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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杨三又为殷予怀端来了药。
那药,看着颜色又深了些。如此深的颜色,应当是把几副药熬在了一起。
殷予怀怔了一瞬,随后不再推辞,轻轻服下。
待到熏香和寒风彻底将他身上的药味消散掉,他才缓缓地打开门。
雨下了一夜,从佛堂回到斋房,一刻也没有停。
殷予怀看了看天色,看这雨,怕是会下几日。正如杨三适才所言,今日,他们应该是下不得山了。
虽一夜未眠,但殷予怀眸色很平静,教人看不出丝毫疲累。淅淅沥沥的雨声不断传入耳中的那一刻,他甚至轻微地想了一番,莫不是昨夜他太过虔诚,佛方才愿意多给他几日。
察觉到,他已经能够在心中开自己玩笑的时候,殷予怀淡淡地垂下眸。
他的眸,曾经那如死水般的一切,开始化去了枯寂,变为了彻头彻尾、无波无澜的平静。
其实说不清这样的平静是好是坏,当一个人的骨子都染上悲切,眼眸的平静便恍若无用的伪装。
殷予怀轻轻抬眸,静静望向斋房中正燃着的香炉。
待到衣衫都熏上佛香,便是他,都再也察觉不出丝毫的苦涩。
他轻轻地垂头,缓缓地抬起笔。
*
待到了早膳时间,外面突然有人敲门。
杨三上前开门,便看见了送来清粥的小僧。
杨三一边道了谢,一边在小僧走远之后,缓缓关上门。
待望向里面正执笔写着什么的殷予怀时,放下了手中的清粥。
殷予怀听见了动静,待到杨三正准备走过来时,轻声问道:“已经到了晨时了吗?”说着,他缓缓望向窗外,恍惚间像是看见了一颗桃树。
杨三一遍点头,一边将清粥端上去:“外面的雨还未停,今日应当是下不了山了。寺中早膳只有清粥,殿下不若先用膳了再做其他的事情。”
殷予怀对着杨山端上来的清粥,其实没有什么口腹之欲。
但是就像他不再拒绝那一碗碗药一般,对这样一碗清粥,他也没有再拒绝的意思。
“那放下吧。”
看着杨三松了一口气,殷予怀轻轻笑笑,像是突然生了兴趣,他轻声问道:“杨三家中可还有什么人?”
杨三原本正在布膳,闻言怔了怔,随后摇头:“回殿下,杨三家中,无人了。”
殷予怀轻声“嗯”了一声,杨三放下了清粥,将那些不曾对任何人讲述的过往,在这个满是佛香的房间,静静地说出来。
“儿时家乡遇了饥荒,一路逃到了汴京,恰巧遇见宫中招人。那时其实不知道究竟招的什么人,只是为了不饿死,便去了。再后来,奴便到了宫中,寻了个师父。师父从前是管理御花园的,擅长些花草树木,杨三也就随着学了些皮毛本事。后来,就遇见殿下了。”
没有怎么隐瞒,杨三说的很简单。
殷予怀静静听着,最后轻声问道:“那日后,还想回宫吗?”
杨三看着殷予怀,随后沉默了一瞬,最后说道:“不想了,杨三想在殿下身旁。”
殷予怀轻轻怔了一瞬,随后唇边轻轻带了一抹笑。
便是连杨三,都看出来了吗?
也是,杨三是个通透人,他也从来没有瞒过杨三。但凡杨三有心一些,都应该察觉的到了。故而殷予怀只是轻轻摇了头,望着还只有十几来岁的杨三。
“再过些时日,孤身旁便不需要人伺候了。”
杨三手握紧,终于露出了少年人的一面,他不可避免地红了眸,但是一句话都说不出。说出任何一句,都是犯上,说出任何一句,都是放肆,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宫人,他不能。
殷予怀缓缓用起了清粥,待到浅浅用完半碗,便实在咽不下去了。
他将汤勺放回木碗之中,望向杨三:“彼时,便别回宫了。幽州也很好,便代替孤,留在幽州吧。临走之前,孤会为你寻个闲暇差事。”像是想到了什么,殷予怀望向窗外那颗桃树:“是孤要谢谢你,那颗树,如若没有你,可能早就死了。能够等到被人伐掉,已经是它的福气。只是可惜,没有能够等来春天。”
殷予怀平静地说着一切,眼眸中也没有什么情绪。
就像是,逐渐开始交代他离去之后的一切。
待到小僧再来收用完的木碗和汤勺时,殷予怀望着窗边的桃树,轻声问了句:“小师傅,在下想知晓,是所有的院子中都会有一颗桃树吗?”
小师傅点头,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是,毕竟我们是‘桃灵寺’嘛。无论是僧人的院子,还是斋房的院子,都会栽上一颗桃树的。今日下雨,公子可以等雨停了再多去转转,虽然每个院子中都会有桃树,但是每个院子的桃树都不一样。若是公子细细看,说不定还能发现每颗桃树的名字呢。”
殷予怀生了兴趣:“桃树还会有名字吗?”
小僧人很少同殷予怀这般看着便不一般的人讲话,闻言不由得更害羞了些:“一般是没有的,其实本来也是没有的。只是寺中没有什么玩乐,偶尔师兄们便喜欢给桃树起名字。像是公子院子中的这颗,就有名字。
殷予怀轻轻抬眸:“这颗树?”
小僧人字正腔圆说道:“公子院子中这颗,名为‘勿’。”
说着从屋檐之上蘸了些雨水,一笔一划写在门板上。
殷予怀认真看着,许久才轻声说道:“是这个‘勿’啊。”
小僧人点头,看了看天色,已经到了早课的时间了,忙离去了。
殷予怀推开窗,静静看着这颗叫“勿”的树。
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他轻声地念了了一遍它的名字。
杨三收拾着一旁的油纸伞,这是每个斋房中都有的。
殷予怀的视线被油纸伞吸引,它看上去很轻,也只是薄薄的一层,有些朴素。
杨三望着窗外的雨,已经没有晨间那么大了,不由得询问道:“公子要去寻梁小姐吗?”
