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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春记 墨鸦青 62203 字 2024-03-11

张贵妃笑着道“这等子好景色,正该给?你们年?轻人?一同观赏才是,该走的应是我?们。”

她说着,侧目看向方夫人?,道“夫人?,你说我?的话,有没有道理?”

方夫人?这会子,好似有些明白?她的目的,寿王来此,恐怕亦是她安排的,只是她这样,是想借着此事?,像寿王示好?

只这些都是她的猜测,不好外道,张贵妃问话,她又不好不答,道“娘娘宽厚,体贴他们小孩子家,只他们乃是小辈,该是他们给?娘娘让地方才是。”

“方夫人?说的对,既如此,我?也不拘着你们小孩子了?,自玩去吧。”张贵妃虽被反驳了?,言语间亦是毫不在意,一副成人?之美的神情?。

她看向方珏娘,见方珏娘一双眼盯着寿王的方向,心中暗嗤,但面?上不显,催促她道“方娘子快去,莫要殿下等急了?。”

方珏娘好几日不曾见寿王,心中一直想念,她原也不耐烦跟张贵妃说话,且张贵妃今日举止奇怪,她亦有心与寿王商量,闻言,正想朝那处去,思及身后方夫人?,脚步一顿,待听?方夫人?道“去吧,莫要给?寿王添麻烦。”

她喜不自禁,朝着赵知那处跑去,赵知通晓唇语,这几人?之间的对话,他看的明白?,心中亦奇怪张贵妃的举动,虽有些怪异,但又好似并无其他意思,许是一时觉得好玩。

方夫人?见他二人?离开,心中无奈,两人?虽是未婚夫妻,但这样私下见面?,亦不太好,她会同意,亦是有自己?的心思,这张贵妃心思不定,不知还要做些什么,让珏娘与寿王一道,她还安心些。

*

方珏娘与赵知离了?花园,只寻一处凉亭,有宫人?机灵,上了?些茶水点心来,两人?吃喝,说起闲话来。

头一件事?,便是张贵妃今日的动作,方珏娘奇怪道“你说她是不是想讨好你?听?说她哥哥如今还未复官,她莫不是想让你求情??”

赵知不觉如此,但又不知为何,道“许是她临时起意,并无其他心思,而是我?们多想了?!”

方珏娘犹有怀疑,道“那你为什么会突然回园子,我?听?说陛下那边已经开宴了?!不是她把你引来的?”

她见赵知就觉得不对劲,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怎么她一来,赵知就来了?,且这赏花都是张贵妃提议的,安排人?引赵知来,亦非难事?。

赵知道“一早带的玉扣丢了?,我?才来寻,不想遇到你们逛园子。”

虽是能说的通,但方珏娘还是觉得有些奇怪,将她能想到的利益关?系都捋了?一遍,也没找出?头绪。

赵知见她噘着嘴,心中只觉她越发可?爱,宽慰她道“不论她想求什么,我?们不答应,她不就没办法?了?,你也莫要捉摸了?,听?说想多了?,可?是会掉头发的!”

方珏娘一愣,忙抹了?把她乌黑的秀发,嚷嚷道“你快看看,有没有掉下来的!”

赵知听?话的凑过去,乌发白?肌,清香扑鼻,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正襟危坐,耳垂通红,道“没有,哪里有那么快!我?那有一块何首乌,明儿派人?送你,听?说可?用来养发!你莫要担心。”

方珏娘信以为真,点了?点头,并未注意到赵知的变化,两人?几日不见,她憋了?许多话要跟他说,赵知边听?边注意她手?边的茶点,见空了?就添上一些。

两人?不知说了?多久,忽有急急的脚步声朝着这处来,方珏娘话音顿了?下,就见一内侍匆忙而至,行礼道“寿王殿下,陛下正寻你,还请殿下随奴前?去!”

赵知瞥了?他一眼道“可?知是何事??”

那内侍道“听?说是为了?叛贼孙元衡之事?。”

孙元衡下落不明,一直是父皇的心头病,寻他前?去,恐是想知道进?展,但若有进?展,他一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只既然唤他,又不好不去,看了?眼方珏娘,道“我?派人?送你回方夫人?那边。”

方珏娘知道他有事?,点了?点头,见他要走,忽然凑过去,小声道“我?听?阿爹说,孙元衡下落难寻,陛下不会因此怪罪你吧?要不要我?去通知皇后娘娘!”

赵知好笑的摇了?摇头,道“无事?,殿中还有大兄二兄在,若有事?,他们自会帮我?,你先回去,待我?空了?就去找你。”

方珏娘不再扰她,跟着一侧的宫人?,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赵知见她离开,方才随着那内侍离开。

待他入前?殿,殿中众人?皆是酒酣微醉,就连上首的赵坚亦是有些微醺,他上前?行礼道“父皇,你寻儿臣?”

赵坚见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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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此,道“方不见你,又跑哪里玩去了??”

赵知不好直说,只道吃了?些酒,出?去散酒气了?,又将捉拿孙元衡的进?展上奏。

赵坚只随意摆了?摆手?,道“那厮狡猾,你找不到他亦是正常,等那李谦好了?,朕让他协助你一起去抓人?!”

赵知谢恩,退回座位上,看了?眼左侧的二兄,见他面?有潮红,猜他许是醉了?,劝道“二兄,菊酒虽好,但不宜过度。”

“去见方娘子了??”赵观并未放下酒盏,这点子酒水还醉不了?他,只闻赵知身上有股清香,又离开那么久,必定是偷会佳人?去了?。

赵知到底还是个少年?,听?这话,脸一红,悄声道“二兄,你莫要乱说,有损方娘子名节!!”

赵观好笑道“傻小子,你二人?已经订婚,旁人?见了?只会说你们感情?好,岂会多嘴。”

他说着,将手?中酒水饮进?,又道“岁月如梭,眨眼我?们三郎已经到了?娶妻的时候了?!再不是往日跟在我?和大兄身后的小娃娃了?!”

赵知猜他是有几分醉了?,不若不会提起这些旧事?,拿过他的酒盏,道“二兄,可?不许你再喝了?,一会二嫂知道,一准又要唠叨你。”

赵观心中烦闷,不觉多饮了?几杯,他虽觉自己?未醉,不过想起林文,他亦不在坚持,笑道“好,二兄听?”

话未落,嘴里一口鲜血喷出?,正落在赵知面?上,赵知哪里顾得上这些,急声道“二兄!你怎么了??”

裂缝

场中哗然,慌忙看去,见燕王嘴角带血,昏倒在寿王怀中。

而对面的寿王,一脸血水,略一想已经明白过来,这是燕王殿下的喷出的血水,虽不知他是出了?什么事,但却无人敢动,若是燕王自己身体不适还好说?,若是其他的,这上京城恐怕又要腥风血雨了!

“快!快传医官来!”赵坚边说?,边快步走到燕王身侧,见他双眼无神?,口角带血,顿时忍不住“二郎!!!”

燕王似听?到他的呼唤,头微微动了?动,看向赵坚,想开口宽慰,道“父皇、、、、儿、、、”

一句话却是半天都没说?出来,赵坚见他有反应,急忙道“二郎,你别说?话了?,父皇都懂!医官马上就来了?!”

燕王说?不出话,只好眨了?眨眼,余光见大兄站在一侧,心?中悲愤交加,他知道自己必定是中毒了?,但下毒之人究竟是谁?真的是大兄吗?他想质问,但是没有力气,只能侧目看他。

赵达轻飘飘的扫了?他一眼,眼中毫无情绪,看向赵坚道“父皇,儿臣这有医官熬制的解毒药丸,不若先让二郎吃一颗。”

赵坚冷着脸,不看他,语气不悦道“如今尚且不知二郎因何?生病,你这做哥哥的,就敢给他乱吃药,若是出了?事?只怕更如了?你的意?”

此言诛心?,场中人听?到心?惊肉跳,敛气屏声,不敢抬头。

赵达好似未觉,不卑不亢,跪下道“父皇教训的是,儿臣莽撞了?。”

赵坚冷哼一声,未再看他,亦未让他起身,只面带担忧看向燕王,一时场中再无人敢出声说?话,至医官来此,方才有了?些动静。

那医官见燕王嘴角渗血,面色发白,心?中一突,双股站站,强撑着替他把脉,感觉他脉搏虽快,但不似病弱膏肓的模样,探过耳鼻,见他唇畔淤血放在鼻下闻了?闻,放松了?口气,道“陛下,观殿下的情况,所中之毒应是喋鹤,幸而毒性未入心?脉,微臣先替殿下施针,引导毒素排除,再辅助解毒汤药,就会无虞。”

赵坚面上稍稍松懈几分,道“别耽误时间,快施针。”

那医官不敢再多言,赶忙替燕王行针,场中又陷入沉默之中。

不多时,便有急急的脚步声传来,有人朝着那处看去,见于皇后急急而来,立时又垂下头。

于皇后见赵观双目紧闭,嘴角带血,仿佛又回到沁娘离世那日,她腿脚一软,幸而赵坚扶了?她一把,才未摔倒!

“医官说?二郎无事,你莫要太?过忧心?!”赵坚见老妻一副站立不住的模样,亦有些不忍,到底一路走来,沁娘离世,已经让她大受打击,如今又见二郎出事,莫说?是她,连自己都有些吃不消。

于皇后不言,只望着赵观那处,好一会,见他好似睁眼,慌忙上前,道“二郎!”

“儿没事,阿娘莫担心?!”赵观恐她担忧,忙宽慰她道。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存点?劲,先别说?话了?!”于皇后说?话时,眼眶泛红,泪忍不住顺着脸颊留下来,她不敢想,若是二郎今日出事,她要如何?活下去!

那医官见燕王苏醒,心?下亦松了?口气,命保住了?,他的命,燕王的命都保住了?,收起最后一根针,起身行礼道“陛下,娘娘,殿□□内毒素虽除了?大概,但尚有余毒,需要静养数月,方才能痊愈。”

于皇后道“我那处清净,让二郎去那边休息!”

赵坚不置可?否,有皇后在,他亦无需担心?,点?了?点?头,命人将他抬了?过去。

于皇后原要跟去,只余光扫见赵达跪在地上,她面色愈发难看,犹豫片刻,停住脚步,道“陛下,天寒地冷,太?子跪久了?,恐要生病!今二郎还病着,前朝之事,还需太?子顶着,还请陛下三思!”

赵坚看向她,欲言又止,见她面色发白,就知她心?中通透,但太?过妇人之仁,只她这话又有几分道理,朝中之事,尚且需要大郎协助,不若他亦不会趁着今日解了?他的禁足。

踌躇片刻,道“罢了?,你起来吧,回宫好生与太?傅学习!莫要再生事端!”

赵达叩头谢恩,举止不急不缓,看的赵坚心?中越发气氛,这小子胆敢行此事,恐怕就是仗着自己如今还用的到他,当真可?恨,一甩脸,亦不再看他,转身回了?太?乾殿。

赵达并不管他的神?色,跟在于皇后身后,至地坤殿,方才道“多谢阿娘为儿求情!”

于皇后抬眼,神?情复杂,她道“大郎,今日是最后一次,日后二郎若再出事,我定不饶你!”

于皇后并非不知赵坚想说?什么,只她亦不能眼睁睁看着赵达出事,若是将这罪名定了?,太?子就完了?。

明知这样做,恐惹二郎寒心?,但她还是开了?口,两个都是她的儿子,哪一个出事,都不是她能承受。

“阿娘,若我说?今日之事,与我无关,你可?愿信?”赵达不忍见她伤心?的神?情,开口解释道。

于皇后辨不出他这话的真假,但能在宫中给皇子下毒,且从中受益最大的人,无论?怎么看,都是太?子,纵是他这般说?,让她又如何?能信?

她长叹道“大郎,你与二郎,一定要不死不休吗?难道不能有个其他的法子,保全?你们兄弟二人?”

赵达道“阿娘,宫中除了?阿娘,恐怕没人想见我与二郎兄友弟恭,阿娘你就莫要担心?了?,我自有分寸,你且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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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怔,想多问一句,但见太?子已经大步离开,只好摇了?摇头,转身往殿内去,走了?几步,道“你派人将今日之事,告诉燕王妃,让她放心?,二郎在宫中,自有我带人照顾!”

