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列举你种种优点啊,你信我的文采,那叫夸得天花乱坠,然后说以前你年轻不知道怎么追女生犯的错过去好久了让她别追究了,刑事案件还有追诉期呢对吧。”
“嗯,对,她听不进去吗?”
陆昭昭也万般委屈:“她说既然我觉得你这么好,正好她要跟你离婚了,让我俩过。”
闻斯峘:“…………她吃醋了?”
“你做梦吧,听重点啊大哥,她坚持要跟你离婚。”
闻斯峘长叹一口气,听不得那两个字。
挂断电话前,陆昭昭还安慰他,如果下礼拜还没和好,可以帮他再劝说一次。闻斯峘谢过她,猜测成功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正趴在方向盘上万念俱灰之时,主路上突然迎面开过来一辆车,车灯刺眼,他别开脸,盼它快速经过,没想到那车直接停在他眼前了。
是闻家昌的宾利!
果然,眼熟的那个司机跑下车来按了宁好家的门铃。
闻斯峘第一反应是:要完!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飞快地给宁好发去微信:[好好,闻家昌来了,但不是我搬来的!发誓不是我!]
闻斯峘下车上前,
正遇上走下车的闻家昌一抬眼,从他身后下车的还有李路云。
闻家昌见了他扬扬眉:“你在外面干什么?”
第76章尾灯
“我、出来散步,呼吸、呼吸新鲜空气。”闻斯峘被问住,只好满口胡言。
李路云听出端倪,笑着问:“不会是吵架还没哄好,被赶出来了吧?”
“怎么会呢!”闻斯峘讪笑,“我丈母娘人那么好,怎么可能赶人。”他一个箭步窜到宾利车后方,从司机手里夺过刚拿出来的礼品袋,“这是送丈母娘的吧?我来拎,我来给你们带路!”
闻家昌见他精神抖擞(神经颠颠),估计他和宁好已经不像前些天闹得那么凶了,安下一点心,跟在他身后慢慢踱步走上台阶。
郝时愿和宁好都站在家里门边,等着迎接闻家昌。
闻斯峘一马当先,宁好自然先看见他,冷若冰霜的视线。
闻家昌进了门与郝时愿互相拜年,宁好脸上才流动起些许笑意。
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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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定宁好有没有看见他微信里发过去的辩词,待两家人寒暄过后,在客厅里落座。他才抽出空来看一眼手机,幸好,宁好没再拉黑他,信息成功发过去了。
闻家昌这次来的目的闻斯峘不知道,但来之前已经和郝女士通过气,上次与宁永荣打电话“破冰”,宁永荣邀请闻家昌全家去他工作的平城过年,临近春节,又邀了一次。
闻家昌喝着茶对郝时愿说:“两个女儿都去不了,这个寒假短,冉冉学校里还不断有实践活动。二女儿的女儿也到了上早教课的年纪。儿子家呢,有个孕妇,也行动不便。他们自己留在江城过年,就我们老两口,加上斯峘,我们去平城。也免得给宁大哥添太多麻烦。”
“不麻烦,”郝时愿客气道,“人多一起过年比较热闹。”
闻斯峘得知自己过年去向有了着落刚高兴了几秒,又遭受直接打击。
宁好淡淡插嘴:“欢迎爸妈去,闻斯峘就不用去了,反正开年就要离婚,何必过年还凑在一起故意恶心人。”
闻家昌蹙眉看了眼闻斯峘,又有嫌弃的意思:“你们还在吵啊?一点点小矛盾怎么能随便提‘离婚’呢,日子都是过出来的,要互相迁就体谅嘛,时愿你也帮着劝劝。”
宁好答:“可不是小矛盾,爸爸,闻斯峘在我面前没有信用度了,您说日子是过出来的,那种过着过着突然人间蒸发四五年没音信的男人,让人怎么信任他?”
“啊——?”李路云积极接话,“那确实太过分了哦,不光是爱情,首先是责任心,男人没有责任心就很成问题了。”
李路云如今知道宁好能干,闻家昌很器重她,她当然希望宁好能与李承逸走得更近,协助他把公司管理好。
闻家昌听得出李路云那些弯弯绕的私心,但他是无所谓的,东方不亮西方亮,这两小子各显神通谁哄住了宁好就算有本事。
不过眼下能不离婚是最好的,宁好不是那种任性不懂事的小姑娘,婚姻存续状态对她来说应该还有闻斯峘能分到财产的诱惑,会更尽心地为公司出力。
闻家昌对李路云的话不置可否,只对宁好说:“你要不要他得慢慢走着看,但过年的时候,你爸爸肯定还是希望女婿在跟前尽孝的,家里很多体力活、陪客喝酒的事,让女儿去办,做父亲的会心疼。”
不等宁好再反驳,他已经切了下个话题:“你这几天休假,估计不知道项目的情况吧?狗日的金越根本算不上开工了,一分钱没投,只放了串鞭炮装样子,糊弄政府。”
“也挺精的。”宁好若有所思地点头。
李路云见他们开始谈公事,起身邀郝时愿一起去别的厅聊家常。
唯独闻斯峘被剩下,赖在一旁,等一个机会和宁好说话。
“现在他们没投入不至于缺钱,到时候大家又回到同一起跑线比价。”闻家昌有些忧心,这也是他今天特地来给亲家拜年的原因——
双方同一起跑线的前提下,宁好与区领导的关系就更加至关重要了。
云上虽然把项目干砸了,金越也摆过政府工作组一次,各有任用和弃用的理由,终究得靠谁关系更硬,金越背后的关系一定也不会松懈。宁好必须开年后回到云上主事。
宁好说:“并不是同一起跑线,我们的盈利点比金越多,同样的价位我们可以实现盈利,而金越接了就是亏。”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闻家昌语重心长,“还是要多重保障才靠谱,所以好好,我们年后一定要努力拼一拼。”
宁好只是微笑,为没有说任何话。
闻家昌心里明白,以现在她和闻斯峘闹僵的关系,她是不打算再回云上了,得加大筹码。
临走时,闻家昌让李路云先上车里,自己有话要单独和闻斯峘说,把他揽到一边。
本想出了门下了台阶去说,闻斯峘不知为什么死死扒着别人家门框不肯走出来,只好两个人卡在门口小声密谋。
“你明天去公司一趟,等我,我跟法务约好,我把我的股份转让5%给你。”
闻斯峘摆着手:“不要搞这些,我……”
闻家昌朝他背后锤了一拳:“听我的就是了唱什么反调!不搞这些,你以为凭你这副熊样能追到宁好?没有我牵线你能和宁好结婚?”
他说的最后半句倒是事实。
闻斯峘沉默,现在他和宁好的核心矛盾不是这个,宁好也不会因为公司5%的股份,按夫妻共同财产算就是2.5%股份就妥协,她不是那种把利看得很重的人,复仇也不是为了财,这些对闻家昌解释不清。
闻家昌当他默认,又安抚地拍拍他的肩:“把人追回来,听话!”
说着他朝前来送客的郝女士双手合十作个揖,满脸堆笑高声道:“亲家!我这臭小子就拜托你了!从小不在我身边长大,缺乏教育!他不懂事的地方你管教他!但说实话我也亏欠他,我这个做父亲的一定要弥补,加倍关爱他和好好!”
