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飞也装模作样地点头：“墨守成规，是一个创新型企业最该警惕的事情。”

织梦眷者一直温和的神情沉静下来，像是在酝酿着风暴的大海。

他们遵守了餐厅的规则，织梦眷者明知道他们有问题，奈何“柱”的规则不够智能，无法和“柱”讲道理。

织梦眷者之所以只会用入梦这一招对付他们，穆思辰猜测，这或许是“品尝新菜”。

一旦他们“提出了有建设性的意见”，厨师长就没有理由再留住他们。

“我们没兴趣听故事，这就离开了，可以吗？”穆思辰礼貌地问。

穆思辰也礼貌点头，三人转身走出厨师长的办公室，丝毫也没有回头。

一出门，贺飞便靠着墙壁滑坐下去，腿软地说：“奇怪了，织梦眷者的态度那么和蔼，我也不是很怕他，为、为什么有点走不动路了？”

“应该不是。”穆思辰抬起手，只见他的手正止不住地颤动着。

穆思辰道：“我猜，是威压，在我们离开房间时，他不再压抑力量，我们只是感受到了彼此之间的差距，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尽管织梦眷者用能力麻痹了他们的精神，但本能还是察觉到了这逆天的差距，一旦离开他的势力范围，众人的身体便止不住地颤抖起来。

可以渗透到现实世界吸收人类灵魂，拥有强到几近神级的眷者。

贺飞连滚带爬地走向电梯，口中道：“站不起来我也要赶快逃离这里，太吓人了！”

她发现自己的手无力到连握拳都做不到。

“为什么？”两人问道。

本以为可以逃生的两人停住，干脆坐在地上恢复体力。

“餐厅又不是娱乐休闲一体化的商场，我们已经吃过饭，要用什么理由才能留在这里？”贺飞问。

两人查看手机，认真记住规则。

规则二，餐厅内所有人都是真的，但工作人员身上有些非人的特征，可以多同员工攀谈，了解他们的情况。

规则四，即便是顾客，也不能骚扰其他顾客，就算骚扰也不要被餐厅发现。

见两人记下规则后，穆思辰看了眼墙壁上的呼叫器，扶着墙瘸着腿走过去，按下呼叫铃。

穆思辰道：“我们是刚刚来厨师长办公室提意见的顾客，我们在厨师长办公室内浅尝了新菜，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舒服，难以行走，你们有轮椅吗？需要三辆。”

穆思辰挂断呼叫器。

果然，话音刚落，办公室门打开，织梦眷者面无表情地望着他们，深蓝色的眼中透出一丝怒意。

织梦眷者望着穆思辰，似乎要把穆思辰的样子刻在脑海里。

所有的情感，都被他藏进深深的海底。

从进入梦蝶镇开始，三人就没称呼过对方的大名，来理想餐厅就餐也不需要报名，也不知道织梦眷者是如何知道穆思辰的姓名的。

“能入您的眼，是我的荣幸。”穆思辰彬彬有礼地说。

穆思辰问扶着他的服务生：“我这算是被贵餐厅的员工恶意伤害了吗？”

池涟也默默流泪：“我一点也不幸福。”

“照实汇报吧。”织梦眷者公私分明地说，“是我的疏忽，就该受到惩罚。”

服务生打开耳麦，如实地说了穆思辰三人的情况。

穆思辰已经充分了解到“柱”的规则的死板。

会出现这种情况，大概是因为其他“柱”的基石是人类灵魂，而希望小镇的灵魂已经被穆思辰净化并驱逐。

活着时被洗脑所控制，表现得无比顺从。死后没了顾忌，获得力量的灵魂，总会展现出一些叛逆。

办公区就这一座电梯，他们不可避免地同处一个空间内。

可即便是如此短暂的时候，也足够织梦眷者说几句话了。

织梦眷者开口时，穆思辰便感觉到危机，他立刻利用自我图腾的力量封住了池涟与贺飞的五感，防止他们被织梦眷者的话语污染。

电梯抵达一楼，织梦眷者被保安们护送着走出电梯，路过穆思辰时，他留下一句：“你供奉的信赖情感，我很喜欢。”

“滴答”“滴答”，两滴血滴在肩膀上，穆思辰才注意到，他的耳朵不知什么时候流出了鲜血。

“这位客人, 您的耳朵受伤了，我立刻为您做紧急处置！”服务生看到血迹，声音十分焦急、关切。

然而他并不是听不到声音了，他的耳边一直回荡着潮汐的声音, 一次又一次的，潮涨潮落，仿佛在冲刷着他的听觉。

恢复感官后, 两人立刻看到穆思辰双耳那触目惊心的红色，贺飞顿时腿也不软了, 人也不虚了，从轮椅上跳起来扶住穆思辰, 用池涟递过来的纸巾不停擦他耳朵里流出的鲜血。

穆思辰不仅听不到, 他甚至无法通过贺飞的唇语读出他的意思。

如今他却连唇语都看不懂了, 他失去的不仅仅是听觉，而是大脑识别语言的能力。

四周的慌乱无法入他的耳，唯有潮汐声越来越强烈。

穆思辰被他们送到了一楼的休息室, 休息室内，池涟神色坚毅，取出一把剪刀，决绝地对穆思辰说着什么。

池涟要把自己的听力换给穆思辰。

穆思辰不是因为耳朵受伤听不到的，他是被什么污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