*

花厅,张贵妃那处正?玩起了?飞花令,这些世家贵妇,多少都通些文墨,平日在家中亦没少玩这些消遣时间,玩起来亦不露怯,一时间,花厅欢声笑语,好不热闹。

那报信的内侍脚步犹豫,待张贵妃唤他,方才上前,道“娘娘,陛下说?今日宴席已闭,还请诸位夫人出宫家去!”

张贵妃面露错愕,瞬间反应过来,笑道“原是如此,我知道了?,这就让诸位夫人归去!”

那内侍点?点?头,不再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场中命妇虽觉奇怪,但陛下已经发话,谁还敢久留,匆忙告辞离开。

张贵妃笑看众人离开,待不见身影,方打了?个哈欠,道“今日可?累死我了?,这一身的酒味,备水,我要沐浴!”

她身后的宫人连声应道,随着她身后,往安椒宫去。

待她离开,方有宫人进内清扫,近她方才的位置,只觉有一股清香,很快,又掩盖在酒气之中,再也寻不到,那宫人并未放在心?上,清扫干净,方才离去。

*

“阿娘,你说?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让我们离宫?”

方出宫门,方珏娘就忍不住在方夫人耳边小声嘀咕。

她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宴席,还是头一次这般离开,心?中猜测必定是宫中出了?事,再一想方才陛下突然唤赵知回去,不知可?是与他有关,心?一提,恨不得冲进宫去找他问清楚。

方夫人心?中亦十分忐忑,不知前朝出了?什么事,可?会牵连到方家?但她到底比方珏娘冷静一些,摇头道“慎言!宫中之事,岂是你我能讨论?的!”

方珏娘撅了?噘嘴,她是担心?嘛?且她又不是不知轻重,这不是出了?宫才敢问的!但这话可?不敢说?给方夫人听?,免不了?又是一顿骂!只好跟在她身后,上了?马车!

待掀开帘子,见方侍郎正?坐在马车中,惊喜道“阿爹,你怎么在这?”

方侍郎示意她放下帘子,笑了?笑,方道“陛下闭宴了?,我自然要离开了?!快些做好,仔细别摔了?!”

方夫人忙拉她一把,待她坐好,方道“阿郎,陛下这么突然闭宴,可?是出了?什么事?”

见方侍郎没事,她已经放下心?来,再问这话,不过是觉奇怪罢了?。

方侍郎见妻女一脸好奇,叹口气道“是出了?些事,燕王殿下中毒了?!”

“是谁下的毒!赵知可?有事?”方珏娘惊诧不已,急忙问道!

方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看了?她一眼,道“寿王若有事,你阿爹还能这么坐的这么安稳!瞧瞧你那不争气的样子!日后可?不被寿王吃的死死的!”

方珏娘被她娘说?,也不在意,调皮的吐了?吐舌头,道“他可?不敢!”

方夫人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没接这话,小娘子总觉得情郎都是好的,嫁了?人可?就不同了?,不过她这个女儿傻人有傻福,只希望她一辈子也别懂这些事。

她看向方侍郎道“可?查出是谁下的毒?”

方侍郎摇头,道“不知,只是陛下当场就下了?太?子的脸,恐怕是疑心?太?子,只是没有证据,燕王又性命无碍,此事恐怕要不了?了?之。”

方夫人朝中这些事,虽知道些,但不若方侍郎通透,闻言道“天家兄弟,可?真是太?难当了?!我现?在倒是庆幸,寿王他耳有疾!”

她说?着,看了?眼方珏娘,见她不言语,以为她是听?这话不高?兴,解释道“阿娘并非诅咒寿王,只是这样你与寿王更安全?些!”

方珏娘哪里是在意这些,她只是不信,太?子殿下会下毒害人!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但她又不知道!她道“阿爹,你也觉得下毒的人是太?子殿下吗?”

方侍郎亦不好判断,只摇了?摇头道“阿爹亦不知。”

不过太?子动机最大,只不论?下毒之人是谁,这朝廷的天恐又无宁日了?,太?子与燕王之间的斗争,只怕会越来越激烈,幸而当日让文鹏去了?永州,这上京城的浑水,不是他们能蹚的!且见那孙元衡,原也是一名好汉,如今落得个叛贼的下场!

*

正?统二年九月初十,燕王殿下中毒的消息,已经在上京城权贵之间传播开来!

燕王一派得知,惊怒不已,见陛下不为所动,只惩处了?几位宫人了?事,一副息事宁人的模样,众人不肯罢休,上书直言,矛头直指太?子殿下。

只这事原就没有证据,且那日燕王所用的酒水,事后亦查验过,同壶的酒水并无毒,却不知燕王殿下为何?中毒!

太?子一派岂能容忍他们这样给太?子殿下泼脏水,双方争执不休,每日朝堂之上,俱是吵闹声,听?得赵坚头疼不已,寻了?个由头,将双方为首之人,各派出去办事,方才停息几日。

燕王在宫中修养数日,已经回了?燕王府中,他中毒不深,又治疗的及时,如今已经无大碍,只他因连着刺杀,中毒之事,如今已经有些疲倦,且如今朝中因中毒之事争吵不休,他若出现?,只会将这事推入高?潮,是以才借口避开。

林敬知他心?思,常来探望,见他神?情不虞,恐他又陷入亲情纠缠中,如今太?子已经下了?狠手,他们可?不能再避让!

是以劝道“殿下,太?子的心?思,已经十分明显,殿下该顾念的是王妃和?二位小郎君才是!”

“奉之,你说?的我都明白,围场之时,我已经下了?决心?了?,只是有些事,我觉奇怪!”赵观已经憋了?好些时日,今日见林敬误会,才想说?出来!

林敬不解,道“殿下请说?!”

赵观道“奉之可?知,当日在围场之时,程瞻能及时赶回,是因有人给他透风报信!”

“只当时程瞻未能查出是何?人,后亦不见这报信之人与程将军联系,才将此事抛在脑后!”

围场之时,林敬在东城有差事,未能随行,是以倒是不知此事,这会子听?赵观提起,他道“殿下以为,这送信之人是谁?”

赵观道“我不知道,但中毒一事,让我觉得,背后害我的那个人,其实并不想我死。”

林敬已经明白他的心?思,他道“殿下,这些事只是殿下心?中的猜测,并未有证据,或许只是巧合罢了?!殿下若因此犹豫,掉以轻心?,恐不会如这几次这般好运!”

赵观道“我知道,可?是近日我一直在想,给我下毒,对大兄又有什么好处呢?若真毒死我,父皇盛怒之下,未必会放过他!”

“而我不死,众人也只会下毒之人是他,如此一来,只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这样莽撞的行为,实在不像大兄的作风!”

林敬对赵观这些话,亦听?进去几分,但如今并无任何?证据,去证明太?子的清白,纵是背后有人在搅合,太?子难道就真的无辜吗?许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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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是他故意为之,好让殿下放松警惕,才好下死手!

他道“殿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太?子与殿下不和?,是不争的事实!”

后招

燕王中毒的消息传到肃州已经是十日后,江絮讶然,在宫宴下毒,如此明?目张胆之事,她不信赵达会如此糊涂。

再者,以他的脾性,若真有机会下毒,岂会给燕王留活路?

如今的局面,只?会让他腹背受敌,这么做对他毫无益处!

但除了他,又会是谁有这个动机呢?

赵坚?他虽不喜见太子?与燕王和睦,但亦不至于下如此狠手。

江絮总觉得这些消息听来怪异,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她离开上京许久,很多事已经不在她的把控之中。

不过从结果来看,燕王与太子?,都没得了好处,只?是让双方的矛盾越加激化!

就连远在肃州的裴原光等人,亦是有些忍不住,恨不得前?往上京,手刃太子?。

还是江絮劝了他几?句,才?让他冷静下来,未行冲动之事。

但她知道,裴原光听劝,并非是因自己的几?句话?,而是此次燕王无事,若燕王真的出?事,她却是不敢想的。

如今中原局势,西北有裴原光,永州方文鹏,南地有白嵩,皆是燕王麾下之人。

燕王出?事,这些人必定不肯善罢甘休,且蜀地如今还有萧于在虎视眈眈,他看似投诚,若大晋真有事,他必会趁机生事。

届时好不容易平定的中原,恐又要?陷入战火之中,这并非江絮所愿意看见的。

她原并不是没想过这些,只?是一味天真罢了,如今想来,纵是燕王与太子?并非真的想伤害对方,但想搅浑上京水的人太多,人人都想从中分一杯羹,那些人,未必就不会私下动作,亦如当初的西齐一般。

“先?生,你回上京吧!”刘幽见她从裴将军出?归来,就一直沉思,忍不住劝道。

江絮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发顶道“阿幽觉得,我回了上京,能做些什么?”

刘幽摇头,他其实也不知道,但他明?白,江先?生是想回去的,是以他才?会开口?,他道“我知道先?生不想留在肃州。”

“裴将军的奏折已经送往上京,我们确实也该离开了。”江絮点了点,却没再说?要?回上京一事。

军户之事,尚未有结果,她如今只?劝了西北所,下一处,她想试试叙州,李谦重伤,如今叙州是何将军管辖,她亦打过些交道。

此人不似裴原光军户出?生,对军户一事深有体会,且叙州近突厥,想他答应,恐不似裴原光这处简单,只?事情已经迈出?一步,断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刘幽见劝她不得,亦不再多言,他其实亦有些私心,先?生在大舅舅和二?舅舅心中,都有些地位,若有她在其中盘旋,许二?人之间,会出?现些转机,不过这都是他自己的揣测罢了,先?生未必想不到,她既不愿,亦不好勉强。

江絮这边,虽嘴上说?的坚定,心中其实并未真的放心,待夜深之时,她走到窗前?,道“何卷,替我送两封信回上京。”

何卷应声而出?,接过信,犹豫片刻,道“先?生若是回京,殿下必定十分高兴。”

江絮摇头,她不回去,亦是不想成为别人的把柄,刘赞用过一次,让她心有余悸,并非她不信燕王,但燕王府不止只?有燕王,有些事,燕王亦没有办法。

她不想以恶意去揣测那些人,但是又不得不提防。

何卷不在多言,转身消失在夜色中,江絮见他离开,心又提了起来,她送了两封信,一封给赵达,另一封是给宋翰的。

以往,她是绝对不愿去问?宋翰那些事,但如今的局面让她不得不提前?做打算,她不想见任何一方死去,若有机会救人,她还是愿意去试一试。

只?是却不知这般行动,又会带来什么样?的结果,世界真是一把回旋镖,当初她怒斥宋翰的一些事,如今轮到自己,却又顾不得那么多了,江絮深感无力,她越来越双标。

*

上京城,赵坚方下朝,未入殿,就见于皇后身边的嬷嬷站在东侧的书房前?,他愣了下神,道“你怎么在这?可是娘娘来了?”

那嬷嬷忙行礼道“回陛下,娘娘见近日天干,特炖了些雪梨糖给陛下润肺!”

赵坚嗯了一声,入内,自沁娘出?事,于氏已经许久不曾对他这般体贴了,虽猜她来必是有事,但心中犹有些暖意,毕竟当年他与于氏亦是真心相?爱过。

“阿于,你来此,也该派人通知朕,幸而今日无事,一早来了书房,若有事,你岂不是要?白等!”赵坚入内,语气柔和。

他说?着,打量着于氏,却觉她比在河东时,老了不少,连衣裳都换成了老气的蓝紫外裳,不若以往那般艳丽,虽说?是当了皇后自该端庄一些,但这样?,却又好似不是她一般。

“阿于,我记得往日你最喜红粉之色,如今怎不见你穿?”赵坚忍不住问?道。

“陛下说?笑了,臣妾老了,那些颜色在上身,岂不让人笑话?,还是留给宫里?的嫔妃穿,她们年轻,穿着不至于浪费了。”于皇后盛出?一碗汤水,动作不紧不慢,好似她的语气一般,丝毫听不出?喜怒。

赵坚知她早年是爱吃醋的性子?,那会子?觉得她骄纵了些,如今不吃了,又有些不适应,心中反而自带了些愧疚,道“她们哪里?及得上你,我家阿于可是上京第一的美人,纵是年岁大了,亦不是那些人能比的过的。”

“陛下莫要?说?笑了,且喝一碗,润润嗓子?!”这些话?若是以往,于皇后听了必定欢喜,只?如今与赵坚磋磨半生,日子?早已平淡如水,相?看两厌,听着不仅毫无波澜,甚至还有几?分讽刺。

任你如何美丽动人,男人亦不会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往日种种,如今都成了笑话?。

赵坚不知她心思,接过喝了一口?,道“阿于的手艺,还是这般的好,只?这事毕竟累人,日后让宫人们来就行,你莫要?累了自己。”

于皇后乐意来讨好自己,他亦愿意说?几?句好话?,到底老夫老妻,外面那些人再好,亦不若老妻可靠。

“陛下,臣妾今日来,是有一事,想问?陛下的意见。”于皇后对他这些随意出?口?的体贴根本不在意,见他放下碗,不欲与他兜圈子?,直言道。

赵坚道“阿于,你是想说?大郎与二?郎的事?”