殷予怀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缓缓点头。
如今下着雨,他们下不得山。
天公作美,他便该去寻鹂鹂。
像是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殷予怀轻轻地拿了一把油纸伞。
撑开的那一刻,眼眸缓缓看向前方。
果然很轻。
*
快走到梁鹂斋房所在的院子时,殷予怀停了下来。
他其实迟疑了一瞬,但是很快,便又继续向着那个方向去了。
一路上,他看了每个院子,的确如同那个小师傅所言,这而的院子中,都种了一颗桃树。殷予怀一边想着等会可以将这个事情同鹂鹂讲,一边又担心鹂鹂觉得这个事情无聊。
还未等他纠结出结果,他已经走进了梁鹂斋房所在的小院。
他看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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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小院中的那颗桃树,突然有些好奇,这颗树会叫什么名字。
但还不等他上前,他便已经看见了在窗边翻看经书的梁鹂。
殷予怀静静看了很久,不想上去惊扰。
过了许久,才轻轻地垂下头,再抬起头时,他缓缓向着前方而去
雨不大,他撑着伞而来,衣衫并没有怎么湿,但是身上定是有寒气。
故而他没有直接进去,而是静静走到了窗边。
抬眸望去,能看见鹂鹂正在认真看着手中的经书。
相较于刚刚在远处看,如何更是清晰了些。
他珍惜能够看见鹂鹂的每一瞬,这一瞬的鹂鹂,太静,太美好了,他实在不忍心出声打断。
但是梁鹂很快就抬起了眸,那一瞬间,她的眸在他的眸中。
梁鹂怔了一瞬,随后将经书放下,轻笑着打开了门:“公子请进。”
殷予怀摇了摇头,他没有入屋子,只是在屋檐下,放下了手中撑着的油纸伞,收起来立到了门边。
他甚至连一句“在下便不进来了”都没说,梁鹂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轻轻一笑:“只是歇息了一晚上的斋房,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殷予怀望着梁鹂,没有直接说是因为怕身上的寒气沾染到她,便不动声色转移了话题。他有许多话想和鹂鹂说,但是好像在这一刻,一切都又失去了必要。
世间再没有什么事情,比鹂鹂好好地站在他面前,更为重要。
他也只是想来看看鹂鹂。
于是他轻轻摇头,轻声说着歉意。
是因为他昨日提出来桃灵寺,他们今日才被困在了这山中,这一声歉意,本就是该说的。
对于他而言,一切犹如天公作美,对于鹂鹂而言,怕是有些不适了。
殷予怀望着梁鹂,轻声说着从昨天到现在的一切。
看见梁鹂突然绽开笑的时候,殷予怀怔了一瞬。
梁鹂望着面前的殷予怀,眸中满是笑意:“公子如何能够将事情说的如此严重呢?”就在殷予怀正抬起唇的时候,梁鹂上前一步,与他同在屋檐之下,刚刚瞬间而过的药味,此刻变得微微浓郁起来,她轻声一笑:“只是这几日雨下得大了些,上山下山都不变,如何在公子的口中,就恍若我们永远下不得山了呢。”
那时,殷予怀很认真地考虑了一番。
如若他们永远都下不了山,他是不是就能与鹂鹂拥有余下的一生。
但是很快,殷予怀就否认了心中这个荒谬的想法。
他当知晓,鹂鹂最厌恶这些拘束。被天气困住和被皇权困住,归根到底,也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困住人的东西不同,到底都是困住。
不是心甘情愿,世间的一切,便都只如囚|牢。
即便只是轻轻想了一瞬,殷予怀都谴责了番自己的自私。
更何况,殷予怀浅着笑望向梁鹂。
待到他们下山之后,鹂鹂会有那么美满的一生,他怎么舍得让她不去拥有呢。
如今的他,再也舍不得分毫了。
梁鹂像是看出他眸中真的是歉意,又轻笑着说道:“待到此生都不能下山了,公子再来向梁鹂致歉,也不迟。”
殷予怀淡淡一笑,轻声应是。
很快,他便看见了鹂鹂扬起的唇角刻意地放下,鼓着脸说:“不过,为何公子又开始唤我小姐了?”
嘴上的语气不好,眸中却满是笑意。
这哪里是生气的模样?
殷予怀知晓鹂鹂没有生气,故而很大胆地直接越过了这句话。
果真,鹂鹂并没有追究,只是向他伸出了手:“作为唤错称呼的致歉,公子请吧。”
殷予怀觉得自己很久都没有这般笑过了,他平静的眸染上笑意,望向梁鹂,不知晓世间如何会有这般的“致歉”,但是是鹂鹂说出的,他便轻笑着点了头。
好像,只要还在鹂鹂身旁,那些没有未来的未来,在这一瞬,便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殷予怀浅浅放任着自己的一切。
入了门,殷予怀才发觉青鸾并不在房间里,像是看出了殷予怀眸中轻微的讶异,梁鹂收拾了一番,轻声解释道:“晨时,青鸾伺候完我用膳后,去了寺庙中的厨房,说要看看寺庙的斋饭是如何做的,日后好在府中做给我吃。”
殷予怀静静听着,认真看着梁鹂。
或许鹂鹂自己是不知道的,每当她说起青鸾,眼眸中的光彩,都与常人不同。殷予怀听着,不由得也轻轻笑了出来,他很欢喜,有青鸾这般的人,在鹂鹂身旁。
那日在酒楼中,他觉得青鸾当着他的面,要取了霜萋萋的性命,有些做的太过了。但是这一刻,殷予怀只觉得,那日青鸾所做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他静静都看着梁鹂,直到她说起窗外的这颗桃树。
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小师傅说的话:“桃灵寺每个院子中,都会有一颗桃树,大多数桃树,都会有名字。”
他随着梁鹂的目光,看向她院中的这颗桃树。
他有些想知道,这颗桃树有名字吗,若是有名字,会叫什么名字。
梁鹂手指向院中那颗桃树,缓缓说起了她栽种到殷予怀院中的那颗:“那日我寻人换去公子院中的,也是这桃灵寺的桃树”
殷予怀手轻轻一怔,突然有些犹豫。
他自然知晓鹂鹂是好意。
只是,鹂鹂已经忘记了那半年之中的一切,他如今是否还要提起?
斟酌之下,殷予怀眸中多了些复杂,他将话语斟酌了又斟酌,最后隐去他们曾经拥有过的一切,简单地概括了事情:“那颗桃树,是在一场大火之中活下来的。在下将那颗桃树从汴京带到幽州,便是想看看,那颗桃树,若是到了幽州,能否活过这个寒冬。”
梁鹂眼眸之中缓缓多了一些歉意。
殷予怀很快解释道:“不是小姐的错,小姐请勿自责,杨三都同在下说了。”
淅淅沥沥的雨,在他们的交谈之中,缓缓地停了下来。
殷予怀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天色,原本,他是觉得,这雨当能断断续续下几日的。还不等他说出下山的事情,就看见了梁鹂眸中的欢喜。
殷予怀怔了一瞬,随后轻轻地抬起眸。
在梁鹂弯着眸说“雨停了”的那一刻,他想起了那个不知道能否算谎的谎。
他的确是想见一见方丈的。
于是他看着梁鹂,轻声说道:“正好,雨停了,去寻方丈吗?”
他知道鹂鹂不会拒绝,所以当她眸中稍微迟疑的时候,他静静地等待着原因。
其实他想了很多原因,但听见鹂鹂说“平日都是青鸾帮我盘发,如今青鸾不在,我自己收拾,会需要久一些”时,他还是忍不住笑了笑。
倒是他未料到的。
不等他反应过来,梁鹂已经坐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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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镜前。
看得出来,她有些纠结。
手伸出去了,又马上收回来。
时不时向后望上一眼,马上又害羞地转过头。
殷予怀望着梁鹂颇有些手忙脚乱的模样,眼眸中的笑意,已经快掩不住了。
他垂下头,袖中的手轻轻地抬了抬。
他其实是能够帮鹂鹂盘发的。
但是,合适吗?