郝女士走到跟前,体面回应:“他挺懂事的,你就放心啦,你自己注意身体啊!我们四个过几天平城见,好好叙叙!斯峘你一起来,送送你爸爸。”
闻斯峘没法再把持门框,只好跟郝女士一起下台阶出去送客。
不过送走老两口,他又厚着脸皮跟在郝女士身后重新回到家里。
接下来……面面相觑。
郝女士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又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回家里来了。
宁好已经回了二楼自己房间。
郝女士试探着问:“……斯峘,吃了晚饭吗?”
已经超过九点了,但闻斯峘自从中午和陆昭昭一起吃过烧鸟就没吃过别的东西,事实上,这几天他一直是如此,吃了上顿没下顿。
“没有。如果可以的话……我自己热点什么吃吧?馒头包子什么都可以。”闻斯峘也没想到有一天会沦落到上老婆娘家讨饭的地步。
“家里没有馒头包子,晚上吃的饭剩了点,还有没炒完的咸肉和青菜,让阿姨弄点菜泡饭你吃不吃?”
“吃。”
郝女士顿了顿,又问:“今天挺晚了,你想不想在这里……?”
“想!”已经学会抢答了。
“那你等一会儿,阿姨去做吃的,我去帮你收拾一个房间出来。”郝女士说着往二楼使了个眼色,压低声,“你看看她愿不愿跟你谈谈?”
闻斯峘感激不尽,立刻三步并做两步冲上楼去,找到宁好的房间。
如他所料,门被反锁了。
但这个时间……她肯定还没睡。
闻斯峘清了清嗓子,轻轻敲门:“好好……”
里面没有应答。
他深吸一口气,在门外地上屈腿坐下,鼓足勇气,隔着门对她说:“好好,过去的事是我不对,虽然听起来像狡辩可我还是想解释清楚,其实我没有‘不辞而别’,临走前我去找过你,不信你问陆昭昭,她给我指的路,这是她同意替我说情的原因……”
里面没有任何回音。
他继续说:“我知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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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学要很长时间,这一次我离开,可能再回来时你就已经有对象,甚至结婚了。那我也只能祝福你……”
依然没有丝毫动静。
“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最后一次道别,得郑重点,应该当面说声再见。你知道吗,我不是没找到你。我找到了。可当我出现你面前……”他苦涩地哽住了。
“我们以前其实擦肩而过很多次,我甚至在马路边发过传单给你。我想……”
“我想你可能会对我有点印象……因为……”
“你知道闹闹认得出我吗?”
他停顿长长的几秒,继而以斩钉截铁的语气结束这段痛苦回忆。
“但是你没有。”
“你对我没有任何印象,所以我想,那不必多此一举了,详细对你解释我是谁,再告诉你我得走了,这太抽象。而且你是那么感性的人,可能我一走了之你本来可以照常生活,我这么‘一进一出’之后反而让你伤感。我是这样考虑的。”
他把想说的说完了。
隔了安静的须臾,里面响起突兀的打印机运作声。
让人莫名其妙。
闻斯峘静静听着那噪音,自我安慰,这至少说明前面的表白她认真在听,听完了才开始做别的事。
就在他犹豫着是不是该离开时,几页纸从门缝下被塞出来。
他取来一看,首页抬头加大加粗的“离婚协议书”刺痛了眼睛。
心跳停滞。
根本没心情看正文任何一列条件。
他深呼吸换气,也换了副腔调,从抒情到无赖:“宁好你知道吗?你想离婚,这辈子不可能。有本事你就去起诉,我也会请最贵的律师应诉。你知道我还会什么吗?我会满地打滚说我们感情没有破裂,会藐视法庭,会指着法官的鼻子恐吓‘谁判我离婚我和他一比一换命’。看谁敢跟我拼命判我离婚。你要想结束也可以,把我送进精神病院就行了,但要以家属身份才能送我进去!我在里面住十年、二十年都可以,你还是我老婆!”
伴随他暴走的威胁,《离婚协议书》的碎片被从门缝下塞回房里。
放完狠话他站起身,靠着走廊对面的墙,如临大敌地盯着门缝。
等待许久,再没有什么从门缝下被塞出来,四下安静。
他有点怂了,战战兢兢地说:“妈给我做了菜泡饭我要去吃,不陪你聊了。”
趁着尚无反击大招过来,他逃得飞快,下到一楼才长吁着气缓过来,找到真实世界的痕迹。
手机里,没有宁好发来的消息,但消息停留在他的最后一个自辨感叹号,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被拉黑。
同时,出现一条来自闻家昌的新消息:
[隔壁家门密码是630217,你住在隔壁方便接触宁好,一定要把人给我哄好啊!]
第77章尾灯
宁好卧室的窗对着自己家院子,隔壁是闻家院子,四舍五入,闻斯峘就是站在她窗下举办演唱会。
吃午饭前郝女士让阿姨送一份到隔壁去,一边夸道:“想不到女婿有这么多才艺,又会弹吉他又会唱歌。过年也要让他表演一个。”
“你逼人表演节目的毛病怎么还没改?”宁好想起自己在舞蹈社被迫表演节目那两年,有点心理阴影。
“有才艺就要展示出来,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别扭?我看女婿很爱展示。”
大概阿姨已经把饭菜送达了,隔壁的歌声终于停下。
不过也就歇了大约半小时,他又抱着吉他跑院子里唱起来。
宁好打开窗探出头:“别扰民了,唱得难听。”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爱情消失了。”她把窗关上。
安静两秒,吉他声又响了,这次只是没唱。
宁好重新打开窗,冷着脸:“弹得也不好!”
闻斯峘受了打击,灰溜溜回到室内,凡是往乐观的方向想,至少宁好跟他说话了,新一天有新进展。
他一计不成又生一计。
晚上才叫真扰民,他请了专业打碟的,在院子里支了几个烧烤架,请一堆狐朋友狗来开烧烤派对。
宁好想在屋里躺会儿也不能清净,音乐闹腾倒在其次,不知道傻瓜哪里找来那么多傻瓜朋友。
昭昭手拎一瓶热红酒,扒在两个院子中间的栅栏上喊:“好好,一起来玩吧?”
宁好开窗答话:“不玩了,你们玩吧。”
这让其他傻瓜发现了新大陆。
宋云开很惊奇他们夫妻分别住两栋是什么play,宁好这边刚关上窗,他又在下面喊:“宁好宁好!我是云开!”
宁好只好又打开窗探出头,等他下文,他却没有下文,只对身边人炫耀:“你看我一叫她就出来!”
宁好:“…………”
这边关上窗,下决心再不做“自动伸头机关”去响应,又听那边有男声在叫:“宁好姐宁好姐!”
叫自己“姐”的,不知道是哪家小朋友呢,有点好奇,开窗看过去。
是邻居俩男孩,记得是住在另一头,两孩子从小住这小区,现在是读大学和刚工作的年纪。
“姐你吃烧烤不?我给你烤一点送过去。”
宁好支在窗口,朝下摆摆手:“不用,我晚饭吃饱了。”
关上门暗忖,闻斯峘刚住过来一天,跟邻居都混熟了。这还不算,己方阵营还有叛徒通敌。
没过一会儿,听见郝女士在自家院子隔着栅栏跟隔壁说话:“噢噢,谢谢。”
闻斯峘说:“妈您干脆过来吧,这边还有烤海鲜,刚烤出来的最好吃。”
郝女士问:“你们要不要酒啊?好好他爸藏了很多酒在家,我拿一点过去。”
……全世界其乐融融,就自己在孤僻。
可恶!