“大郎莽张,朕已经教训过他了,日后这些事,必不会再有,你不必忧心。”

于皇后神情淡淡,看向他道“陛下真心觉得,大郎与二?郎之间会就此消停?”

赵坚原想点头,只?看她那一副通透的眼神,愣了下,一时沉默,大郎与二?郎之间如今已是势如水火,纵是不若前?些时日那般至对方与死地,恐怕私底下的斗争不会少,这原也是他为了平衡朝中势力故意为之,自然不好对于氏说?道。

于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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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见他这般模样?,心中暗嗤,冷声道“大郎与二?郎为何会走到今日这般地步,陛下心知肚明?!陛下为了自己的江山,什么都肯舍弃,但臣妾不能!”

“那你想如何?”赵坚被她这般直白的指责,亦有所不悦,语气顿时冷了下来,早知她妇人之仁,朝中势力,从来都不是一家独大的,他如此亦是为了大晋。

“让二?郎走吧!离开上京,这样?不仅能让他们兄弟避开,且能断了二?郎在上京城中的势力,这样?对谁都好!”于皇后冷静道。

赵坚一惊,半晌,道“你可知,如今中原大地,有多少人是追随二?郎,若他离京,这大晋恐怕亦是要?一分为二?了。”

“朕与你还活着,大郎与二?郎尚且不会兵戎相?见,有朝一日,你我都不在世了,这天下恐怕又要?乱了!”

于皇后并非不知其中的道理,但事到如今,二?郎继续留在上京城,他兄弟二?人,只?有不死不休,让他离开,亦是缓冲此事,至于赵坚所说?的将来事,她亦无法阻止,她如今所为,只?是为了救她的两个儿子?罢了。

再者,她相?信大郎与二?郎,他二?人都是心怀天下之人,必定不忍见这中原再起动乱,至于再往后如何,亦不是她一捧枯骨该考虑的事了。

她道“大郎与二?郎之间的矛盾,已是不可调和,强留他在上京,谁又能保证,下一次,他还有命活下来。”

“不论他二?人谁出?事,朝中必会动荡,这是陛下想看到的,让二?郎离开,至少陛下有生之年,可保大晋平安!”

“且陛下莫要?忘了,这上京城中,你可不止大郎与二?郎两位皇子?,若是其他人有心思,趁机在背后捣乱,伤了二?人,陛下届时再后悔恐怕也来不及了!”于皇后既是有心劝赵坚,必是早做了准备,她与赵坚夫妻这么多年,拿捏他的心思,她还是能想到些办法。

赵坚深深看她一眼,虽知她说?这些,是为了劝服自己,但却并非没有道理,围场之事,张家有没有参与还未可知,他下了张素的职务,亦是考虑到这些。

大郎与二?郎之间早已不可调和,若有心人从后作乱,亦不是不可能,他是想借着两人争斗平衡势力,但却不希望两人真的出?事。

这几?次的事,确实过火了些,他亦不敢说?,日后还会不会发生类似之事,思及此,对于皇后的提议,有了几?番心思,二?人分开,恐才?是最好的选择。

且二?郎纵是有其他心思,亦不会再自己与于氏活着时动手,至于大郎,若到那时,他连上京都守不住,这位置,他亦是坐不稳的,不若让二?郎来。

只?他还需在考虑考虑,对于皇后道“你先?回去,此事容我再想想!”

于皇后了解他的,他能说?这话?,已经是动了心,她亦不再多言,躬身离开殿内。

香气

入了秋,东宫东苑的银杏树已渐渐泛黄,一阵风来,吹得叶片簌簌作响,有?那?不中用的?,落在树下的?棋盘上?,惹得树下之人皱了皱眉。

如?玉般的指骨握着那泛黄的?树叶,十分惹眼,只那?手的?主人?却不以为意,轻轻一揉,那?树叶已经碾碎,落在地上。

忽而,有?一内侍进入,躬身道“见过太子殿下。”

赵达手执白棋,动作未改,淡声道“娘娘今日去了陛下宫中了?”

“回殿下,娘娘在太乾殿中待了约二?炷香的?功夫,奴恐惹人?怀疑,不敢冒然上?前,还请殿下恕罪。”

那?内侍有?些查探,但?太乾殿人?都甚是精明,他恐弄巧成拙,只好匆忙回来报信。

“娘娘离开时,神?色如?何?”赵达问道?,指尖轻轻放下一枚棋子,又?执一枚黑子,

“娘娘神?情平静,不见喜怒。”那?内侍说的?是实?话,但?心中尚有?些忐忑,恐太子误他办事不利。

“知道?了,难为你了,一会去管事那?讨个赏。”赵达似毫不在意,挥了挥手,让他退了下去。

那?内侍松了口?气,连声谢恩,躬身退了出去。

院中又?只剩赵达一人?,风打过银杏树,落下几枚叶子,他眉头越紧,一人?下棋确实?无甚滋味,不过是打发无聊时间罢了。

阿娘久不见父皇,今日突然去寻他,必定是为了他与二?郎之事,以她脾性?,不愿见他与二?郎继续争斗下去,多半是提议让二?郎离开。

不喜不怒,恐是父皇在犹豫,既然下不定决心,就由他来替他下决定,他想?着,黑子落定,白子已无生路,越发兴致缺缺,这上?京城的?日子可?真是越来越无趣了,难道?江絮不想?呆在这里。

“殿下,有?信来。”门外,又?来一内侍,年岁比方才大不少,面白无须,笑容和蔼。

“拿来。”赵达伸手接过,见那?信上?字迹,勾了勾唇角,方还想?着她,信就来了,这怎么不算心有?灵犀呢?

他一收,转身要回内室,身后那?内侍慌忙又?道?“殿下,肃州那?还有?一封信,是给江道?长的?,老奴不敢随意送去,还请殿下过目。”

那?内侍说着,将信举起,不敢抬头,他虽不知这写信的?人?是谁,但?是让太子殿下帮忙转交信件,这胆子也够大的?,偏他还不敢让旁人?来送这信,只能自己受了殿下的?怒火。

赵达扫了一眼,眼神?一冷,随意道?“不必,你派个人?送到香叶山去,江松自然明白。”

那?内侍听他语气平常,松了口?气,连声应道?,匆忙离开。

赵达待不见他身影,复又?将方才的?信件拿在手中,却不似刚才那?般高兴,那?信,江絮敢让他传递,一则是信他必不会偷看,二?来即便是自己偷看,亦不会看的?懂,她与那?江道?长之间,有?些不可?外道?的?秘密。

虽知二?人?之间无私情,但?每每想?起此事,心中总是烦闷,如?今就连这信也让他来送,江絮还真当自己不会生气吗?

他心头有?事,下意识将手中那?信越握越紧,待回过神?来,已经皱成一团,他一怔,忙回了内室,小心铺开来,见她信中只说了些肃州见闻,未提上?京之事,却亦明白,她还是担心自己的?,不若亦不会写这封来,一时对江松那?点子不悦都不在意了,只要江絮心中有?他,这些人?根本不重要。

*

正统二?年九月下旬,寿王收到消息,宿城附近好似有?孙元衡的?踪迹,他不敢耽误,连夜带人?赶往宿城,追查孙元衡下落,搜索数日,未见人?影。

时至傍晚,众人?路过城门之时,见一流民乞丐形迹可?疑,匆忙追捕,那?乞丐逃了半里地,被寿王一箭射中腿部,方才消停。

众人?上?前一看,不想?那?乞丐竟然是他们遍寻不得的?孙元衡,又?惊又?喜,原还以为这次又?要无功而返,却不想?会有?这般意外收货,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寿王知道?这孙元衡之前逃过一次,不敢懈怠,运着他连夜赶往上?京城,原需五日的?路程,竟是三日就到了。

赵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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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信,大喜,召见寿王,见他风尘仆仆,但?精神?尚佳,心中甚慰,他这几个儿子,都是一路从河东府跟随至今,哪一个他都十分喜爱,只如?今大郎二?郎那?般,他不敢宠幸,只有?三郎,让他放心。

他道?“这次你做的?好,想?要什么赏赐,只管与阿爹说。”

“父皇,此乃儿臣本分,不敢居功,能抓这孙元衡,乃是大家的?功劳,父皇如?要赏赐,便赏赐他们即可?。”赵知回道?,他确实?无心赏赐,只因他什么都不缺。

且他真心想?要的?,父皇未必会答应,如?此还不如?不要,再者,此次抓拿孙元衡一事,他总觉有?些太过顺利?听那?李谦说,当初劫走?孙元衡的?人?俱是武艺高强之辈,那?他又?是为何突然流落到宿城的?呢?

他心中迷惑,却又?不敢与赵坚说,孙元衡原是大兄的?人?,若是在攀扯出大兄来,他根本不敢想?,旁的?事还好说,只造反一事,父皇纵是再疼爱大兄,亦不会轻易放过他。

赵坚不知他心思,赞他几句,就由着他离开了,孙元衡既然已经归案,如?今最重要的?是查出孙元衡造反一事的?缘由。

他这方还未有?动作,那?方孙元衡已经在牢中喊冤,道?他无造反之意,而是被奸人?所害,不仅害了自己,还险些带累了太子殿下。

那?奸人?以陛下名义?,命其在叙州招兵铸器,以为抵御突厥铁骑,他原以为是得了密令,却不想?一切都是奸人?所害,

后那?奸人?恐事迹败漏,命人?将他掳走?,做实?他造反一事,幸而他诈死,逃脱出来,他知往上?京路途遥远,身后又?有?追杀,以他自己,必定是难以进城,是以才故意透漏他在宿城一事,因寿王前去,方才得以入京。

只那?孙元衡若是嘴上?说说,还能认为是狡辩,只孙元衡偏偏拿出了密信,那?信上?的?笔迹和私印确实?是自己所有?。

赵坚惊怒不已,下令严查此事,他何曾下过这般命令,且不说叙州如?今兵强马壮,纵是那?突厥人?来,亦是能将他们赶回去,实?则那?突厥因连着死了几任王,如?今正为了皇位闹得不可?开交,哪里还有?心思南下,他又?岂会下令让孙元衡偷偷招兵铸器。

假传圣旨,妄图构陷太子,其心可?诛!

一时间朝堂中因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人?战战兢兢,深恐这事沾染到自己身上?,到时候可?真的?就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

赵知不知此事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心中越发觉得怪异,他总觉得,这些事是有?人?在背后故意引导,但?是又?查不出背后的?人?是谁?

虽然如?今朝中多是怀疑,孙元衡一事是二?兄派人?所为,但?他却不信,以二?兄的?为人?,不屑用这等子手段,且他不会不清楚,这样做,只会让大家都觉得,背后黑手是他。

亦如?当初二?兄中毒之事,他亦不觉是大兄所为,朝中上?下皆知两人?不合,一方出事,另一方必定会被怀疑,这般明目张胆之事,他两个兄长,应该不至于蠢到这般地步,必定是有?人?在背后搅浑水,至于目的??若是大兄与二?兄都出事,自己有?疾,父皇的?继承人?,恐怕要从后宫那?些皇子中挑选了。

思及此,赵知越发觉得事情清晰明朗起来,后宫之中,如?今最得宠的?,非张贵妃莫属,七皇子虽还在襁褓之中,但?父皇如?今正值壮年,一时半会也不会让出皇位,七皇子有?的?是时间长大。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唤你好几声你都不理我?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其他的?人?了?”方珏娘凑到赵知跟前,水润润的?大眼,盯着他,似乎想?要看穿他脑子里的?心思。

赵知一怔,垂了垂眼皮,只觉一股香气扑面,果冻似的?唇畔近在咫尺,惹人?想?咬上?一口?。

只这念头一想?,就忍不住脸红心跳起来,二?人?还未成亲,他不好如?此,红着脸,忙要后退。

方珏娘以为他要躲她,伸手一把将他拉回来,哪里想?劲大了些,赵知回过了头,额头与她撞在一起,碰的?一声,疼的?她龇牙咧嘴,跳起来道?“赵知,你是不是故意的??”