殷予怀想了想,还是觉得太过冒昧。
转身那一刻,殷予怀想起那日在迎春亭见到的颓玉,眼眸中清浅的笑意,缓缓化为了平静。
日后,会有人为鹂鹂盘发。
应当,也会比他好上许多。
他其实也,没有太哀伤。
*
等待鹂鹂的时间,无论如何,都是算不得长的。
殷予怀望着窗外的树,轻轻地待着。
想到适才还未将那个小师傅告诉他的寺中的桃树大多有名字的趣事告诉鹂鹂,殷予怀心中有些在意。
待到一声“好了”从后面传来,殷予怀转身,看见的便是步摇歪了一只的鹂鹂。
其实告诉鹂鹂,鹂鹂对着铜镜,便能自己将步摇摆正了。
但鬼使神差,殷予怀望着梁鹂,伸出了手,他修长的手指在那只歪掉的步摇上面停留了一瞬。
此时,他的手距离鹂鹂的脸不过一寸。
梁鹂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殷予怀到底做不出那么放肆的事情,他轻轻一笑,将那只步摇扶正。
转身那一刻,殷予怀眼眸中闪过无数的画面。
他恍若逃离地向着屋外走去,直到手按到油纸伞上的那一刻,那颗恍若静止的心,才缓缓地开始跃动。
他无法形容那种近乎窒息的心动。
他就快抑制不住了。
但他不能。
殷予怀眼眸颤抖了一瞬,突然觉得他实在高估了自己。
他凭什么觉得他在鹂鹂面前,能够全然伪装好自己,不露出丝毫马脚。
他对鹂鹂心动至死,如何能够无动于衷。
他不能。
有一瞬间,殷予怀是想逃离的。
但是身后传来了梁鹂轻声的道谢声。
她的声音,就像是一道绳索,将殷予怀心中那些惧意而生的逃离心思,一下子全都牵了回来。
殷予怀缓缓垂眸,像是笑又像是哭。
他何曾想过有一天,他会如此胆怯。
像个懦夫。
作者有话说:
能够放弃自己的爱人,狗子你才不是懦夫,你无与伦比的勇敢好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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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火葬场二合一)
不知为何,梁鹂所在的斋房内,并没有僧人所准备的油纸伞。
之前青鸾带上山的伞,也在青鸾出门时,被青鸾带了出去。
两人寻了许久,除了殷予怀带来的那一把伞,都没有再寻到第二把伞。
外面已经没有下雨,故而在寻了一会,两人都没有寻到伞时,便没有再寻。
踏出门那一刻,梁鹂轻轻地扬起了唇。
不知道是否是下了许久的雨,山间的空气满是清新,在屋内还不觉得,一踏出门,便能察觉与平日的不同了。
就在这时,梁鹂看见殷予怀缓缓撑起了那把油纸伞。
在她灿烂的眸光中,殷予怀长身玉立,修长的手骨缓缓握住伞柄。
随后,在她怔住的眸光之中,那把轻薄的油纸伞,越过她的肩头,遮住了她的身子。
是在为她打伞吗?
梁鹂没有望着头顶的伞,而是望向了一旁撑伞的人。
许久之后,她轻声道:“去寻方丈吗?”
殷予怀握住伞柄的手微微一滞,垂眸,轻声应道:“是。”
一切仿佛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但是此刻,谁又会有心思计较呢?
殷予怀撑着伞,侧目望着梁鹂。
他的眸中的贪念,在伞缓缓抬起的一瞬瞬中,一点点被他吞咽下,最后只余下满眸的平静。
他唇角轻轻地含了些笑。
这也算,在同一张伞下了。
便不遗憾了。
梁鹂的眼眸,从殷予怀如玉的面上缓缓移开,最后停留在他扣住伞柄的青白的手上。
何时,他的身子,已经变得如何瘦削了吗?
不等她反应过来,殷予怀便轻声说道:“走吧。”
最后,梁鹂只轻轻看了一眼伞。
虽然伞向她倾斜了许多,几乎是整个在她头上了,但是两人还是算同打了一把伞。
梁鹂眼眸怔了一瞬,倒也没有问出口“没有下雨为何要撑伞”这样的话,只是轻轻弯了眸,安静地同殷予怀一起走在小路上。
小路上铺满了石头,殷予怀一手为她撑着伞,一手轻轻为她提起裙摆。
这些日,梁鹂有些习惯了,一时间,竟然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对。
因为步摇的事情,两人都暂且沉默了下来。
去寻方丈的路上,殷予怀想,这算不算也是一种心照不宣。
像是习惯了从这些细微末节之中,寻出些甜的地方,殷予怀眸中轻轻含了笑。
他想起在冷宫时那包淡黄色的月亮糖,想起鹂鹂弯着眸向他递过来的那一刻,他想,那是他此生吃过最甜的糖。
*
桃灵寺真的很多桃树。
即便他们行在小路上,也能看见一颗又一颗的桃树。
虽然已经没有下雨,但是四处都有雨滴。待到他们路过一颗颗桃树时,风总是会将树枝上的雨滴吹下来些。
雨滴被风吹下来,全都砸在伞面上。
轻薄的伞面上,时不时传来轻声的“叮咚”声。
相较于他们两人的沉默,雨滴都要“活泼”许多。
殷予怀扣着伞柄的伞,时不时又扣紧一瞬,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到了方丈所在的地方。
看着一位小僧满怀歉意上前来的那一刻,殷予怀眸中多了些无奈的笑,想起了他院中那颗桃树的名字——“勿”。
原来,竟是“勿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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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意思吗?
小僧人满怀歉意地说:“阿弥陀佛,施主,今日方丈已经吩咐过,暂不见客了。两位施主明日再来,可好?”
