着,妹妹与妹夫关系不够好,倘若是温宪瞧不上舜安颜也罢了,就怕佟家势大欺主。

此次避暑,舜安颜没来。

虽然太后点名孙女随驾,但夫妻关系若不错,舜安颜作为佟家人也够身份跟着温宪一起来。

此次避暑的安全工作总负责人,即舜安颜的叔叔隆科多。

时隔四年,隆科多不只是官复原职,还升职为左翼总兵。若是更进一步,就能是九门提督了。

“这些日子,我也瞧没能看出温宪心有郁结,但万一她顾忌佟家,隐而不表呢?”

胤禛不是凭空怀疑,他与温宪皆非德妃抚养长大。

在皇宫内,生母健健康康地活着,孩子却养在别人名下。

抚养人再怎么细心周到,除非是康熙本人照料,否则多多少少都会影响孩子的心态。

胤禛明白那种不可言说的感觉。

尤其德妃又是谨慎不沾手的性子,为了避嫌不让康熙不满,对于养在别处的孩子不会给出太多关注。

如此情境下,温宪很可能早已练就凡事自己抗的本事,有苦有难都往肚子里咽。

胤禛眼下起了疑心,觉得佟家行事不当。但以武氏的身份不合适与温宪公主深谈,只能让老鬼演一回热心兄长。

“总之,你找个合适的机会向温宪打听其中内情。等到了木兰围场后,或是趁着跑马或是趁着篝火宴,能寻到说话的时候。”

“行,我会尽快去打探。”

武拂衣不会因为事涉房中事就难以启齿。作为兄长关心妹妹是否被婆家欺负,有些事是能被严肃地问出来。

瞧着胤禛眉头紧锁,安慰了两句。

“你也别一个劲地往坏处想。温宪既能博得皇上与太后的宠爱,行事必有过人之处,性情可能很坚毅。

我听说,一众公主之间当属她才情过人,善于诗词。没孩子,指不定是她自己的意思,瞧不上舜安颜的本事。”

舜安颜是佟家人,背景煊赫,而长相也属中上。

谈到学识,尽管在一群勋贵子弟还算可以,但绝非纳兰容若那般的惊才绝艳。

举出了这个例子,不是说温宪心悦纳兰容若。两者别说相差近三十岁,后者去世时,温宪也才两岁大。

指的是夫妻两人没有共同语言,也许从一开始就没想要举案齐眉。

“温宪公主喜好吟诗弄句,舜安颜却没这方面的本事,两人从一开始就聊不到一块去。

公主有太后、皇上的宠爱,与其他女子出嫁终是不同,何必委屈自己非要去适应驸马?”

武拂衣提出另一种可能性解释温宪没孩子。

“怀孕可不是轻松事。说不定是你妹妹想得开,认为在京城享受一辈子荣华富贵就够了,不想搞个孩子折腾自己。

至于额驸要香火传承,就让他与妾室去生。这事需要五公主同意,那就更能拿捏住与舜安颜的相处主动权。”

如此生活,也是某种意义上的洒脱。

至于不出嫁,温宪公主虽然得宠,但还没资本能让她那么破例行事。

胤禛听了,脸色缓和下来,不再紧锁眉头。

这番话不得不说有些道理。以往他一定会反驳,哪有人成了亲会打心底就没考虑要孩子。

今非昔比,现在要是有人问武氏想不想自己生一个孩子,他不可能回答想。

“看来,你也认同。”

武拂衣却反过来叹气,“唉!其实做公主做到温宪的份上,多少还是有遗憾的。”

胤禛疑惑,这会假设是温宪主动选择不要孩子,那还有什么遗憾?

“才学可比纳兰容若,身份又可比佟家人,年龄要与温宪合适,还要对她一心一意,世上就没这样的人。”

武拂衣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遗憾。所谓佳偶天成,那是要老天爷愿意,其艰难程度不亚于见鬼。我替她遗憾,是没生好时代。这要是唐朝得宠的公主,日子能更舒服。”

怎么舒服?

面首想养就养,驸马不好用就不用了。

胤禛瞬间听懂言下之意,没好气抄起身边的书就抛了出去。

“荒唐!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收起来!好好读你的书,六经之一的《礼》,你是需要多看看。”

书,落在了软塌的另一边。正好摊开,书页朝上。

胤禛忽然想到什么,老鬼怎么会主动读《礼经》?

立刻前倾身体,望向书页方向,在密密麻麻的文字中赫然瞥到一个人名——「西门庆」。

先秦典籍怎么可能有西门庆?!

当即,将这本书重新夺回来。从头一番仔细,还真就是披着《礼经》封皮的《金瓶梅》。

“你!你可真是……”

胤禛看着武拂衣,一时间竟也词穷,这种让他半口气卡在嗓子眼的操作怎么就层出不穷。

武拂衣神情自若地微笑,“我知道,你想要夸奖。我可真是非常有创意,懂得举一反三、言之有物、理论结合实例。

《礼经》说了仁义道德的理论,我就找给它配套了详细案例。《金瓶梅》不正是写尽人世间的丑恶,这是把反例都给一一描写清楚了。所正所谓,智者见智,淫者见淫。”

胤禛听了这番歪理,简直被气笑。

当他是傻吗?《金瓶梅》此书用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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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涉淫词秽语,竟是以《礼经》为封皮,武拂衣定是掩人耳目,而且还是采用蓄意反讽。

等等,有个隐藏的重点问题。

雍郡王府内没有《金瓶梅》,此书是某种程度的禁.书,老鬼是怎么得来的?

“你是怎么买的?”

胤禛无法不怀疑,雍郡王购买《金瓶梅》或许已经成为某一范围内的茶余饭后谈资。

“谁人不曾被人言,你想开点。”

武拂衣的话一出口,看到胤禛的脸色不可避免地黑了。

她先颇有兴致地欣赏了一出武阿四变脸记录,再慢慢补充:

“别担心,四阿哥的严肃威名暂时全面保住了。我没让手下去,经由他人之手难免出纰漏,不如自己去买。

我的技术,你且安心,乔装打扮到连你亲娘德妃也认不出的模样。去京城的黑市里转了一圈,淘换了一批有意思的书。”

为什么是「暂时保住」?

另外,竟然不是买了一本,而是买了「一批书」!

胤禛深呼吸再深呼吸,心惊肉跳的日子真是接连不断。

前些日子,老鬼敢搞「老子不干了」的豪言,今天就又来新的刺激操作。

此时,多思多疑的习惯又冒头了。

不免联想刚刚听到的“唐朝公主”论调,让老鬼打听温宪过得如何,该不会把温宪往歪路上带吧?

不只温宪,院子的另一边,女儿茉雅琪将来的择婿选择也令人堪忧。

胤禛无法不心累。哪怕私心认为武拂衣的某些想法其实没有大毛病,但大清终究不是大唐。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这事还是别讲了。不说可能还相安无事,说了反而变相给提了歪点子。

他口风一转,只求事前知情权。

“以后,你做这些事能不能提前与我打招呼?请注意,是事情发生前打招呼,你听懂了吗?”

武拂衣立刻点头,“放心,我懂。”

胤禛却不放心,补充问:“具体说说,你懂什么了?”

武拂衣一本正经地说明,“你让我有新点子,提前知会你一声。”

胤禛正想要松一口气,就听到了后半句补充。

武拂衣接着道,“提前得知,你就可以一起去。放心,我满足你的心愿。倘若女装不方便,可以扮成男道士。剃发令里「儒从而释道不从」,道士可以不剃发,你能扮上的。”

胤禛:不!自己绝无此意!

沉默,是今夜的热河行宫。

转念之间,他却没有反驳。说服自己跟着也好,能及时阻止某人的离谱之举,绝对不没有故意凑热闹的兴趣喜好。

一些事含糊不清就被定了下来。

两天后,避暑车队准时前往木兰围场。

不知田氏怎么说服胤祉,她没有被留在行宫静养,而是继续跟去了草原上。

木兰围场,天似穹庐。

野风拂面,信马由缰。

此处比起居住在行宫,更令人觉得心旷神怡。

日子一天天过去,蒙古各旗陆续抵达了木兰围场附近。

并非同一时间抵达。倒不是有谁蓄意让皇上等待,而是康熙主动让不同旗主错开时间。

召见不同旗主,总得分先后。

康熙心里有一杆称,是该故意晾着谁,是要最先与谁面谈。如此依照时间表,七月下旬各旗盟全部到齐,而在八月上旬散去。

围场之上,不只是皇帝与旗主们会面。旗主们之间沟通交谈,或也会搭讪皇子。

武拂衣坚持着旅游的本心不动摇,没有主动增加与蒙古王公碰面的可能性。而应承胤禛的事及时去做了,找温宪公主聊了几回。

温宪对于往日并不亲近的兄长,回答的一直都是场面话。

表示佟家待她挺好,没有孩子是缘分未到。多谢四哥关心,有些事不着急,慢慢来就好。

对此回答,并不出人意外。

武拂衣从不觉得主动关心温宪就能让人立刻畅所欲言。长于深宫,有这般防范之心很是正常。

不过,也能观察到温宪的某些情绪。

五公主活得挺舒适,不似胤禛假设的没有孩子是佟家势大欺主,让她不得不忍辱负重,把苦往肚子里咽。真实原因更接近温宪不想生,她瞧不上舜安颜,也就不想为这个男人辛辛苦苦十月怀胎。

武拂衣认为自己提出的假说,更贴近五公主无嗣的实情。

其中可能还存在另一些不可说的原因,坚定了温宪至今没要孩子的决心。

这个原因是什么呢?