赵知慌忙站起来,安抚她道?“我哪里想?到你劲那?么大,快让我看看,有?没有?事?”

他说着,凑到她身边,看她额头红了,有?些心疼,道?“还好,没有?肿,我让管事去府里取止痛化瘀的?膏药来,摸上?就不妨事了!”

方珏娘其实?也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不过是气赵知方才不理她,故意这么说,这会子见他这么紧张,心中一甜,嘴上?嗔道?“都怪你,皮糙肉厚的?!”

赵知忙与她告罪,哄得她消了气,自己亦放下心来,珏娘不过与他玩闹罢了,他其实?都知道?,他也愿意与她这般玩闹,只希望她一直这样开心下去。

他想?着,忍不住盯着方珏娘看,方珏娘原还在说话,被他看的?久了,也有?些奇怪,道?“你盯着我做什么?可?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她说着,凑过去,道?“快快快,帮我弄下来,你不告诉我,是不是想?看我笑话?”

赵知无奈的?笑了笑,将她耳畔的?一律发丝抚到耳后,随意扯了个借口?,道?“无事,我只是奇怪,你怎么换熏香了?”

方珏娘一愣,不解道?“我从来不用熏香的??你何时闻到的??”

赵知顿了顿,道?“可?那?日在宫中,你身上?是有?一股香味,我当时还以为是你的?熏香。”

“这可?就奇怪了,莫非是沾染了别人?的?香气?”方珏娘不解,若要沾染上?香气,必是与她接触多的?,那?日除了阿娘,与她说话最多的?人?,只有?张贵妃!

她道?“那?日张贵妃拉着我不放,许是她身上?的?味道?!”

出洞

方珏娘说着,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原就不喜欢张贵妃,还让赵知误会那香气是她身上的?,心头越发?不悦。

她忍不住抱怨道“她那天怪怪的?,一直拉着我不放,我阿娘不知她有?什么目的?,才让我跟你走的?。”

话落,见赵知面色越发?沉重,奇怪道“你怎么了?可是哪里出了问题?”

赵知并不瞒她,将他之前的猜想说与她听,莫怪他多想?,只是这两件事背后,看?似与张家无?关,但若是真让他们事成?,大兄与二兄都难逃责罚,届时收益最大的恐怕就是张家。

“可我听阿爹说,燕王殿下的?中的?乃是喋鹤,与香气并无?关系?”方珏娘虽不喜张贵妃,但赵知说的?可不是小事,若是真有?证据还好说,平白说出来,恐怕会?让陛下觉得他是故意栽赃人。

赵知愣了下,他只顾着想?这些巧合,把二兄中的?毒给忘了,那毒他亦私底下问过医官,医官说那毒药产自南诏一种毒草,确实?与香气无?关,这样一样,他的?猜想?就成?了笑话。

“我还以为我找到真相了,那究竟是谁在背后搅浑水?累的?大兄与二兄如今剑拔弩张,看?着就要打起来,偏我还无?能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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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

赵知有?些泄气,他捉摸这些,亦是想?查出背后真凶,好让大兄与二兄冰释前嫌,结果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方珏娘知道?他的?心结,宽慰他道?“那孙元衡不是喊冤吗?陛下必定会?顺着线索查下去,很快就能找到真相,你莫要着急!”

她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也有?点打鼓,事情过去那么久了,背后那些人说不定早就将痕迹抹除了,这也许会?成?为一桩无?头公案。

赵知无?奈点了点头,他明白,只能如此了,若是父皇都查不出背后之人,恐怕亦无?人能找得到。

“不过,香气一事,虽与中毒无?关,但张贵妃那日,确实?有?些奇怪,且又恰好那日燕王殿下突然中毒,这些事放在一起,确实?太过凑巧了些。”方珏娘倒了杯茶水,饮下,又道?“江姐姐曾经与我说过,排除所有?不可能的?事,剩下的?那个就是再怎么离奇,亦是真相,也许不是殿下想?太多,是旁人就希望我们这样想?。”

赵知被她这么一说,心又活泛几分,道?“那我还是应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许会?有?意外收获!”

“你一个人必定是不行,那些人连燕王和太子都该下手,若是知道?你在背后查探,岂会?轻易放过你,依我说,还是将这件事告知燕王与太子,他们手下能人众多,让他们去查,更快一些。”

方珏娘提议道?,她说这些,目的?就是想?让赵知告诉太子与燕王,他们与赵知不同,手中握实?权,且麾下人多,兴许会?知道?一些旁人不知道?的?事,譬如有?没有?什么毒与喋鹤类似?连医官都分辨不出来!

她虽没见过,但她看?的?话本子有?些过这种情况,不同的?毒,症状有?些相似,让人生了误会?,会?不会?这喋鹤也是如此。

“好,都听你的?,我一会?就去二兄府上与他说这些事!”赵知听话道?,他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清楚的?,做这些事还是二兄更方便些,且本来也该与二兄提个醒,即便事后这事真与张贵妃无?关,亦不代表张家没有?其他的?野心。

如今上京俱是越发?复杂,多提防些,总归是不会?出错,且还有?点小私心,若是二兄知道?,这些事许并非大兄所为,与大兄之间的?关系或许能再缓和缓和。

两人又说几句,便往茶楼外走去,只未想?方出门,就见一女子迎面而来,那女子着僧袍,手持一钵,见到他们顿了下,随意撇开眼,又去往别处。

方珏娘待看?不见人影,才道?“殿下,那人是不是元娘子?她怎么出家了?”

赵知亦愣了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见元秋,早已?心如止心,没了眷念,反而更能看?清楚事实?,当初赵贵的?死?,和他突然被虏,背后都有?她的?影子。

往日他虽喜她,但断不是鲁莽之人,岂会?在大兄府中对她行不轨之事,那日他的?异常,许是被人下了药,才会?有?后续那些事的?发?生。

若非江姐姐救他,他如今早就是一具枯骨了,现在想?来当初她所做一切,都是为了引大兄离开河东,好让那些刺客有?机会?下手,幸而大兄吉人天?相,不若他万死?难辞其咎。

大兄留了她一条命,恐怕是不想?让阿娘难过,既如此,他亦不会?再多做什么,且她的?容貌,在这世间的?险恶,并不是出家就能避开的?,杀了她,还便宜了她。

只这些事,他并不准备与珏娘说,一个无?关紧要之人,他不想?影响她心情,格县那些事,二人都有?不好的?回忆,他随意道?“不知道?,许是想?开了。”

方珏娘不过随口一问,并未放在心上,两人也没在说她,赵知将她送回方家,方才一人去了燕王府。

*

燕王久未出府,正在府中教?赵硕读书,见赵知来,喜道?“三郎今日怎么会?来?可是想?二兄了?”

赵知见他一派轻松的?神情,知道?外面的?局势,没有?影响到他,心中松了口气,道?“二兄,我今日来,是有?些事想?与二兄说。”

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将方才在茶楼所言之事一股脑告知赵观,见他面色平静,犹豫道?“二兄,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捕风捉影,但江先生说过,真相也许会?是最出人意料的?一件事。”

“二兄不是不信你,只是在想?我们三郎长大了,我与大兄之间的?斗争,让你为难了!”赵观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只他恐不能如他所愿了,三郎猜的?或许没错,但他恐怕不知道?,张家早就投靠大兄了。

“二兄,我只是不想?看?你和大兄斗的?你死?我活,阿娘会?伤心的?!”赵知真心道?,他亦会?难过,阿姐已?经不在了,小二郎与宣王也去了地下,他已?经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出事。

“我知道?,二兄心中有?数,你莫要担忧!”赵观并未给他明确的?回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日后会?变成?什么样,又道?“你来的?巧,今日我得了一只鹿腿,正好咱们吃烤鹿肉,你好些时日不来了,今日二兄要与你不醉不归!”

赵知被他这么一打岔,心思也就转了弯,其实?他也明白,继续说下去,亦是每个结果的?,这些是从来都不是想?不想?,而是迫不得已?,遂不再多言。

*

入了十月,孙元衡谋反一案,至今未有?结果,只赵坚私印与笔迹,并非普通人能轻易取到,是以首先被怀疑的?便是后宫之人。

张贵妃明白,于皇后自不在怀疑之列,而她可说不好,是以自请搜宫禁足,并不外出。

但金吾卫浩浩荡荡查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这谋反之事,仿佛成?了一桩悬案。

赵坚日日心忧,只又无?可奈何,他并非只担心案情,而是那幕后之人,既能轻易模仿他的?笔迹,偷取他的?私印,必定是他身边之人,这样一想?,就忍不住心惊,当初那个刘德不就是被人在寝宫中刺杀而亡,若是查不出此人,他恐自己与那刘德落得一般下场。

不得不说,这是赵坚自己吓自己,亦如今太乾殿的?金吾卫的?布局,就是连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但帝王怕死?,自古如此。

只十月上旬刚过,上京城又出了件大事,孙元衡在地牢中被人刺杀,幸而他早有?防范,未曾让那贼人得手,虽捡回了一条命,但人却陷入了昏迷。

赵坚大怒,将满宫的?医官都调来地牢,全力抢救孙元衡。

亦是那孙元衡命不该绝,不过昏迷三日,就悠悠转醒,待清醒过来,他片刻不敢耽误,请求面圣,道?他看?到了贼人的?长相,此番必定能抓到幕后之人。

那些医官见他醒过来,俱是松了一口气,知他要求,亦不敢耽误,急忙欲进宫报信。

孙元衡见他们离开,方闭上眼眼神,他虽醒了,但身子还虚弱,恐怕需要将养些时日。

昏昏欲睡之际,忽然察觉身侧有?人,他猛地睁眼,死?死?盯着那人,冷声道?“你是谁?”

那人打了个寒颤,慌忙道?“小的?姓周,是太医院的?医官,方落了个东西在将军这,不想?惊扰将军,还望见谅。”

这周医官姿态摆的?低,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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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副文文弱弱的?模样,孙元衡虽疑他,只又不觉他能做什么。

他道?“什么东西?”

“是一把剪刀,惯用来剪纱布的?,原也不是什么贵重的?物甚,只我用习惯了,是以才回来找!”那周医官解释道?,语气真诚。

“要找就快找,什么臭毛病,一把剪子也值得这样!”孙元衡满口不耐,他身子疼的?很,原想?睡过去缓一缓,根本没心思应付这姓周的?。

那周医官见状,不敢再扰他,低头寻找一番,好一会?,惊喜道?“将军,我找到了!”

他似乎很高兴,朝着孙元衡这处靠了靠,将方才找到的?剪刀示意给孙元衡看?,仿佛要证明自己方才没有?说谎,他是真的?丢了东西。

孙元衡冷嗤一声,不再管他,只未料,那周医官举起剪刀朝他刺来,动作极快,两人又离的?近,孙元衡身子又弱,根本躲避不开,他只觉命要休矣。

倏忽间,那周医官身子一软,手中的?剪刀掉了下来,砸在孙元衡身上,疼的?他大叫一声,但好歹没有?给他刺给对穿!

他正欲看?出手之人,只已?经不见人影,反而是方才的?动静,惊动了一侧的?金吾卫!

那些人原就是陛下派来看?守孙元衡的?,听他那处声音,只觉不妙,匆匆赶来,见地上躺着一人,而那床上的?孙元衡却无?事,亦是松了口气。

抽薪

金吾卫上前,冷声道“出了什么事?”

“显而易见。”孙元衡艰难抬手,将胸前的剪刀提起来,瞥向地下?倒着的人,道“这人想杀我!”

那金吾卫想问的并不是这个,那医官杀人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怎么会倒了??

他?抽剑“装傻?他为什么会在地上?”

孙元衡唇角讥讽道“我不知道。”

那金吾卫对他?的态度虽不满,但观他?面色发?白,虚弱无力,地上这医官必定不是他?打?晕的?那就说明这地牢还有其他?人?