此时,殷予怀已经收起了油纸伞,也放下了梁鹂的裙摆。
听见小僧人的话,他抬眸望向梁鹂,恰巧梁鹂也看向了他。
两人对视一眼,都怔了一瞬,随后眸中都升起浅浅的笑,望向面前的小僧人。
“麻烦师父了。”
小僧人走远,两个人才转身,不过一瞬,默契地轻声笑了起来。
殷予怀无奈地笑了笑:“是在下的错,寻了个这般日子上山,又寻了个这般日子来见方丈,实在对不住,梁小姐。”
正说着,面前是一段比较崎岖的路。
殷予怀还未撑开油纸伞,衣袖就被一旁的梁鹂轻轻扯住,他有些惊讶地转头,就看见他的鹂鹂轻声一哼,可爱地嘀咕着:“你又唤我梁小姐。”
殷予怀只能认错,求着原谅。
自然,两人都是说着玩笑话。
殷予怀一边认着错,一边搀扶住了梁鹂。
刚刚这段路,走过来的时候,鹂鹂差点崴脚。如今青鸾不在她身边,即便有些冒犯,也不太顾得了。
虽然殷予怀心中自想的觉得有些冒犯,但其实他只是很君子地搀扶住了梁鹂。
隔着层层叠叠的衣袖,实在也没有什么冒犯。
在殷予怀看不见的地方,梁鹂的眸静静地沉了一瞬,但只是一瞬间,她又变成了日常在殷予怀面前的模样。
在看不见的时间脉络里,她一点一点掌控着殷予怀的期待、欢喜与欲|望。
待到走过了那段崎岖的路,殷予怀没有停顿一秒,轻柔地松开了手,梁鹂也自然地松开了他的衣袖。
看见殷予怀的眼眸向着斋房的方向看去,梁鹂轻轻垂下了眸。
衣袖的手颤了一瞬,她抬眸,轻轻牵住了殷予怀的衣袖。
她知道,她什么也不用说。
殷予怀心思本就全部都在梁鹂身上,见她主动牵住了他的衣袖,却又什么都不说,不由得轻声“嗯”了一声。
梁鹂抬起眸,望向殷予怀,轻叹一声:“今日既然已经出来了,虽然没有见到方丈,但是去看看别的地方,也是好的。”
虽然这是殷予怀未曾料想到的,但他又如何会拒绝呢。
只是他并不了解桃灵寺,也不知晓还有什么别的地方能够去看,故而他只能轻笑着问道:“可是有想去的地方?”
他看着鹂鹂的眸中有了笑意,随后手指向了他身后的一处。
他望着她,看着她轻轻地抬起头,像一只小孔雀一般说道:“公子想去看看,现在公子院中的那颗桃树,原来是在何处吗?那棵树是青鸾寻到的,是幽州最好的一棵桃树。虽然我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但是我知道是在那里。”
殷予怀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远处的山峦,随后含着笑认真看着鹂鹂。
他没有见过这般的鹂鹂。
像是讨糖的小孩一般的鹂鹂。
有些可爱,他如何能拒绝分毫?
梁鹂还在继续说着,她的手缓缓地勾勒出那儿的一切:“看,就在那,那儿有一大片桃树。”
殷予怀顺着她的手向那场山峦望去,密密麻麻全是树,但是隔得太远了,是不是桃树也未可知。但这种话,这个时候,定然是不会说出来的。
说着说着,梁鹂轻轻叹了口气,鼓起的脸也慢慢下去:“可惜现在不是春天,如若到了春天,会有漫山遍野的桃花。”
说着望着殷予怀:“每当那个时候,会有很多人来桃灵寺的。那儿是桃树开的最美的地方,待到开花时,只要来桃灵寺的人,都会去那片桃林上看一看。”
那时,殷予怀只是认真看着梁鹂。
他不在意她口中那片桃林有多美,他只知道,此刻的鹂鹂很美。
殷予怀习惯地,将梁鹂的一字一句,哪怕一瞬,都刻入心中。
以至于,他本来应该反应过来的一切,还是错过了。
那么,浅而易见的端倪。
*
殷予怀自然不会拒绝梁鹂。
他如何会在生命的最后,拒绝他的鹂鹂呢。
即便看见了陡峭的山坡,即便看见了遥远的山峦,即便一个路过的小僧人提醒山间路滑,但是看着梁鹂眸中的笑和期待,殷予怀还是应了。
很久之后,殷予怀也不知。
那天上了那座山,到底是对是错。
*
最初,其实并不算什么,只是山坡泥泞了些。
他本来还担忧着鹂鹂的衣裙,但是当他准备拿起鹂鹂衣裙的时候,被鹂鹂一个眼神制止了。
梁鹂眸弯弯的:“不要。”
甚至都不需要原因,殷予怀便没有再说什么。
左右只是一件衣裙,待到下山之后,扔了便是。
爬了一刻钟之后,殷予怀开始怀疑上山的决定是否有些错误。
半刻钟之前,他们爬的山,虽然路是泥泞的,却并不陡峭,并不需要废什么力气。
但是半刻钟之后,除开泥泞的路,还有陡峭的地势。
他虽然没有什么,但是身后的鹂鹂,显然有些坚持不住了。
从最开始的风轻云淡,到如今的气喘吁吁。
鹂鹂,只用了半刻钟。
殷予怀眸中有些笑意,望向下面正攥着他衣袖喘气的鹂鹂。
一向霜白的脸,此时已经微微泛红。
脸上是滴落的露珠还是汗珠,也教人分不清了。
殷予怀眸中的笑意怔了一瞬。
这一刻的鹂鹂,一切都生动了起来。
虽然疲累,却有勃勃生机。
就像他院中,那颗鹂鹂说是全幽州最好的桃树一般。
都会,有很多很多个春天的。
想到这,殷予怀眸中的笑不由得浓了起来。
看在梁鹂眸中,梁鹂一瞬间就鼓起了脸。
这是在取笑她嘛!
故而在殷予怀问道“不若明日再来”的时候,她想也不想的拒绝了。
像是要殷予怀放弃“不切实际”的想法,梁鹂用力一迈,却被一道力陡然拉回。
像是怎么也爬不上去,梁鹂不由得又加大了力气。
殷予怀本来还浅笑着看着她,突然看见她衣裙被山崖间的树枝勾住的那一瞬,心停止了一瞬。
再顾不得其他的什么,殷予怀一把将人拉住。
将梁鹂的手握住,伸手就能抱住梁鹂的那一刻,殷予怀一颗发颤的心,才缓缓地恢复正常的跃动。
他知道在鹂鹂的眸中,他现在看起来一定很奇怪,但是殷予怀控制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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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办法接受鹂鹂以任何的方式,再离开了。
殷予怀紧紧握住梁鹂的手,不自觉轻哄着她:“梁鹂,先别动,等一下”
梁鹂看着殷予怀颤抖的手,苍白的眸,垂下的那只手微微地僵了一瞬。
她没有再动,乖乖地站在原地。
她看着殷予怀小心翼翼又快速地到了她的身边,随后,用手缓慢地解开了她被树枝勾住的衣衫。
殷予怀低头的那一刻,梁鹂垂着眸,望着他。
她的眸中没有什么情绪,如若有,应当也只是疑惑。
殷予怀也会对梁鹂这样了吗?
只是被树枝勾住了衣角,都能够让他如此仓皇了吗?
所以还是将梁鹂当成了霜鹂吗?
梁鹂看着殷予怀,在他为她解开被树枝勾住的衣衫,抬头那一刹那,眼眸又变成了正常的模样。
她轻轻地眨了眼,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啦”
殷予怀摇头:“没有。”说着,殷予怀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远处的山峦。
梁鹂静静地看着,她已经许久未看见殷予怀面对她是蹙眉了。
看来,可能一切都要搁浅一段时间了。
果然,殷予怀从远处收回眼神后,轻声对她说:“太凶险了些,今日便不去了,行吗?”像是怕她坚持,殷予怀继续说道:“平日还好,如今一连下了几日的雨,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梁鹂认真地听着,没有点头。
殷予怀声音不由得轻了许多:“如今是冬日,满是枯枝的桃树有什么好看的,等到了春日,再来好吗?”
