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不会无缘无故的打电话喊他吃饭的。

这里有必要说一点，尽管世人都知道‘小程总’和日本人亲近，但是，涉及到巡捕房的利益和日本人有冲突的时候，‘小程总’的屁股还是会在巡捕房这一边的，这也是法租界众多巡捕对程千帆依然颇为服气的原因。

程千帆的权势是法国人给的，他不能太明目张胆的示好日本人，比如说抓了一批重庆分子交给日本人，这就是法租界当局很难接受的事情。

一阵风吹来，办公桌上的曾文正公家书纸页翻动，哗哗作响。

张目星抬头看见妻子，他朝着候念恩挥了挥手，“来了。”

……

挂掉电话，程千帆面上笑容敛去，目光沉静，陷入思考中。

当然了，如果是后者的话，军统方面不介意替中统清理门户。

而他在笔记本上所写的内容也赫然纸上：

鸿业兄，苏美一叛国，苏沪区蒙难，徐子山失联，还望兄援手则个——弟秦明业。

张目星拿起大碗茶，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抹了抹嘴巴，“渴死我了。”

他仔细想了想，正如程千帆这厮所说，虽然这个人素来亲日，但是，还真的没有抓了抗日分子主动移交日本人的先例。

做好什么准备？

既能够就某些事，甚或是有些危险的话题进行探讨，且不要被俢肱燊抓到看破身份的‘把柄’，或者是双方都要注意保护自身身份的准备——

小宝在一旁噗呲笑出声，“哥哥，若兰姐前天学做了糖醋带鱼……”

“属下怎敢。”大头吕讪笑一声，“那可是金总……”

程千帆大喜，眼眸闪过一抹喜色，而在内心深处则是一声叹息。

……

是中统苏沪区出事，程千帆请重庆军统总部调查的这名男子，大概率也是中统的人。

“若兰，你们先上车。”程千帆朝着早就等待的妻子、妹妹和孩子说道。

不过，他也承认，最起码这件事说明程千帆为了其个人利益是敢对日本人说不的。

但是，如若真的只是吃饭，便绝不会如此这般还特意打一个电话知会一声。

很快他翻动曾文正公家书的第七页第九行，找到了最后一个关键字。

原来白若兰前几天去了马思南路拜访，亲自做了新学的糖醋带鱼给师母何雪琳品尝。

“等一下。”就在这个时候，刑讯室的大门被推开，一个声音传来。

刑讯室有的巡捕看向程千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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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应该也知道，董正国是日本宪兵司令部从我的人手里抢走的，为了这个‘大副’，我的人差点和日本人打起来。”程千帆沉声说道。

“缉拿暴力份子，维护法租界和平繁荣，是程某的职责所在。”程千帆眯着眼睛看了吴雷生一眼，“依据法租界治安条例第十六款第三十九条之规定，巡捕房有捕拿可疑分子、暴力分子之权利和义务，捕拿疑犯，公厩有司审判，或杀，或监，或驱逐出境。”

“董正国，这个人，对了，代号叫‘大副’。”程千帆说道，“这个人你应该知道的吧。”

“齐伍……”张目星说道，话已出口，意识到不合适，这才压低声音对妻子说道，“齐伍找我了。”

吴雷生贪婪的猛吸几口，疑惑的看着程千帆。

“苏助理！”程千帆转过身，冷着脸看着苏哲，“你来刑讯室做什么？”

“上次带了小周做的糖醋带鱼，师母很喜欢。”程千帆扬了扬手中的食盒说道。

俢肱燊姿态悠闲的品茶、看书，似是看到兴致所在，时不时的点点头。

俢肱燊拿起茶杯，轻轻饮了一口茶水。

督邮街。

这是无尽深渊之无奈的叹息。

想到这里，吴雷生看了一眼哭泣的妻子，还有哭累了后已经在妻子怀里沉沉睡去的娃娃，他心中的对抗情绪开始软化，也许正如程千帆所说，他只是按照法租界的规矩办事，不会将弟兄们交给日本人？

“任永昌，自来火行街……”吴雷生长叹一口气，缓缓说道。

一会后，程千帆接过周茹已经盛出来用提篮食盒装好的糖醋带鱼，回到了车上。

“谁告诉伱我要将你移交给日本人的？”程千帆冷笑一声说道，“你去打听打听，程某人何曾主动将手里人交给日本人的？”

他拍了拍吴雷生的肩膀，吴雷生疼得一哆嗦，旁边的吴妻心疼的眼泪又落下来。

只是因为日本人咄咄逼人，特别是在日本人强逼法国人低头签下了移交抗日分子的协议后，法租界当局对于良心未泯的巡捕宽待抗日分子会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

当然，严格意义上来说，程千帆讯问吴雷生手下人的名单、住址，也并无不对。

“还能怎么办？”程千帆脸色阴沉不定，朝着地上愤愤地吐了口口水，扭头瞥了大头吕一眼，“要么你带人去把吴雷生抢回来。”

“手艺不精。”白若兰抿嘴一笑，“就暂不露丑了。”

就如同程千帆一直琢磨俢肱燊，认为自己的这位世叔兼老师定然有隐藏身份一般，他知道俢肱燊必然也在琢磨他，并且程千帆判断俢肱燊对于他的军统身份应该是有所察觉的。

就在刚才，中央巡捕房总巡长金克木的助理苏哲赶到，苏哲以金克木的命令为由，将已经准备开口交代的吴雷生以及吴雷生的妻儿押走了。

当然，俢肱燊若是在巡捕房偶遇他，要喊他回家吃饭，也便会随口就说了。

“是啊，金总。”程千帆叹息一声，嘴角抽动了一下，眼神闪烁，说着拍了拍手，转身朝着门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自来火行街……”

这种事情并不需要费多大功夫，也没有危险性，并不复杂。

李浩开车载着帆哥回程府接嫂子和小芝麻、小宝。

俢肱燊沉默了一会儿，他拿起了办公桌上的话筒，“我是俢肱燊，要程副总办公室。”

说句直白的话，中统的损失，中统人员是死是活，还是当了叛徒，和军统何关？

这是默契，是他和俢肱燊之间的默契。

不过，想了想，他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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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大家还记得本章后面这段这对夫妻的身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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