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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上?一世江缨回到江家居住后,静悟住持才倒台,而南安寺新一任的住持正是安禅和尚。
安禅和尚饱读经?书与佛法,为人慈善,经?常在寺中拿出一袋大米,发给汴阳城街上那些饥肠辘辘的流浪汉。
好像是因为,有?一次汴阳城大旱,百姓颗粒无收,那时静悟之事导致南安寺香客断绝,寺中和尚连肉都吃不上?一口。
安禅和尚托人告诉皇帝,只要全城斋戒一天,祭祀天神?,三日之后必然下雨。
鉴于南安寺的静悟住持招摇撞骗了?这?么久,皇帝并没有?信静悟住持的话,朝中也无一人相信安禅大师的话。
除了?向来?在朝中沉默寡言的萧景棠,他只道一句:“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静悟之错,不该波及南安寺的其?他人。”
虽然不知为何萧景棠要替安禅和尚说话,但出于对舞阳侯才能的认可,皇帝还是昭告全城,让汴阳城所有?百姓斋戒一天。
三日之后,大雨如期而至,满城甘霖,汴阳城旱灾得解。
南安寺再?次香客不断,安禅和尚也自然而然成?了?南安寺的新住持。
江缨听说,求雨一事之后,他对外只说自己不擅通神?,只擅为人解惑。
有?一次,她陪着江夫人去南安寺上?香,见到的就是这?位安禅大师,原来?十年前的他这?样青涩啊。
“安禅师父。”贺重锦的气息很弱,有?气无力,“多谢,如果没有?你的及时相助,我和缨缨怕是丢了?性命。”
“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这?是贫僧应该做的,况且,贫僧与贺施主本就有?缘。”
贺重锦笑了?笑,随即视线温柔地转向江缨。
江缨慌忙把?目光移开。
怎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自己在床榻前一边流泪,一边说得那些肺腑之言,都被贺重锦听到了?。
他的目光还夹杂着一抹笑意,分明就是听见了?。
尴尬简直尴尬至极。
才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女子的脸瞬间红透了?半边,连借口都没找一个?,直接推门奔了?出去,屋中的其?他人见状纷纷笑了?开来?。
尤其?是李浊清,话都直接摆在了?明面上?:“贺兄,你们成?婚也有?一段时日了?,看你们这?般恩爱,以后怕是生三个?都不够,得生十个?满院子跑。”
方才江缨出去,白芍还在屋内,听了?这?话,赶紧纠正道:“李公子,我们少夫人又不是母猪,哪里能生得了?这?么多?”
贺重锦嘴角扬起一丝弧度,而后对李浊清道:“李兄说笑了?,我身子一向虚弱,倒是没有?那样的本事,以后等你娶妻,院子里才会有?那么多孩子吧。”
如果可以,白芍真想给李浊清一个?白眼,让他不要乱说话。
“我娶妻?”李浊清抱着胳膊道,“我娶过亲了?,就是没正室,纳了?小?妾。”
“纳妾?”白芍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样貌堂堂,意全网最,新完结纹都在蔲裙气留柳伍令爸巴而无气风发的公子,竟还有?妾室。
李浊清数了?数手指头,自然而然地道:“不多也不少,刚好十个?,一人生一个?,也就凑足十个?孩子了?。”
屋中一片静默。
几天之后,当贺重锦与江缨回到梅园,白芍把?这?话原封不动地说给了?江缨听,江缨也着实有?些意外。
“你说少夫人,李公子是不是也和高家那个?三公子一样,是个?衣冠禽兽啊?哪里有?人年纪轻轻,纳那么多的妾室啊?”
“确实如此。”江缨回想起之前李浊清帮助她们的种种,答道,“我之前瞧他处处帮助我们,也不像坏人。”
这?时,那边坐在摇椅上?,抚摸着重重的贺重锦开口为她们解了?疑惑:“不必担心,他的那十个?小?妾,都是一些孤苦无依的姑娘,李公子雨露均沾,对每一位小?妾都是宠爱备至,她们倒是乐意之至。”
“啊?”江缨用勺子轻轻搅拌药碗里的汤药,“还有?这?样的事?”
“当然。”贺重锦笑了?笑,“甚至还听闻,她们侍寝之时,一个?个?皆是再?三推让,闲暇时候还和李浊清在李府中打闹,日子过得比我们好多了?。”
江缨:“”
白芍:“”
还真是逍遥的日子,难怪李院判动不动就跟着自家儿子斗嘴,不斗才怪。
“那李公子可真是个?性格别样之人呢。”说着,江缨将温热的药碗端到了?他的面前,“贺公子,李院判说你务必养好身子,该喝药了?。”
贺重锦看着热气蒸腾的药碗,好似没有?积极去喝的意思。
江缨瞧了?出来?,问道:“贺公子为什么不
铱驊
喝?”
他只是温和地回答:“许久未喝,怕苦罢了?。”
“怕苦?那便囫囵吞枣咽下去,这?样就不苦了?,像我这?样。”
尝了?一勺那汤药,本就是想囫囵咽下去的,不想那药实在是苦得要命,刚入了?嘴的一瞬间,苦涩的味道就一瞬间涌进了?鼻腔。
这?一勺,就把?眼泪苦了?出来?。
“这?”江缨忍不住吐舌头,“感觉,舌头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
贺重锦笑意更深,听她又道:“我去给你找些糖来?。”
“不必了?。”他接过汤药,对江缨说,“为了?掩人耳目,我就是喝这?些汤药长大到现在,方才只是想让你尝尝药的苦涩。”
“江缨不明白贺公子的用意。”
他望着深褐色的汤药,平静地说道:“受伤才会喝这?样苦涩难以下咽的药,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你都不要让自己出事。”
江缨一愣,心跳又不安地躁动起来?,慢慢垂下眼:“我知道了?,贺公子,你也要好好保护自己。”
“嗯。”贺重锦笑了?笑,“缨缨这?样说,是担心以后一个?人在贺府,为我守寡?”
“我”
她刚想否认自己并非那个?意思,谁知贺重锦突然握住江缨的手,虚弱中的语气中带着异常的坚定:“不会有?那样的一天。”
他不会舍得让江缨一个?人留在贺府。
永远也不会。
*
贺重锦的身体?逐渐痊愈,他原想喝以前那些让自己显得病弱的药,殷姑姑送来?的药丸刚到嘴边,却被江缨拦了?下来?。
“别再?吃了?。”江缨道,“就算我们不树大招风,贺家之人哪一次没有?将刀锋对准我们?又有?哪一次没有?设计陷害过我们?”