便宜老公一点都没在反省,过得挺快活!
宁好给闻斯峘怒发微信:
[你不是社恐吗?]
[你这个骗子!]
[从一开始就满口谎言!]
闻斯峘回:[你看我每句话你都记得那么清楚,感情没破裂!]
鸡同鸭讲。
宁好把手机一扔,抱起枕头被子,下楼去地下室。
地下室朝向不同,不太能听见那边的声音,地下室沙发也柔软,她从小爱躲在这里看着电视睡觉。
今天不知这群傻瓜要闹到多晚,干脆换地方睡觉。
闹闹叼着玩具从客厅跟来陪她。
宁好摸摸它脑袋想,狗好,人坏。
它兴奋地摇尾巴,把嘴里的玩具扔地上用前爪按,按一下一声“Iloveyou”。
宁好被“IloveIloveIlov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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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u”魔音穿耳才想起来,这玩具是闻斯峘送它的。
她捡起玩具扔远了:“闹闹,坏人的东西我们不要啊!”
闹闹乖乖坐下来,楚楚可怜委屈巴巴地用大眼睛望着她。
噢哟受不了,
好好的狗人里人气的,什么时候学会了闻斯峘那套眼神。
宁好躺平挥挥手:“算了算了你去玩吧。”
闹闹识趣地带着“Iloveyou”之声跑远了。
她躺在沙发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想起相亲那天,闻斯峘送她回家,闹闹扑上去打翻了他手里奶茶。
闹闹小时候确实有点闹腾,长大了智商也见长,平时有分寸,爱扑家里人,外人它不不扑。
他没骗人,闹闹真的认识他。
输给狗了啊……
等等!人的认人能力本来就不如狗!
谁会注意路边给自己发传单的人长什么样啊?
差点又被他骗内疚了!.
闻斯峘也不敢每天去宁好跟前刷存在,万一把人惹急了,适得其反。
有时给宁好发去搭讪的消息,宁好不怎么搭理。
宁好开着妈妈的车出门,车刚出车库隔壁的“狗耳朵”就听见了,一开始闻斯峘总要跟一跟。
若只是去超市买点东西,让他跟就跟了。这个老公有点瓜,只敢保持距离暗中观察,宁好抬眼瞪他,他手上摸的物品马上就掉地上,就这心理素质!
也不知道怎么让他跟了七年……
趁机看他两眼,黑眼圈快掉到下巴上,晚上干嘛去了?
不过有时是去见人谈事,不能每次都让他跟,宁好会在等红灯的时候给他发微信:
[你寸步不离跟着我,我都要窒息了!]
闻斯峘回:[好,我走,你自己注意安全]
过些日子对话变简略了。
从下往上翻聊天记录,一水儿的[要窒息了]和[好,我走]。
好像宁好除了赶人根本不回消息。
闻斯峘无奈,只好自我安慰,也算有交流,没断联系。
一觉醒来,联系也没有了。
他听见隔壁门口响着汽车引擎声,从阳台望出去,惊了!
岳母大人和宁好在推行李箱!
闻斯峘套上外套飞奔到隔壁,从郝女士手里夺走行李箱,把她们拎下门口台阶。回头再想接宁好的,人已经机智聪明地把箱子从后院滑到推下来了,痛失表现机会。
他还不太敢和宁好说话,宁好多半不会理睬他,话没人接总是尴尬。
“妈,是今天的飞机去平城吗?”他一边把行李箱塞出租车后备箱,一边打探道。
郝女士和蔼可亲:“是啊是啊,快过年了机票不好买,你也早做准备啊,你爸爸和云姨已经到那边了。”
真就没人跟他说一声!
闻斯峘有点心塞,现在追出去也买不上同一个航班的票,只好先把宁好母女送走。
他掏出手机订了能买到的最早航班,全价,转身回家收拾东西。
奔忙了一整天,下飞机才想起来,他不知道地址。
他坐在机场大厅厚着脸皮给宁永荣打电话,听起来宁永荣根本不知道他俩吵架的事。
岳父声音离远了,数落宁好:“斯峘航班落地了,你也不记时间,不叫车去接也就算了,连地址也不告诉他,哪有你这样没心没肺的!快给他发给定位。”
闻斯峘偷听着,一边暗自鼓掌“岳父太英明了,她就是没心没肺”,一边暗自忐忑,这账该不会待会儿被宁好算在自己头上吧?
手机里“咻”一声,定位来了。
目标小区在腾讯地图是一大片绿色块。
闻斯峘心情愉悦,竟从中读出一些新生的希望。
他也发定位,发了条朋友圈:[平城,我来了!我爱你!]
坐上出租车后,频繁退出重进朋友圈,生怕宁好给他留言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复。
宁好没留言,合伙人兴师问罪的留言来了。
宋云开:[你不是说好跟我一起过年吗?骗子!]
闻斯峘反击:[你没断奶啊?]
宁好这会儿留言了:[你还学会两头骗了?]
闻斯峘回复宁好:[没有,我从来没答应过他,他自己臆想的]
宁好回复闻斯峘:[骗我你就是这么心安理得吧?都是别人臆想的]
……完蛋。哪壶不开提哪壶。
宋云开转头吃上了瓜,回复宁好:[他骗你什么了?].
闻斯峘到平城的时间太晚,没赶上宁永荣和闻家昌老两口在酒店给宁好母女接风,晚上他们吃饭那个酒店就是闻家昌夫妇下榻的酒店。
不过有得有失,因为宁永荣不知道小夫妻吵架,没给闻斯峘订酒店,想当然认为他俩可以一起住家里。
宁永荣平时一个人在平城,不需要太大的居所,这套房开间很大,但只有两个卧室。
也就意味着——
又可以和夫人同房了!
宁好没有反对。
闻斯峘快乐地搬运行李回房间,从岳母手里接过新床单被罩,灌被子套枕头,忙得不亦乐乎。
宁好靠着门框,看他滑稽,嘲讽:“你要不要坐火箭上天把嘴角拿下来?”
他给她展示铺好的床:“看!公主的床!”
宁好转身去客厅沙发上拿了两个圆柱抱枕进来,在床中间隔出一条界:“三八线,你不许过来,碰我一下马上赶你走。”
闻斯峘的嘴角终于降落了,但不是因为失望而是因为感动。
宁好还让他睡床……
他原计划是再弄两床被子,在她床边打个地铺。
他下意识朝她伸出胳膊,想抱抱她。
宁好立着眉退后一步,指着他的胳膊:“我说真的哦,碰我一下马上赶走。”
“为什么?”他放下胳膊,“是惩罚吗?惩罚期有多长?‘刑满释放’可以原谅我吗?”
宁好背手靠墙立,严肃道:“到4月24日。”
“啊……这才二月!能不能打点折?”
她挑眉:“什么折?你晾了我四年多,我才晾你四个月,你还好意思讨价还价?”