他?知这孙元衡必定不会老实交代,冷哼一声,道“把地上那人带走,其他?人,守住这里,一只苍蝇都不能放进去!”

陛下?还等着这孙元衡提供线索,他?要是出?事了?,这么这些人也别?想落个好,至于孙元衡隐瞒之事,那暗处之人既会救人,与他?们恐怕目的相同?,有他?在?暗处,他?们还轻松些。

孙元衡见人离开?,又闭上眼,用这招苦肉计还真?是艰险,若非他?命大,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这上京城的水还真?是越蹚越浑!

话说那周医官被金吾卫带入宫中,亲自禀明陛下?,赵坚听闻,只觉腿脚发?软,前些时日,这周医官还虽院正一同?来问诊,若是他?当时起了?歹意,只觉不查,这会子恐怕已经没了?命。

这些太医常入后宫,若有心盗取他?的私印,并非不可能之事,只是一个太医,盗用私信策划谋反未免太过荒谬可笑,这背后必定还有其他?人捣鬼。

“把他?给我弄醒了?!朕要亲自问他?!”

那金吾卫领命,上前几巴掌,抽的那周医官直哼哼,眼看是装不下?去了?,他?心一横,正要咬舌自尽,忽然下?巴一疼,被人死死捏住!

赵坚瞪着眼看去,见太子不知何时入殿!

一时还未发?作,就听太子道“父皇,儿臣见这医官企图自杀,恐线索断了?,方才私自入内,还请父皇责罚!”

赵坚亦反应过来,太子确实莽撞了?些,不过若没他?出?手,这人恐怕已经死了?。

他?又不是什么不明事理之人,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

又见那周医官,因方才他?咬舌自尽一事,一嘴牙都被金吾卫用刀柄敲碎了?,一张嘴,满口的血,甚是吓人,他?少见这般血腥之事,有些不适。

他?退了?退,道“你既然来了?,就替朕问问他?,他?背后的人是谁?”

赵达领命,踱步靠近那周医官,冷眼看他?,道“是你自己说,还是让孤帮你?”

“殿下?,假传圣谕,构陷殿下?谋反一事,皆是我所?为,殿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那周医官知道今日,不论说不说都是死命一条,既然都是死,不如死的有用些好。

赵达冷笑一声,道“目的呢?”

“我原是前朝之人,受过刘帝恩惠,他?被你们所?害,我这么做是为了?替他?报仇!”周医官虽满嘴血水,但神思清明,字字句句,看似破绽百出?,却又让人抓不到错处!

“这么为你主?子死了?,值得吗?”赵达语含讥讽,神情不屑。

“殿下?,成王败寇,我输了?,自然是我死,我若是当初成功的,死的就是殿下?了?!”周医官直视赵达,毫无畏惧,将死之人,他?并无可惧。

赵坚在?上听着,只觉庆幸,幸自己不曾忘汉室教训,才未冲动之下?,杀了?太子,不若后悔都来不及!

思及此,他?紧握着龙椅的把手,抑制心头的怒气,深怕冲动之下?,把这周医官给砍了?。

赵达不知他?的想法,他?死死盯着周医官,语气随意道“你既说你背后无人,那刺杀孙将军的又是何人呢?”

“那是我花钱请来的刺客!”周医官态度平静,看不清喜怒,好似只在?随意解释一件事,“江湖上很多这种组织,花钱就能买人命,想必殿下?也知道。”

“如此倒也说得通,那你今日冒险刺杀孙元衡,是为了?弥补之前的遗憾?”赵达边说边打?量这周医官的神情,见他?神色松了?松,忍不住目露嘲讽,又道“不过,我有一事,倒是想不明白,孙元衡昏迷数日,照顾他?的医官甚多,你为何不趁他?昏迷之际动手,只要稍稍做做手脚,他?岂有苏醒的机会?”

周医官神情一滞,瞬间又恢复平静,道“我没找到机会。”

“是吗?孤还以为,你是因为孙元衡记得刺客的长相,才冒险动手呢?”赵达说的不紧不慢,但每个字都敲在?周医官的心头处,他?强迫自己忍住颤抖的冲动,强撑道“殿下?说笑了?,那些江湖杀手,惯会隐藏踪迹,就是知道长相,亦难找到人,再说我与他?早就钱货两清,岂会为了?个无关紧要的人冒险。”

赵达冷哼一声,肯定道“你选择这个时候动手,因为你害怕,害怕孙元衡将那刺客画出?来!”

“至于为什么,孤来帮你说,因为这宫里有人认识他?,只要出?了?画像,你背后的人就会暴露出?来!”

“你说孤说的对不对?”

周医官面对质问,虽想保持方才的平静姿态,但微颤的指尖还是让他?漏了?馅。

他?勉力道“这些都只是殿下?的臆想,没有背后之人,这些事都是我做的!”

赵达冷声道“还真?是一条忠心的狗!既然如此忠心,不若等抓到你主?子后,让你与他?一起死,也好成全你的忠义!”

“你放心,孤向来大方,不会让你等久了?,你背后的人,孤很快就会送她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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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医官面色越发?难看,嘴里的血水留了?满地,赵达皱了?皱眉,示意金吾卫将他?带下?去,那金吾卫看了?眼上首的陛下?,见他?点头,方才将人带出?殿。

待金吾卫一行人离去,殿中只剩下?赵坚与赵达父子两。

“你知道这幕后的主?使了??”赵坚想他?方才那番审问,根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赵达直视上位,道“父皇,儿臣只怕父皇不愿意信!”

赵坚心头一跳,不可置信道“难道真?的是二郎?”

“父皇,二郎麾下?将士众多,他?心中最为顾忌谋反一事,又岂会用这件事来陷害儿臣呢?”赵达见他?反应,好笑的摇头,恐怕是他?一直疑心二郎,才有此言。

赵坚略想了?想,太子之言,确实有理,若是当初提及的谋反之人是二郎,他?恐怕没耐心等着那孙元衡回京了?!

“那会是谁?”他?追问道。

“父皇,这幕后之人,如此冒险,必是说图甚大!”赵达了?解赵坚,若他?直言幕后主?使,恐怕不会轻易让他?信服,才故意用话引导。

赵坚皱了?皱眉,似陷入了?沉思,好一会,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想借着此事,除掉你与二郎,坐收渔翁之利?”

赵达未点头,亦未摇头,直直看向赵坚,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可七郎尚在?襁褓,纵是你二人当真?出?事,朝中亦不会同?意立七郎!”赵坚皱了?皱,解释的有些苍白。

“父皇难道忘了?,七郎是麒麟子一事,有次神迹,朝中那些人迟早会同?意。”赵达直言。

这话打?破了?赵坚最后一点念想,他?不是想不到,只是不愿意信,张家是他?一手造势的,有了?太子之后,这些人自然就没用了?,却不想短短几日,竟然将他?们的野心滋养的如此庞大。

赵坚忍不住叹气,到底是权利太过诱人,许久,他?道“这些,你手中有证据吗?”

“若有证据,儿臣岂会等到今日?不过这周医官已经出?来,留着让大理寺慢慢审,他?迟早会张口的!”

死可不是最让人难受的事,最怕的是想死死不了?!

赵坚道“既没有证据,不好平白抓人,如今张素赋闲在?家,贵妃自请禁足,翻不了?天,且容他?们几日,待有了?实证,朕必定饶不了?他?们。”

这话听着狠戾,但赵达明白,赵坚这还是不信他?,对张贵妃心有维护,他?心中暗嗤,面上平静,躬身告退,不再多留。

赵坚待他?离开?,蹭的一下?站起来,像安椒宫窃取,只走了?几步,忽然想到,他?这会子去找张贵妃质问,若她真?是幕后黑手,自己岂不是要当刘德了?,又退了?回去。

魏英见他?跟太子聊完就神色不佳,动作奇怪,亦不敢多问,只小心上前服侍,如今上京城水太深,可不是他?一个内侍能站下?去的,知道的越少越好。

*

话分两头,这方孙元衡一事还未定,燕王府那边突然有了?些收获。

原是赵知那日来府中提醒之后,赵观虽面上不在?意,但私下?还是派人去打?听,有没有毒药与喋鹤症状类似。

未想在?那孙医官的府邸,遇到一位医官,此人那是孙医官师弟,医术说不上多好,但对毒药却十分上心。

听闻有人问喋鹤草一事,当即回道“西域有一味香叫入魂,本身无毒,但混入酒液中,会生剧毒,症状倒是与这喋鹤十分相似。”

赵观本也没指望能查出?些什么,不想竟有如此收获,再会想三郎当日的分析,他?中毒一事,分明就是那张贵妃故意所?为,妄图图谋他?命,陷害大兄!如此毒妇,太过恶毒!

赵观心中又气又怒,恨不得冲入宫中,像父皇告发?这毒妇的恶行,但已经过去那么就,且不说那香早就散了?,以张贵妃的心计,又岂会留下?把柄。

他?越想越不能平静,此事不成,且不知这毒妇日后还会有下?作手段,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林敬见他?在?府中生闷气,好心开?解他?道“殿下?稍安勿躁,微臣以为,这证据,不出?几日,就会自己出?现!”

赵观一怔,道“奉之所?言何解?”

“那孙医官的师弟久在?外?云游,偏巧这会子来了?上京,殿下?以为,这会是巧合吗?”林敬道,燕王非愚笨之人,只是被气恼冲昏了?头。

赵观恍然,道“你是说,有人在?背后帮我们?”

好坏

林敬未点头亦未摇头,抿了口茶水,方道“未必是帮我们?,许是为了谋取利益。”

“奉之,你太过谨慎了!”赵观笑了笑,在?他对面的凳子坐下,自斟了一杯茶,饮尽,又道“你觉得,这背后的人是大兄?”

林敬点头,道“殿下不觉得,这孙元衡归来的太巧了些?”

“微臣揣测,这孙元衡恐怕一直都是太子的一步棋,故意引着张家上钩,张家以为自己?做的隐蔽,设计了太子,却不知背后还有黄雀!”

赵观略顿了下,沉吟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有一事,我甚是不解,那孙元衡既然已经入京,为何却迟迟未有动?作,父皇对谋反一事,甚是介意,只这一件,张家恐怕已经没了!”

林敬道“微臣以为,太子恐是另有所图!殿下知道,张素投诚之时,虽已经交出兵权,但他在?晋中的威名,朝中至今无人?可替代,太子当初与他交好,多半亦是为了这晋中兵权。”

“若是这会做实了张家暗中策划谋反一案,以陛下的脾性,这张素恐怕早已尸骨无存!”

“但若是殿下中毒一事,虽会牵涉到张贵妃,但陛下未必会对张素下手!不过这样一来,七殿下再无继承大?统的可能,晋中那些人?,必会趁机寻其他路子,而太子刚好可趁这段时间,将他们?收拢在?手中。”

“届时,再将张家谋反一事公?之于众,太子再无后顾之忧!”

赵观略一沉思,亦觉林敬说的有理,他今日之前,一直以为张家早已归附大?兄了,这会看来,双方都?各怀心思,不过大?兄技高一筹罢了。

他斟酌道“奉之担忧,不无道理,只中毒一事,我无论如何的都?是无法避开的。”

“且大?兄那般既然已经下了决心,我接不接招,他亦不会轻易放过我,想不入局,恐怕不易,不过晋中这些人?,未必就一定要投靠大?兄!”

林敬其实也知道,这事上,燕王避不开,他说这么多,就是想提醒燕王此?事,太子既然想利用燕王中毒一事,暗地收拢晋中兵权,他们?自然也可以效仿,至于这些人?最后会归顺谁,就看谁更有说服力了。

二人?即已商定此?事,复又深谈,至深夜,林敬方才离开书房。

赵观送他归去,才回了林文院中,见?她正逗着二郎玩笑,忍不住上前,伸出手指,给二郎抱着玩,小娃娃,玩了不到半刻钟,眼皮就耷拉下来,呼呼睡了过去。

林文方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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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与赵观说话,“今夜怎么这么晚?可是出了什么事?”

赵观不想她担心,遂不瞒她,将今日与林敬的打算与她说了一遍。

林文听罢,见?赵观神情?,犹有几分忧虑,她自是明白赵观心思,他自幼与太子感情?深厚,走到今天这一步,他心中恐怕万分难受,却又不得不继续走下去。

她却说不出其他话来,只道“郎君,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

赵观深情?的看她一眼,好一会,道“阿文,我总觉得,有些事,可能被我忽略了?”