**

**

草原上的帐篷越搭越多。

不知不觉,七月十九日,蒙古各部的旗主就都到齐了。皇上让大家休整一天,明晚举行集体都参加的篝火宴。

侍女山茶十二岁入宫,跟在温宪公主身边已经有十年。

五公主一向亲善随和,从不蓄意责骂奴仆,让山茶也能安安稳稳度日,此次也跟着来了草原。

此刻,她却瞪大了眼睛,慌乱躲到了树之后。

只因远望到了一对男女,是隆科多与蒙古服饰打扮的女子,女子大约二十岁左右。

等远处的两人离开,山茶迅速转身,立刻朝着温宪公主的帐篷跑去。

进了帐,确定没有客人,马上禀告。

“公主,大事不妙。奴婢似乎是见着鬼怪了,居然在草原上瞧见了与那个女人长相有九分相似的女子,而且还年轻了十岁左右。蒙古服饰打扮,可能是某位旗主的妾室。隆科多大人竟是和她再搭话!”

“什么?”

温宪公主不复平日的温和,板着脸站了起来。“你可看清楚了?”

山茶确定点头,“看清楚了,就是与李四儿有九成相似的女子。”

谁是李四儿?

正是隆科多岳父的小妾。

温宪公主在一次聚会上撞破了一个秘密,她发现隆科多与李四儿之间似有暗通款曲之嫌。

说是嫌疑,直至目前为止,还没发生什么事。

但叫人不得不怀疑,随着隆科多权势的与日俱增,是否会做出有违人伦的事情。比如夺岳父之妾,纳入佟家。

温宪公主不愿意看到这种龌龊事发生,将此知会过额驸让他处理。

奈何舜安颜表示叔叔隆科多能力出众,而做侄子的管不到叔叔。哪怕告之了祖父,对于隆科多那种性格也是劝的了一时,劝不了一辈子。

这事要在康熙面前闹开吗?

温宪公主也犹豫了,既然某些私情尚未真正发生,由她来揭开,多多少少也是影响平静生活。

谁能想到在木兰围场居然遇上了面容相似李四儿的女子,女子还是蒙古王公的妾室。隆科多该不会胆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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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来玩一把替身游戏吧?

第88章第八十八章

既然得知木兰围场出现了形似李四儿的女人,先要去查一查她来自何处。

温宪公主让侍女山茶小心行事,切忌不可在外露出异样。尤其是看到隆科多必须保持寻常神色,不能引起他的怀疑。

迄今为止,没有正面戳破隆科多疑似与岳父小妾李四儿有私情。这种事若不能一棒子打死,最好别轻易做。

四年前,温宪出嫁。

翌年的正月春节,在佟家及姻亲的宴席中,她无意中撞见隆科多与李四儿在后花园眉来眼去。

那场景令人不敢置信,因为隆科多哪怕好女色,以佟家的家世想要通过正常渠道纳妾很容易,而且女方家里八成也会愿意。

事实上,隆科多后宅的女眷不算多,加上正妻赫舍里氏,一共就三个人。

他也只有一个儿子,就是正妻所生的岳兴阿。乍一看,这人与很多权贵子弟相同,敬重正妻,没有拈花惹草自毁前途。

然而,亲眼所见的场面叫人怀疑人生,那种勾勾搭搭的神色骗不了人。

隆科多极有可能相中了岳父的妾室李四儿,这又究竟是为什么?即便李四儿长得不错,但也没到倾国倾城的地步。

温宪不相信那是什么见鬼的真爱,只觉得是违背伦常的丑闻。

最先察觉不对劲之后,她又不能大张旗鼓,至少不能仅仅用两人的眼神与神色就认定他们有问题。

于是,派出侍女与嬷嬷时不时注意李四儿的动态。

公主府独立于佟家之外,山茶与其他帮手有足够去观察李四儿,但一直没发现私通的实证。

唯有两次,验证了隆科多与李四儿于同一时间段出现在京城内的寺院,却也不可能证实他们有躯体实质性接触的私通。

两人在寺庙内逗留时间都没超过一盏茶,可精神层面的苟合,多多少少应该有几分。

这叫人联想到一句俗话: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如偷不着。

温宪将这些线索摆到了额驸面前,希望舜安颜能够拿出一个章程,好好处理此事。

舜安颜却当场质疑妻子的疑心过重。

哪怕见过隆科多与李四儿出现在同一个寺院,或是将来发现他们在某一家酒楼一起吃饭,但也不能坐实了有奸情。

捉奸要拿双,若非当事者亲口承认,就需要拿到越轨的证据。

正是因为这种态度,温宪与额驸发生了口角。

话赶话,戳破了舜安颜不愿触碰隆科多丑事的原因。

不是口头上的大义凛然,不是认为没有实证不能污蔑人,只是不想让佟家损失在朝中的一方势力。

隆科多品性有碍,但是能力手段都属上乘。

虽然他的妻子赫舍里氏也是满洲大姓,但老丈人家里没有本事的继承人,很快就会泯然于众。

换句话说,随着隆科多位高权重,将来完全能不顾忌人伦逼岳父把李四儿转卖给他,赫舍里氏也不能反抗。

要真说触犯了什么律法,只要不搞出逼死正妻之类的事,总能钻律法的空子。

不查叔叔隆科多,就是希望佟家同气连枝发展壮大。

整个事件中,最后只要牺牲赫舍里氏,佟家其他人不会有太大的损失。

温宪道破事实,遭遇了反向质问。

舜安颜质问妻子,戳破李四儿一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康熙已故的生母也是佟家人,是隆科多的姑姑。他娶的佟佳氏皇后是隆科多的妹妹。

皇室与佟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康熙会希望佟家闹丑闻吗?即便真的有违背伦常的丑事出现,能确定康熙从此不会重用隆科多吗?

可别忘了阿灵阿,在温僖贵妃的灵堂上编故事泼污水编排兄长与弟媳通奸,那般品性竟也是被复起重用了。

皇上在意十阿哥的感受吗?

倒也不是完全无情,给了十阿哥一些混吃等死的特权。

隆科多不会是第二个阿灵阿吗?

而这个人多记仇少记恩,一旦知道是谁先把李四儿的事捅出去,恐怕对自家人也不会手软。

舜安颜没把握隆科多会念着叔侄关系让他好过。

即便温宪贵为公主也没用。皇上的女儿可不少,平日里的宠爱能重要过朝政格局吗?

康熙的儿子女儿一大堆,他从来不是重视亲情高于一切的帝王。虽然不会把孩子往死里逼,但可以让他们失宠。

哪怕五公主是太后养大的,皇上敬重太后,可是能赌太后关心孙女胜过听皇帝的安排吗?

如今的太后博尔济吉特氏,不是孝庄太皇太后。

孝庄极具政治手腕,可以说是有实力影响康熙。

如今的太后从来不插手前朝政事,对孙女再有感情,她能有本事与皇帝对着来?或者说她能为了孙女不顾自身的富贵安稳生活吗?

温宪被连番问题给逼到哑口无言。

心底明白,额驸所言是残酷的现实,她也从不认为能留在京城就是被汗阿玛捧在掌心。

留在京城不必去草原,听着是过着富贵荣华的日子,可舜安颜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所喜欢的类型。

康熙明知道她擅于诗词,她也表示过希望额驸能是文人雅士,不要有太强的名利心就行。

结果呢?

到头来还不是不得不听从安排,嫁入佟家进行一场政治联姻。

康熙要用到佟家的隆科多,而帝王心术看中的不是一个人在私德上的善恶。

有些事,越想心越冷。

紫禁城里的真心值几个钱?正义感又能坚持多久?

温宪就没想要寻找外援。

自幼养在太后名下,与生母、兄长都不亲近,至于比她小五岁的十四弟就更指望不上。

正如舜安颜所言,为了一点不伦私事,康熙想用隆科多还是会用,而揭穿者会被隆科多暗中报复。

如果做不到打蛇七寸就会反被蛇咬,那就索性没有再插手隆科多与李四儿一事。

退一步,花团锦簇。

这件事也损害不到自身,除了隆科多的正妻赫舍里氏活得不易,其他人都能继续安稳过日子。

不过,有些裂痕一旦形成就是破镜难圆。

温宪能接受其他人冷血分析利弊,唯独无法接受额驸如此。

她不免猜疑,有朝一日会不会与赫舍里氏一样,没有了价值也成了牺牲品?