闻斯峘无奈:“…………好。”
至少他还能见到宁好,还能和她睡一张床,还能为她做很多事,也许过几天他争取立功表现,宁好高抬贵手,还能缩短“刑期”。
和好进度已经突破90%了!
第78章尾灯
闻家昌夫妇有宁永荣接待,平城各大旅游景点轮流转,用不着闻斯峘操心。
闻斯峘却挺让闻家昌操心,一碰上面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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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你把宁好哄好没有?”
谁家夫妻睡觉隔着三八线呀?肯定不能说哄好了。
闻斯峘胸有成竹地糊弄:“从底层逻辑来说她是已经跟我和好了,在刚刚结束的上半场我们发力达成了快速响应快速迭代的共识,解决了目标痛点。下半场的任务是以亲情为载体,深入垂直领域细分应用场景,提高服务质量凸显不可替代性,形成战略合力,从而打赢必赢之战。”
汇报越假大空,情况越烂。这道理董事长自然懂。
但是看他的表情,又好像没那么糟糕。
闻家昌满腹狐疑,一边抽烟一边睨着他:“你别跟我‘这半场那半场’,重点是开年要让她回公司上班。”
4月24日,如果不缩短“刑期”,宁好还有两个月不会去上班,闻家昌知道了怕是又要脑梗。
但是缩短“刑期”这事,他也确实没什么站得住脚的理由,宁好一句“四年换四个月都做不到?”就能把他怼回来。
“我懂了,爸爸。”闻斯峘心里说,上不上班关我什么事。
因为有“任务”派给他,闻家昌也不太把他揪到跟前使唤,宁永荣想叫上闻斯峘时,他还会帮着劝阻:“让他们小年轻自己活动吧,成天跟我们夕阳旅游团活动,他烦我也烦。”
除夕夜吃团圆饭,除了宁闻两家,还有好几个宁永荣的下属,有的是单身汉,有的是家属没跟到平城来,都是干工程的凑了一桌。
祝酒阶段大家都到处乱蹿,有海源集团的年轻后辈听过宁好的名字,到跟前来敬酒,宁好起身碰杯。宁永荣已经喝得有点多,觑着眼抓包:“好好你喝的什么东西啊?没喝酒?”
“玉米汁,胃病看中医了,医生让我先戒酒。”宁好笑盈盈地答。
“啊呀那你是不是要转行?干这行一点酒不喝怎么办啊?”宁永荣头疼地挠挠脑袋,“要不你换个医生吧?”
郝女士鼓腮埋怨:“你又拉她喝酒干嘛?工作应酬喝点是礼貌,跟自己家人过节,孩子爱喝什么喝什么呗。”
“戒酒好啊。”闻家昌也喝玉米汁,附和道,“医生早让我戒酒我没听,大病一场被迫戒了,现在你看,反而比早两年有精神!”
李路云感慨道:“你要是能听医生的少操劳少生气我才能安心……”
接下去又说了不少年轻时吃太多苦、人太焦虑、头发都掉得薄了之类的家常话。
闻斯峘走了神,他意识到一个重要问题。
何曾见过宁好不喝酒?
她哪是那么听话的人?
别说外出应酬,平时自己在家老说手脚冰冷,爱喝个小半杯才好睡觉。闻斯峘提醒她那是坏习惯,手脚冰冷该去喝中药调理气血,靠喝酒治标不治本。她晃着脑袋不听。
还有更不该喝酒的生理期,也劝过她,喝酒会加大出血量导致贫血。她就改喝红酒,说红酒补铁补血。
宁好在过年期间滴酒不沾,是不能喝了,还是真生病了?
他担心圣诞节那天忙着吵架,宁好忘了吃药。
她在生活方面有点粗枝大叶,生理期时间都老不记得,其实她周期非常准确,都是闻斯峘帮她记着。现在这时本来就该是,可到底是不是呢?
又不能直接找她求证,“孩子”这话题也是个送命雷区。
记得上次讨论到这里,差点就让宁好生气翻脸,那时候感情好,他又靠卖惨蒙混过关。
现下,自己还在“留待观察”呢,哪敢碰这个敏感点。
总不能去翻垃圾桶求证吧?那也太猥琐了。
闻斯峘呆看着宁好,心里全是纠结,好像空间交叠形成无数孔洞,却没有一条通路能进出在同一个平面。
怔神时有人来敬两夫妻,他条件反射地端酒杯站起来,却没意识到自己握了一手湿滑的汗,没使上劲,杯子先桌边磕一下,伸手抢救却没接住,变了大小两半落下去,无声摔在厚地毯上,无色的白酒早泼出去不知浸了哪里,没影踪了。
宁好下意识“哎呀”地叫了一声。
宁永荣看过来时,年轻人们已经推到一旁让服务员收拾,纷纷说着“没事没事、碎碎平安”。
宁永荣朗声笑着打趣:“这个女婿摔杯为号,是要干什么大事?”
闻斯峘双手合十对岳父大人致歉,视线没离开过宁好,小声冲她做着口型:“没吓着吧?”
宁好没说话,怨怼地瞪他一眼.
闻斯峘习惯遇事先考虑最坏的情况,宁好在他眼里已经是孕妇了。
本来他认为自己对宁好有两点利用价值。
第一,复仇路上需要他的身份去帮忙。最近她班也不上,复仇不太热衷,好像连他姓闻姓宁都无所谓了。
第二,宁好没考虑过生育风险,但她喜欢养东西,不会不考虑孩子的基因优良,他长得高、数学好、自律,肯定还算个不错的基因供体。
已经有孩子的话,他的价值也趋于鸡肋了……
难怪断然扬言“不需要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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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后悔当时头脑发热,把协议书撕得草率了,完全没认真看过,要是看一看,说不定能发现上面提到“抚养权”,早就真相大白。
他怔然片刻,没意识到自己在回家的车里叹了一路的气。
他和宁好一辆车。
因为宁永荣还要和闻家昌去酒店打牌,那几个单身小伙也跟去陪他们,李路云总要拉着郝女士聊天,但又不放心闻家昌的身体,他身边不敢离人,到最后他们坐了那辆七座商务车,闻斯峘和宁好坐小车单独回家。
好处是今年没人逼他们看春晚。
平城与江城气候不同,冬天的风猛烈干冷,如鞭似刀。他躲在户门外的安全通道抽一根烟,思考对策时手依然在轻微地抖。
打开通风的楼道窗外,万家灯火在视野里四处燎原,晦中生明,黑雾下一派暖色调图景。
必须创造新的价值。
宁好是重视事业规划的女人,停歇只是一时,她虽然什么都养得好,但孩子不一样。
小孩这种生物,不像小鱼小虾那样脆弱、换次水就要奄奄一息,生存这种最基本要求花钱顾好一点的保姆就能达到,看似简单,难的是抚育,需有父亲母亲悉心关注,给予亲情灌溉,为之建立与世界的联系。
不知道宁好有没有考虑过后续的事,她会需要有个人能代劳,让她能腾出更多时间精力去忙工作。
他必须从现在开始向她证明,他能照顾好她和孩子。
进屋前他心中已经有了几项亟待办理的事项,比刚才有了些底气。
他尽量除去身上的烟味,把外套脱在客厅,进盥洗室洗了手,才回到卧室。
宁好下午出门吃饭前洗的澡,回来只是换了睡衣松下头发,卸完妆在往素净的脸上抹面霜。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乳脂香味,薄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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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斯峘斜斜靠墙站她侧后方,一呼一吸,像被喂了一口冰淇淋,用安静的目光从镜子里把她打量。
宁好在按压的手慢下来,视线在镜中与他遇到一起。
“今晚公司出事了?”