梁鹂其实没有想那么多,今日的事情作罢,明日她再寻一个便好。
相较于今日能否上山,她更关心的事情是,为何这几日,殷予怀对她的态度,逐渐地变化了。
是一种很奇怪的变化,不像是认出了她,也不像是将她认成了霜鹂。
于是她只是轻笑着问了问:“你陪我来吗?”
殷予怀怔了很久,他看着面前的鹂鹂,失礼地看了许久。
久到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合适了,才能咽下喉咙间的苦涩,启唇。
“春日,在下便不在幽州了,不过,在下离开幽州之前,答应你的事情,在下会办好。彼时,你可以和颓玉一起来。”
说出这句话时,殷予怀眼眸涩了一瞬,那些欢乐的假象,在这一刻全然打破。
他披上了温和的表面,但是那颗狰狞的心,还是在不断地流血和撕扯。
他能够瞒过所有人,甚至曾经,他真的以为是瞒过了自己了的。
可是好像没有。
在他在鹂鹂面前,哀伤已经快要无所遁形的这一刻,那些碎裂一地的假象,都在痛苦地喧嚣。
它们在吵闹,嘲笑。
他的虚伪,他的懦弱。
但殷予怀愣愣看着梁鹂。
他不能应下鹂鹂。
他此生已经辜负了鹂鹂太多承诺,不能,不能再多一个了。
注定做不到的事情,正因为对面是鹂鹂,他才不能应下。
甚至,他不许自己有一点应下的心思。
他要用什么等来春日呢?
用他残破的身体,还是用鹂鹂失去的那些满是痛苦和背叛的记忆?
他等不来春日,自然也等不来满树的花。
从很久以前,他已经失去了能够拥有这一切的能力。
这是他在船头看着那颗枯树,便知道的事情,不是吗?
山间的风很寒,此时更是寒上数倍,殷予怀愣愣受着,觉得自己说出那句话的模样,一定,难看极了。
他突然有些害怕看见鹂鹂。
是他太自私了。
如若不是他妄想在最后的时日,多见一见鹂鹂。
这样的事情,便不会发生。
他不会又让鹂鹂失望,也不用又许下一个又一个的谎。
那些偷来的欢欣,在这一刻,化为绵密的针,齐齐向着殷予怀的回忆而去。
好像又有什么,碎了一地。
殷予怀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还能碎掉。
但是那种浑身的刺痛感,撕扯着他的神经。他痛恨自己的狼狈,在这一瞬,却又无可奈何。
即使这些天偷来的欢愉碎了一地,但是他还能拼好。
只要这些事情发生过,他经历过。
曾经就真的有几刻,这样的鹂鹂,面前的鹂鹂,是属于他的。
殷予怀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了自己的狼狈。
这些天的一切,恍若幻想,陡然升起,在这一刻,又瞬间坠落。
梁鹂没有看清殷予怀眸中的复杂。
她只看见了他的痛苦。
那些撕扯在他眼眸之中的痛苦,让他苍白了眸。
她轻轻地弯起眸,就像是没有发觉他丝毫的异样。
她欣赏着他眼眸中用来掩饰的浓郁的温柔。
她也得到了他的答案。
让颓玉陪她来。
梁鹂轻轻叹了口气,弯起了眸。
那便是没有将她当做霜鹂了。
那为何,这些日子会对她如此态度呢?
梁鹂打量着痛苦的殷予怀,觉得这个答案,暂时没有那么重要。
她望了望天色,轻轻地扬起唇。
殷予怀在说什么,下山?
她眼眸中满是笑意,扯住殷予怀的衣袖。
“好。”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就可以进入下一阶段的火葬场了,欧耶!
————
火葬场进度:21/100(狗子挺住)
鸢鸢欠的更新小本本:2W
————
啾啾宝,掉落小红包嗷~
————
第四十三章
殷予怀看着乖乖点头的梁鹂,心中轻轻地松了口气。
那种奇怪的酸涩感又涌上心头,但是很快又被更多复杂的东西压了下去。殷予怀认真看着梁鹂,伸出了自己的衣袖。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一些,但是容易脚滑,只是让鹂鹂攥着他的衣袖,应当并不算太放肆。
梁鹂没有犹豫,手轻轻攥紧。
两人向着远处的山峦望了一眼,随后相视一笑。
殷予怀看着梁鹂,压下心中那些无处蔓延的遗憾。当感受着自己衣袖在被攥紧时,他轻轻地弯了眸。
“小心些。”
梁鹂点点头,两人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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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山下而去。
但一切来的突兀,雨滴陡然打到殷予怀青白瘦削的手骨上时,两个人都怔了一瞬。
就在这一瞬之间,天空突然变得暗沉起来,从细小的雨滴到豆大的雨珠,磅礴大雨不过用了半刻。
原本从容下山的两人,陡然变得狼狈了起来。
殷予怀很快感受到脚下的山路变得比从前更加泥泞,半只靴子已经快陷进去。
望着山下看不见的终点,殷予怀一把攥紧了梁鹂的手,他眼眸认真了起来:“握紧,我们现在去山上。”
梁鹂眼眸怔了一瞬。
雨下的很大,她的睫上沾了雨珠,抬眸那一刻,细小的雨珠险些流进眼眸。
这一次,她握紧了他的手,没有隔着衣袖。
她知道殷予怀说的对。
此时下山,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山上也的确有一个山洞,只是梁鹂轻轻垂眸,那山洞这些年,早已经变得越来越浅,即便她们寻到了,彼时也只能容纳一人。
她知道这些殷予怀应该都不知道,但她没有丝毫同他说的念头。
她看着他焦急的神色,一瞬间有些恍惚。
殷予怀为何这么害怕呢?
他因为从前的约定来了幽州,按照下面那些人打探上来的消息,他是怀着必死的心,在继续着每一天。
要做的事情,他应当也都做了,即便在这山崖间殒命,于他而言,实在也没什么可惜。
难道,是因为她在吗?