有时真羡慕远嫁蒙古的荣宪公主,草原上的生活条件固然比京城差了很多,但人有更多自主权。

甚至是能与夫婿练手,掌控一方对大清有价值的势力,那就绝不会被康熙说冷待就冷待了。

到头来,温宪发现自己能把握的就一件事,不给舜安颜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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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来就与额驸没任何共同喜好,当发现道德观念上的分歧后,坚定没必要受怀孕产子的罪。

侍女山茶进入帐篷,“公主,奴婢打听到了。”

“查清楚了?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温宪追忆往事的思绪被打断,立刻把注意力放到眼前。

三年来,虽然没有揭露隆科多与李四儿之间若有似无的不清不楚,但也没法当此事没发生过。

这回在草原遇上神似李四儿的女人,脑子里的警报又拉起来了。蒙古王公的妾室,可不是隆科多岳父家的小妾,闹不好是要出大问题的。

山茶说,“查到了,那个女人叫李怜儿,是鄂尔多斯左翼后旗郡王的妾室。一年前刚被纳入府,本来是江南那边的商女。今年二十二岁,这个年纪之前应是嫁过人。”

“鄂尔多斯左翼后旗?”

温宪回想着,“郡王额图浑,今年快五十八岁了。”

山茶点头,“是了,但去年他还是一口气纳了四个妾室。李怜儿一开始得宠了几天,可因为性情张扬渐渐被冷待了。”

相貌相似,也是姓李,也是性情张扬。

温宪将李怜儿与李四儿对比,除了年轻,其他真就是越挖越像。

“以前查过,李四儿并没有五服之内的姐妹,能与这个李怜儿对应上。这么说来还真就巧合了。”

“公主,两个女人是不是亲戚,这会不重要了吧?”

山茶忧心忡忡,“奴婢侧面打探了,李怜儿跟着额图浑郡王的队伍,十天前达到了木兰围场,但这几日也没在宴席上见过李怜儿。

侍女们却表示每天都瞧见隆科多大人,他会去额图浑郡王一行人马的帐篷处巡查。”

“十天了,您说两边会不会已经勾搭上了?”

山茶不免紧张,也真无法确定是不是因为知道李四儿的事情在前,对于隆科多与李怜儿的关系是越看越疑心。

她建议,“公主,不如与雍郡王说一说这件事?雍郡王最近挺关心您的生活,说不能能帮您解决烦恼。”

可是若说两人暗度陈仓,还是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李怜儿没能出现在大小宴会上,说明她确实不受宠。隆科多巡查各个营区,也能用他全权负责木兰围场安全去解释。

温宪沉思半晌,缓缓摇头。“山茶,你陪着本宫十年,难道还没看懂皇宫内的人情冷淡。你也说了,四哥是近期才来关心本宫与额驸之间的问题。这份兄长的关心,来得太迟了。

隆科多已经得势,他的阿玛佟国维因为击败噶尔丹立下大功。四哥真会因为这个多年不亲的妹妹说了点什么就砍掉佟家一位大员?别忘了,四哥从小养在佟佳皇后身边。”

山茶却道:“话是如此,但雍郡王与隆科多的关系也不亲近。四年前就是在这里,雍郡王被狼群追杀,正是隆科多没做好围场的防御工作。

说不定,他愿意出手让隆科多永无复起的希望,这样才是断绝后患。这次李怜儿出现,说不定就是一个机会。”

温宪想了想,“眼下,需要更多证据。今夜的篝火宴会基本所有来客都会参加,是要趁机密切注视隆科多与李怜儿的情况。”

这就分析蒙古王公们在八月十日拔营回家。齐聚在木兰围场的日子有二十天,却不是每一天都举行篝火宴会,大约会再进行三到四次。

当大部分人相聚在举办宴会的草地上,而别有心搞偷情者刚好能私会。或是在野外找个地方,或是胆子大些就在帐篷里搞。

“即便要告诉四哥,也要先多找些证据,免得被说成疑心生暗鬼。”

温宪决定,“这次本宫随皇玛嬷来木兰围场,身边多是皇玛嬷的人,不可被她们察觉端倪。

皇玛嬷不喜麻烦,她喜欢息事宁人。今夜,唯有你与本宫先去探探虚实。”

温宪继续说:“如果隆科多与李怜儿的帐篷附近守卫寥寥无几,说明是被有意支开,是能进一步证明两人有问题。得到实证,再去找四哥也是更有说服力与把握了。”

山茶点头应是,努力压制心里的慌乱,希望能够顺顺利利确定实情。

**

**

七月二十日,日暮四合,草原上燃起篝火。

众人围坐成一个个圈,大快朵颐,推杯换盏,气氛热烈。

今夜,康熙拉上太子与几位重要的蒙古王公坐在一起。还让其他儿子放松些,随意坐在别处就行。

不谈正事,就是一边吃吃喝喝,一边观赏歌舞表演。谁家主子来了兴致,去表演一段也行。

武拂衣换上暗色衣服,胤禛也低调坐在一侧,试图和尘同光。

不过,两人都没有阻拦茉雅琪与同龄孩子们去另一处热热闹闹地跳篝火舞玩耍。

宴会大约进行了一个时辰。

两人表面上认真欣赏演出,猛地觉得大腿一痛。

迅速垂眸。

武拂衣就见是胤禛掐了她一把,而胤禛也瞧见作怪的人是武拂衣。

这不是巧了,刚刚好互掐了。

立刻相对而视,紧接着皆是以眼神侧了侧头,示意北面有点问题。原本坐在那里的温宪公主,不知什么时候离席了。

武拂衣凑到胤禛耳边低语,“看时间不像是去如厕,离开近半个时辰了。现在要不要去温宪的帐篷瞧一瞧?她离开这么久,该不是突然生病了吧?”

第89章第八十九章

天黑之后,四下无人。

比起篝火宴会的热闹草地,一处帐篷附近瞧不见人影,而从外面不见一星半点烛火。

恰如今夜部分帐篷只留一灯如豆,或是索性灭了烛火,那是都去参加星空下的宴会。

然而,如果贴着帐篷仔细听,愕然惊闻里面一男一女的翻云覆雨运动声。

帐篷内,酒气弥散。

两只空酒坛倒在地上,床毯上正是不着寸缕的隆科多与李怜儿。

一个是康熙任命负责安全的统领,另一个是蒙古王公的妾室,要不是在木兰围场遇见,两人有交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仅仅十天,却似天雷勾动地火,全然不顾责任与身份勾搭到了一起。

昨天就定了计策,趁着旁人去篝火宴会,两人偷偷私会于此。

李怜儿天黑不久就到了,还特意捎来了两坛酒。一边喝,一边谈起了大胆的计划。

她讨厌极了额图浑郡王,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就快两只脚踏入棺材,完全比不上年富力强的隆科多。

不如就在避暑结束后搞一场假死的金蝉脱壳。隆科多找人接应,把她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去京城,然后纳入府中为妾。

不仅仅是在木兰围场偷情,而是彻底夺去一位蒙古王公的妾室。

这种想法很荒唐,但戳中了隆科多的兴奋点。他嘴上说要仔细考虑,实则急不可耐。

比起岳父家的小妾李四儿,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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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浑郡王的妾室李怜儿是更胜一筹。

相貌相似,想法更大胆,年纪更轻,而更让人觉得刺激。

这就是老天爷的赠礼。

隆科多在短短十天内不断加深了这一个想法。

在京城被束缚住了手脚。因为职位还不够高,还要再等一等,不能明着逼迫岳父把李四儿送给他。

四年了,与李四儿不能有有任何明面上的往来,只能偷偷摸摸偶尔去寺院私会。

偷情的感觉固然不错,但是总叫人憋着一股气。

等、等、等,究竟还要等待多久,他才能随性所欲地想睡哪个就睡哪个。

越瞧家里的赫舍里氏就越讨厌。

康熙给他指的这个福晋就像一条干瘪的死白鱼,而赫舍里家白瞎了满洲大姓,完全在仕途上帮不到他。

皇上给安排的亲事就挑不出什么优点,从头到脚就是一个词——不合心意。

隆科多明白八旗勋贵的婚姻多是如此,秀女选秀被皇上安排给各家指婚。

但他极度厌恶被遏制的感觉,官职升迁要听命康熙,娶哪一家的女儿还要服从安排。

凭什么!