闻斯峘回过神,怔了怔:“没有。”
“我看你一晚上六神无主……别给自己太多压力了。”
闻斯峘给点阳光就灿烂,一弯嘴角:“你看我了?”
当然,就被白了一眼。
他挪近几步,转到她正面,郑重地与她商议:“我想把公司卖了。”
宁好:“为什么?”
“这样就有更多时间陪你。”
“陪我干什么?我要上班的,你把公司卖了,来给我当秘书?”真让人费解。
其实还得……陪孩子,但眼下不敢提这茬,怕又遭到灵魂拷问答错话。他犹豫着把一些话咽回去,祸从口出,还是少说多做吧。
宁好见他吞吞吐吐,还是以为他遇到事了,旁敲侧击劝两句:“你要是宋云开,要卖公司,我不拦着你。可你是创始人,把公司卖了,难道让宋云开去搞研发?你现在是有重任的人了,做决定前要深思熟虑,做事情不要动不动想着半途而废。”
闻斯峘不露声色地转移话题:“那你会……半途而废吗?我看你不提复仇,把云上也扔一边了。”
宁好松下一口气,擦去手上多余的面霜,坐进被子里:“我有自己的时间进度。这一阵在公司干耗着也不会有进展。”
“哦,我还以为是因为和我闹别扭呢。把闻家昌急坏了,他一急就来逼我。”
宁好今晚对他态度好一点,关心他压力大,提问会正经回答,不再说什么都夹枪带棒地赌气,他尾巴已经快翘到天上去了,可那两个字还是不敢提,烫嘴,提一次像捅他一刀似的。
宁好存心逗他,漫不经心看着手机揶揄:“原来你来找我都是被逼的。”
“哪能呢!我来找你还需要人逼?巴不得一秒也不跟你分开。”他靠在床头,眼珠转过来,“今天是过年,可以破例让我抱抱吗?温馨地抱一下。”
“不行。惩罚怎么能破例?”
“哦。”
沉默几秒,他想起什么,起身翻翻枕头,枕下有两个大红包,一边一个,他又掏出个小的放在她枕头下:“我给你也准备了一个。”
“哪有你给我的道理?”
“想给就给,不讲道理。”
宁好拿他没辙,把枕头盖上了,讲道理地说:“云上的事你不用替我操心,我只想让闻家昌焦虑,你不必焦虑。我早和你说过,按部就班体现不了我的重要,要起死回生才行。”
他若有所思:“噢——就像电视里追女生,走场路线是追不到的,需要找小混混来威胁到她的安全,再演一出英雄救美博取好感。”
“……你怎么什么都能和追女生扯上关系?”
“我人生的目标就是追你。”
“达成了就不活了?”
“啧。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
“谁让你说话老那么浮夸,都哪儿学的!”
“新年快乐,好好!”他看着手机,掐着秒突然转头,瞳孔像点了两颗星星,在温和的笑容中夺目。
她还沉浸在不动脑子拌嘴的气氛里,忽然被掐住了情绪,往他脸上看来时,眼睛里莫名涌动温暖的潮湿。
他神经噌地紧张起来:“怎么……?”
“新年快乐,乌鸦。”.
大年初一是有很多禁忌的,不可以哭,不可以动刀,不可以开火。
“开火”这条,闻斯峘闻所未闻,怀疑是丈母娘嫌做早餐麻烦,毕竟年假几天,做饭的保姆也要回老家。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前吃半成品酒酿汤圆,微波炉转一下就能吃,宁好不吃。
宁好说:“我要吃肉。”
郝女士知道她一贯早上要吃蛋白质,扛饿,但这不是有客观困难么,昨晚在酒店吃的,没有把剩菜打包回家,早上按习俗不宜开火做饭:“将就一下嘛。”
“不用不用,”闻斯峘随意往嘴里塞了两口汤圆,口齿不清道:“我出去给她买,餐馆开火是餐馆倒霉。你是不是要吃黄鱼面?”
“嗯。”宁好点点头。
闻斯峘套上衣服出了门,平城不如江城外卖业务发达,手机里扫过一圈,不仅没有黄鱼面,连开业的也没几家。
他就近找了家开业的小店,闯进去甩了一千,问清楚有没有面、有没有小鱼、有没有调料,借人家灶台把平时宁好爱吃的那种做好了,打包带回家。
老板娘全程叉手围观,没太见过这种厨艺平平无奇却执意自己下厨的客人。
面带回家里,宁好却不买单,闻了一下就蹙起眉:“好腥。”
“不会啊好好,”闻斯峘试图辩解,“我们平时用的黄鱼都是冷冻的,这个是新鲜小河鱼,现杀的,按理说不会腥。”
“好腥。”她把面碗推得更远了。
闻斯峘耐心道:“那你还想吃什么?面吃吗?要找点食材容易找的,番茄鸡蛋面呢?”
“可以。”她点点头。
“那我去买,你等一下。”他立刻起身套羽绒服出门。
岳父母在远处墙背后观望,窃窃私语。
郝女士:“好可疑啊,这个男的装得太好了,像另有所图。”
宁永荣:“哪好了?不如我对女儿好,我是一定会帮她找到黄鱼的!”
郝女士:“拉倒吧,等你找到黄鱼,女儿都饿死了。”
宁永荣:“大过年的,不能说‘死’这个字。”
一回生二回熟,这次速度比第一次快。
老板娘帮着把锅热了,还不忘吐槽:“我就知道你要回来,跟你说盐放少了,盐少了不好吃。”
而他也做了两手准备,一份番茄鸡蛋面,一份番茄青菜面,以防宁好连鸡蛋都嫌腥了。
看着她把面吃下去,背后也出了身热汗。
第79章尾灯
一时间,宁好在闻斯峘眼里变得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吃饭举起筷子,他都怕她手折了。
意识到宁好是个孕妇的第二天,他就自觉跑地上去打地铺,把整个床让给了宁好。毕竟这里的床宽度标准才一米八,中间还要塞两个圆柱抱枕,再分一半。
“我怕你晚上翻身掉下去摔着了。”
宁好并不十分领情,瞠着惊讶的大眼睛:“我长这么大还没从床上掉下去过,不会你整天出这种意外吧?”