他闻言,将手中的小?瓷瓶放下,细心地将盖子盖好,笑道:“是啊,这?药以后我都不吃了?。”
他没有?告诉江缨,从前自己选择吃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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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不仅是为了?不让萧涣起疑,现在萧涣已经?知道他的存在,自己吃这?药之前为了?……江缨的几句关切的话语。
太久了?,自从生母死后,他的心底冷得像冰窖,即便舞阳侯和殷姑姑再?关切自己,心中总有?着一份疏离。
“嗯,好。”江缨递给贺重锦一杯刚刚温好的茶,“贺公子,这?是上?好的碧螺春,刚好殷姑姑说,你的茶叶没了?,我特意托白芍去茶铺买回来?。”
贺重锦接过那杯茶,喝了?一口,浓郁的茶香萦绕在他的舌尖,的确是茶质极好的碧螺春。
“好喝,这?样的碧螺春十分昂贵,缨缨,你用了?圣的那些赏赐?”
江缨点了?点头,试探性的问:“圣旨是你谋来?的,那些银子我用了?你不会介意吧?”
其?实,江缨早已经?知道贺重锦把?赏赐都归于她的名下,兴许是出于验证他的真心,所以才问出这?样的话。
这?点小?心思,当然被贺重锦猜的一清二?楚。
“我不擅管账,也花不了?那么多的银子。”贺重锦平静道,“你不同,女子的衣裙首饰种类繁多,圣上?御赐的蜀锦只有?几匹,怕是不够。”
江缨一听,赶紧摇了?摇手:“我哪里用得上?那么多的衣服啊!还是给梅园留着救急用!”
自家主子的反常连白芍都快看不下去了?:“少夫人,咱们江府刚出事时,你还吵嚷着要衣裙穿,这?么快就变了??”
他露出笑意,平时看着病恹恹的,但是每当看向她的时候,那双漂亮的凤眸就好似会勾人一样,再?清醒的脑子也会变得一片空白。
\"白芍,别乱说,这?哪里能一样?”江缨说道,“这?些赏赐,贺公子都有?份,要是都花光买了?衣裙首饰,我的心里又岂能过得去?”
结果,贺重锦却是又道:“无妨,我曾当着父亲与母亲的面说过,那些钱都是你的,此话并非是空言,我说到,自然就做到。”
要说真拿了?那么多的银钱给自己买衣裙首饰,江缨实在是过意不去。
“贺公子,我”
他很细心地捕捉到了?江缨脸上?的一丝为难,继而再?次开口,笑容温和:“缨缨不是说,想要开铺子,做生意吗?”
江缨愣了?一下,全然没想到一句无心之言,贺重锦竟然还记得。
“我是说过这?样的话。”
“那这?些钱,你总归用得上?,等赚了?钱,缨缨再?分给我也不迟。”
赚钱一事,倘若不是贺重锦提起,江缨几乎快忘了?自己曾有?这?一档事了?。
“多谢贺公子了?,赚钱以后,一定分给贺公子六成?,你可不要拒绝。”
“好。”
祖父白手起家,到汴阳城第?一富商,这?其?中的种种困难,她比谁都清楚,那时祖母还在世,担心祖父把?钱都亏损一空,负气带着江老爷出走了?好几个?月。
好在祖父顶着重重压力把?生意越做越红火,祖母才没好再?说什么。
想到这?里,白芍还是难免担忧:“少夫人还是再?考虑一下吧,这?件事我觉得难成?,要是亏了?银子”
“可是,这?是唯一能够夺回江家的办法了?。”江缨显然也下定了?决心,“就是要比钱三盛的生意做得更大更红火,让钱家不得不倒台。”
贺重锦未曾问过她要做什么样的生意,只是告诉殷姑姑若江缨命令她,要随时听从,不得有?违背。
晌午之时,贺重锦从书房回来?,梅园内多了?一个?人。
“娘,这?只叫贺贺,这?只叫重重,这?只叫锦锦。”
江夫人笑着摇摇头,用手指点了?点自家女儿的:“你这?孩子怎么突然就变得像以前那样调皮了?,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母亲,你也是知道的,我从小?到大就是贪玩,没读过什么书,随口起的。”
“你呀!人家重锦的性子成?熟稳重,你当该多读一读书,以后想着操持家业,把?夫君照顾好。”
江缨答:“知道了?,母亲。”
“还有?,他喜欢吃什么,喜欢做什么,你都要放在心上?。”
江缨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在贺府这?么久,他们怎么好像反过来?了?。
这?时,白芍突然发现了?站在梅树小?径上?的贺重锦,那人的五官柔和的如冬日的暖光,为这?梅园增添了?一丝温情?。
“大公子回来?了?!”
江夫人款款坐在石桌前,爱抚地摸着三只小?兔子,见到贺重锦回来?,慈眉善目地笑道:“重锦回来?了?。”
贺重锦温和一笑,看了?一眼面颊泛红的江缨,又看了?一眼江夫人。
“重锦,见过岳母。”
第三十二章
上一世?,江父江母除了成亲那日,就再也没来过贺府,不是?他们不愿来,而是江缨知道自己的现状,不想让家人担心。
但是?这一次,是?江缨主动找江夫人来的,她让白芍一路带着江夫人来到梅园,刻意避开了贺府的其他人。
“岳母难得来看缨缨,重锦不胜欢喜。”贺重锦笑道,“许久不见了。”
贺重锦面?上春风和煦,江夫人看着这个颇有礼仪教养的女婿,既意外?又欣慰。
“那当然是?许久不见了,重锦,快过来坐!和我?还客气什么!”
江缨朝他挥了挥手,示意贺重锦过来。
“好。”
贺重锦迈步过来,在桌前坐下?,言语之中彬彬有礼,看上去?教养极好:“岳母要来,当提前知会?我?一声,我?命人去?做些丰盛的午膳来。”
“还叫岳母啊!”江夫人眉开眼笑道,“你是?缨缨的夫婿,应当随着她私下?管我?叫一声娘。”
他神色一僵,随即勾起嘴角,略微生疏地唤了一声:“娘。”
这个称呼,仿佛刻在记忆里,久远到快要几乎忘记了。
江缨与江夫人母女正叙旧之时,贺重锦早已命小厨房备好午膳,做了一些上了年纪的妇人爱吃的清淡之菜,然后?又准备了一些鸡鸭鱼肉,打?包好待到江夫人离府时带上。
“缨缨。”江夫人握着江缨的手说,“你昨日同我?在信中说的,要开一个酒楼,是?真的吗?”
“嗯。”江缨回答,“不过母亲放心,我?不会?一口气吃成个胖子,女儿想先从糕点铺子开起,然后?再一点一点将?其做大,置办酒楼,打?击钱家的生意。”
“即便只是?先开糕点铺子,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缨缨,这件事?你同重锦商量了没有?”
贺重锦提着筷子,笑道:“此事?我?知道,她有她想做的事?,银子的问题,我?不在意,也会?帮她。”
江夫人越看越对这个女婿感到放心满意,那眼神好似不是?看女婿,而是?在看自家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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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
“缨缨。”这时,贺重锦问道,“你会?做糕点?”
“我?当然,所以才把娘找来,娘是?否还记得糕点是?怎么做的吗?”