无法对康熙有所微词,但是能把所有不满倾泻于赫舍里氏身上。

这个夏季,万万没想到木兰围场上遇到了李怜儿,简直与李四儿像是双胞胎姐妹。

但八岁的年龄差放在那里,两人说话的口音也有很大差异,压根不是同乡同族。

如此巧遇,隆科多觉得应了那句“天予弗取,反受其咎”。

李怜儿也是对他一见倾心,哪怕被额图浑那个老不死冷待,她也不改张扬的性子。

两人气味相投,一拍即合,都是胆大包天就敢滚到床毯上去。

完事之后,隆科多在黑暗中压低声音说,“怜儿,爷同意你的假死计划了。就等八月各路人马从木兰围场撤退,给你安排金蝉脱壳,把你接回京城。”

李怜儿娇嗔着夸赞,“奴家就知道,您这般办大事的人,英勇神武绝不会胆小退缩。到时候,奴家改名换姓,就是彻彻底底属于您的人。”

此时,帐篷外的阴影角落。

温宪公主蹲在地上,紧紧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宴会进行半个时辰,一直没有看到李怜儿出现,前前后后也没瞧见隆科多巡逻的身影。

对于这两人趁机偷情的怀疑越来越深,也就按照原计划去帐篷附近一探究竟。

与山茶兵分两路,一个跑去西边的隆科多住处,另一个跑去北面李怜儿的帐篷。

温宪快走到一半,隐隐约约觉得右腹有点疼。

这种疼痛让她稍有犹豫,是否中断今夜的探秘?一咬牙还是决定忍着不适去查探究竟。错过今夜,谁也不知道下次机会在什么时候。

来到隆科多帐篷附近,发现此处没有其他侍卫,更是没有点灯。

这不合常理,没有光亮就瞧不清帐篷内是否有异样。

普通侍卫们出外值守时灭灯尚在情理之中,未免人走后发生火灾。但作为统领配有亲随手下,为其看守帐篷。

门外无人,帐内无光,往严格了说是违反了规矩,在鼓励不轨刺客潜伏其中。

温宪蹑手蹑脚来到帐篷边附耳倾听,马上瞠目结舌。哪怕帐内的男女控制了声响,但还是能分辨出究竟是在做些什么。

在外面忍了一段时间,听清楚了两个人的说话声,确定了通奸者确实是不是隆科多与李怜儿。然后就断断续续听到了“假死”、“接回京城”。

这让温宪更加心惊,隆科多的胆子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不只是睡了蒙古郡王的妾室,更是要把人给拐回京城。仗着两地相隔,且蒙古郡王不会随意进入京城,有恃无恐到根本不顾后果。

这要是闹出来就不是一桩丑闻,而是要下牢狱的罪行。影响甚是恶劣,清廷与蒙古旗盟的关系也会由此产生裂痕。

别说为了一个不得宠的妾室,额图浑不会大动干戈。李怜儿再不受宠,只要没有被正式休弃,通奸的罪名就是实打实的。

温宪心乱如麻,觉得右腹的疼痛更加剧了。

不行,这件事必须尽快告之康熙,决不能让假死入京发生。

正准备起身,不料听到一串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来。

为了不迎面撞上,不被发现行踪,她只能又猫着身体再等一等。

帐篷内,也响起窸窸窣窣的穿衣服声音,但是太迟了。

朝这个方向跑来的人一共有三个。

为首的年轻人举着火把。像是熟门熟路,直接冲到了隆科多的帐子前,压根不通传。

他一把扯断帐门的锁扣冲了进去,随即以蒙语破口大骂。

“好啊!你们这对狗男女!郡王发现了不对劲,这会果真将你们抓了一个现行!”

糟了!被额图浑郡王抓奸了!

温宪听得懂蒙语,也认出了说话者的声音。听过几次,是跟着额图浑郡王的近身侍卫。

很快,另外两个人迟一步也进了帐。

其中之一开口讲话,正是上了年纪但中气十足的额图浑。

“隆科多、李氏,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在本王的眼皮底下滚到一张床去!今日必须给本王一个说法,否则谁也别想太平渡过今晚。”

抓奸拿双,这是被直接堵在了床毯上。

李怜儿脸色煞白,身体颤抖不停,但她没有被吓到磕头认罪。

反而梗着脖子强辩,“今天就是死也要实话实说的,奴婢是对隆科多大人一见钟情,有一场贪欢,这辈子也是值了。郡王爷,既然您看中的是马佳姐姐与刘妹妹,而不喜奴婢为什么不能大人有大量放奴婢一条生路。”

说罢,李怜儿无怨无悔地看向隆科多,颇有破釜沉舟赴死的决绝。

“贱人!”

侍卫见状抬脚就要踹李怜儿。

隆科多却硬碰硬给拦了下来。

在被人抓个正着的瞬间,他脑子一片空白。但李怜儿的一番抢白是以死明志,激发了他的骨子里的狂逆。

面对区区一个蒙古郡王,睡了这老头的妾室又如何。越是被阻拦,越是要将李怜儿纳入府。

“额图浑郡王,管一管你的手下。”

隆科多说着怒瞪刚刚动脚的侍卫。“既然是要一个说法,话还没谈,干什么喊打喊杀。我是要带李氏回京,郡王不妨开一个条件。”

隆科多毫无示弱,“因为一个不被你宠爱的妾室,把事情给捅了出去,也是让别人瞧你绿云罩顶的笑话。我很有诚意,你尽管开条件,想怎么样才能让我把人纳了?”

“呵呵!真是看不出,佟大人原来痴情种,倒真是敢做敢当了。”

额图浑郡王语气嘲讽,又是挑衅问:

“敢说让我尽管开条件。听闻你在京城就差一步则成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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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提督,那么要你不时传递朝廷对鄂尔多斯的八旗驻军边防消息,你真有胆量做?小子,可别说大话了!”

什么?!

边防驻军消息?

帐篷外,温宪死死捂住了嘴巴。

她的右腹疼痛更是加剧,让她满头冷汗,而此时只想额图浑想要做什么?

“郡王,你想做什么?造反吗!”

隆科多也是一惊,没想到外界盛传好色昏庸的额图浑竟然提出此等要求。

额图浑像看傻子似看隆科多,“瞎说什么,本王怎么能有兵马?这就是想要以防万一。

噶尔丹被灭了,皇上与蒙古诸部也达成了协议,和平相处一起富裕。只不过,合久必分。噶尔丹死了七年,说不定皇上再过几年就要将蒙古旗盟也彻底收入囊中,本王就是想提前做些准备。”

额图浑说得毫无野心,“知道消息能主动示好皇上,一无所知只能被动挨打。本王年纪大了,就想喝喝酒吃吃肉。

你给个痛快,行还是不行?要是可以,别说一个李氏,十个百个都能给你送去。”

这真不是仙人跳?

隆科多不免怀疑,李怜儿接近他本就是一个阴谋。

此刻,李怜儿却道,“不,隆科多大人,您不能这样做。这事一旦让皇上发现,您就前途尽毁了。妾身想与您远走高飞,但没有想要害您死。”

“闭嘴!”

额图浑想也不想抬手就去抽李怜儿,怒喊,“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这一次,隆科多没能及时阻止,李怜儿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她被抽倒在地,半张脸肿了,更是被打出了血。

“够了!”

隆科多瞧见李怜儿的伤重,以及额图浑毫无怜惜的出掌,那一瞬的怀疑也淡了。

哪怕真是一个圈套又如何,岂不是更加刺激。他不敢公然违抗康熙,但是谁说他不敢悄悄动手脚。

“额图浑郡王,你不如具体说一说。”

帐篷外,温宪听到此处,听出了隆科多的态度。

这个人大胆包天,竟然是到了敢欺君罔上的地步。为了抢夺一个妾室,居然出卖朝廷的驻军消息。说出去太荒唐,但事实就是发生了。

还待继续听,额图浑让一个侍卫先去帐门口守着。

温宪不敢继续逗留,生怕侍卫绕帐一圈来到她的位置。

她猫着身体,尽可能蹑手蹑脚地走出这一片危险区域。朝着篝火宴会方向去,而一时没拿定注意,直接汇报给康熙或是去找四哥。

等出一段路,确保所在位置安全了一些。

刚刚松一口气,一直死死忍耐的右腹隐痛瞬间爆发。痛得让人蜷缩成一团,肠子里像是钻入了恶鬼,恶鬼们在肆意撕扯肠道。

“啊!“

温宪没能多移动几步,疼痛而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帐篷内的谈话很快结束,双方谈妥了条件。

额图浑郡王像扔脏衣服一样直接把李怜儿扔下就走。

说是今晚就把李氏就在此处,是他对隆科多的诚意,而在离开木兰围场的那天会把李氏的卖身契书给捎来。

隆科多等人离开后,没有继续呆在帐篷内。

让李怜儿歇着,他要四周转一圈,是为装模作样有在认真巡逻。

这一圈就先从自己的帐篷附近开始巡起。

提着灯笼,然后就在帐篷后侧发现了异样。这一块的草地有明显的踩踏痕迹。

谁来过?!

隆科多瞬间警觉,是之前有人在偷听,还是他多心了?

脑中率先冒出一个人。假设有人会注意李怜儿,最可能就是温宪公主,因为她早前在家族宴会上见过相貌相似的李四儿。

这般想着,快速朝篝火宴会方向走。要去瞧一瞧温宪公主是否有异样,以及从公主府跟出来的贴身侍女。

说曹操,曹操到。

走了没一会就先瞧见了侍女山茶,正独自一人在焦急寻找什么。

“你是公主府的人。”

隆科多直接拦住了山茶,“不在篝火宴会照顾温宪公主,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鬼鬼祟祟地转悠?”