林文面露不解,听得赵观道“你不觉得,大?兄变得太快了些?”

他自幼与大?兄相伴,如今已经二十余年?,对大?兄脾性甚是了解,当初去东山郡之前,他对自己?还甚是信任。

但从?东山郡归来,他变得太快了,其中纵是有父皇在?里面作梗,但凭他对大?兄的了解,他并非是这般贪权之人?,这亦是他当初还对大?兄尚有保留的原因。

后来发生的事,让他兄弟二人?越走越远,他原也以为是大?兄变了,可近日这些事,却让他突然发现,从?承福寺开始,他想对付的人?好像一直都?是张家,而并非自己?。

甚至于,他怀疑,当初给程瞻递消息的,就是大?兄的人??

林文道“殿下是怀疑,这一切都?是大?兄在?演戏?”

“我不知道,可能这只是我的奢望!”赵观知道他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了,若是让奉之知道,必定又要说他妇人?之仁,可奉之,毕竟不了解大?兄。

他今日顺着奉之的提醒,提议收拢晋中势力,实则亦是想探一探,大?兄的真正心思!

林文见?他这幅样子,有些心疼赵观,她知道他心里难过,期盼太子做这些,都?是为了应付陛下的手段!

她不忍再说什么,上前,环住赵观,轻声道“郎君自来料事如神,一切必会如郎君所愿!”

赵观笑了笑,亦不在?说话,抬手将她抱起,朝着床榻而去。

*

方入傍晚,燕王府门前的巷子里传来一阵哒哒的马蹄声,守门的侍卫看了眼,远远见?一少年?骑白马而来,待至府门,利落翻身?下马,那侍卫看的有些呆了,倒不是因这动?作,而是这少年?生的太过俊美,纵是知他是男子,亦忍不住多看几眼。

赵知可不知这些人?的心思,他将马往那侍卫手中一塞,道”二兄可在?府中?”

那侍卫正点头,赵知已经急急往府里去了,边走边高喊“二兄二兄,我找到了!”

赵观搁老远就听到赵知的声音,想赵知自耳疾受伤以来,还不曾这般冲动?过,好似又回到了幼时一般,笑着走出去,与他道“找到什么了?这么高兴!”

“香!”赵知说着,赶忙将手中的香丸递过去,又道“那天我闻到的,就是这个香!”

赵观一怔,他这几日一直在?等证据,不想原来大?兄送的证据在?这,让三郎来,他确实不会怀疑什么。

他道“你从?哪找到的?”

“西市的胡商那里!他们?说这香是西域一味叫引魂的草制成!却不知与那喋鹤有何关系?”

赵观原不想将赵知牵扯进来,是以并未告知他引魂之事,却不想大?兄早已将他带入局中。

其实这也是赵观一厢情?愿,当初闻到那个香味的人?,除了方珏娘,就只有赵知了,甚至来说,方珏娘根本未意识到那个香味,能辨别的只有赵知一人?,他若不佐证,纵是有香亦无用。

赵观想了想,将先前得到的消息与赵知说了,听得赵知又惊又喜,幸而他将这事告诉了二兄。不若那张贵妃岂不是要逍遥法外了!

“二兄,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进宫与父皇说明真相!”赵知急忙道,既然有了证据,可不能在?等了,正好打张贵妃一个措手不及!

赵观亦未反对,拖久了,说不好会走漏些什么,让张家知道了,恐会打草惊蛇,遂不再多言,兄弟二人?便往宫中而去。

待见?赵坚,直言此?事,听得赵坚面色发白,犹有不信,忙唤人?捉了只活鸭来,灌了那带有引魂的酒液,半盏茶时间,那鸭子喉头喷血,已经动?弹不得!

又命当日那医官前来查看,那医官细细辨别,见?那鸭子身?上之毒,果真与当日燕王所中一般,心下大?骇,但不敢多言,只照实说来!

赵坚听罢,无力做回龙椅上,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信。

赵坚并非舍不得张贵妃,只是心有些愧疚,张贵妃胆敢做出这些事来,亦是他当初故意纵容,他有意拿七殿下做筏子,才会让她滋养出这般野心来,险些害了他两个儿子!

思及此?,那一点愧疚,就烟消云散了,神情?一冷,对魏英招招手道“让金吾卫去安椒宫,将贵妃带过来!”

*

安椒宫偏殿,张贵妃正用一串珠子逗弄七殿下,七殿下生的唇红齿白,大?眼珠子盯着那珠子直流口水,小肉手不停的朝前抓着。

张贵妃神情?温柔,面带宠溺,细心引着他玩,这般母子天伦的场面,一侧的宫人?见?了都?不忍心打扰,但又不得不出声。

“娘娘,出事了,周医官被陛下收押了!”

那声音又轻又低,张贵妃却没有忽视,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又恢复了正常,柔声道“无妨,他不会乱说话。”

“娘娘,要不要查一下,周医官是因何事败露?”那宫人?轻声问道,自得了消息,她心一直提着,纵是娘娘说无妨,亦不能让她松一口气,她心里明白,不论周医官将不将他们?抖落出来,他都?没有活路了!

他的下场,说不准什么时候就落到了她们?头上,这让不得不提心吊胆,她原那周医官打过几次交道,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不会轻易犯错,冒然暴露,必定是出了什么事?

只太乾殿瞒得紧,一时还不知是何事。

“不必,陛下没杀他,是想钓大?鱼,此?时动?作,容易打草惊蛇,你下去吧,安心禁足。”张贵妃道,她如此?说,心中其实隐约猜出些,必是孙元衡那边出了问题。

但陛下既然没有对她动?作,想来是手中还没有证据,她若此?时凑上去,岂不是故意让人?抓小辫子,这会子按兵不动?,方才是最好的。

那宫人?道“婢子明白了!”她说着,正要退下,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安椒宫自从?有了七殿下,宫中之人?,走路说话,皆是小心翼翼,还从?未有这般动?静,这人?必定不是安椒宫之人?,她心一提,焦急看向张贵妃!

张贵妃亦清楚,冲她摇了摇头,道“七殿下睡了,你来替我看着他!”

那宫人?缄口不言,还未走到七殿下身?侧,就听宫门被人?从?外踹开,伴有宫人?内侍的喊叫声,顿时乱成一团,她慌忙看了眼七殿下,见?他依旧酣睡,稍稍松了口气,余光看向张贵妃。

见?张贵妃已经踱步向前,神情?冷艳,道“你们?是金吾卫?为何擅闯安椒宫?”

“娘娘,陛下有请,还请娘娘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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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前去太乾殿!”那金吾卫说道,毫无畏惧。

“陛下找我,是有何事?”张贵妃这会心里已经慌了,指甲扣入肉中,用一丝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金吾卫自然不会说实话,只道“卑职只是奉命行事,娘娘去了太乾殿中,自然会知晓发生了什么!还请娘娘不要为难卑职!”

“知道了,带我去吧!”

既是金吾卫来,岂有她不去的道理,再看身?侧这些人?,恐怕她若是反抗,只会强行押着她去,只不知究竟是为了哪一桩事?她暗自盘算,心中却并未认命!

对峙

张贵妃莲步轻移,缓缓而来?,仿佛是平常来探望赵坚一般。

见?殿中人,与赵坚行礼道“臣妾见过陛下,陛下今日寻臣妾来?,不知是有?何事?”

她说完,水润的眸子直直看向?赵坚,好似不知殿中的情况一般,实则早已打量完殿中的情况。

没有?太子,但燕王与寿王却在,加上地上跪着的那个医官,她已经?猜出,是因何寻她而来?,多半是为了燕王中毒一事。

这?是个没证据的,她不松口?,陛下纵是有?疑心,看着?七殿下份上,必然?也不会真的对她怎么样,如此一想,心中暗松了口?气。

赵坚冷声?道“朕今日寻你,是想问你可听说过一味叫引魂的香?”

张贵妃略一沉吟,缓缓摇头道“这?香的名字,好生?刁钻!臣妾从未听过!”

赵坚看她神?态自若,毫无慌张之色,白皙的娇容上,还带着?几?丝迷惑,并不是说谎的模样。

他方被愤怒冲昏了头,细想一下,此事确有?些纰漏之处,三郎说这?香是贵妃通过方家小娘子染到他身?上的。

但那日宫宴,女宾众多,方家那位小娘子身?上的香,未必就真的是从张贵妃那处沾染上的,只虽心中这?么想,依旧板着?脸道“你果真没见?过这?香?”

张贵妃道”陛下,嫔妾所用香料,皆是宫中所供,领取之时?,俱是有?登记,陛下可派人查看!”

赵知在一侧听罢,心知父皇这?举动,恐怕是对这?张贵妃还心软,不肯信她是幕后之人,心中顿生?失望,道“父皇,宫中的香丸自然?都是登录在册,但若是从宫外而来?,恐怕就不为人所知了!”

张贵妃盈盈一笑,道“寿王殿下这?是何意?”

赵知冷笑道“本王不过实话实话罢了,贵妃以为如何?”

张贵妃浅笑,并不与他辩驳,与赵坚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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嫔妾自进宫来?,所用之物每月皆有?定额,断不会着?人购买宫外之物,陛下若是不信,可让人见?册子拿来?,一看便知。”

她言语真诚坦荡,赵坚亦不好多说什么,命人去取了册子来?,上确实记载了贵妃每月领用的香丸份额,月月虽有?些差异,但并未特别怪异之处。

他将那册子一丢,看向?张贵妃,道“贵妃,朕再问一次,你当真不知那香丸之事?”

“朕丑话说在前头,你现在说了,朕尚且能保你,若是被朕查出来?,你跟张家,哪一个都跑不掉!”

张贵妃听这?话,神?情大变,慌忙跪下,焦急道“陛下,嫔妾实在不知,且不知这?香丸究竟是有?何问题?陛下纵是要罚嫔妾,也让嫔妾当个明白鬼!”

赵坚狐疑打量着?她,见?她慌张不似作假,不咸不淡开口?“重阳宫宴那日,有?人用这?香丸,意图毒害燕王。”

“这?、、、陛下,嫔妾确实不知,还望陛下明察!”张贵妃大惊,慌忙跪下,一脸恐慌的望着?赵坚,又道“陛下,且不说嫔妾从未听过这?香丸,纵是嫔妾真的知道,这?当日嫔妾与燕王殿下并未见?过面,又如何下毒!还请陛下莫要冤枉了嫔妾!”

“你这?毒妇,还在狡辩,你利用珏娘下毒,当真以为我们发现不了!”赵知听她满口?狡辩之词,恐父皇心软,忙接过话来?!

张贵妃冷笑一声?,道“寿王殿下,嫔妾纵是身?份低微,亦是陛下的妃子,自有?陛下审问,还请殿下莫要满口?秽语,折辱嫔妾!”

赵知被她这?话一噎,还未开口?反驳,就听赵坚道“好了,三郎,这?事还没个定论,你莫要毛毛躁躁,冲动行?事!”

“父皇,三郎年岁小,说话直,又恐儿臣焦急,才会如此,还请父皇恕罪!”赵观立在赵知身?侧,将他往后遮了遮,温声?劝道。

张贵妃听燕王这?话,恨得牙痒痒,但面上却丝毫不能显露,只好望着?赵坚。

赵坚不过是随口?说一句,并无处罚三郎之意,摆手正欲说话,魏英忽然?上前,道“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赵坚虽不知太子来?是为了何事,不过这?会子他来?,还是有?些用处,正好替自己瞧瞧,这?张贵妃的话里,有?没有?什么纰漏!

赵达大步进殿,只却不止他一人,身?后还跟着?一位宫人。

赵坚看的直皱眉,高声?问道“你带这?人来?,是要做什么?”

“儿臣听闻二郎中毒一事,另有?隐情,便去当日女宾宴饮的花厅,查了查,却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赵达解释道。

不等赵坚再问,他又继续,“儿臣带来?的这?位宫人,正好能解了诸位的疑惑!”

他说着?,转向?那宫人,道“你与陛下说说,那日你发现了什么!”

那宫人不过是偏殿的扫洒婢,哪里见?过这?些宫里的大人物,这?会子跪在地上,腿都忍不住打颤,乍听太子提她,忙伏地磕头,道“回?陛下,回?殿下,那日宴散,婢子与人进去清扫,在贵妃的座位上,闻到了一股清香,婢子原没放在心上,只今日太子寻婢子来?闻那引魂香,婢子才知那香的名字!”