江夫人的母家,先前就是?一条街上出了名的点心师傅,江老爷贪吃,有一次吃到了她家的点心,便垂涎欲滴到不行,时常光顾。
久而久之,就和贤惠淑德的江夫人看对了眼,不顾她的身份平庸,娶回家做了正室夫人。
江老爷这一辈子,因?为错信奸人,所以才失去?了江家所有的家产。
不过,在为人夫君上,江老爷没有一丝一毫的错处,经商十多年,见过形形色色的女子,可是?除了江夫人,他也不曾多看别的女子一眼。
一辈子就这一个正室,再无旁人。
后?来,外?祖父和外?祖父过世?,江夫人也嫁到了江府,衣食无忧,铺子无人打?理,自然就关门大吉。
想到这里,江夫人叹了一口气:“缨缨,娘哪里还会?做糕点?”
“不会??以前娘不是?经常做给我?和爹吃,这么久不做,就忘了?”
“娘做点心的手艺是?在,但只有手艺可不行,还要有当年你外?祖父留下?的独门配方,只是?……”
贺重锦笑了笑:“娘但说无妨。”
江夫人继续道:“唉,重锦,缨缨,那配方被我?放在江府的一处隐蔽的暗格里,当日江府出事?,咱们走得匆忙,就忘了把配方带走。”
江缨五指紧了紧,面?色如?常:“所以,配方还在钱府,没有配方,外?祖父的糕点就再难做出来了?”
注意到她的焦虑,贺重锦恰合时宜地开口:“不必担心,我?会?让殷姑姑潜入钱府,去?把配方带回来。”
“贺公子。”江缨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怕是?不行,就算是?殷姑姑,也进不去?钱府。”
“不行吗?殷姑姑武功了得。”贺重锦略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更何况,钱府并非皇宫,不过是?一介富商的府邸,为何进不去??”
“钱三盛在生意场上为人奸诈,结下?的仇家不少。”江缨道,“他爱财如?命,想尽办法去?府中劫财的人也不在少数,所以他重金请来的武功高强护院,现在钱府,只怕是?与皇宫的守卫不相?上下?。”
“原来如?此。”贺重锦沉思着。
江夫人自知安慰江缨道:“缨缨,做生意不止有一条路,这条不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
江缨心里十分清楚,钱府现在的所有,都是?她的祖父一朝一夕铸就而成的基业,光靠平常的胭脂水粉,锦绸罗缎的生意,很难撼动钱府。
尽管如?此,江缨还是?道,“母亲,你说得对,我?再另想办法。”
“缨缨啊。”江夫人既欣慰又担忧,“见你与重锦这样相?爱相?惜,我?与你爹就已经甚是?满足了,至于钱府,家产没有就没有了,都是?命,命里该有的终归会?有,命里没有的,就不要强求了。”
命江缨沉默下?来。
若上一世?她信了命,在贺府心甘情愿地做寡妇,没有逃回江家,没有面?临死亡,是?不是?永远也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在梅园里的日子?
真的就这样罢休吗?
*
安置好江夫人后?,江缨与贺重锦回到了房间。
她始终还在忧心忡忡,对配方一事?耿耿于怀,可江夫人的话一直还萦绕在心头。
“贺重锦,你知道吗?”女子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镜中自己的脸,“我?不想要什么富贵权势,只想要钱三盛把从江家手中抢走的夺回来。”
贺重锦温和一笑,走到她面?前,拿起梳妆台前的梳子替她梳理如?瀑的青丝,“钱三盛一事?,我?心里有数,你无需担心什么。”
“此话当真?”
“当真。”说着,他的神色逐渐阴了下?来,那是?一种与其温润外?表全然不同的语气,“钱晓莲不是?被殷姑姑的铁镖削了发髻,不生青丝吗?明日,我?们就去?亲自高府一趟。”
江缨一怔。
“贺公子,你的意思是??”
方才江夫人在的时候,贺重锦的心里分明是?早就有了这样的对策,却?在江夫人说那些话时,一言不发。
他顾忌到了她的感受,不想让她伤心吗?
“缨缨。”他笑了笑,“我?们在这贺府中生存,不信命由天定,何尝不是?一种命?”
*
马车缓缓停在了高府,贺重锦与江缨一同下?了马车。
江缨抬头望着那门上挂着的牌匾,‘高府’二字格外?醒目,她隐约记得,上一世?听闻贺秋儿嫁给高烨后?,两人有日吵架吵过了头,贺秋儿直接拔下?了头上的金簪,砸向了那牌匾上,留下?一道长?长?的伤痕。
想来,是?高烨又在外?沾花惹草,被发现了吧。
看守高府的家丁上前,贺重锦温和有礼道:“可否帮我?通报一声钱姨娘?就说贺重锦与江缨要见她。”
本以为还要等上一会?儿,谁知高府的家丁竟直接说道:“无需通报,二位直接进去?吧。”
无需通报?
江缨不禁心中疑惑,看向贺重锦时,那人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
看来又在他的预料之中了。
走进府中后?,见四周无人,白芍这才道:“小姐,怎么说高府也是?大户,外?人见一个妾室,也得通报一声才是??”
“的确是?这样。”江缨道,“我?听闻,高夫人是?名门嫡女,所以高府的规矩比贺府还要多,按理这门规矩当是?要遵守的。”
贺重锦声音平稳地说着:“高烨喜好美色,发现钱晓莲的真实?样貌后?,即便纳她为妾,也弃之如?敝履。”
江缨点头应是?:“没有夫君的宠爱,她在高府的日子怕是?也不会?好过。”
钱晓莲所住的院子在高府最偏僻之处,虽说是?偏僻了点,但不漏风也不破败,相?比上一世?江缨所住的冷宅不知道好上多少?
他们刚走到门口,便听见里面?碗筷打?碎的声音,紧接着是?一位妈妈不耐烦的话语:“哎呦,钱姨娘啊!都这时候了,你还挑剔什么?”
“这么清淡的饭菜,是?用来喂像你这样的狗吧!”
钱晓莲刁钻起来明显比这位妈妈还要刻薄:“我?是?钱府千金,我?爹手里的银子是?你一辈子的月供都赚不来的!”
“这汴阳城里谁不知道,钱府的那些家产都是?你爹从江家那里算计来的,更别提钱老爷的那个出身,就算镶了金,也是?市井叫花子的。”
钱晓莲咬牙切齿,狠狠扇了对方一个响亮的嘴巴:“你这个贱奴!”
那老妈妈捂着脸,而后?不屑地笑了两声:“钱姨娘,全府上下?都知道,三公子打?从成亲之日就没踏过你的房,去?了夫人的房里过夜,把姨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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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人留在这里独守空房,你要是?觉得委屈,那就与咱们三公子和离啊?”
“你!!!!”
钱晓莲恨得牙都要咬碎了,突然房门开了,灰衣公子和淡紫色袄裙的女子并肩站着——贺重锦和江缨。
贺重锦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一笑,行了一个拱手礼,好似真是?来探望一般:“钱姨娘,重锦与江缨特来探望,不知近来可好?”
闻声,钱晓莲猛地转过头,泪珠还挂在眼角,全然没想到这两个人会?出现在这里:“江缨贺府大公子?”