梁鹂感受着自己的手被握紧,殷予怀拉着她向着上山的路去。
脚下的泥土已经开始湿软,其实向上向下,危险都是难料的。
顺着山间的风,她望向前方的殷予怀。
等到一处大树下,殷予怀停下来,转身望向她的那一刻。
她的心怔了怔。
那种无所适从的奇怪感又开始冒上心头,她迄今未寻到一个合适的解释。但是现实似乎不容许她想这么多,还不等她问出声,便看见殷予怀快速解着外面的衣衫。
直到那件外衫裹到了她身上的时候,她正在喘气的身子连同心都停止了一瞬。
就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殷予怀背过身去,蹲下背。
“上来。”
一瞬间,梁鹂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在这重叠的山峦之间,在这狂风骤雨之时,她望着面前的青年单薄的身子。
虽然不是特意打听,但是她知晓他的身子。
或许,梁鹂手微微攥紧。
他身体是否单薄,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她下意识地摇头,甚至缓缓地向后退,在这一刻,不知为何,她心中是抗拒的。
但那一声“梁鹂,你听话”毫不犹豫地从殷予怀唇中说出来的那一刻,她怔住了
再反应过来时,她已经在殷予怀的背上。
她的手在他的脖颈之间,距离近得,仿佛能够感受到他细长的脖颈中正在跃动的脉搏,“砰——”,“砰——”,“砰砰———”,一声又一声。
那些迄今为止她不愿承认的一切,在这一刻,恍然涌上心头。
从前的长亭,如今的山崖。
一切好像没有什么不同,但是一切,好像又都变了。
梁鹂怔了一瞬,从一旁的芭蕉叶上滑下来的雨珠滴落在她手上的那一刻,她缓缓地抬起眸。
她其实有些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
指向那处山峦的那一刻,她便知晓今日会下雨。
步上半山腰的那一刻,她便知晓她们今日会被困在这山间。
如今的一步步,不是正如她所愿。
那她,在犹豫什么呢?
犹豫身上这件云白的衣衫,眼前眼前背着她的这个人?
梁鹂抬眸,缓缓向殷予怀望去。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在殷予怀的背上,她只能看看看见殷予怀的半边脸。
她的身上盖着殷予怀的衣服,故而在这寒雨的冬日里,他只是着了单薄的一件衣。梁鹂的手不自觉地缓缓缩紧,最后触到了殷予怀的脖颈。
她环住他的脖颈,眼眸缓缓垂下。
他甚至避开了她腿间的伤口,即使她不曾说过一句,他也还是发现了。
殷予怀越是细心耐心至此,梁鹂越是疑惑。
为何他们之间,会突然间变了模样。
殷予怀真的会因为这样一张相似的脸,在不谋求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做到如此地步吗?
颓玉的事情便算了,对于殷予怀而言,只是几句吩咐的事情。
但是如今呢?
在这冬日的寒雨之中,在这无人的山峦之上,他将他的衣衫披在了她的身上,背起了她。
为了一张相似的脸,真的需要做到如此地步吗?
梁鹂浅浅地听着耳边霜寒的风,看着昏暗之间山峦疏忽的影。
那些曾经的一切,缓缓地碎裂。
像是要用碎裂的回忆,构出一面无缺的镜面。
让她借着镜,仔细看看面前的殷予怀。
梁鹂心中清楚,若是要论感动,她心中一分也无。
她没有办法,对一个她没有信任的人,再付诸任何别的情绪。
对她而言,他是这世间最美的玉。
她只是想像占有一件物品一般,将殷予怀占有和损坏。
她想看他痛苦的模样,再观摩他一寸一寸,脆弱而美丽的碎裂。
*
殷予怀自然不知晓梁鹂心中的一切。
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担忧和悔恨。
他一手护着背上的人,一手用力攥紧刚刚从山崖间折下来的树枝条。在这寒雨之中,他沉着眸,咬牙向着山上而去。
喉间的血腥味又开始蔓延的那一刻,殷予怀知道,他的时间不多了。
不动声色咽下喉中的血,他瘦削的身子恍若空中断线的鸢。
但偏偏这只染满雨和血的鸢,背上有它向往的一切。
故而,他不能坠落。
他撑起身子,狠着眸,不敢停下来一刻。又因为怕被梁鹂看出来端倪,他甚至不敢再多说话。
幸好鹂鹂此时也很沉默。
这个念头涌上心间的时候,殷予怀眼眸昏了一刻。
他知道自己的身子已经要熬不住了,口中的血沫混着雨水缓缓从唇角留下。原本服下那药丸,便是让他在最后的半月,不会被鹂鹂看出异样。那药丸更像是,用表面的康健,透支着他的生命。
本就只是假象,他的身体本质上还是与从前无异。
如今折腾了整整一个时辰,他早就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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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
但
殷予怀攥紧已经割破他手臂的树枝,狠着眸,缓缓向前去。
他不能。
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他的背上是鹂鹂。
从很久很久以前,那场大火蔓延到他的梦境之中,焦黑的尸骨和覆雪的墓碑魇住了他的余生开始。
这世间,什么事情,也该为鹂鹂让步。
终于在殷予怀撑不住那一刻,他看见了前面那个山洞。
松了一口气,他几乎要跪倒在地上,但最后还是咬牙挺了下来,直到将鹂鹂在山洞之中安置好,他才能痛苦地闭上眼。
幸而天色昏暗,鹂鹂应该看不见他颤抖的眸,颤抖的手,和颤抖的身子。
他用身子堵住了山洞和外面的接口,开始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
*
梁鹂看着殷予怀。
苍白的脸,颤抖的睫,在这苍寒之中,恍若一块即将碎裂的玉。
她眼眸缓缓欣赏着他颤抖的一切。
说不上来心中滋味,但梁鹂好像觉得自己,也没有最初想象的那般愉悦。
因为殷予怀实在是太配合了,一切的乐趣,都变得有些无趣。
后面的事情,梁鹂都记不太清了。
记忆中,她自然地将一切“不重要”的遗忘。
直到,她轻声问殷予怀:“殷予怀,你知道我是谁吗?”
她沉默地等了很久,就在她觉得她已经等不到答案的时候。
一道嘶哑的声音缓缓地与她心底的声音重合。
“你是梁鹂。”
那是梁鹂,关于山洞的一切,最后的回忆。
*
殷予怀再醒来时,已经回到了山下的小院之中。
最初醒来时,他只是意识清醒了。
又过了一天,他堪堪能够睁开眼眸。
再过了一日,他能逐渐移动四肢。
就是在他尝试移动手腕的时候,一道原本不可能出现在幽州的身影,缓缓推开了小院的门。
殷予怀堪堪将手腕抬起来那一刻,恰逢书青打开房间的门。
两相对视,殷予怀缓缓放下了用了三日才能抬起的手腕。
殷予怀望向书青,已经醒了几日,但他声音还是很嘶哑:“为何来了幽州?”
书青一声不发,坐在了殷予怀的床边。书青不说话,殷予怀也就不说话。
在沉默与沉默之间,殷予怀向来不输给书青。
这一次,自然也没有什么区别。最后还是书青忍不住,书青本就是武将,如若不是在殷予怀身边这么些年,性子绝不会带着一丝无用的温和。
书青几乎是控制着声音在咆哮:“殷予怀,你知道你如何什么模样吗?”