张贵妃眼神?一凛,看向?那宫人,厉声?道“满口?胡言!是谁让你来?诬陷我的!”

那宫女被她这?神?情吓得一哆嗦,顿时?连话都说不出来?,只白着?脸跪在地上!

那张贵妃见?状,冷哼一声?,看向?赵坚,哭诉道“陛下,一个偏殿的小宫女之言,岂可为真,且重阳那日距今已过许久,这?小宫女不过是去清扫,却能将一抹香记到现在,实在可疑!还请陛下明察,还嫔妾一个清白!”

赵坚安抚的看了她一眼,道“你放心,你若是冤枉的,朕必定还你一个公道!”

他说着?看了眼那宫人,见?她一副呆傻粗鄙的模样,皱了皱眉,道“你既说重阳那日清扫,这?时?间过去那么久了,你可有?记错,你且要知道,陷害贵妃,可是要灭族的!”

那宫人听这?话,吓得浑身?颤抖,连连磕头道“陛下,婢子所言句句属实!那日婢子确实在贵妃的座位上闻到了引魂香!只那香味不常见?,婢子才记下了!婢子若是说谎,情愿让陛下灭族,以证婢子清白!”

张贵妃听这?话,脸色越发难看,辩驳道“陛下,嫔妾当真不知那引魂香,必定是有?人故意设套,想至嫔妾与死地!陛下一定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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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嫔妾的清白!”

“贵妃娘娘不愿意认这?引魂香,那孤再找一人来?让贵妃娘娘认一认,可好?”赵达的语气不紧不慢,一字一句却好似锤在张贵妃心脉上,让她只觉快要窒息,让她不得不开口?。

“不论太子找的是谁,嫔妾都问心无愧,这?引魂香,嫔妾从未听说过,更不会拿它来?害人!”

赵达道“娘娘且放心,孤这?一桩,说的却不是这?引魂香!”

他说着?看向?赵坚道“父皇,前几?日说的事,儿臣已经?抓到人证,就在殿外候着?!”

赵坚惊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可莫要跟方才那样!”

引魂香一事,虽看似有?证据,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让他一时?有?些理不开头绪!

赵达神?情自若,道“父皇且放心!这?周医证词,乃是金吾卫询问而出的,父皇怎么也该相信金吾卫才是!”

赵坚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听赵达拍了拍手,便见?金吾卫拖着?两人上殿内,一人衣着?狼狈,一人好似血糊糊,他皱了皱眉,别过眼去,道“这?还活着?吗?”

“父皇放心,他们只是看起来?严重,实则并未伤到要害!”赵达解释一句,又命那金吾卫将其中一人的头抬起来?,面向?张贵妃,道“贵妃仔细看看,可还认识这?人?”

张贵妃心已经?提到嗓子眼了,但见?那人,却有?些眼生?,却不敢放心,不知太子又要做什么,道“殿下,此人是谁?嫔妾当真不认识!”

“贵妃不认识?那可就怪了,这?人可是贵妃宫中的内侍,名唤张乔,原是张家派进宫来?服侍贵妃的,贵妃怎么就忘了呢?”赵达语气轻飘飘的,不似在问话,好似只是随意攀谈。

但张贵妃可没这?心思,她略想了想,对此人确实不太又印象,冷笑道“殿下随便找个人来?,冒充嫔妾宫中人,未免太过可笑了些!”

赵达道“贵妃不认没关系,安椒宫中,可是不少人认识这?张乔,只要派人一问便知!”

张贵妃咬了咬唇,见?赵达如此自信的模样,心中有?些忐忑,这?安椒宫中数百人不止,她岂会每个人都记住,这?人说不好还真是她殿里的,遂道“殿下该知道,这?宫里这?么多人,嫔妾亦不是谁都认识!”

“大兄,这?人是不是贵妃殿中人且另说,只不知,他是犯了什么罪?”赵观已经?猜出大兄的心思,不欲让这?张贵妃故意把话题扯远,故意问道。

赵达瞥了赵观一眼,回?他道“这?人正是前几?日,潜入牢中,刺杀孙元衡之人!”

“孙元衡清醒之后,尚且记得这?人的长相,见?他画了出来?,金吾卫带人连番搜查了好几?遍上京城,却不想在张家别庄附近抓到了他!”

“这?人先还不肯说,后被发现,原是个净了身?的人,几?番调查,才知这?人原是安椒宫中人!”

赵坚一怔,道“大郎,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赵达道“父皇,儿臣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

这?张乔根本不是她派去刺杀孙元衡之人,说明那个孙元衡根本就没有?看到刺客的脸!不然?他们亦不会如此煞费苦心的设局来?诬陷她!

她冷笑一声?,道“陛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人,嫔妾从未见?过!”

覆灭

张贵妃死咬着不知情,赵坚一时亦断不出案,眉头皱了皱,与魏英道“你去安椒宫中打听打听这张乔!”

魏英应道,匆忙离开。

张贵妃心知赵坚恐对她有所怀疑,双目含泪,望向赵坚道“陛下,嫔妾是冤枉的,陛下一定要相信嫔妾!嫔妾自?来胆子小,平日一颗心都在陛下和七殿下身上,岂敢有害人之?意。”

引魂香一事,赵坚尚有所?保留,但一旦涉及到谋反案,他自?就?冷硬起?来,毕竟这私下策划的人,可是偷偷拿了的他的私印,身边有这样的人,让他实在不寒而栗。

听张贵妃提及七殿下,亦没?有心软,只平淡道“朕是知道你的,只是这两件事,偏都出在你宫中,未免太?巧了些,朕查清真相,亦是为了贵妃好?!”

张贵妃心中恨得滴血,但面?上还得感恩戴德,讨好?赵坚,丝毫不敢懈怠。

那?魏英办事亦是速度,不出一炷香时间,已经匆匆归来,道“陛下,老奴在安椒宫打听清楚了,这张乔确实是安椒宫的内侍,平日里?多在偏殿洒扫,认识他的人不多,前些时日他突然从宫里?失踪了,虽报了主事,但他本就?不起?眼,亦没?人放在心上!”

“陛下,嫔妾身边,惯来服侍的,只有那?些人,这偏殿的洒扫太?监,嫔妾又?怎么可能认识呢!还望陛下明鉴!”张贵妃听那?魏英回话,就?觉这事恐难了,但她又?不能不解释。

“魏总管,不知前几日是什么时候?”赵观忽然插话,问题看似随意,实则直击重点!

魏英看向赵观,道“回燕王殿下,老奴打听过了,这张乔失踪那?天,正是十月初十。”

这孙元衡遇害,正是十月初十,只这话魏英是不会主动说的,这太?乾殿里?的,不是皇子就?是贵妃,可不是他一个老货能参与的。

“十月初十,那?孙元衡遇刺那?日,不正是十月初十!难道说这张乔出宫,就?是为了刺杀孙元衡。”

赵知隐约好?像明白两位兄长的意图,接过话来,余光扫了眼张贵妃,见?她跪的端庄,面?上毫无惧色,不禁有些佩服这张贵妃了,就?她这份魄力,旁人可都学不来。

赵坚听罢,脸色越发难看,道“贵妃,你有何解释?你口口声声说你不认识这张乔,怎么这刺客,偏就?是从你宫中而来?”

“嫔妾真的不知道,陛下!你要相信嫔妾!”张贵妃声音哽咽,发髻因方磕头,落了几丝在鬓边,她原就?生的花容月貌,这会子更多了几分娇柔的美感,又?眼角含泪,双目婆娑,这模样确实惹人心疼。

况她又?是赵坚的近日的心头好?,见?她这模样,赵坚一时亦有些不忍,但这两件事,未免太?过巧合了些,且若如她所?言,她是被陷害的?又?是谁设下这些局来陷害她呢?

张家可没?什么利益可图,赵坚一想,又?越发觉得这事是张贵妃在撒谎!

若说是这刺客故意隐藏在宫中,这宫中僻静的宫殿那?么多,怎么偏就?选了安椒宫。

且若不是孙元衡不小心看到这张乔的长相,这会子,可就?什么证据都没?了!一个失踪的洒扫内侍,根本无人在意!

他目光一沉,看向张贵妃,道“你宫中出了这样的人,你作为贵妃,却什么都不知道,依朕看,你这贵妃之?位,恐怕是无法?胜任!”

“父皇,贵妃的惩处,可稍后再?定,殿中还有一人的证词,父皇还未听曾听呢!”赵达淡声道,他要的可不是这张贵妃的丢了妃位!

赵坚想起?来,殿中还有位周医官,这人可是金吾卫亲手抓的,瞥了一眼,见?他周身血糊糊的样子,撇过眼去,道“他可是都招了?”

赵达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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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医官身侧的两名金吾卫,扯着他的头皮,将他头抬起?来,那?周医官装不得傻,只好?睁开眼,看着殿中众人!

“周医官,你当日说,那?刺客是你从江湖上请来的,如今却被查出,这刺客是从贵妃宫中出来的?你与贵妃究竟是什么关系?”赵达沉声问道。

不等那?周医官回话,张贵妃已经尖叫道“太?子这是何意?嫔妾如何会与一位医官有联系,莫要血口喷人!”

赵观见?她有转移话题的嫌疑,忙道“贵妃稍安,太?子只是在审问,未有其他意思!还是看这位周医官如何说!”

张贵妃被他这话一噎,看向赵坚,见?他一脸默许的神情,只好?憋了回去,不敢再?提!

那?周医官道“罪臣与贵妃娘娘并无关系,只偶会去安椒宫中替七殿下看诊!”

“至于那?张乔是谁,罪臣实在不知,罪臣当日动手,只是为了以绝后患!”

“你不认识张贵妃,你家中父母小妹,可是与张家熟稔的很,孤知道,他们一直住在张家的别院里?!”赵达语气肯定,又?道“周医官,你家中人,久居张家,究竟是做客还是做质呢?”

周医官听到浑身一哆嗦,不可置信的抬头,望向太?子,道“殿下在说什么,罪臣听不懂!”

赵达不慌不忙的掏出一枚玉佩,递到周医官眼下,道“这玉佩你该认识,这还是你小妹,亲手给孤的,求孤救救她的兄长!”

“周医官,你该知道,继续隐瞒下去,见?造反一事扛在身上,那?可是诛三?族的,你家人,一个都跑不掉!”

周医官低垂着头,死死盯着那?块玉佩,虽未说话,但身子止不住的颤抖,许久,殿中人都以为,他不会开口,他猛地抬头,看向张贵妃,道“贵妃,是罪臣对不起?你!罪臣不能让家人因自?己受害!”

“你胡说!张家从未收养过你的家人!你为何要这般污蔑与我!”张贵妃听这话,已经全?然不顾身份,高声质问!

见?那?周医官满眼愧疚,面?露苦涩道“贵妃,罪臣一心为了贵妃,今日实在不得已,罪臣死不足惜,不敢奢求贵妃谅解!”

语罢,面?向赵坚道“陛下,罪臣当日动手杀孙将军,乃是因为知道那?刺客是张乔,恐牵扯出贵妃,才冒然动手!”

张贵妃只觉气血涌入脑门,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她一直都在别人的圈套里?,可笑她方才那?胸有成竹,原来别人早就?布好?了局!

这周医官,当初分明是迷恋她的美色,才一心为她办事!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假的!

所?为的暴露,亦是假的,不过是让她放松警惕的障眼法?罢了!他们一早就?等在这,等着至她和张家与死地!

张贵妃冷笑一声,道“太?子殿下好?狠的局!你们串通好?了!故意拉个人来陷害我!想把谋反的罪名按在我身上!如此蒙骗陛下,未免太?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她说着看向赵坚道“陛下,这周医官当初迷恋嫔妾容貌,假意讨好?嫔妾,嫔妾想着这宫中复杂,有这么一位医官在,正好?利用,才与他有些交集!至于他家中人,嫔妾根本不认识,又?如何会派人将他们养在张家别院!”

她如今已经是顾不得其他了,说这些,不过是想提醒赵坚,这周医官胆大包天,觊觎宫中妃子,这样的人,说的话,岂能相信!

无论如何,要先抱住张家,张家和七殿下在,才有她活命的机会!