隔着夺家之仇,江缨却?不似从前那样鲁莽,与贺重锦一样礼数周全地道:“钱姨娘,许久未见。”
“好啊,我?没找你们算账,你们反而亲自来了!”
兴许是?用力过猛,钱晓莲起身的瞬间,清早花了一个时辰安在头发上的假发髻又一个不小心掉在了地上。
老妈妈一看那寸草不生的的头顶,再一次忍不住发笑,拿着托盘道:“钱姨娘,老奴这就下?去?了。”
钱晓莲跪了下?来,慌张地捡起凌乱的发髻,试图黏在头上,结果又三番两次地掉落。
江家家产被夺,她和爹娘分无分文,被钱家人赶出府门的那一天,活了两辈子的她仍旧记得清清楚楚。
看着她如?今也落得这样狼狈,江缨的心里顿时舒坦了许多。
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善恶到头终有报。
她指着江缨怒喝道:“江缨,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日是?你的人用铁镖削断了我?的头发!”
江缨刚要开口,谁知一只手臂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贺重锦温和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森冷:“看来,钱姨娘也并非我?想象的那般愚蠢,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让你不生青丝的人,是?我?。”
钱晓莲气得胸膛起伏,她果然猜的没错,就是?江缨和贺重锦干的。
“你做的事?,和江缨做的有何不同!我?这就回去?告诉我?爹,将?贺府一举告到官府!”
岂料钱晓莲刚要夺门而出,贺重锦的声音再次从身后?悠悠响起:“铁镖上的毒,整个汴阳城只有我?有解药,钱姨娘,还要执意踏出这扇门吗?”
江缨看着贺重锦,此刻的他已然不是?平日里那个温润公子,更像一头披着羊皮的狼。
片刻后?,钱晓莲一只脚从门栏外?迈了回来,她身边的侍女退至一旁,一口大气都不敢出。
钱晓莲道:“贺重锦,解药在哪儿?”
贺重锦冷冷一笑,眸中涌动着漆黑的暗潮,缓缓转过身来,对她道:“解药自然是?有,只是?窦姨娘可愿与重锦做个交易?”
第三十三章
“交易?”钱晓莲道,“什么交易?”
贺重锦不急不缓地说着:“我需要?进入钱府一趟,钱府守卫森严,除了钱府的人,想要暗中潜入怕是没那么容易。”
江缨陡然明白了贺重锦的用意。
贺重锦外?表看着温柔和?善,肚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七拐八拐的弯弯绕绕?
钱晓莲也登时猜到贺重锦说?这话的意思:贺大?公子,你莫不是想让我帮你潜入钱府?你要?做什么?替江缨杀我爹?”
“钱姨娘误会了,我是一个不受待见的贺府嫡子,没?那么大?的本事,只想拿回本该属于缨缨的东西。”贺重锦笑笑,“生?出青丝,夺得高三公子的宠爱,不是钱姨娘你正想要?的吗?”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贺重锦这是在利用钱晓莲,更不要?说?是钱晓莲自己。
从失去头发之后,她在高家没?有高三公子的宠爱,处境一日?不如一日?。
偏就是贺重锦并没?有说?出去钱府替江缨找什么东西,万一对?钱家不利,岂不是害了自己的爹?
见钱晓莲还在犹豫,还没?有被完全?打动,江缨准备在一旁帮贺重锦一把,她转头扫了一眼桌上那几样?清汤寡菜,说?道:“虽然江府没?有了,但是这些青菜我宁愿饿着,也吃不下?去,钱晓莲,不知?你能否下?咽?”
“江缨,你这话是何意?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江缨弯唇笑道,“让你识时务之意,钱晓莲,同为女子,我只是想提醒你,在婆家被人欺辱践踏的滋味,不是那般好受的,你好好想一想。”
于是,她顺势把那日?高侍郎和?高夫人那日?来贺府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钱晓莲。
“在高侍郎和?高夫人的眼里,你是勾引他们儿?子的妾室,出身和?样?貌远远不及贺秋儿?,你还是自己好好在斟酌,我与贺公子只给你一天的时日?。”
江缨与贺重锦离开后,侍女将钱晓莲从地上扶起来,把假发髻给她重新带好,好一番整理才恢复了一个高门姨娘该有的样?子。
“姨娘。”侍女道,“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就在江缨与贺重锦要?上马车离开高府时,带着斗笠的钱晓莲奔了出来,竟是改了主意:“我答应这件事,事成之后,你们当真能给我解药?”
贺重锦与江缨对?视了一眼后,他答道:“当真。”
“好。”钱晓莲环顾四周,发觉无人,压低了声音,“三日?之后,宝缨楼见。”
*
近些日?子,贺重锦与江缨一直在梅园,他三日?前给殷姑姑休了沐,今日?是最后一日?。
殷姑姑想回去见见自己许久不见的女儿?采莲。
她在街市上买了采莲一篮子爱吃的樱桃,翻墙进入候府后,褪去黑衣,穿上了寻常妇人的打扮,手?里提了一篮子采莲一向爱吃的樱桃。
采莲刚从萧景棠的房间里出来,殷姑姑赶紧走到她身边:“采莲。”
听到熟悉的声音在叫自己,采莲转头看去,嘴唇动了动,这才叫出了口:“娘?”
她左右看了看,然后连忙将殷姑姑拉到无人注意的角落里:“现在整个侯府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就这么光明正大?回来,被人发现怎么办?”
“别担心娘,萧涣已被幽禁,娘回到侯府也是迟早的事了。”
殷姑姑的眼睛湿润了一瞬,随即恢复常态,亲切笑道:“你这孩子,许久不见又瘦了,娘走是不是嘱咐过你,再忙也要?好好吃饭,别亏了自己。”
采莲移开目光,默不作声。
殷姑姑心底一疼,将那一篮子新鲜樱桃塞进采莲的手?里:“这些你拿着,下?次娘回来,再给你带些。”
“下?一次?上一次,娘也和?我说?过相同的话,我可是足足等了两年。”采莲说?道,“不过,就算娘没?去贺府照料贺公子,留在侯府也要?随时跟从侯爷左右,未见得能抽身陪我。”
殷姑姑知?道,自家女儿?就是嘴硬心软。
当年自己去了贺府,萧景棠身边没?有心腹在侧,她这个只有还五岁的女儿?,答应了萧景棠拜师学武,代替殷姑姑成为了他身边的暗卫,甚至还自我学习的易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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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偶然想起了贺重锦说?的话,希望所有人都?平安。
做暗卫多?年,殷姑姑早已习惯刀尖上舔血的日?子,如果能和?采莲做一对?寻常的母女,该是什么样??
