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露出微笑，小章鱼缩回触手，淡淡地看了陆行洲一眼。

接收到章鱼圣者的视线，陆行洲道了一声“是”。

穆思辰看到他的掌心刻着一道守护图腾，不是纹上的，而是划破血肉，刻在掌心，形成一道图腾伤疤。

“大地的馈赠。”陆行洲庄严地仿佛唱诗一般的声音。

但在土黄色光芒的包裹下，血色尽消，穆思辰眨了眨眼，发现左眼疼痛消失，视力也恢复了正常。

陆行洲的脸色比方才更白了，他开口道：“不要试图用‘真实之瞳’窥探命运，‘天空之瞳’和‘命定之数’掌握的是和命运相关的两种力量，‘天空之瞳’窥探的是命运的道路，而‘定数’预言的是命运的结果。”

一旁的单奇看出贺飞还在云里雾里的，便说道：“意思是‘条条大路通罗马’，‘定数’能够看出我是否到罗马，‘天空之瞳’则是能够看到我走哪条路？或许‘天空之瞳’还能告诉我哪条路离罗马最近、最省力？”

“意思是只要我使用‘真实之瞳’看天衍镇的人，就会一不小心顺着道路窥探到近在眼前的结果，窥探‘定数’本身，从而受到伤害，对吗？”穆思辰问道。

这等于“真实之瞳”被天衍镇封住了，失去了一个极其有用的能力。穆思辰心中道。

“被‘独瞳之月’带走了，”陆行洲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是必要的付出，没有这只眼睛，很难让珍惜生命的‘独瞳之月’出手破坏天衍镇的‘柱’，在天衍镇损失了太多眷者，行事向来谨慎。”

穆思辰对沈霁月的反感更胜。

只有一个穿着黑袍，完全挡住面孔的高挑身影出现，将这具尸体背走，街上再没留下任何痕迹。

“毫不干涉才是小镇的规则。”陆行洲道。

“是终结眷者，他负责收走这些注定走到终点的人，不让他们的尸体影响小镇正常的秩序。”陆行洲道。

陆行洲：“生活，有人种植、有人养殖、有人生产、有人销售、有人送货，有人负责每天送报，报纸上印刷着每个人这一天应该在什么时间做什么事情，无论遇到什么意外，都不要打乱这个时间表，否则会引发一连串的死亡。每个人都不想死，每个人都不想连累其他人。”

陆行洲：“那也是按照‘命定之数’的安排死去的，证明他的生命已经走到终点了。这里没有阶级，没有歧视，没有高低贵贱，没有疾病和疾苦，只有按部就班的生活。”

死者是一个面包师，今日安排让他今天正常做面包，直到下午四点半，跑步通过这条路，时间要刚刚好，不能错过一分一秒。

穆思辰拿着这张纸，还是没控制住地使用了“真实之瞳”。

他通过“真实之瞳”看到那辆车上放着一张时间表，让他在今天下午四点半通过这条路，不能错过一分一秒，不能更改路线。

穆思辰关闭“真实之瞳”，再看向死者的时间表，轻声道：“这就是一张叫他去死的时间表，他自己也知道，但他还是认真执行了。”

但他还是跑向了“定数”为他安排的终点。

那种陆教授死亡带来的无力感再次充满他的内心。

和所有“定数”相关的群体案件受害者一样，和被困电影剧情中的角色一样，他们全部欣然走向死亡。

“我们走吧，”穆思辰道，“请你带我们走一条不会影响到任何人的道路，我不希望因为我的关系影响到镇民们的日程，害得他们出意外，这有可能造成连锁的死亡。”

陆行洲冷硬的神情终于闪过一丝赞赏的表情，他对穆思辰说：“早在天衍镇的规模还没有现在这么大时，祥平镇的眷者就曾在这里引发连锁反应，最终死在这里，无一例外。其他小镇的堕落者也是如此，除了拥有窥探命运能力的堕落者，其他人在天衍镇甚至无法走出十步。

陆行洲只是把自己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他并不想听穆思辰的回答，说完这番话，他就带着众人走上一条迂回曲折的道路，一会儿向左，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又向后走上几步，甚至还会折返来回行走。

穆思辰并没有因陆行洲的称赞而觉得开心，他的心情十分沉重，沉默地跟着陆行洲行走，连小章鱼都没有心情看了。

陆行洲停下脚步，告诉众人：“这就是天衍镇的一个‘柱’，环城列车。”

第220章 没有情感的怪物

对应现代世界，天衍镇的各项基建设施对应的应该是国内21世纪初的样子，而希望小镇还停留在20世纪八十年代, 各种设施都相当落后，全靠系统不停转移物品和几位教授的努力发家致富。

穆思辰觉得应该是后者。

天衍镇的现代化建设如此完善，大概还是和“定数”的喜好与能力有关。

同样的蓝色星球、同样的人类、几乎相同的科技水平，只是研究方向略有不同, 或许这里就是地球，是平行世界中的地球。

“环城？”贺飞不解道, “这破小镇还有什么值得环城旅行的吗？一共就这么大地方，列车开的速度也不快，一个小时就能走完的城市, 为什么还要旅游？”

“那你怎么知道这里是‘柱’的？”不知道为什么, 贺飞似乎有些针对陆行洲。

“这不对啊，如果贺飞的黑化是因为他想做我的唯一眷者，他应该针对的是纪姐、池涟、单奇等人，怎么会针对陆行洲呢？”穆思辰心中十分不解。

不过贺飞的针对，倒是从显然不爱说话的陆行洲口中逼出一些情报。

“‘天空之瞳’遗体的用处这么多？”穆思辰有些羡慕地说。

陆行洲左手腕上系着一个黑金色的手表，他看了眼时间道：“现在是下午五点十分，五点整那趟列车刚开走，想上车需要等到六点，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趁着这个时间，穆思辰观察起这个站台来。

另外，在站台边上，立着一个巨大的牌子，上面写着环城列车途经的站点，还有一些乘车须知。

说是环城列车，实际上这列车中途只有三个站点。

乘客须知是这样的写的：

第二，每个站点的停车时间仅有五分钟，游客如果喜欢该站点的景色，可以在景点多游玩一段时间，乘坐其他乘次的列车返回。

第四，请游客们不要错过晚上19点发出的最后一趟列车，游客们可以乘坐任意一趟列车回来，但绝不能错过最后一趟列车，不管景点有多美丽，都不能因此错过回家的时间。

第六，如果游客不喜欢观光，只喜欢坐车，也可以一天连续乘坐12次，只是每次登车都要签署一次《承诺书》。

从规则中可以透露出一些信息，能够看出环城列车并不像疗养院、加工厂那样会将人困在车里不让出来，乘客不仅可以下车，还可以观光，但不允许大家过夜。

维持“柱”日常运转的情感能量，和“柱”本身需要的灵魂能量，两者缺一不可。

这个“柱”的强制性似乎没有那么高。

穆思辰正沉思时，敏感地察觉到一道视线从身边传来，他侧头望去，见陆行洲和小章鱼目不斜视地看着站台须知，谁也没有偷看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