闻斯峘没敢顶嘴,嗯,你嫌挤的时候可能挤了,还觉得位置不够就往人身上叠,主打一个“横向发展受限改纵向发展”,刚办完婚礼住一块儿的那阵可算让人领教了。
不过今非昔比,身为孕妇,即使被挤着也是不好的。
闻斯峘偷偷在手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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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了许多孕妇生活禁忌,早餐在酒店,宁好刚舀上一碗牛肉丸胡辣汤,被按住不许喝。据说她这阶段叫孕初期,吃多辛辣刺激食物有流产的可能。但这不能摆上台面说,只好遇事不决引入玄学:“元宵节前都算过年,过年期间喝胡辣汤会导致一整年水深火热。”
宁好:“…………”
午餐吃日料,闻斯峘坚持把什么都放锅里煮一遍再给她吃。口感差很多,好在宁好不执着,只是吐槽:“把鳌虾煮了是对鳌虾的不尊重。”
闻斯峘散播谣言:“看到新闻说近期有一大批进口海鲜受到污染,有部分人食用之后轻则腹泻呕吐,重则脱水休克……”
宁好很容易被唬住,默默把海鲜挑到碗边,连熟的也不敢吃了。
晚餐,她不能吃的东西更多,吃饭那家酒店煲汤煮砂锅总爱放几味中药材,他必须一一跟后厨确认过才能判断孕妇吃了有没有危险。
从前闻斯峘不是对饮食那么讲究的人,反常必有妖。
晚上洗过澡回到卧室,宁好道出了她的猜测:“老让我不吃东西,你不会嫌我最近胖了吧?我可是不会配合你们男人的畸形审美去减肥的哦。”
“……?”闻斯峘现在开始嫌自己话多了,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她哪里胖?
谁敢嫌她胖?
“你们男人”都是些谁啊?
闻斯峘决定闭嘴,并想了个歪招,偷偷给陶如敏打了个电话,说已经和宁好在备孕,要她时常留意些孕期养生技巧分享给宁好,几个常见平台都找一找。
这事陶妈妈很乐意干,但她找来的小技巧不具有科学性。
没关系,宁好出于礼貌点开过几次,回复她几次,就把大数据训练出来了。
宁好现在成了大数据盖章的孕妇,无论点开社交平台还是购物平台,首推孕期指南和母婴用品。
即便如此,闻斯峘还是忍不住焦虑——
宁好会不会忘记预约医院?会不会忘记去社区建卡?会不会没有按时产检?在外地过年是不是有可能已经错过了一次?……
即便宁好那边万无一失,他还是有无穷无尽的琐事可焦虑,包括但不限于——
孩子千万不能出生在东城区,这个区的中考人数是江陵区的四倍。但让江陵区有江陵区的坏处,重点学校太少了。最好是法华区,中考人数只有东城区的十分之一。事不宜迟,得赶紧回江城把户口迁到法华区去。
这一天大数据给宁好推送的孕妇知识科普:怀孕2个月的胚胎长约2cm,体重为4克。
从思想层面看,闻斯峘的妊娠反应比正常人大了不止一点.
从平城回江城,闻斯峘总算不能那么每时每刻像摄像头一样盯着她了。
宁好顿时觉得重获了难得的清净,这清净中却有暗藏着一丝危机,因为按照她的了解……
老公静悄悄,肯定在作妖。
“离婚冷静期”那一阵,闻斯峘没话找话,养成了每换一个地点就报备一次行程的习惯,虽然宁好完全不回复。
甚至从更早开始,就有这种习惯的迹象,尤其是宁好在外地出差时,他会尽量让她知道自己的音讯。
现在接连好几天,闻斯峘早出晚归,出门期间像石沉大海,一个电话一条消息也没有。
晚上见面时试探着问过他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问题,答案是否定的,但哪怕回答这个问题也能觉出他心不在焉,好像随时都在考虑着其他事情。
很反常,很奇怪。
宁好的感觉逐渐从清净变成寂寞,因为这几天,连郝女士都天天不见踪影,晚上回到家,她还经常站在院子里和闻斯峘说话,隔着玻璃看,两人表情很严肃。
这给宁好一种突然被孤立的错觉,她甚至委屈得有点想回云上去上班了。
到周末,刚吃了晚饭,闻斯峘说要带她去一个地方,去哪里又不肯说清楚,神神秘秘卖着关子。
郝女士抿嘴笑着,冲她挤眉弄眼:“去吧去吧,换件漂亮衣服。”
宁好心下判断,果然在密谋什么。
第一反应,该不会要被求婚?
转念一想,已经结婚了。
没了思路。
四十分钟后,闻斯峘把车开到了锦湖苑,却没从平时去她家那个门进地库,而是绕到了锦湖苑二期。
锦湖苑,宁好很熟悉,是上一代“江城明珠”。
虽然她住的是过渡型的只租不售小三期,但身为这行的从业人员,锦湖苑是标杆和模板,她熟悉每一期每栋楼每个房型的构造,每片商业怎么运营,每个地标如何营销。
闻斯峘把车停在地库10号楼区域,这是小区最主流的大户房型,建筑面积近500平的四房。
他依然开着那辆与周围超跑格格不入的奔驰E级,倒入车位。
宁好怀疑是他某个生意伙伴家,面临突如其来的社交应酬倏忽紧张,对镜补妆的同时提醒道:“你停在别人家庭车位上了。”
他笑着拉起手刹,拿起保温杯,下车为她拉开车门:“也许待不了多久。叫我挪车我再挪。”
“哪有你这么无赖的家伙!你现在有身份,被人揪住没素质的小辫子多不好!”
他的目光只落在她脚上:“今天穿了有点跟的鞋?”
“中跟而已。”
那也太冒险了。他问:“能破个例挽我一下吗?”
宁好从善如流,挽住他的胳膊:“对方是谁?有什么忌讳?有什么偏好?给点信息啊。”
他仍不放弃打哑谜:“重要的人,很挑剔,但很善良,也不用特意迎合,顺其自然就好。”
宁好第一次毫无准备,被带着走,进了电梯。
电梯在顶层打开,一梯两户,他走向左边那户,并没有按门铃,直接按了指纹进门。
宁好一脸懵,被带进玄关。
屋子里灯火璀璨,从玄关到客厅,没有主人出来迎接,她一头雾水,但隐约摸清了事实,这是个空房子,也许是闻斯峘借来与她庆祝什么的。
她犹犹豫豫走向客厅深处,阳台外面是江城最华丽辉煌的滨江夜景,镶满彩灯的渡轮在黑色的河道里徐行,江对岸金融中心一簇火箭群似的摩天楼闪烁着蓝紫色霓虹,城市天际线随着通明的星火绵延起伏,聚焦向一座城的基本组成单位——楼房,再具体一点是每家每户一小扇窗。
无论远近高低,房屋上钻开的无数小小荧光构建了这样明亮的城市,堪称宏伟。
在这座高速得近乎无情的城中,无数人燃烧着生命的光芒,每天有无数人走下淘金的站台,有无数人走上释怀的列车,每天有无数人白手起家自力更生,有无数人鱼跃龙门逆风翻盘……
——安居,是一切质朴美好梦想的起点。
俯瞰这座以梦为燃料的城市,很难不感到心潮澎湃。
她的未来,他的未来,城市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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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冥冥之中好像懂得了他想表达什么,回头看向他。
“喜欢吗?”他从保温杯里倒出一杯热巧克力递给她,“这是我们第一个家。看你脚下,那里就是你毕业时开始负责的解放东路地块,你每天站在自家阳台就能看见自己改造的繁荣新城。”
她视线模糊,垂眼缓了缓,接过他手里的巧克力喝一口,把杯子握在手心里。
“这里你买下来了?”
“我把钱转给丈母娘买下来的,名义上是她的房产,但是没错,”他点头,“我是想以这里为我们第一个家……”
“啊?”宁好瞠目结舌,“什么要以我妈名义买?”