在梅园的这段日?子,殷姑姑隐隐约约能感受到一些,心中?竟开始期待了些许,所以才买了樱桃,回来探望女儿?。
“樱桃我收下?了。”采莲将一篮子樱桃跨在了胳膊上,语气也软了下?来,“天色不早了,娘早些回去保护贺公子吧,我还要?外?出完成侯爷给我的要?事。”
“好,好,娘就先走了。”
出了侯府,殷姑姑的心里就涌上一阵暖意,不仅是今日?,以后她会有更多?的机会来探望采莲。
走在街市上,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尖细的哨声,殷姑姑立马警觉地皱起眉头。
虽然哨声夹杂在街上的喧嚣声之中?,可身为暗卫的她却听得异常清楚
尤其,这哨子还是殷姑姑当年亲手?交给采莲的,说?只要?遇到危险,就吹响这个哨子来警示她。
联想到方才采莲说?要?执行什么要?事,难道遇到了危险!?
顾不得别的,殷姑姑连忙循着哨声而去。
另一边,舞阳侯府。
被幽禁在园中?的萧涣坐在那里自己与自己对?弈下?棋。
斟酌了许久,手?执起一颗黑子吞掉了一个一颗白子,棋局这才有了些许转机。
“倘若除掉鬼手?铁镖,先断贺重锦一臂,再逐一对?付其他人,我就还有转圜的机会。”萧涣眸光阴暗幽深,继续道,“贺重锦,萧景棠,你们欠我的,我会让你们用候位和?命加倍偿还。”
*
贺重锦独自来到宝缨楼的雅间内。
钱晓莲正弹着一柄琴,他偶然间记得高烨酷爱声乐,所以不通音律的她,自然费尽心思去学习琴音。
只是,她弹得难以入耳罢了。
“贺大?公子来了。”
贺重锦一笑:“钱姨娘,我来赴约。”
钱晓莲闻声停下?波动琴弦的手?,倒是意外?:“去钱府拿东西还要?你贺府大?公子亲自上阵?”
“”贺重锦道,“钱姨娘未免太多?嘴了些,不想要?解药了吗?”
“当然要?。”
说?完,钱晓莲给了身边侍女一个眼色,侍女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钱府家丁的衣物丢给贺重锦。
“今晚,父亲要?带一批家丁去上门讨债,你借机混在其中?,就随他们回钱府吧。”
贺重锦接过衣,看着钱晓莲一脸心不甘情不愿,却是笑道:“事成后,我会将解药留在钱府,钱姨娘,这笔交易,望我们合作愉快。”
正准备要?离开时,身后的钱晓莲突然道:“贺大?公子,江缨已经不是江府嫡女了,江家再无分文,改变不了你在贺府的困境,她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
顿住脚步,贺重锦缓缓道:“我帮她从不图谋什么。”
“不图?”钱晓莲不禁有些好笑,“难道只是因为男女之情?”
钱晓莲想,江缨生?得虽然也美,但若是倾国倾城,绝色佳人,还是远远比不上的,更何况,抛开身份不谈,论起样?貌,贺重锦与江缨,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半晌,她听见贺重锦又说?:“男女之情只是其次,我帮缨缨,更多?的是身为夫君的责任。”
说?完,贺重锦离开了雅间。
曾经因为一个责任二字,贺重锦失去太多?太多?,现在这两个字,他无论如何都?会记得。
*
江缨在梅园里等了一个上午。
昨晚,贺重锦告诉她,殷姑姑会去宝缨楼赴约,让她安心地等着殷姑姑把配方带回来,而他今天则准备去街市上买一些上好的笔墨纸砚回来,再去李府一趟,向李尚书和?李浊清道谢。
由于自家娘亲说?自己的字丑,江缨就翻出贺重锦的以往的那些字迹,感叹它隽秀漂亮的同时,不由得自愧不如。
从小到大?,江老爷和?江夫人只教了她一些闺阁女子的礼仪,但在针织女红和?书法?字画方面,向来都?纵着她。
于是,江缨找来另一张宣纸,压在贺重锦的字迹上,一点一点练习着。
一个时辰后,房门突然推开,外?面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看衣着服饰,一身黑衣,干练利落。
江缨吓了一跳,毛笔在纸张上拉出一条长长的笔迹。
“来人!抓刺客!”
“刺客?”女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拱手?行了一礼,“见过贺少夫人,属下?采莲,是殷姑姑之女。”
殷姑姑的女儿??
“听说?我娘受了重伤,就立马赶了过来,只是我在梅园没?见到引路的侍女,便挨门挨户地找,无意中?冒犯了贺少夫人,还请见谅。”
“你说?什么?”江缨追问道,“殷姑姑受伤了?何时的事?”
“昨日?有人刻意偷了用我与娘的通信的哨笛,引我娘来到一处无人的巷口动手?。”采莲说?着,攥紧拳头,“好在我娘武功高强,捡回一条命,公子没?能瞒过我,所以少夫人,你怎么了?”
“采莲。”江缨声音有些颤抖,墨笔与宣纸相抵,晕染出一大?片墨,“贺重锦不止瞒了你,他也同样?,瞒了我”
若殷姑姑受了重伤,不能去钱府偷秘方,那么今日?去钱府偷秘方的人,就是贺重锦。
第三十四章
夜幕降临,钱府一片寂静,只?有侍女与家丁走步之声。
府门打开,钱三盛横着眉,领着一大群持着长刀,家丁大步流星地回了府,那样的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那群土匪出了山。
“老爷。”老管家忙着迎了上来?,“你可终于回来?了,万一推得?迟些,闹到官府可就不?好了。”
“闹到官府又如何?”钱三盛一边疾步走?着,一边道?,“在汴阳城做生意,谁不?唯利是?图,我手底下万不能有如像张掌柜这般顽固死板之人,还妄想独占钱府的铺子?。”
“这可老奴听说,张掌柜一家就靠着糕点?铺子?养活一家老小。”
“他养活一家老小,与我钱三盛有何干系?”钱三盛给了他一个眼色,“明日派人继续去张宅闹事,闹到他们把地契交出来?为止,不?过当心,别出了人命。”
老管家立马低下头:“是?。”
这些话被混在家丁中的贺重锦听得?一清二楚,也被他记在了心里。
钱三盛果真并非什么善类。
来?时,贺重锦担心被人认出来?,还临时从地上抓起?一把土,把脸涂得?脏兮兮的,里面内衣穿了厚厚两层,才?勉强能扮出家丁的强壮来?,他跟了钱三盛一路,没认出他。
钱三盛走?后,老管家身边的侍女问道?:“管事爷爷,老爷说得?是?昌街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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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的那个胭脂铺子?吗?”
“可不?就是?吗。”老管家实在惋惜道?,“唉,可惜了,张掌柜一家守着那胭脂铺子?,做了一辈子?本分生意,如今江山易了主,只?能认命啊!”
说完,老管家朝这群家丁们挥了挥手:“都散了吧,散了吧!”