殷予怀怔了怔,有些不明白书青的怒火。
先不谈是什么让书青一个将军敢对他这个储君发火,殷予怀更疑惑的是,书青这毫无缘由的怒火。
殷予怀语气之中带了一丝诧异,像是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气人,他甚至眼眸之中还又添了一分诧异:“为何要生气?”说着迟疑了一瞬:“在孤来幽州之前,你不应该已经猜到了吗,如今不过是按部就班。”
书青被气笑,恨不得直接砸了桌上的瓷器,他居然会觉得殷予怀问的很真切。
殷予怀一日能够醒来的时间,并不多。看见书青久久不说话时,只是自己闷着气时,还算好心地提醒道:“如若是需要孤的地方,现在说还来得及。孤一日能醒来的时间并不多,待会孤昏睡过去了,一切便都晚了。”
书青原本被气得想转身离去的心,在这一刻怔了一瞬。他敏锐地察觉到了殷予怀同在汴京的时候不同了。
那种浑身的死气沉沉,变为了另一种东西。
自小一起长大,书青太了解殷予怀了。最开始因为怒火没有察觉,但是怔住一瞬,再反应过来时,书青便发现了,一定是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但,书青能察觉出不同,却不能清晰感知到是何处发生了变化。
书青蹙眉,望着殷予怀。
殷予怀已经有些昏睡,他没骗书青,这几日,他每日能够醒来的时间,都很少。今日是书青恰巧碰上了,否则可能要守在他身旁一天,才能堪堪待到他睁开眸。
书青还在犹豫之际,就看见殷予怀已经快闭上眸,书青忙上前去。
原本的“诘问”,在这一刻也变了味。
“殷予怀,即便你要做那些事情,何苦如此折磨自己的身体?你自小最厌恶身体的孱弱,如今将自己折腾成了如此模样,是要用这番模样去见霜鹂吗?”书青话说的越来越急迫,他也觉得自己说的话已经毫无逻辑,但书青控制不了。
因为,书青已经看见了殷予怀缓缓闭上的眸。
在最后的时候,书青恍惚间听到了一句回答。
书青诧异地看着殷予怀唇边浅浅的笑意。
刚刚殷予怀在昏睡过去的最后一刻,启唇,但是没发出声音。
但他好像看见了那句回答。
殷予怀说:“不去见鹂鹂了。”
书青眸色复杂地看着殷予怀,一时间完全反应不过来。无论是这句话,还是殷予怀唇边那浅浅的笑意。
书青转身,不知为何还是红了眼眸。他实在是放心不下殷予怀,故而寻了个由头离开汴京,即便已经马不停蹄向幽州赶路,但是赶到幽州的时候,还是只见到了昏迷在病榻上奄奄一息的殷予怀。
书青也不知道,不过是一个月的时间,殷予怀如何能够把自己折磨成这番模样。
毕竟,书青知晓,殷予怀此生最厌恶的,便是身体的孱弱。
故而当他前几天推开门,看见病榻上毫无生机的殷予怀时,眸都怔了一瞬。
他骗了殷予怀。
他不是今天才来的。
前些日子,殷予怀堪堪只能抬起眸时,他便在院中。
隔着一扇窗,他不敢进来。
书青知晓,殷予怀不会愿意,自己看见他如此的狼狈。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7-0623:53:55~2022-07-0720:57: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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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火葬场二合一)
待到第四日。
殷予怀醒来的时间,比从前长了些。
每每他睁开眸时,就能看见书青的身影。
书青蹙着眉,也不看他,也不问他,只是不停地在他床边走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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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天下来,殷予怀睁眼闭眼,都是书青不停走动的身影。
到了晚间,殷予怀实在有些倦了,望向正走到他榻边的书青:“在幽州停留几日?”
书青步子缓缓顿下,随后沉默着看向殷予怀。
殷予怀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他今日比前些日子清醒了些,自然不会再干些糊涂事。
待了许久,他才听见书青冷声道:“十日。”
殷予怀接过杨三递过来的书卷,像是随意一问:“如此久吗?”
书青握紧拳头,怒目看向殷予怀:“殿下不懂书青什么意思吗?”
殷予怀眼眸十分平静地摇头:“不懂。”
书青气得摔门而去,只留下一旁正递着书卷的杨三。
杨三犹豫了一瞬,轻声唤了声:“殿下。”
殷予怀轻轻应了一声,随后缓慢地翻着书卷。等了许久,都未等到杨三的下一句话,他平静地说:“书青那边,是你告诉的吗?”
杨三点头,放下手中的书卷,跪下去。
殷予怀有些没有力气,今日精神虽然好了些,但是正在日渐腐|败的身子,精神再好,也就如此了。
他轻轻闭上眼:“原来,还剩十日吗?”
说着,他轻声咳嗽了起来,还来不及咽下喉腔中的血,就无力地呕吐了出来。看着沾着血的床褥,殷予怀怔了怔,随后缓缓垂上眸。
他和书青,彼此都在说谎。
他知道书青并不是昨日才来。
就像书青也知道,他昨日口中所言的“若不早些问,他便要昏睡过去了”,并不是一句玩笑话。只是,他的身体情况,远远比这句话要严重。
殷予怀缓缓抬起眸。
昨日昏睡过去那一刻,他其实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醒来。
为什么,还是醒了呢?
殷予怀缓缓望向窗外那颗桃树。
可能,是还想再见鹂鹂最后一面吧。
*
书青再回到小院时,眼眸中的怒火消散了大半。
待到推开殷予怀房间的门,清凉的风让昏暗的烛火变得晃晃悠悠。
见到殷予怀还未睡,书青沉着脸坐到了床边。
殷予怀声音很轻:“书青,许多年未来幽州了,还知道路吗?”
书青冷冷看了一眼,随后说道:“自然知道路,我又不是你。从前在幽州时,那么多年都不愿意出府。如今回了汴京之后,倒是想来幽州了。”
殷予怀沉默了许久。
书青也就陷入了沉默。
过了许久,还是书青忍不住,他几乎是抬起那一刻,眸就便红了,他不敢对着殷予怀再吼叫,就只能颤抖着声音说:“便是十日,都忍不得了吗?”
