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下了会儿雨,到傍晚又出了夕阳,彩虹高高远远挂在山那边,阳光金灿灿铺了半个黛瓦山。
虞了从外面叼着冰棍回来,厅堂里找了一圈没人,继续往后院走,一眼就看见了正在井边给水财洗澡的陆邀。
“为什么?”虞了愣愣的,忽然不可置信睁大眼:“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虞了正要说话,已经被冲干净泥浆的水财变身狗头钻使劲儿甩着一身的水,陆邀瞥过脸去,等它甩完了才对虞了说:“行了,过来吧。”
陆邀往水财水上抹着皂荚水,话是对虞了说的:“我烦你了?”
陆邀笑了一下。
陆邀:“没。”
“笑我们心思一样。”陆邀说:“我也喜欢你围着我打转。”
陆邀用手臂轻轻抬了下他手肘:“雪糕要滴地上了。”
虞了赶紧从下面咬掉一口,甚至想用雪糕冰冰发烫的脸。
虞了:“我中场休息了十分钟,陆老板做的糖醋鱼太好吃,我吃得有点多了,嘴里太咸,需要甜味中和一下。”
“怎么会?”虞了笑嘻嘻地:“在夸你,是真的很好吃,比我学校外面那家已经关了门的中餐馆还好吃。”
但是架不住虞了忽然双眼亮晶晶地问他:“你知道刚刚跟我师哥聊起上学那会儿的事时,我在想什么吗?”
“想你。”虞了说,没注意到陆邀动作间毫秒的停顿:“我在想那会儿要是你也在就好了,我们每天都能一起上课,一起吃饭,闲着没事儿了,还能把学校周围能玩儿的好玩儿的都玩儿个遍。”
“是啊,不过想想也不大可能,你那会儿应该还在部队里吧?”
陆邀把水淋在水财身上,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是你会回去那边工作的意思吗?”
陆邀:“和你师哥?”
虞了说:“说实在,我挺惊讶他今天会说出那些话的,毕竟无论哪行哪业,攀关系走后门这种行为都挺……”
“其实他说在工作上可以帮我的时候,我第一个想到的也是你。”
陆邀抬起头看他,虞了对上他的目光,忽然福至心灵:“我今天想起你的次数……是不太多了?”
虞了像个恃宠而骄的小孩,仗着受宠不会挨罚,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在交代:“其实除了这些,我还偷偷拿你和我师哥做过比较。”
陆邀当然不会:“结果呢?”
陆邀顺着他的话:“什么是客观?”
陆邀:“那主观呢?”
陆邀好整以暇点头。
都不用添加什么比赛项,陆邀只是出来参个赛,在虞了这里,他就能赢了。
陆邀:“我也是。”
陆邀:“那倒没有。”
“我也想了你很多次,”
“你不在我视线范围时,我会想你在做什么,你在我视线范围了,我会想你什么时候来我跟前,等你来我跟前了,我又会想你多跟我说说话,多留一会儿,或者我该做点儿什么让你更开心些。”
陆邀笑了笑,抬手帮他擦去,却反将带着自己指腹温度的水渍蹭了上去。
“毕竟跟你比起来,我想起你的次数应该要多得多。”
入了夜,陆邀独自留在院子里打扫卫生。
程西梧收起白天离开时落在这里的钥匙,转身回到小院,却没有立刻离开。
程西梧站在距离他不过两步远的地方:“你是不是很得意?”
程西梧:“了了现在那么信任你,我跟他在国外几年的情谊,而他现在跟你甚至比跟我还要亲近。”
程西梧:“何必明知故问,大家都是男人,你敢说你不喜欢他?”
程西梧:“你——”
陆邀打断他,平静反问:“是单纯以了了学长的立场,还是一边隐瞒自己同性恋身份跟人订婚,一边对真爱死缠烂打的立场?”
程西梧被堵得说不出话,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节用力到泛白。
陆邀确保每一个皂荚都浸入水中后,拿过石头上的干毛巾擦着手站起身:“我并不感到得意,因为自始自终你对我都毫无威胁,至于你跟苏小姐订婚这件事,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最多忍到你离开这里之前。”
陆邀:“意思就是如果在离开之前,你还没有把事情坦白并且和苏小姐取消婚约,那么我会为你代劳。”
他淡淡瞥了面如菜色的程西梧一眼,转身朝檐下走:“程先生,夜深了,慢走不送。”
王文嫣斜靠在墙边,望着程西梧大步离开的方向,对同样下楼接水却被一场“好戏”困在半途的关证说:“听见了么?”
“还能是什么?”王文嫣笑眯眯:“当然是陆老板说他喜欢你暗恋对象咯~”
王文嫣:“咱们一人抢一个,你觉得怎么样?”
关证压着声音:“我才没想过跟他告白,你要惹事别他妈拉上我,我没空陪你玩儿!”
“啧,这么点儿玩笑都开不起,还学别人玩儿暗恋?”
槐花花期似乎快结束了,今夜的风可真是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