家丁们各自回去当差,唯有贺重锦凭着江夫人所说的路线,暗中摸索到了那个院子?。
钱三盛不?爱美色,只?爱金钱,所以钱晓莲的娘死了以后,他再没续弦,在生意场上摸打滚爬,不?择手段地赚取金山银山。
江夫人居住过的院子?,也就自然而然地空了下来?。
贺重锦推开房门,屋中虽然没人居住,但胜在干净整洁,似乎被人每日打扫过。
江缨说,她年?幼时怕黑,经常跑到江夫人的房间里睡,所以这个房间里放置着许多灯盏。
“应该这是?这里了。”
刚要迈步进去,突然身后一个苍老的声音叫住他:“你是?在哪里值守的家丁?”
推门的手顿住,随即微微攥紧,贺重锦的喉结蠕动了两下。
仅凭借声音,贺重锦便猜出这人是?方才?的老管事。
“我在同你说话,你年?纪轻轻的,还没耳聋呢。”
当看见贺重锦的脸时,老管事白眉一皱,浑浊的眼里流露出一丝警惕:“你不?是?钱府的家丁,钱府家丁是?我亲自挑选出来?的,可没你这副面孔。”
气氛凝滞间,贺重锦握紧了防身匕首。
即便是?杀人,他也要替缨缨拿到配方,复兴江府。
岂料下一刻,老管事竟是?叹了一口气:“小伙子?,可是?江老爷的人?”
贺重锦一怔,握着匕首的手又松开,眸中带着一丝疑惑:“你”
“老了,一晃眼在这府邸干了快大半辈子?,江府易主,最后也是?不?得?不?屈身人下,真怀念老爷和夫人还在的日子?啊。”老管事捋了捋胡子?,感叹般地笑了两下,“今日,是?我老眼昏花,未曾见过这里有人,办完了事,你就快走?吧。”
当初老管事的儿子?在沙场上战死,他带着年?近三岁的孙女走?投无路到吃馒头充饥,差点?饿死,是?江府收留了他,不?在意他上了年?纪,把府中重要的管事之职交给了他。
老管事记得?这份恩情,兢兢业业地帮衬江夫人操持府中大小的事情,若非怕孙女受到牵连,他断不?会做着钱府的管事,留在钱府,这也是?江夫人临走?前的意思?。
“好人啊。”老管事只?留下了一个背影,感叹道?,“江老爷和江夫人,都是?好人啊!“
贺重锦的瞳孔微微动了动,而后拱手朝这位老管事行了一个长辈礼。
此时此刻,他真想告诉缨缨,江府虽有奸诈欺骗,也亦有温暖人情。
贺重锦凭着记忆,找到了柜子?上的青花瓷,将?其旋转过来?,而后墙上的暗格才?慢慢打开,打开匣子?,取走?里面防止的绢布。
绢布上的字皆是?关于糕点?的制作配方。
刚走?出房门,他这才?想起?还没有遵守与钱晓莲的交易,准备将?解药留下来?。
谁知,那边突然传来?声音:“爹,解药在贺重锦的手上!万不?能让他逃了!”
贺重锦循声看去,远远见到钱晓莲带着钱三盛和一大批家丁快步走?在长廊之中,朝这边赶来?。
若被钱府活捉,钱三盛就能从他身上搜到解药,若没找到解药,便大可逼迫他用解药换一条性?命。
“呵。”他冷冷一笑,眼神逐渐阴暗起?来?,“临阵倒戈吗?好一出计策,到底是?钱三盛的女儿。”
等到钱三盛和钱晓莲赶到时,众人之间贺重锦站在那里,朝他们微微一笑。
“贺府大公子?。”钱三盛面露,“深夜来?钱某的贵府,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当日世家公子?的比试,你在陛下面前可是?个红人。”
“是?吗?”贺重锦的气势丝毫不?弱,“重锦也想问问钱老爷,这不?义之财来?得?可心安?”
“贺重锦。”钱晓莲立马道?,“要知道?你死在这里,贺秋儿他们都要高兴的敲锣打鼓呢!我可不?想送她一个顺水人情,你最好乖乖交出解药!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下一刻,贺重锦就将?解药粉末他们的面倒入湖中,融化不?见,随后将?药瓶随手丢到地上,逃离此地。
一路躲避家丁,即便知道?此刻钱府已然成了天罗地网,贺重锦也没有半分绝望。
就在他被逼迫到一处再无逃生之路的绝地之时,一双纤细的手从背后搂住了她。
贺重锦没有反抗,因为在低头的一瞬间,他就认出了这双手的主人。
“贺重锦”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与怨怼,“你这个傻子?。”
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间都精致了,寒冬凛冽,于贺重锦而言却恍若春日。
良久,他回过身将?女子?抱在怀里,轻轻松一口气,就秘方交给了江缨。
“殷姑姑被人暗算,受了重伤,除了她没有别的人选,只?有我自己。”贺重锦道?,“从前我跟着缨姑姑,学了一些武功,所以”
“所以你就瞒着我,私自来?钱府偷秘方,也不?曾同我商量一声?”
贺重锦良久不?语。
突然,纷乱的脚步声靠近,为首的家丁呵斥一声其他人:“给我仔细搜!他一定还在府中!”
贺重锦握着江缨的手,好不?容易躲过了这几个家丁,他这才?想起?什么,问身旁的女子?:“缨缨,你是?如何进来?的?”
江缨扬起?一个笑容:“钻狗洞啊。”
贺重锦:“钻狗洞?”
*
两个时辰前,一心担忧贺重锦的江缨来?到了钱府外,她蒙着一张面纱,在附近徘徊许久,府门有两个家丁严密看守,甚至已经盯上了她。
“此地是?钱府,休要鬼鬼祟祟!!”
江缨走?上前,想了半天才?扯谎道?:“这位大哥,我来?找我的狗。”
“狗?”家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狗不?是?在你脚边吗?”
江缨:“??????”
她低头,恰巧与一只?健硕的小黄狗四目相对,小黄狗歪着脑袋,摇着尾巴,看上去不?再聪明的样子?。
“来?福!???”江缨惊喜道?,将?来?富抱了起?来?,“过了这么久,你竟然还在?”
来?富旺旺叫了两声,原地转了一个圈圈,颇有灵性?。
“唉,该在都还在,只?有我们离开了。”
江缨抚摸这他的头,上一世,这条小狗经常出现在江府之中,偷吃膳房的菜被府中的家丁抓包,用棍子?驱赶了好几次。
有一次,家丁驱赶小狗被江缨无疑撞见,她上前斥责了家丁两句,然后就从午饭烧鸡中拔下来?一根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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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给了小狗,并起?名叫大黄。
后来?来?福经常出现在府中,也没人驱赶他了,见到的侍女们都丢给他一些骨头和肉。
当时,江缨始终都没有想过,那般肥胖的一条大黄狗没从府门走?进来?,到底是?怎么出现在府中的。
直到通人性?的来?福带着她,来?到了一处隐秘之地,江缨拨开草丛,发现了一个狗洞,心中一喜,想都没想就从狗洞中爬进去,直通钱府。
两个时辰后,贺重锦和江缨一前一后地从狗洞之中钻了出来?。
来?富在洞口等待他们许久,高兴地摇晃着尾巴,奇怪的是?,比起?以前经常喂它?吃得?的江缨,它?似乎与贺重锦十分亲近,来?回绕了他好几圈。
“我怎么感觉,来?福好像认识你。”
“不?知道?,我没有养过狗。”贺重锦蹲下身子?,抚摸着来?福的脑袋,“缨缨,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快些回去。”
他抱起?来?福,牵着江缨的手,踏着夜色离开了钱府。
这一夜,钱晓莲没有拿到解药,家丁们找遍了整个钱府,连个贺重锦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同时,贺重锦与江缨带着来?富一路回到了梅园,从始至终他们十指紧扣,手都没有分开。
换了一个宽敞舒适的幻境,来?福兴奋地在雪地里打滚,狗鼻子?嗅了嗅三只?小兔子?,倒是?乐意之至来?到这个新家。
江夫人一看,两人都灰头土脸的,原本给江缨梳好的发髻乱成一团,好好一件芙蕖粉裙也变得?脏兮兮的,很难不?让人以为他们二人去逃了荒。
“重锦,缨缨,你们这是?”