山茶猛地撞见了隆科多,她是从北边李怜儿的帐篷方面而来。

那里没有发现异常情况,而重回宴会草坪没瞧见温宪公主返回,害怕出事就到处找人。

眼下,撞见了温宪公主要去监视的隆科多,却是不知公主此时身在何处。

“回大人的话,奴婢奉公主的命令采一些夜间开的花。”

山茶垂下脑袋,生怕暴露了不安脸色。她可不能说真话,只能随口扯谎,指向了右侧岩石边的花丛。

“采完快点回去。”

隆科多扔下一句,似乎信了山茶的话,没再瞧她就要离开。

山茶松了一口气,装模作样朝着野花丛走去,弯腰就去采花。

当她采满一束花要起身,忽然觉得背后有风。要挣扎呼喊,却为时已晚。

隆科多特意杀了回马枪,确定四周没有别的人就放下灯笼。

一手捂住山茶的嘴巴不让她吱声,另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就用力将人朝着地上石块撞去。

狠狠一下,顿时鲜血直流。

确定了山茶死后,伪造现场,好似她采花滑到撞破了头而死亡。

这一刻就是宁可错杀不愿放过。

隆科多手起手落杀了一个人,没有一点点的情绪波澜。一个侍女,死就死了。

接下来,要找到温宪公主,怎么处理倒是有些麻烦。一夜间,不能有两种相同死法。

没能想太久,简直就是老天爷正在帮忙,让他瞧见了昏迷在草丛里的温宪公主。

就见她紧闭双眼,向右侧蜷缩着身体,手紧紧捂住右腹部,表情定格在极度痛苦上。

“温宪公主,你怎么了?”

隆科多推了推温宪,见人一动不动依旧昏迷,他也开始不确定起来。

难道冤枉人了?

之前撞见那个侍女是在找病痛发作的公主。

温宪身患隐疾,而山茶以采花为借口在找人,踩踏帐篷后草地的人不是她们?

不想也罢。

杀都杀了,没什么后悔。

杀一个也是杀,杀一双也是杀。

他不想冒风险。如果与李怜儿被偷情被发现倒也罢了,但决不能让与蒙古郡王合作的消息外泄。

隆科多脑筋一转,把昏迷的温宪先给抱了起来,仗着对地形的熟悉准备把人藏到更加不显眼的草丛里。

他就去附近抓一条毒蛇,搞一个五公主因伤昏迷,不幸死于蛇口的假想。

吹灭灯笼,借着星光行走。光线昏暗,正是隐去了他的隐隐自得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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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又如何,该杀就要杀。却没能看到将温宪抱起时她的左手顺势垂了下来,食指动了动蓄意划过地面的碎石流出了血。

*

*

另一侧,五公主的营帐。

武拂衣与胤禛一路走来,没有发现温宪与侍女山茶。

留守帐内的嬷嬷们说公主不曾提前回来,也没有提前讲过要去哪个帐篷访客。

无故消失了半个多时辰,这事情很是古怪。

“苏培盛,你立刻向皇上通报这一情况。”

武拂衣当机立断,“向皇上表明,温宪公主可能突发疾病,不小心昏迷在草原上了。”

留守的嬷嬷们听了都是大吃一惊。

她们是太后派来在草原上照顾五公主的,近期根本没有瞧出公主哪有身体不适。

其中有个胆大的试图阻止惊动皇上。

“雍郡王,这怕有误会吧?公主也许去了一处幽静的地方看星星,一时半刻忘了时间,怎么就能是病了昏倒在外?山茶伺候在侧,有事她势必会回来通报的。”

武拂衣岂会不知这些嬷嬷的言下之意。

太后的宫人们都是不愿惹事的性子,承认了温宪突发疾病,约定于承认近期照顾不周。

今夜,篝火晚会非常盛大,汇集了蒙古王公亲眷都在场。因为温宪公主的消息打搅了皇上的兴致,这个后果谁来背?

“本王当年被狼群追杀时,怕也是有人以为本王在外头看风景。当时亏得有侍卫拼死报信,才有人来救援。温宪就带了一个侍女,真要出事了,她能来得及报信?”

武拂衣冷冷讥讽,不与这些人多费口舌,让苏培盛离开去通传消息。

请康熙务必派出人手,以最快的速度全面搜查。其中是要重点提一句,温宪离开篝火晚会有半个多时辰了。

至于会不会想得太严重了?

温宪没有遭遇意外,只是找个地方散散心暂时未归?

当然存在这一可能性,但宁愿做最坏的准备。

哪怕事后被康熙厌烦多此一举,但也好过后悔错过了救人的机会。

对于想救之人,别瞻前顾后计较太多利益得失。若连这点魄力也无,雍郡王不做也罢。

嬷嬷们拦不住雍郡王的命令,也没想到雍郡王平素冷淡,却是真的对五公主关爱颇深。

胤禛没让嬷嬷们闲着,汇报给康熙是一回事,却不必等皇上口谕再发散出去找人,那又是会耽误一段时间。

四爷配有护卫、公主也有护卫,外加侍女、太监、嬷嬷,这些都能组成搜救小队。

“近些日子,温宪公主有没有与哪家女眷走动?”

胤禛试图缩小寻找范围,如果温宪不是去独自赏景,那就是去了哪一处帐篷,或是半途遭遇危险。

草原上,即便有侍卫巡逻,也是存在危险。

比如说爬行的毒虫毒蛇,总有漏网之鱼不惧驱虫驱蛇药。

比起大自然,人为风险更高。

蒙古王公齐聚于此,今年巴林部的郡王是新继承爵位的乌尔衮,势力强弱的变动有可能引发暗流涌动。

温宪可能撞见了某个阴谋被灭口。

除此之外,胤禛最怀疑妹妹是主动去探查了什么事,因为她是主动离席。

嬷嬷们俱是摇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公主喜静,她没有外出与谁聊天喝茶。”

“要说有谁来过,好几家都来过,但也就是来了一次而已。比如好马齐大人的夫人、太子侧妃李佳氏……”

胤禛听了一串人名,这些人却不曾离席,全在篝火晚会上。

他快速回想所有来到木兰围场的女眷名单,又是将今夜晚会上见过的面孔,以及沿途所见之人从记忆里调取出来。

随即,报出另一串名字,“五公主最近见过这些人吗?三福晋、科尔沁右翼前扎萨克图郡王家的、翁牛特右翼扎萨克杜棱郡王家的、鄂尔多斯左翼后旗郡王家的……”

这些女眷一个共同特点,她们今夜没在篝火晚会上现身。

嬷嬷们还是摇头,表示没有见过这些人。

武拂衣闻言灵光一闪。

对比后院女眷有谁未出席,众位王公大臣全都是出席宴会了,但是也有中途离席的。

截止她与胤禛离开草坪之际,有五位郡王、三位贝勒尚未回座。

再与女眷未出席的名单交叉对比,其中三人符合条件。

“土默特扎萨克达尔汗贝勒、敖汉扎萨克郡王、鄂尔多斯左翼后旗郡王,不知是不是回去瞧他们家的女眷了。”

胤禛即刻听懂。如果真的发生突发危险,不能排除是这些蒙古王公搞事。

另外,不能遗漏任何一种可能性。若是没出席宴会的人都有嫌疑,那么负责巡查的侍卫们也在怀疑范围内。

——包括隆科多,或该说着重点名隆科多。

如果到了杀人灭口的地步,隆科多的品性最值得怀疑,此人是有这等反骨。

“是不是要通知一下隆科多大人?”

胤禛如此提议,却是说着反话。

武拂衣怎么可能听不懂,早在四年前四爷府就拒绝了隆科多的示好,因为那个人本性不善,得志猖狂。

此刻,胤禛提到隆科多,不是找他帮忙,而是要注意那厮也没出席宴席,也是怀疑对象之一。

温宪公主嫁给了佟家的舜安颜又如何,哪怕是嫁给了了隆科多的儿子,以隆科多的性格该动手不会手软。

“诸位,提上灯笼。”

武拂衣把能着急的护卫与侍从都先叫到了一起。

来此扎营二十天,她没有往人堆里凑,而是把木兰围场及四周转了一个遍。

四年前,狼口脱险。当时没有获得胤禛的记忆,也是腿部受着重伤,没能够把围场好好勘察一遍。

今夏,旧地重游,岂能不认真逛一逛。

如今派上了用处,将所有利于隐藏身形,换句话说抛尸不被发现的地方一一给报出。

将眼前能利用的人手快速分组,让他们先去那些危险区域找一找。

考虑到温宪的脚程,以及她离开了半个时辰多一刻,又给出了优先查找的范围。

武拂衣着重强调,给这些人醒一醒脑子。

“别想着公主可能是在看风景,这是人命关天的事!记住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公主因为谁的疏忽,在哪一组的搜查范围内被延误了救援,你们别想逃过惩罚。如果你们查找到人,当然是有功,必会嘉奖。”

如果温宪和胤祯一样,搞出了偷玩不吱声的一出,这般寻找就会变成一场闹剧。

闹剧也要找。事后该怎么严肃处罚,都等找到人再说。

众人见到了雍郡王态度异常严肃而坚决,谁都没了轻视之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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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是否心甘情愿,全都是打起精神上路。

胤禛不想在帐篷等待,他知道武拂衣要亲自往隆科多所在的侍卫营区方向去。“一起去,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

武拂衣没理由不同意,“走快些,该能显现出平日锻炼的好处了。”

两人带了四名侍卫,朝着西侧而去。

越是靠近侍卫营地,越是觉得静悄悄的,因为绝大多数都在上班。

两刻钟之后,隐隐约约闻到了一丝异样的气味。

“是血腥味。”

武拂衣非常肯定,风中的气味极淡,但有一些味道刻在了灵魂中。“从西南边飘来的,去那里看一看。”

侍卫们没有闻出来,但服从命令火速朝着西南而去。

两两一组,提着灯笼,一寸寸查着可疑迹象。

“正西方向有人!”