赵坚原已经怒火中烧,听这话,只觉头顶都绿了,高声道“你们怎么敢?你们怎么敢?如此□□后宫!”

“贵妃这招断尾求生,未免太?过急躁了些,竟是连自?己名声都不顾了,可惜,任你如何否认,周家人如今还住在张家别院里?,旁人一见?便知!”赵达轻飘飘道,他是没?想到,张贵妃为了求生,连私通之?事都敢拿出来说了!

周医官亦道“贵妃娘娘,罪臣虽罪该万死,但对娘娘乃是忠心一片,并未其他意思!娘娘还请放过罪臣一家,罪臣愿一人承担!”

“陛下,嫔妾是冤枉的!陛下一定要相信嫔妾!嫔妾还有七殿下要照顾,岂会做这等只糊涂事!”张贵妃不想这人竟是连承认都不敢认,满腹话语只能咽了下去,不敢再?看赵坚神情,如今只盼着赵坚能念在七殿下的份上,饶她一命!

赵坚哪里?还会信这话,这周医官先前可是宁死都不愿意暴露张贵妃,这会子恐是为了他家里?人,才说了真话!这样也算的上忠仆了,可惜这张贵妃为了求生,连私通的脏水都往人身上泼了,当真是蛇蝎妇人!

又?想她办的事,谋反即是真的,那?引魂香必定也是她动的手脚,一时再?看她哭诉,只让人觉得可怕,他抬起?一脚,将那?张贵妃踢开,道“只怕你就?是自?以为是为了七郎,才做下这等子大逆不道之?事!是朕看错了你!”

张贵妃见?他如此,心中大恸,今日之?后,恐怕张家就?全?完了,她顿觉无望,趁人不备,忽然一头撞在一侧的柱子地上,只听砰的一声响,顿时人瘫软在地,她强撑着一口气,抬头看向赵坚,道“陛下、、、嫔妾是冤枉的、、、陛、、、”

赵达在一侧,未料这张贵妃竟会如此决绝,如此就?想保下张家,恐怕有些难,他道“父皇,贵妃畏罪自?杀,还请父皇节哀!”

赵坚又?惊又?吓,看着张贵妃的尸体,已经说不出话来!若说方还恨得不行,这会子见?人死了,又?生了些愧疚!

听赵达之?言,摆了摆手,道“将贵妃的尸体收敛了,都下去吧,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赵达兄弟三?人互看一眼,亦不在多说,领命退下。

隔开

正统二年十月中旬,荣宠一时的张贵妃忽然得了重疾,未入夜,暴毙而亡。

同月,张贵妃之兄张素,因窝藏刺杀孙元衡的刺客,被天子下了大理寺牢狱,一查之下,发现这张素不仅窝藏刺客,还勾结胡商,暗中购买引魂香,毒害燕王殿下!

帝闻之大怒,连夜下诏,封查张府,赐死张素,那张素口中喊冤,但奈何宫中贵妃已死,唯一有血脉关系的七殿下,如今还尚在襁褓,无人替他求情,亦无人听他诉冤。

月前还尊荣无比的?张家,一夕之间?,在上京城中已经无人再敢提起,可见世事难料,福祸无常!

赵坚在张贵妃死后?,虽恨她几日,但到底是自己喜欢过的?女子,待张家事了,再想起来,又只念着那?女子的?花容月貌,柔情蜜意,一时心中大恸,只觉若非自己当初拿七郎做筏子,张贵妃许不会生出这样的?野心,亦不会这般香消玉殒。

再见七郎,见他生的?与自己似了十分,心中只觉愧疚不已,不知该如何安置他,如今宫中包藏祸心的?人太多,他根本不敢相信,唯有于皇后?,是他老妻,又有三位成年的?儿郎,断不会对七郎下手?。

只他又怕皇后?介意贵妃当初毒害燕王一事,不肯养着七殿下,亲抱了七郎去?寻她。

于皇后?见他不是一人来,如何不懂他的?心思,心中暗讽,面上冷冷道“陛下,臣妾老迈,膝下已经养不动这小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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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坚早知她不会轻易同意,四两?拨千斤道“皇后?事忙,朕是知道,七郎身边丫鬟婆子多着,只烦皇后?偶尔看?一看?便可!”

“如今这宫中,朕唯一信的?人,只有皇后?了,若皇后?不肯,难不成要朕亲自来养?”

于皇后?冷眼?瞧他,倒是想回他一句你亲自养去?,但赵坚如今是皇帝,他若将这孩子亲自带过去?养,日后?说?不定又要生了什么其他心思。

“陛下,要臣妾养他,不是不行,只不能记得臣妾名下,且需陛下答应臣妾一件事!”她虽恨他亲娘,但对一个稚儿还做不出什么,若能趁了她的?心思,看?顾几眼?,亦是能忍受的?。

赵坚听她提条件,心头闪过一丝不悦,但老妻脾性,若不顺着,恐怕更?难让她同意,只若要他一口应承,又太过草率,道“什么条件,你且说?说?。”

“便是上回,臣妾与陛下说?的?事!让二郎离开上京城,驻守河东!”于皇后?虽知道这毒杀并?非大郎所为,但当初围场二郎遇刺一事,与大郎却?脱不了干系。

且这上京城中,盯着那?个位置的?人太多了,这张家虽然不在了,日后?说?不得还有下一个张家!

唯有二郎离开,一则能缓和他兄弟二人的?关系,二来就是那?些背后?之人,亦难以动作。

“原是这事,朕之前说?过会好好考虑,近日事多,竟是都给忘了!这是朕应下了,过几日朕就与他二人说?这事!”这话并?不是托词,赵坚心中一直在记挂这这件事,尤其是在张家出事之后?。

他心中亦是有些后?怕,若是张家得逞了,这会子大郎与二郎恐怕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是想利用大郎与二郎,平衡朝中势力,但从未想过要这两?小子的?命,毕竟是他一手?带大的?儿子!任是哪一个都不能让他割舍!

纵是于皇后?不提,他亦会如此做,如今正好顺水推舟,一次解决两?件事,甚是便宜!

于皇后?不管他那?点心思,只要他尽快同意这事,其他的?她已是不在乎,看?顾几眼?七郎又算的?了什么。

一时间?,帝后?少有的?达成一致,就连殿中的?气?氛亦比往日平静不少。

*

北地山城,消息不若上京灵通,已是十一月,张家这事,才开始传开。

入了冬月,本就事少了些,这等子谋反大事,在茶楼小巷里聊得沸沸扬扬,除了讨论那?张素胆大包天。

不过说?的?最?多的?,还是在张贵妃,一则她身份高贵,二来又死的?太突然了,多是猜她根本不是得病身亡,必定是陛下已经知道张家的?罪状,下令杀害的?!

“利之一事,太容易滋生野心,这张家在上京城亦算的?上有头有脸,做下这等子蠢事,反而累了一家人的?性命,可叹可悲!”茶楼靠窗的?雅间?,年轻男子身穿宝蓝刺绣圆领袍,生的?俊朗如玉,举手?投足间?,带着难掩的?贵气?,言语间?满是惋惜。

他对面,坐着的?白衫人抿了口茶,笑道“二郎君仁厚又通透,只可惜,常人少有如二郎君这般淡泊名利的?洒脱!”

这白衫人不是旁人,正是从肃州往叙州而去?的?江絮。

她离开肃州,因路过山城,想着陆仁尚在此地,便来打了个转,不想还没离开,就听得张家出事的?消息。

“得先?生赞誉,愧不敢当,不过是个躲闲的?懒人罢了,不若先?生心怀天下!实在让人敬佩!”陆仁赞道,他自是真心实意,军户的?事,他虽知道有些不妥,但从未想过去?改变什么,江絮敢迈出来,如何能不让他佩服呢!

“二郎君言重的?,我亦是为了私心罢了!”江絮谦恭道,

实则她心中是有些汗颜的?,如今这事连八字还没一撇,裴原光那?封奏折,仿若石沉大海,未能激起一点水花。

虽说?确实上京城这几个月出的?大事太多了,但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还是让江絮有些气?馁!

且上京的?事,又让她实在挂心,停在山城,探望陆仁是其一,亦是是想借着陆仁,在山城的?影响力,得他一份支持!

再者亦是为了给自己时间?考虑考虑,她究竟是继续去?叙州,还是先?回上京一趟。

如今又得了张家出事的?消息,虽说?到这边只有些只言片语,但张家所犯的?事,她大概已经猜出来了。

如此一来,当初以为谋反与毒杀,实则都与赵达无关,背后?操纵的?都是张家!目的?嘛,大概是想让太子与燕王两?败俱伤,正好给七殿下上位的?机会。

但以江絮对赵达的?了解,他与张家合谋时,不可能察觉不出张家的?野心,若是如此,那?么这些事,其实是他故意放纵张家所为,待时机成熟之时,给张家致命一击,让他们?永无翻身之日,他这么做,是为了拿到晋中的?兵权吗?还是为了其他?她一时亦不敢确定。

陆仁与江絮饮茶至傍晚,方才歇下,各自回院。

刘幽正一人坐在屋内的?矮榻上,细细翻看?手?中的?书页。

江絮进屋,见虽点了烛火,但外面天色已暗,光线到底弱了不少,刘幽年纪还小,这样对他眼?睛不好,劝道“阿幽,你已看?了半日了,亦该休息休息!”

刘幽十分听话,他合上书,抬眼?看?向江絮,道“先?生,外面出了什么事吗?”

江絮知道这小子鬼机灵的?,与他说?了张家的?事,刘幽听罢,沉默片刻道“这么说?来,大舅舅在上京城,所做之事,都是为了这个张家?”

“但张家在,难道不该更?有利于大舅舅!”刘幽不解,若说?大舅舅是为了晋中的?兵权,纵是张家在,以他太子的?身份,晋中那?些人,未必不想投靠,毕竟比之七殿下,大舅舅明显更?让人信服,又何必多此一举!

“这亦是我想不通的?地方!”刘幽都能看?懂的?事,江絮不行赵达看?不穿,只不知,他做这些,是藏着什么心思?

“江先?生,你说?,大舅舅真的?有心争权吗?”许久,刘幽问?道。

他声音很轻,但听在江絮耳里,却?沉甸甸的?,让她有些回答不上来,她竟然有些不敢去?说?。

旁人不知道,可是她最?清楚,赵达是从什么时候下定决心与燕王反目的?!

她自出了肃州一来,遇到太多事情,早已养成了多疑的?性子,对赵达会为了争权与赵观反目一事,那?会子深信不疑。

可如今想想,当时在东山郡,他丝毫不介意方文鹏,甚至还主动让他获取战功!若他真的?有心,完全可以让孙元衡替上!

但若他不是为了争权,那?他做这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江絮想不明白,大抵亦是不信,这世间?的?男子,会有不爱权利的?,况他还大晋的?太子!

好一会,她摇头道“阿幽,其实我也不知道,不过你大舅舅一直都是个好兄长!”

她说?着,低头看?了眼?刘幽,与他说?起高峰往事,那?时候若无真心,他又怎么会肯身犯险境去?救人呢?

夜越来越深,窗外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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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宁静下来,只有江絮轻柔的?说?话声,忽然,窗棂传来敲击声,两?人对视一眼?,江絮示意刘幽躲在身后?,问?道“什么人?”

“先?生,上京有信来!”窗外的?声音是何卷。

江絮忙将窗户打开,见何卷一身黑衣,道“谁来的?信?”

“有一封是江道长的?,还有一封是太子写?的?!”何卷说?着,将那?信递了过去?。

江絮先?拆了宋翰的?回信,她的?问?题,宋翰并?没有直接解答,反而劝她不要妄图改变历史进程,亦如往日她劝宋翰的?一般。

江絮被他拿话堵回来,只觉哭笑不得,但他这般说?,她心中亦有几分明了,太子与燕王的?斗争,恐怕不会是好结局,最?坏的?结果,她并?非没想过,一生一死,宋翰的?信,亦证明了她的?担忧。

她将这信件收好,才拆开另一封,待看?那?信上内容,神情一变,沉默半晌,忽然道“阿幽,我要回上京城,你想留在这里,还是去?泉州?”

“先?生,上京出什么事了?”刘幽见她神情不对,忙问?道。

“陛下有意,让燕王殿下离开上京,镇守河东!”江絮语气?平静,但内里却?是翻江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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