“娘。”江缨晃了晃手中的绢布,笑如春风,“我和贺重锦拿到配方了!”
第三十五章
灶房的灯火始终亮着,袅袅炊烟顺着窗缝冒出,尽是温馨。
江夫人坐在一张板凳上,颇为满意看着自家女儿与自家女婿分工动手,江缨负责捏面团,贺重锦负责照着配方调配馅料。
有那么?一瞬间,江夫人甚是欣慰。
江府出事时,她这个从小被当成明珠的女儿跟着他们吃了不少?苦,所以一家人搬到郊外时,即便?身无分文,也想让女儿吃好穿好,想法逗她开心,生怕江缨心里憋屈了。
“江缨,红豆不够了。”贺重锦温声道,“可?还有别的代替?”
“不打?紧,贺公子你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贺府的管事,应当还是有的。”
白芍愉快地道:“少?夫人,我?和你一起?去。”
她们走后?,灶房只剩下了贺重锦与江夫人两?个?人,看到江夫人笑眯眯地看着自己,他同样回了一个?微笑。
“重锦,有你在缨缨的身侧,我?和他爹也就放心了。”江夫人笑着道,“我?们把女儿惯坏了,从?前啊,我?总是担心把缨缨嫁到贺府,公婆待她不好。”
说到这里,贺重锦的眸光黯了一瞬,随即道:“我?父亲和我?母亲,的确苛待了她。”
“但值得的是,身为她的夫君,你选择了缨缨,重锦,你是个?好孩子。”江夫人颇为惋惜地叹了一口气,“自从?江府出了事,她就像变了一个?人,已经很久都?未见过缨缨笑了,得遇良人,是多大的幸福。”
后?来,白芍和江缨匆匆带着红豆回来,贺重锦和江夫人便?没有再交谈了。
在江夫人的心中,贺重锦早已经成为了他们江家之人,是江缨的夫君,更?是他们的亲人。
一叠叠红豆糕出了锅,江夫人咬了一口,不由得赞道:“不愧是重锦,只照着配方做了一次。就和当年你外祖父做出来的红豆糕口感?别无二致。”
白芍忍不住夸道:“是啊是啊!一点就通!”
这时,江缨的红豆糕做好了,白芍也跟着两?眼冒金星:“哇,少?夫人的红豆糕也瞧着不错!”
刚用筷子夹起?来,已经成型的红豆糕就塌软了下去,空气瞬间凝固了片刻。
江缨有些尴尬地看向贺重锦:“那个?没做好。”
夜色已深,江夫人欲要起?身亲自去教她,贺重锦却道:“娘,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我?来教她。”
江夫人离开后?,贺重锦手把手地教着江缨和面,有些地方她似懂非懂,嘴上不说,但他都?能一一地观察到,认认真真地教会她。
直至后?半夜的时候,一个?精致完成的红豆糕点终于不再是糍粑的样子了,这才和贺重锦回到了房间。
翌日,江缨和白芍去城中找铺子了,而采莲又来到了贺府。
梅园中,贺重锦立在雪中,听着采莲悉数禀告:“侯爷对静悟住持施加酷刑,眼见着就要招了,但不知是谁潜入狱中杀人灭口。”
贺重锦眸光晦暗,语气阴沉:“能在舞阳侯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入狱杀人,整个?朝中怕是只有身为刑部侍郎才能够做得到。”
“这”采莲略微吃惊,“公子与侯爷所猜的一模一样,此事一定与高侍郎脱不了关系。”
“不,高侍郎不过是个?替人善后?的。”贺重锦道,“当日宴会上,我?抛却仕途,只要了一样北红玛瑙,所以除掉我?与缨缨,于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益处。”
“那会是何人?”
“贺秋儿。”说到这里,他袖口下的手慢慢攥紧,“从?前我?仍旧念着贺府的养育之恩,现在看来,这贺家之人,一个?都?不能再留了。”
“还有。”采莲神色凝重了起?来,咬了咬牙,“娘昨日醒来,告诉我?她逃跑时,曾用铁花镖伤了黑衣人的手臂。”
贺重锦沉默了半晌,而后?道:“知道了,殷姑姑的事,我?会放在心上。”
采莲眨了眨湿润的眼睛,平定内心的情绪,像往常一样道:“公子若还没有什么?事,属下就回侯府了。”
“等等。”贺重锦叫住了采莲,“采莲,殷姑姑对你提及过那件事吗?“
“我?娘?公子说的何事?”
贺重锦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那天。
他尚只有五岁,殷姑姑来到贺府后?,不仅负责保护贺重锦的安危,还要照顾贺重锦的饮食起?居,是贴身暗卫,也是半个?乳娘。
那时他还不曾知道殷姑姑有一个?女儿。
直到过年之时,喜气洋洋的氛围洋溢整个?汴阳城,他看到一个?小女孩在贺府门外死死扯着殷姑姑的衣袖不肯松手,哭着叫她:“娘跟我?回家,想娘……回家。”
殷姑姑也是一脸不舍,久久握着小女孩的小手,最后?,眼睁睁地看着小女孩被侍卫抱走,上了舞阳侯府的马车。
“从?前,殷姑姑为了照顾我?,忽略了你那么?多年,不仅是她,我?心中也有愧。”贺重锦看着采莲的背影,继续道,“等殷姑姑的伤好了以后?,你就留在梅园吧,就做一个?与世无争,平安度日的普通女子。”
采莲一惊:“公子,你,这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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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
“你是觉得舞阳侯不会允你来?”贺重锦道,“明?日我?亲自登府求他,他会答应的,到那时,你与殷姑姑便?能母女团聚,再也不必过着刀尖舔血的日子。”
这一次,采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道:“多谢公子。”
*
江缨带着白芍跑了整整一下午,才盘到了一个?较为满意的店铺。
无论是从?采光,还是屋中的陈设,都?是这条街上一等一的精致。
白芍道:“小姐,这铺子好是好,三千两?是不是太贵了些?”