胤禛远远瞧见了一双被草丛半遮半掩的鞋子。

哪怕看不清细节,却能大致判断与温宪的尺码相近。他快速跑过去,扒开野草,真的看到了昏迷不醒的妹妹。

温宪的表情极度痛苦,幸而还有脉搏,暂时没有看到明显外伤。她的衣着完整,尚且不能判断是否因为外力导致昏厥。

武拂衣掐了掐温宪的人中,没有得到回应。

考虑到可能存在不可以随意移动的伤势,没有把温宪给抱走,而是叫两个侍卫先找几个太医来。

随即,又留意到了温宪双手紧握。

本来没有想强行掰开,但发现她的左手虎口有血丝。不是虎口崩裂,将拳头打开,看到左手食指被划伤,而指甲断了一小片。

断掉的指甲上居然有几缕丝线。

深蓝色,极品真丝,在火光映照下,哪怕被血渗透也能仔细瞧出光泽。

“这种丝线用得起的人不多吧?”

武拂衣说着,将视线投向了温宪的右手。

胤禛将温宪紧握的右拳掰开,只见掌心赫然有几个干涸血字。「100」上面画了一个大大「X」。

这是什么意思?

电光火石之间,猜测到一种可能性。温宪以秘语传达消息,是给四哥看的。

100,是指四爷府养的百福狗。

打叉,往往是给死刑犯处决前勾画名单所用。

是说狗一旦噬主就留不得,必须要处理掉,否则就会变成了反把人咬死的狼。

“是隆科多。”

胤禛将这串血字的意思道出。

“这个人品性不善,而温宪获知了他作乱的内情,引来杀身之祸。另外,这一种蓝色丝线,佟家能够用得起。”

正在此时,另外两位侍卫来了,同来的还有隆科多。

隆科多怎么也没想到搜查温宪公主的行动开展得如此快。

不应该的啊!今夜,皇上兴致很高地开宴会,怎么有人敢触霉头地大张旗鼓搞搜寻?

他还没抓到毒蛇,只能先跑到刚刚掩藏温宪公主的地方。终究迟了一步,没想到与四爷的侍卫撞上了。

四爷竟然如此迅速把温宪公主找到了!

这真是活鬼了。难不成真有兄妹感应?否则怎么可以把故意被藏在高高杂草丛中的昏迷者给寻到?

隆科多当即跪下请罪。“奴才给四爷请安。是奴才巡查不利,没能发现温宪公主在外受伤。”

要不是他在找毒蛇的过程中遇到过其他人,而且神色自若地交谈过几句话,半句没有紧张温宪公主的情绪,这会就不是请罪了。他定是要谎称已经发现温宪公主昏迷,不敢移动,刚刚离开是去找太医了。

武拂衣看着隆科多,目光扫过他的腰带,一模一样的深蓝色丝线,这下几乎能百分百佐证胤禛对血字的解读。

没有叫人起身,也没有怒目责骂。

面色平静,步伐平稳,一步步走向隆科多。然后,倏然出脚,一脚踢在人的右侧肩膀上,将人直接给踹飞摔了出去。

“咚!”

就听一声重物砸地。

隆科多侧摔倒地,万万没有料想到他竟然会被踹飞。整个右肩膀瞬间撕心裂肺地疼,极有可能是粉碎性骨折了。

他想要站起来,但连转身体都难。此刻,再没能表演恭敬,目眦欲裂。“雍郡王,你!……”

武拂衣面不改色,再次出脚,像是踢皮球似的将人再次踹飞了。专挑隆科多右肩膀下脚,就看到他的肩膀肉眼可见地因为骨折而肿了。

“啊——”

隆科多没忍住疼痛叫了出来,“奴才要向皇上伸冤!即便奴才巡查不利,四阿哥你也没资格如此虐待佟家人!”

这句话只换来一样东西,是第三次又被踹飞了。

隆科多气急,不管不顾就要爬起来对打,但他已经浑身疼痛不已。还没能爬起来,就被从背后反扣住了双手。

武拂衣解了隆科多的发带,将人绑起来。

然后,提起他的深蓝色腰带。不能看得更清楚了,腰带末端有钩丝脱线痕迹,一侧赫然印着一枚新鲜的血红指纹。

“隆科多,你想怎么伸冤?谋害皇亲,作乱犯上,被抓个证据确凿。是要申请死刑,让它被立即执行吗?”

隆科多:不,他明明该杀就杀了,没有任何目击者,怎么可能留有证据?!

温宪公主被找到又如何,口说无凭,她的话只能说一面之词。何况,还能在人治病时,让人永远醒不过来。

武拂衣瞧着隆科多的神色,并没有提醒他受害者在加害者的身上留下了关键性证据——指纹是独一无二的,正在他的腰带上有一枚。

第90章第九十章

康熙与太医一起来了。

篝火宴会进入后半场以娱乐为主。得知女儿昏迷,他借口有些累就先一步离席。

事有轻重缓急。

在不涉及朝政大事时,儿女的健康比自身的享乐重要得多。

到了现场,发现事态有变。

事前被通知温宪公主昏迷,看到她躺在地上算是有心理准备。

令人诧异,京城新得势的隆科多,凄惨得像一只人人喊打的老鼠。他的右肩膀肿起,被堵住了嘴,整个人被反绑在了一棵大树上。

现场围了一圈侍卫与宫人,都是面无表情,保持肃静。

这一幕,让太医们脚步一顿。

雍郡王真是够胆量,居然敢如此对待风头正盛的佟家人。

康熙眼皮一跳,却是先呵斥太医们,“傻站着做什么,赶紧给温宪公主看病!”

至于他的想法?

当瞬间的震惊退去,第一反应不是气愤与迷惑,而是默认了老四此举必有原因。

太子暴打官员往往是因为一些小事做得不得心意,可老四向来能公私分明。隆科多被这般对待,十之八九是犯下了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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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罪。

“儿臣向汗阿玛请罪。事急从权,未得批准就将隆科多如此处置。”

武拂衣认错认得快。认错又如何,该做都做了。

“皆因人证物证俱在,不能让他有机会销毁证据。而这贼子至今死不悔改,毫无认罪之意。”

什么罪?

康熙瞧着温宪昏迷不醒,恐怕也只有隆科多谋杀公主会让老四行使雷霆手段。

“你的意思是隆科多是导致温宪重伤的元凶了?”

“呜呜呜——”

大树上,隆科多拼命发出呜咽声,企图引起康熙的关注,而拼命用眼神示意,他是无辜的。

武拂衣简明扼要说起前情,从温宪消失半个多时辰,到她身上的伤势与血字含义,以及在附近发现了侍女山茶的尸体。

“尽管儿臣无从获知温宪发现了什么具体秘密,但能断定隆科多是要杀人灭口。温宪手指甲残留的丝线,与隆科多的腰带破损处完全吻合。更为关键的是两枚指纹印。”

一枚,是隆科多要带上的血指纹,来自温宪公主。

另一枚,是来自侍女山茶下颚处的指纹。

山茶的尸体在不远处的花丛中被发现。凶手的手指沾到花粉,在捂住山茶嘴部时,在她的下巴位置留下了指纹痕迹。

初步观察,就是隆科多的小指,他的指甲缝里还有一模一样的花粉残余。

“侍女山茶的尸体四周散落了一些新鲜采摘的花朵,是隆科多趁着人在菜花时从背后偷袭,将她的脑袋按住撞击石头而致人死亡。

把尸体布置成意外跌倒死亡的姿势,但做得不够仔细,没有彻底抹去尸体上的罪证,没除掉山茶下颚上的指纹残留。”

武拂衣大致还原了山茶被谋杀经过,随后指出:

“之所以没有仔细处理山茶尸体,因为时间紧迫,凶手要找到另一个知情者。”

另一个人,自不必说就是温宪公主。

“发现温宪后,隆科多没有立即下杀手。不是心生悔意,而是同一晚上不能有两起跌倒意外死亡。必须换一种杀人方式,才不会引起怀疑。

临时伪造一场意外事故,要趁手的道具,把就先把昏迷的温宪给掩藏在草丛中,其他人就找很难找到。”

“因此,儿臣才会在荒草堆里找到温宪。”

武拂衣指向身后的草丛,那里的草高超过膝盖。

正常情况下,别说公主就连侍卫也不会天黑后往这种地方钻,因为明白里面可能藏有毒蛇之类的危险。

“儿臣派侍卫们扩大搜查范围,已经发现了温宪最初昏迷的地点。那里的草丛有被折压的痕迹,最近侧躺过一个人,身形与温宪吻合,而且在一块尖利碎石上发现许些鲜血痕迹。

应是碎石划破了温宪的左手食指,是她拼尽残存不多的清醒意识,也要留下凶犯犯罪的实证。这份证据必须被及时保存,不能让凶手有销毁的机会。幸而天理昭昭,没有放任真凶逃之夭夭。”

武拂衣说着,冷冷地瞥向隆科多,再给了他当头一击。

“世上每个人的指纹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南宋宋慈著《洗冤录》,将人的指纹视作重要的定罪证据。这就成了一种常识,你该不会不知道这个常识吧?”

此话一出,隆科多如遭雷击。

他原先在不停挣扎的身体瞬间僵住了,眼神没能掩饰住惊愕与慌乱。为什么一开始打他时,雍郡王没提到这个致命证据?!