“因为也许,我是说也许我们将来会有孩子,江陵区并不是很适合的学区房,我们说不定还得攒积分去抽法华区和新海区的新房,把户口……”
宁好扶额,一副快晕倒的架势。
“你怎么了?”闻斯峘扶住摇晃的她,“不舒服?”
她得先就近找沙发坐下深呼吸几次:“……且不说现在房地产不景气已经没有那种超高积分抽签、有钱买不到房的情况。就算有,你有没有搞清楚什么叫‘积分抽签’?”
闻斯峘:“…………不太清楚。”
她努力浅显地解释:“积分是指在有本地户口的前提下,基础分比别人高一点。后续是按你工作后交社保的年月累计积分。所以像锦湖苑这种抢手楼盘抢得最激烈的时期,很多都是用家里本地老年人户口加工作一辈子的社保积分、举全家财力去抽签,才会出现那种及格线一百多分的情况。你这……你这随随便便把我妈妈的名额用掉啦!”
闻斯峘此时内心是崩溃的:“原来如此,这下懂了。”
“……这就是你买房不问业内人士的后果。”
“……我和云开商量了。”
“…………”宁好两指撑着太阳穴,思考他和江城首富商议“攒积分抽签”、“物色学区房”的意义。
“对不起老婆,我是想给你惊喜。”他如履薄冰。
“没事我习惯了。说实话还是很惊喜的,反正现在也不景气,新房卖不出去,无所谓了。”
闻斯峘重新笑起来:“我带你参观新家?”
手伸到宁好面前,她握住手站起来,左转之后是两个朝南套房。
他给她介绍:“这是你的衣帽间,往里是我们的卧室。这是我们女儿的衣帽间……”
她兴奋地比划:“两个女儿可以在这里修个上下床,我小时候最想要一个‘秘密基地’,这里层高完全……”
“等等?两个女儿?”他表情有点呆滞。
“嗯!我是想这样,先生一个女儿给她全心全意的爱,等到她要上小学了再生第二个,这样我们就不会因为第二个到来忽略第一个了,你说呢?”她双手握拳期许,眼神熠熠。
第80章尾灯
对于宁好怀孕这件事,闻斯峘一直自责。
那天她忘记吃药大概也是因为吵架气晕了,归根结底,追溯到大学毕业出国前那会儿,终归还是他没考虑周全。
刚猜到的那几天,明明是最冷的冬天,西北风往骨头缝里刺,他却时刻感到心脏在烈火里灼烧。
他本来对怀孕一无所知,在迅速补全相关知识后更加惶惶不可终日。
听说有一种病于分娩时急发、不可预见、不可挽救、必死无疑。即使发病概率只有十万分之一,也是他无法承受的风险。
宁好小时候特别爱奔跑,活蹦乱跳的样子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天真的热度曾把他的目光烤得柔软。
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想象一个小孩似的人怎么从身体里掏出一个小孩,她原本是那么年轻而舒展。
宁好的人生计划中有孩子,这他知道,现在对她来说可能只是计划中的意外,但对他来说却是晴天霹雳般出现,压上全部幸福的一场豪赌。
奖励远远抵不过风险,他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因此回江城后第一件事,他去做了节育手术,很简单一个小手术,没有住院,当晚他就回家休息,第二天还去公司上了班,在之后看房买房的奔波中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一切看起来太过顺利直到——
宁好说她想要两个女儿。
好极了,娶宁好大概已经把这辈子运气都已经用光。
一块精神焦虑的巨石重新压下来,不知道六年后怎么给她再变出一个女儿。
他面如死灰,虽然还可以做复通手术,让人纠结的是现在做还是六年后再做,思绪很混乱;又想到不知宁好能不能接受领养,如果已经有一个女儿,那可能不符合国内领养条件,去国外领养万一和全家不同人种会显得受到孤立;话说回来,宁好有没有想过万一她肚子里是个男孩怎么办?不要了吗?又觉得这像刚完成一半的艰巨任务突然进度清零了……脸色哪好看得起来。
在宁好眼里,他这反应只释放了一个信号:闻斯峘果然没有爱心!
两人格外有默契,同时避开了这个“禁忌”话题。
宁好把装巧克力的保温杯盖从他手里接回来,喝一口:“呜……有点太甜了。”
他也尝一口:“这杯凉了,显得甜,我帮你换一杯。”
说着转身退出房间。
宁好跟到客厅,收敛了先前那兴奋。
屋里是恒温的暖,包括封闭的阳台,她脱掉大衣在阳台沙发坐下,接过他重新倒出来的热巧克力。
他转身去找了个大小相似的咖啡杯,要与她干杯。
宁好笑他幼稚,隐隐约约想起刚结婚那会儿,她带他去名叫“天颐高尔夫”的烂尾楼聊天、喝热巧克力取暖,那时候他坐在她身旁,和她一起眺望雾凇院——他们婚后长居却从未当成是家的地方,当时的人心也有隔阂,她不知他的底细,却要说服他帮忙成事。
那时又怎么会想到此刻,他们坐在两个人的家里,心知缘分比想象开始得更早。
“排除你玩消失这个坏结局,知道我们一直有交流我还是挺高兴的,”她缓下心情终于能客观地一笑,“好幸运,我们成为夫妻之前就已经是朋友。”
“我有疑问,”他用一种冷静深沉的目光把她看着,带点劫后余生的恍惚。
“大学那时候,你都不认识我就敢心动,万一见面发现我身高一米六长得像土豆,那怎么办?”
宁好快乐地笑了:“网恋奔现后回家就拉黑的案例也比比皆是,不能否认人家奔现前恋得很真实。”
闻斯峘揉揉眉心,拿眼睛睨她:“我还以为你会说你不在意外表、看中心灵美。”
“这还是得在意的,”她狡黠地弯着眼,“我想象中你应该不会长得太差。声音低沉好听,字也写得不错。”
“毫无逻辑,”
他笑着吐槽:“这两个领域优秀到极致,你去看看cv都长什么样,书法家都长什么样。”
“呃……”舌头打了麻花结。
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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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像那时候幻想得有点文艺了。
归根结底,还是眼前那些男生太缺乏魅力,宁好总是听他们夸夸其谈地炫耀自己在学生组织有一席之地,或能与牛逼的大佬谈笑风生,或抢到了稀有的实习机会……
总是觉得他们所引以为傲的东西其实只是生活中不值一提的部分,天天挂在嘴上很幼稚。
她已经在李承逸那儿经历过一遍看穿这种幼稚,没兴趣一次又一次去经历。
通常她和老师比较能聊得来,至少也得是宋云开那样远超同龄人的高年级学长,可以找到些可沟通的点,但她也没兴趣和老男人谈恋爱,从生理本能来说就没吸引力。
挑来挑去……
她深有感慨地转过头去,端详他下颌线锐利英气逼人的侧脸。
“还满意吧?”他问得恰好。
“嗯?”她微怔,原来心有灵犀是这样……
“这套房子你喜欢吗?”