江缨想了想:“的确是贵了些。”
她临走时,贺重锦叮嘱过江缨,不要在意银两?,但包下这么?大的铺面,还是要回去和贺重锦一同商量才好。
“白芍,今日我?们先回贺府,询问贺公子的想法,若他觉得好,明?日我?们就盘下了。”
“好,少?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个?人提着红豆糕走在街上,准备回贺府,突然冲过来三个?衣衫褴褛的花子,他们饥肠辘辘,遥遥闻到了糕点的香味。
江缨立马警觉:“你们要干什么??”
三个?花子没同她多嘴,一言不合就上去抢江缨和白芍的手里的红豆糕。
等回到贺府,江缨两?手空空,头发凌乱,发上连根簪子都?不剩,白芍更?惨,被打?青了右眼。
坐在摇椅上的贺重锦见状,眉头一皱,当即放下书卷,快步来到江缨面前:“缨缨,你……”
巨大的委屈顷刻之间爆发出来,她突然抱住贺重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贺公子,我?和白芍回来时,你做的红豆糕都?被乞丐们抢了去,还有我?的发簪首饰……”
良久,贺重锦轻轻笑了一声,手安抚着她的后?背:“缨缨,没事了,抢走也无妨,明?日我?再给你安置新的就好。”
而后?,他问白芍:“你们方才去的是哪里?”
白芍答:“刘记米行的那条街,那里有不少?的乞丐,一个?个?下手没轻没重的,像是饿狼一般,要不是我?护着少?夫人,这拳头就打?到少?夫人的身上了。”
“……”贺重锦答道,“知道了。”
江缨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约摸哭了整整两?个?时辰,后?来想起?贺重锦说的话?,便?也想通了,没放在心上。
小睡了一会儿,塌上的江缨被外面陌生男子的苦苦哀求声惊醒。
她穿好衣物,推开房门,就见到了惊人的一幕。
梅园之内,跪着二十来个?脏兮兮的乞丐,贺重锦宛如地主一般拉了张檀木椅子端正?坐下,抿了一口茶。
“这位公子,我?可?没偷你家夫人的东西啊,抓我?来做什么??”
“公子,我?们都?是要饭的!要饭的哪儿敢上贵人跟前啊!”
“贵人,放了我?们吧!”“放了我?们吧!贵人!”
……
江缨险些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毕竟昨日贺重锦还安慰她不要计较此事,今天就把整个?汴阳城的乞丐都?抓回来了。
乞丐们的哀求声惊动了贺府的其他人,贺尚书一家来到梅园时,乞丐们跪在地上,连连求饶。
易容成老妈妈的采莲规规矩矩的站在一旁。
贺尚书活了大半辈子,压根就没见过这场面,还有贺重锦,从?他幼时到贺府现在,第一次露出那副阴冷的表情。
只听他云淡风轻地命采莲道:“打?”
于是,采莲就当着所有人的面,抽出皮鞭狠狠地打?在了他们身上,她是习武的,力道本就大,没几下就把这群乞丐抽得皮开肉绽。
“贺重锦!”贺夫人大怒道,“你反了天了不成!!!!”
贺重锦没有理会贺夫人,温柔细腻声音中带着威胁:“我?再问一遍,谁碰过红豆糕?”
乞丐们一听,纷纷哭诉着自己的冤枉。
他神色一凛,冷声道:“接着打?。”
这时,白芍从?灶房中搬来一缸盐来:“大公子,再加上这个?!”
贺重锦露出一个?判若两?人的温和笑容,果真听了白芍的话?,亲自抓了一把盐,当着乞丐们的面不紧不慢地撒在了皮鞭上。
这一举动无疑吓坏了乞丐们,还有江缨。
“若能找到抢红豆糕之那几个?乞丐,我?就放不相?干之人离开贺府,便?能免了皮肉之苦。”
闻言,乞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
\"我?耐心有限\"
突然,有一个?结巴乞丐指着身旁的那名道:“是是是是是他们两?个?!!!红豆糕是他们抢抢抢抢的!”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到了那个?被指认的乞丐上,对方刚想辩驳,岂料结巴乞丐又指认了后?面那个?:“发发发发簪首饰是他拿去店铺里当当当的!还有一串耳耳耳耳环没当出去!”
贺重锦道:“此话?为真?”
“我?我?我?我?亲眼看见的,说说说假话?,天打?打?打?雷劈!”
很快,采莲在那几名乞丐上身上搜到了江缨的一串耳环,以及吃剩一半的红豆糕,贺重锦果真信守承诺,放了其他人。
遍体鳞伤的乞丐们与贺家众人擦肩而过,离开了贺府,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他们身上的酸臭味儿。
从?得知贺重锦的身世时,窦三娘再没明?面上讽刺他过,也告诉贺怜儿千万要离贺重锦远一些,不要与他说话?。
毕竟,舞阳侯萧景棠在朝中那是什么?地位?否则又岂能把贺正?尧这样一个?不起?眼的五品小官,抬到如今这个?位置。
江缨始终望着这一幕,面上没有叫贺重锦,内心感?慨颇多。
先前还让她不要放在心上,说什么?只是小事一桩的话?,现在看来,他完全没把这件事当做是小事。
三个?乞丐哆哆嗖嗖地跪在雪地上,大腿止不住地颤抖,其中一个?不出片刻就吓尿了裤子。
采莲问道:“公子,接下来该如何处置他们?”
第三十六章
良久,贺重锦冷淡地说:“打断他们的腿。”
采莲面色微微一变,向贺重锦再三确认:“公子,你要?打断他们的腿?”
想到?江缨回来时的模样,他放在檀木椅上的手紧了紧,开口道:“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是。”
身为一名暗卫,刀山火海都敢闯,别说把人腿打断,就是拿剑把一个人的头颅砍下来,采莲也仍旧能够做到面不改色。
只是,采莲从未见过贺重锦像今天这样手段激进,印象里,他一直都是步步为营,如侯爷一般做任何事无不深思熟虑。
没有棍棒,采莲便?拔出长剑,准备将这群乞丐的腿斩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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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乞丐们连连求饶,发誓要?给贺重锦当牛做马,他依然无动于衷。
不仅是为了江缨,更是要?让贺家的人看一看,贺重锦能为其做到?什么样的地步。
贺重锦是江缨的软肋,同样也是他的逆鳞。
江缨及时出声,制止了采莲:“等一等!”
话音刚落,贺重锦阴鸷的神情逐渐柔和了下来,回头看向她:“缨缨?”
“夫君,把他们放了吧。”江缨道,“我知晓你是为我好,但若是把他们的腿砍断,未免太残忍了些,这样我心里也会过意不去的。”
想到?刚才贺重锦的那副模样,三个乞丐压根就没抱有他能够回心转意的希望,这人完完全全就是个不听劝的疯子。
谁知下一刻,他不仅没有拒绝,反而微微一笑。
“好,就把他们放了吧。”
乞丐三人瞬间石化,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为何因为几个糕点和几样值钱的首饰,差点连小命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