康熙将隆科多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

真是“好”极了!他的这位表弟是真的没这方面的“常识”。

说是常识也不尽然,毕竟天下读书人不多,而读书不一定会读刑律相关内容。

隆科多却应该知情。

四月末,三贝勒与雍郡王为了夜探乱葬岗一事在朝会庭辨时,就提及过《洗冤录》此书。

当时,四阿哥提到了《洗冤录》有错误之处。

隆科多如果有心,难道不该去瞧一瞧?他负责京城治安,了解相关知识也算是提升职业技能。

康熙在五月初重新翻阅《洗冤录》,对其中提出的观点进行勘误。

其中有关每个人指纹具备独特性,能被确定为自然规律。历朝历代的文献佐证这一论点,而目前没有找到反例。

做皇帝很忙,尚能抽时间去读一读这方面的书籍。

隆科多职责所在,他凭什么不读?这就是工作态度不积极、不认真。

日常的习惯与心态会影响到关键时刻的判断力。

康熙想着心里越发不喜,现在看来隆科多平时的恭敬流于表面,没能落到实际行动中去。哪怕是伪装,他也没有演好全套,这种狂傲正是仗着出生佟家,不会轻易惩罚于他。

“啊!好痛……”

此时,温宪的呼痛声响起。一清醒,她就向右侧蜷缩起身体,下意识要去捂住右腹部。

太医们以金针度穴之法终是把温宪公主先给唤醒,才能询问她具体病情。“五公主,您具体是哪里痛?疼痛持续多久了?”

温宪睁开眼睛,环视一圈,看见了康熙、四哥、太医们与外围宫人们,以及被五花大绑在树上的隆科多。

“五妹,你留的提示指向隆科多行凶,为兄已经告之汗阿玛。”

武拂衣在温宪身边蹲下,“现在,你所处的环境是安全的。想说什么就说出来,你具体是怎么不舒服?”

温宪尽力给出了微笑以示她明白了,但没有先提自身病痛,而是颤动着手想要去拉康熙。“汗阿玛,儿臣有要事单独禀告。”

康熙挥了挥手,让太医们退后。

武拂衣正准备起身退后几步。这是瞧得明白,温宪强调单独禀告,就是不想让四哥卷入是非之中。

康熙却先开口留人。“老四,你留下也听一听。温宪,你挑重要的说,细枝末节等你治好病再议。”

既然今夜老四对隆科多的处理不留任何情面与余地,那么就该知道事态全貌以而应对后续问题。

哪怕康熙面上不显,但已经暗中下了决定。

既然赫舍里家的索额图能被赐死,佟家的隆科多凭什么死不得。真要论私人感情与政绩功劳,后者远远不及前者。

温宪本来不想四哥彻底牵扯进来,那会让四哥彻底失去了佟家的支持。但康熙发话,她没有办法反对。

这会直说重点,“今夜,额图浑郡王的妾室李怜儿与隆科多通奸,被当场抓住。

儿臣在帐篷外听到,隆科多为了纳李氏为妾,答应出卖边防驻军消息给额图浑。恕儿臣无能,没能了解更详细的密谋内容。”

原来如此!

这种消息着实会引来杀身之祸。

此刻,康熙震惊之余,在心中彻底给隆科多判了死刑。

谋杀公主未遂,佟家对此尚敢求情。但出卖边防情报,谁求情都没用。

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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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还没做成,或者要将功折罪,隆科多不是第一次犯事了。

四年前管理木兰围场的治安,因为他监管不到位,让被下药的发狂狼群追杀皇子。

机会,早就给过了。

不只是官复原职,而且还让他升级了。

时隔四年,再度负责相同的工作。

隆科多不仅没有知错就改,居然假公济私、目无法纪,更是暴露其狂逆本质。

这种人绝不能留,是比索额图更过分。

索额图为了让太子上位,着实做了许多结党营私之事,但其实还没生出弑君叛国之心。

康熙不会养虎为患,索额图没接触兵马权力,隆科多却管着京城的半数守卫力量。

他给足了佟家面子与恩宠,佟家给他的回报,就是一个为了夺人之妾而出卖边防消息的叛徒。

当下,康熙的心情不能更差,但对温宪十分和颜悦色。打心底疼惜这个女儿,若非温宪冒死获得消息,将来难免一场兵祸。

“小五,无需自责。你已经做得非常好,当记首功。现在先安心治病,把病发经过详细讲出来。”

这就招手让太医们来详细问诊。

又转身传来梁九功,“传旨凯音布,让他加紧防卫,今夜听从雍郡王安排。”

说着,康熙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递给老四。

“隆科多被你抓了个罪证确凿,这消息瞒不了太久。你带人先封了隆科多的帐篷,将李氏拿下。尽快问出更多实证,方能问罪额图浑。

于此同时,再传信热河加派兵马。以此物调动木兰围场驻兵,抓紧去办。”

武拂衣瞧着如同虎符的玉牌,宛如瞧着一个超级大大大麻烦。

事涉及兵权,她可一点也不傻,那就是沾染不得。本以为康熙会离开去亲自处理此等大事,怎么都没有想到居然把守备之事交了出来。

“愣着做什么?!”

康熙瞧见老四没有立刻来接,这傻儿子眼中竟然还点不情不愿。

哎呦!他又开始胸闷了!

多少人想要这份权力,这会居然有傻子还想要往外推。

老四越不要,就越是要给他,也非感情用事。

木兰围场之上,敢于和佟家正面撕破脸的人寥寥无几。今夜兵贵神速,要雷厉风行搜证,容不得犹豫与妥协。

显然,老四最为合适。

没给老四拒绝的机会,直接把玉牌塞到蠢儿子手里。“你不用杵在这里,朕亲自守着温宪。你快去办正事。”

武拂衣被赶鸭子上架,面对康熙的心意已决的表情,也只能领旨。“儿臣领旨,必不负汗阿玛所托。”

暗暗决定要速战速决。

她可不想一直拿着烫手山芋,早点查证,早点将腰牌还回去。

临走,似不经意与胤禛对视一眼,温宪公主的治病过程就由他陪同了。

胤禛瞧着武拂衣的背影远去,略有两分担忧。

离京之际,两人假设过因醉酒而拆围场的可能性。谁能想到酒没喝几杯,人也没有醉,木兰围场还是发生了惨剧。

他担忧的不是武拂衣办不成康熙的嘱托,而是忧心于老鬼行事过度迅猛,玩嗨了开始合法拆木兰围场。

那会吓到康熙吗?

算了,吓到就吓到吧。

胤禛心态在不知不觉间发生变化,他自身时不时被老鬼的操作给吓一波,康熙也该习惯习惯就好。

这一头,太医们给出了望闻问切的会诊结果。

温宪公主是得了肠痈,具体说来就是蚓突发病。

一开始疼痛感不强烈,是一阵一阵的。

然后向下转移,到了右下腹的区域,按压时痛感更会加强。这种并发症有致人发热,也会因为不耐疼痛陷入昏迷。

算是好消息,发现的还算及时。

温宪公主发起了低热,但尚未形成蚓突发脓水的脉象。

这个阶段还属于急性发病初期,可以用汤药佐以针灸治疗。

在东汉张仲景的《金匮要略》中有相关记载。

后来根据历朝历代的大夫行医总结经验,越发完善了这些对症蚓突肠痈的药方。

不过,如果再晚一些送诊,怕就会形成脓水淤堵,届时汤药药力则不能达。

那就要凭运气了。也曾听闻前朝的民间大夫会搞过剖腹切除蚓突,至于能不能给治好很难说。

康熙瞧了太医的药方,找人先去营地煎药。确定能够移动温宪,就让她转移回帐篷内治疗。

他也允许老四家的武侧福晋全程陪同温宪。

武氏靠谱,陪着女儿也能是一份助力。毕竟太医们都是男子,或有看顾不周之处。

胤禛随行,旁听了太医的诊断词,将这病症与武拂衣曾经提过的阑尾炎对应上了。

不同时代称呼不同,右腹的蚓突就是阑尾。而以“蚓突”称呼,顾名思义,这一器官的外形就像蚯蚓突起状。

阑尾炎也分类型与严重程度。

胤禛听武拂衣提过,最彻底的就是割以永治。

但,手术是需要一系列条件的。

对活人动刀,与尸体上解剖不同,认识到器官的位置只是第一步。

如何麻醉能不伤害神经?能不能有无菌环境实行手术?术后并发症要怎么处理?