“……”想岔了,“喜欢。”
这天晚上宁好本来考虑要不要顺势住下,但闻斯峘反而反对。之前来看房,书房的书桌样式让他不满意,太老派了,像闻家昌用的,不像宁好用的。因此找人重新买了送过来,新家具总是有点有害物质。
宁好听了劝,两人把房间参观一遍,规划各种区域空间。
她对两个厨房特别满意,闻斯峘怕她说出什么“两个女儿一人一个”之类惊世骇俗的话,连忙推着她转身出去:“只会加热预制菜的人干嘛关心这个?根本不是你的地盘。”
“哎呀你破戒了!”
“什么?”
“这才三月!让你不许碰我,你还推我!”
那么较真……
“好好,”闻斯峘又用他那双让人难以拒绝的眼睛下蛊,“我这算不算‘戴罪立功’……?”
宁好转着眼睛环顾四周,第一个家,当然。
她想象中,他像个小男孩一样怀着单纯的热切,忙碌地围着她打转,在她周围垒砌石块防风避雨,折沾着泥巴的花给她,埋头苦干要建筑城堡,可能不得要领也可能事与愿违,但怎么可能苛责他?
他那样的心思,温柔得像绵软云层稀薄处筛下的雨,落一点在身上都心感惬意。
“嗯,”她也不是那么不通人情,“那今天就准你得意忘形。”
“可以亲一下吗?”
“不行。”怎么还得寸进尺起来。
有些人手不老实,说是“亲一下”,会把衣服亲掉。
“那我今晚回你家。”
“更不行。”
“收留我吧。我们在平城过年都能做室友,起码晚上能夜聊,回来反而关系倒退,把我甩隔壁去。”实则他自己也没强烈要求,本以为那个手术还是会有几日恢复期,躲着怕宁好发现,解释起来说不定又生猜忌,现在既然没有,他趁机要求恢复席位。
宁好仰脸对上他的眼睛,眼里有不忍和犹豫:“……那惩罚也太轻了。三个月不到轻飘飘就翻篇,你以后随心所欲玩消失,让我独守空房啊。”
“谁说惩罚不继续?我保证很老实,”他伸出三指发誓,低着声,“我打地铺。”
她静静地低头,不想亲信他,又想答应他。
正在这时,有个电话进来把僵局打断,他赖在原地对手机铃置若罔闻。
宁好扯扯他衣袖:“先接电话。”
他不爽地拧着眉,把手机掏出来瞥一眼,是闻家昌,为了宁好的长远计划,只好先走到一旁去接。
交涉了好一会儿,通话和微信齐上。
宁好在松软的沙发里躺着等他,挂断电话他回她身边,笑道:“没正经事,闻家昌拉李承逸一起玩无人机,李承逸操作失误,无人机撞在玻璃房顶上坏了。老爹很生气,不让他再玩,想叫我去雾凇院联系返厂修理。我说忙工作推辞了,不过看他心疼,让他给机体拍几张照发过来我先帮他联系。”说话间照片就发来了手机里,“这不,来了。左前翼损坏得有点严重……”
宁好恢复了对外的那张冷静从容脸,随口闲谈似的说:“他现在很器重你。”
闻斯峘一边低头输入给对面的回复,一边笑着摇摇头,语气淡然:“这点生活琐事,谈不上‘器重’。他只是过于强势,很难容忍事态发展与他的期望相悖,谁没达到要求都会被重罚,谁能解决困局都会叫来一用。他现在没有当初我们听见在书房有张有弛教导李承逸的耐心了。”
宁好认同他的观点:“这病改变了他的心态。他很急迫地要复兴云上,身体不好被困住,李承逸又难当大任。”
“所以他不惜用给我股份来吸引你回归……”
“股份?”宁好打断。
“嗯,他给了我5%。”他刚想起来这事。
宁好:“…………什么时候的事?没听你说起?”
“就节前,那时候你和我闹得凶,我忘了跟你说。”
宁好头晕一下,闭了闭眼:“你可真淡泊名利,这都能忘了说?”
“……也就迟了……一个月?”这个月发生的事也太多了,他有点心虚,“还加上不办公的春节假期。”
宁好送他个白眼,嗔道:“你脑袋春节也休假了。”
他分辨得出她有没有认真动怒,如释重负地笑起来:“这能说明什么?抛橄榄枝的信号?”
“交易信号。”她看着心情很好,但也可能只是种错觉,“闻家昌这个人,堪称‘一毛不拔’。虽然家里亲戚都在集团做事,福利待遇不错,钱都赚了不少。可他从来没有给过任何人股份。”
“对,那天注意到了,第一股东当然是他本人,其他股东都是高速发展那几年为融资合作的投行以及为安全稳妥引进的少量国资。”
宁好:“李承逸没份,也许是等着一口气继承。李路云没份,也好理解,她不懂业务不争,反正是夫妻,不出意外共同财产也不会飞了。但是他七个兄弟姐妹一点没有……”
“你认为是什么考虑?”
她分析:“他想把绝对的‘独.裁’传承下去。云上靠他的领导能力发展至今,这是一条经过时间已成功的路。他那么倾心培养李承逸,就是不希望看见‘家族战争’让他真正的心血——云上有朝一日被拆得四分五裂。”
闻斯峘认真思考,点头赞同:“他这个路线没错,阳光下没有新鲜事,大多数家族企业都是死于拆分,还有日常危机中,小股东勾结资本里应外合挑战大股东的权威勒索更多利益阻碍发展。”
“可是现在,”她扭头看向阳台外深不可测的夜空,微笑道,“集权出现了缝隙——这5%。”
“他也许自信这么小部分掀不起风浪。”
她把目光收回来:“不,他在试探你,试探我,给我们将来可与李承逸一争的幻觉。”
“那你打算怎么办?回去执掌云上?也给他一种你会受此激励、俯首听命的幻觉?”
“不急。得让他看着李承逸‘撞机折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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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会想到你。”
闻斯峘放心啜一口热巧克力,欣慰地笑:“你有主意就好。”
“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都被我拿小姑娘的任性话堵回去了,也不好意思老催。他要是催你,你就说我们还是不和,我去港城散心了,四月回。”
闻斯峘笑了:“四月是我‘刑满释放’还是云上‘刑满释放’?”
“都是。”.
事实上,春节假期结束,云上早就按时复工了。
宁好迟迟不露面,闻家昌为了稳定军心只能撑着病体、强打起精神亲自去公司坐阵,一上班就搞了些小恩小惠发开年利是,公司上下还有欣欣向荣的气象。
不过只是外强中干。
由于现在他不能长时间操劳,具体工作交给李承逸。
李承逸除了开会“商讨”,根本推进不了任何具体事宜,也怪不得他。
江陵南项目又有新变化,趁着法院还没给定论,金越开始活跃表现。
他们真的投了一笔真金白银到政府共管账户上,区区几百万,运转不了多久。但就像挤牙膏似的吊人胃口,现在这有几百万到账,用完了还有几百万,只要项目让他们接手,管够。
谁都知道,股东负债在偿债顺序中排在最后,一旦这项目去了别人手里可就成了板上钉钉的亏损。
哪怕宁好给他打过预防针计划釜底抽薪,再竞标时鹿死谁手又怎么说得准呢?
闻家昌急得冒火,天天看李承逸不顺眼。
偏是不巧,这时还有个最坏的消息传来,汪潋的爸爸汪行长被双规了。
闻家什么也没为他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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