诸如此类,别看是一台小手术,实则体现了医学整体的进步性。

以木兰围场的环境,连一把像样的手术刀也没有,更不提能在短时期内找到有丰富经验的大夫。

胤禛暗暗庆幸,温宪的运气没有差到极点。

说是运气,但也离不开人为努力,而医学的科学性发展任重而道远。

这一夜,木兰围场暗潮汹涌。

有人在紧急治疗,有人被密切监视,有人被严加审问。

天亮时分,接连传来三个好消息。

温宪公主在对症下药的治疗后,病情正在逐步缓解。右腹虽然还有疼痛,但其痛苦程度大大减轻。

驻扎热河的守军赶至木兰围场,加强了防御力度。目标很明确,绝不会纵虎归山。

额图浑郡王胆敢索取边防的情报,谁会相信他是读来玩一玩,肯定是要谨防他兴起兵祸。

随着李怜儿供认罪行,对于额图浑的怀疑,成为了事实。

根据李氏交代,她明面上是江南买入鄂尔多斯左翼后旗郡王府的小妾,实际上是被精心挑选出的间谍。

额图浑早就关注了京城动态,对于那些能接触到边防情报的官员都做了调查,想要找突破口。之后,发现了隆科多与其岳父的妾室李四儿不清不楚,那种关系已经维持四年之久。

在全面搜集了李四儿的相貌、性格、做派之后,带着目标去找能取代李四儿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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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怜儿被故意打造出来,带着剧本出现在隆科多的面前,就有了这一场木兰围场私通事件。

原计划,等跟着隆科多回到京城,要暗中监视他按时传递有用的情报。

不过,李氏也有自己的想法。

等她去了京城,何必再对额图浑效忠。哪怕曾经相依为命的亲弟弟养在了草原上,但她也不想为了弟弟牺牲荣华富贵。

别问李怜儿怎么会交代得如此详尽。

问,就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花式逼供法。

假设存在几种方法能击溃鬼怪的意志,稍作改动足以不伤一寸皮肤就攻破一个人的心理防线。

意志力强大到不惧怕死亡与恐怖本事的人类,毕竟只是凤毛麟角的少数派。

李怜儿不在其列,还把所知的额图浑的底细都给抖了出来。

别看这个老郡王表面上贪花好色,实则人老心不老,还想联合噶尔丹的残部搞事情。

噶尔丹被康熙灭了,但他还有五服之内的亲人在世,或多或少接手了准格尔的势力。

额图浑想要套取清廷边防消息,所图甚大,将来能边境联手多方兴兵。

武拂衣获得这个消息,上禀给康熙知晓。

不出意外,得到命令把额图浑郡王一队人马给直接围了,因为这件事就是直接一刀扎在康熙心口上。

皇上三次亲征噶尔丹,终于把对方给灭了。

那些年里,康熙差点因病先挂掉了,更不提死了多少士兵,耗费多少钱财。

终于取得了蒙古草原的和平。哪怕和平总有期限,但也希望越长越好,谁破坏就就必须死。

一夕之间,木兰围场的气氛紧张起来。

大多数人都是来避暑度假,但没想到撞见了这一场变故。

康熙却说刚刚好。

刚刚好,所有蒙古旗盟的王公亲贵都在。

是直接瓜分鄂尔多斯左翼后旗,或是重新推选合适的新郡王,是可以就地商议起来。

什么时候事情给办妥了,什么时候举行第二次盛大的篝火晚会庆祝一番。

这事给闹的,让绝大多数蒙古王公都把额图浑往死里骂。

自从七八年前与康熙达成和平互处的协议,生活过得比以前富足。

不说以后如何,至少他们这一辈在与噶尔丹交手、沙俄干仗之后,就想要过太平日子。哪怕要争夺利益,也不希望动刀动枪了。

当然,总会有少数不和谐的声音,却也不敢在此时发声。

谁敢瞎说话,别忘了现在人在康熙的地盘上。

外面被清军给“保护”了起来,这时候乱讲话不是等着被打吗?

一道圣旨的下达更是加速了蒙古王公们做出一致决定,表态绝不姑息破坏和平的额图浑。

康熙下令以叛国通敌罪,赐死隆科多。

子不教,父之过,夺佟国维的一等公爵位,降为一等侯。有谁敢求情,一律以同党论处。

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既然皇上对于母族都下定决心要处置,那么就是足够清晰的表态。

于是,荣宪公主的额驸乌尔衮,他作为新袭爵的巴林部郡王率先提议,废除额图浑的爵位,及剥夺其一支的继承权。

其余王公纷纷赞成,额图浑反对无效,那老头被关在帐篷里了。虽然众人没有提及是否处死额图浑,但都心知肚明绝不能让人活着离开。

时间进入八月。

温宪完全病愈,在给山茶安排丧葬后事时,听闻了木兰围场发生的一桩新闻。

额图浑被夺爵位,但被康熙留了一命。

谁料他自暴自弃,与妾室李怜儿过于放纵,昨夜两人竟然双双马上疯死了。

谋杀,这是明晃晃的谋杀!

任谁都有此猜测,但没有人去深究真相。

太医奉命验尸,查到两个死者使用了一些助兴药物,或是导致他们毫无节制的原因。

康熙对此表示认可,盖棺定论后不再谈及此案。

史书记此一笔,额图浑死因荒唐。但永远不可能记下真相,是康熙命令梁九功送额图浑上路。

该上路了。

八月本就是蒙古王公们准备各自回家的日子,那就不必再拖延。

*

*

八月十五,又一场盛大篝火会在夜空下进行。在今夜的中秋相聚后,明天就各自打道回府。

老地方,燃起篝火。新菜式,色香味远远胜过七月的那一场。

众人言笑晏晏,气氛依旧热络不已,但真实心情不如表面平静。

因为绝大多数人依旧心有余悸,而一个空了的座位提醒他们额图浑被杀了。

有烦恼不如喝酒。

蒙古王公们演戏演全套,敬酒也在继续,与往年一样热情。

谁都是好演员,配合着康熙维持着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相亲相爱景象。

康熙神色温和,仿佛木兰围场就没发生过流血事件。

喝着酒,心里想得却是另一件事。

温宪给他提了,对于识破这桩阴谋不求别的奖励,就想要舜安颜和离。反正两个人没有孩子,也能断得干干净净。

康熙同意了,这件事回京城就去办。

隆科多死了,哪怕死有余辜,必是被佟家人记在了老四与温宪头上。

让温宪留在佟家,别说能不能开心,更怕她被迫害。

舜安颜明知隆科多与岳父的小妾有问题,前几年却不敢处理应对,足以证明他是个没骨气,无法担事。

该和离就离吧。

最初让佟家尚主,是想亲上加亲,现在看来没必要了。一次不忠,百次不容。

篝火宴上,开始自由活动。

喝酒与敬酒在继续,但也有不被灌酒的人。

武拂衣的跟前来客不多,也许因此次查案过于雷厉风行,让这群蒙古王公被震慑到了。

众人认为不要轻易接近雍郡王,否则指不定有小秘密被发现了,说不定得脱一层皮。

胤禛低声说,“看来你的醒酒药是用不上了,有没有一丝遗憾?”

“遗憾什么?再怎说那也是药剂,不吃药,必须开心。”

武拂衣刚好乐得不用应付蒙古王公。她交还了康熙的调兵玉牌,而正因掌控过兵马防务,更要在这段时间低调行事。

这就去知会梁九功一声,如果康熙等会问起就说四阿哥不胜酒力回去睡觉了。说完,她毫不留恋离开了篝火宴会的草坪。

胤禛随着一起离开,但他看武拂衣的脸色不见丝毫睡意。

“真是回帐篷休息?该不是在离开木兰围场之前,你想搞什么奇奇怪怪的未完成心愿?”

“且看清了,这就是回帐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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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拂衣轻嘲,“怎么,我最终没把围场拆了,你很遗憾?”

“当然没有。”

胤禛果断否定。他还在庆幸老鬼没有脑子发热,在得到号令兵马的玉牌后,也是行事颇有分寸。

武拂衣不置可否,没说信不信胤禛的话。

等回到营区,却没有直接回帐篷。她摘了一片叶子,坐到了帐篷后侧的小土堆上。

“明天就要回京城了,我是有件事没做完。来时,你给了我一整套蒙语口语高阶课程,总该意思意思付学费。”

武拂衣说着挥了挥手中小叶片,“给你吹奏一曲,就当是学费了。这一笔就在木兰围场结清了,不许利滚利带回京城。”

吹树叶能成曲调吗?

胤禛狐疑,他听闻过民间多奇术,但从没亲眼见识过。另外,他还没答应这能算是教学费了。

武拂衣却不多话,没等胤禛说有的没的,反正她只给这点学费。这就将普普通通的叶片贴近唇,吹叶子说来就来。

下一刻,悠扬小调,倾泻而出。

中秋圆月,草原土丘。

吹奏的人神色悠闲,而不知名小调的节奏恰似夏末初秋的夜风,吹拂草原万物,也给人带去一丝凉爽恰意。

等到一曲终了,仿佛夜风也终止了。

一时间,余音绕梁,令人赞叹这种奇技。

胤禛没能喊开始,等回神乐曲已经结束。他还有点震惊,还有些意犹未尽,这就直接从武拂衣手中取来叶子。

仔细瞧了瞧,这偏叶子就是常见树叶,没有什么特别机关。它怎么就能成曲调呢?

索性放在自己唇边试了试。

然后呢?

然后,只听到“噗”的一声。嗯,与放屁声非常相似。

来不及为此尴尬,突然发现了一件事。

如果没看错,刚才的那一瞬间,他一个不留神与武拂衣吹了同一片叶子的同一个位置。

这个发现让胤禛捏着树叶的手指僵住了。

“怎么了?”

武拂衣不解,晃了晃手指,“你是被自己的可怕音乐天赋给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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