殷予怀抬眸,望着书青。
他没有说话,书青却全然溃败了。
将那颗药留下的那一刻,书青自己连手都抬不起来。
殷予怀怔怔看着那个木盒子,没有怎么犹豫,手缓缓打开。幽暗的烛火之下,和前些日子他服下的那颗雪白药丸一样的药丸,静静地躺在木盒子中。
像上次一样,殷予怀甚至用茶水,就轻轻咽下了。
木盒闭上的那一刻,殷予怀看见书青仓皇而逃的身影。那道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殷予怀看不见书青的身影后,便静静地看着那片黑暗。
像是想到了什么,殷予怀眼眸中缓缓有了神色。
对了,他还没有将桃灵寺大多数桃树都有名字的事情告诉鹂鹂。
那就,明天告诉她吧。
一种荒唐的苍凉,在殷予怀垂上眼眸的那一刻,缓缓来临。
昏暗的烛火缓缓燃尽,漆黑一片中,殷予怀睁开了双眼。
他仿佛能听见什么一片一片剥落的声音,在他的身体之中,缓缓地,一点点剥落。像是失去了所有能失去的东西,他浑身变得轻盈,仿佛能够漂浮起来。
陷入睡眠的那一刻,殷予怀终于梦见了,在那场大火之后,再也没有梦见过的人。
她捧着一怀桃花,扬着眸,轻笑着向他走来。
他站在台阶之上,缓缓地看着她。
梦的最后,他并没有拥她入怀。
醒来那一刻,殷予怀有些发怔。便是梦,都要如此遗憾吗?又像是习惯了,他轻轻掀开被子,开始简单地收拾自己。
待会便要见到鹂鹂了,便不再计较一个梦了吧。
待到收拾到一半,有些怔住的那一刻,殷予怀苦涩地笑了笑。
还是,挺计较的。
*
待到书青见到身上一丝病气也无的殷予怀时,拳头微微握紧。
他已经见过了杨三口中的梁小姐,的确同霜鹂有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其他地方,一点都不一样。书青不知道殷予怀为何要因为这样一个人,再次服下那颗药。
当时军医将这两颗药交给他们的时候,便告诉过他们,这种药,虽然用得都是些很难寻到的稀罕药材,但是其效用,只能让病重的人看起来与常人无异。本质上,这种要是没有办法治疗任何疾病的。
这两颗药,比起说是治愈,不如说是在透支。
用一颗,短一段。
如今殷予怀已经服用了两颗。便是那时,把药交给他们的军医,也没有说过用两颗,会造成什么后果。
但是其实也没有什么更坏的后果了。
书青不忍再看,这用余下生命透支来的“正常”,他实在不能接受。
殷予怀看着书青走远,便知道了,效果应该还不错。
他望向了院子中那颗桃树。
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步到了院子中,到了桃树下。
寻了许久,在背面的树干上,殷予怀寻到了这颗桃树的名字。
他轻轻地怔了一瞬。
之前那颗桃树名为“勿”,这颗桃树名为“错”。
像是冥冥之中自由定数一般,殷予怀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回到房间时,他提起了笔。
从前他画不出鹂鹂,如今应该是可以了。
但是还未下笔,就放下了笔。
殷予怀眼眸中有了一丝温柔,鹂鹂快来了,应该是来不及了。
若是让鹂鹂看见了他桌上的画,当是要“误会”了。
他不能让鹂鹂误会。
殷予怀抬起自己的手,缓缓地学着那日鹂鹂为他描述的一切。
那儿有一片桃树,到了春天,会有人陪鹂鹂一起,去看漫山遍野的花。
想着想着,殷予怀竟然笑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时,殷予怀眨了眨眼,望向了空无一人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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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没被鹂鹂看见如此模样,便还好。
这般想着,他又望向了空荡荡的庭院,细细数着时辰。
他感受着自己身体中,有什么东西,在像昨夜一般,缓缓剥落。
一点一点,细碎地,涌动着。
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这样的认知,反而让殷予怀平静了下来。
他望向空荡的院落。
最后的时间里,他只是想,再见一见鹂鹂。
趁着他还没有那么狼狈。
最后,再见一见鹂鹂。
*
“咚——咚——”
那一瞬,殷予怀心便紧张了起来。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紧张,但是一瞬间,便是连张口都忘记了。
杨三停下敲门:“公子,小的将梁小姐带过来了。”
直到听见杨三的声音,殷予怀的心才缓缓平静了下来。
他以为自己会有些慌乱的,但是当殷予怀推开门,迎面对上梁鹂眸的那一刻,他的心突然静了下来。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的。
他听着鹂鹂讲述着她与颓玉的过往,知道了在那个寨子中的两年,是颓玉一直保护着鹂鹂,如若没有颓玉,他可能都没有办法遇见之后的鹂鹂。
听到这里,殷予怀心中对颓玉,是感激的。
或许在感激之外,还会有一点点的嫉妒。
但是这些都无伤大雅,殷予怀认真看着面前温柔讲述的梁鹂,在眸中刻下能够拥有的每一瞬。
到这里,一切都还是正常的。
殷予怀认真看着梁鹂,看着她描绘别人时,眸中满是爱意的模样。
这样的眼神,在废院中时,他也曾在鹂鹂眼中看到过。
但是如若论起先来后到,好像还是颓玉在前。
到这里,殷予怀甚至连嫉妒都没有了。
剥开自己的灵魂,他由衷地为鹂鹂开心。
年少相伴,如今相知,今后相爱。
如何看,鹂鹂都会有幸福的一生。
本来到这里,一切也还是正常的。
殷予怀几乎就要以为,与鹂鹂的最后一面,就要在这种全然正常的一切中结束。
他虽有些遗憾,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是在体验过失去之后,殷予怀才明白,鹂鹂的幸福,比他的一切都重要。
只是有一些些嫉妒和遗憾,实在是无伤大雅。
他都愿意献祭灵魂,何况只是一些痛苦。
一切都正常得可怕,直到殷予怀听见梁鹂问出那一句:“公子,我和颓玉的大婚,你会来吗?”
殷予怀怔了怔,还是说了一声:“不了。”
其实一切到这里,也不是不能接受。他甚至很正常地撒了几个小小的谎。
其实也不算谎,待到鹂鹂与颓玉大婚时,他的确已经不再幽州了。
至于参与鹂鹂和颓玉的婚礼、做鹂鹂和颓玉婚礼的主婚人,无论是鹂鹂是否在说笑,他都是不能应下的。
殷予怀顿了顿,他的确,一件都做不到。
做不到的事情,便不能应鹂鹂。
事情到这里,也还算正常,殷予怀看着鹂鹂吩咐着她身边的那位大夫上前来为他看病。
他自然不担忧,昨日服下的那颗白色药碗,便是为了应付今日的。
即便是医术再高明的大夫,只从脉象,都应该看不出丝毫端倪。
虽然他如今呕吐出来的血都是黑的,但是脉象,无比地正常。
果然,那个名为郁岑的小大夫,只是简单为他把了脉。到了最后,也只是开了些调养的方子。
那个小大夫去寻杨三了,屋内顿时只剩下殷予怀和梁鹂二人。
就在殷予怀一切都要结束的时候。
梁鹂弯着眸,郑重地递过来一份请柬。
鹂鹂手写的,她与颓玉大婚的请柬
殷予怀怔住了。
耳边是鹂鹂的声音,那么认真,她弯着眸说:“这可是我和颓玉大婚的第一份请柬。”
身体那细微剥落的一切,开始以不可挽回之势,大片大片地掉落。
埋着了殷予怀那颗跃动的心,也埋住他的喉腔。
他许久都没能反应过来。
用尽了他全力才堪堪维持的一切,在他看见这封请柬时,全然崩塌。
但殷予怀没有可以慌乱的余地。
他望着梁鹂的眸,许久,轻轻地勾出了一抹笑意:“是在下的荣幸。”
临走之际,梁鹂拒绝了殷予怀的相送。
殷予怀便没有再相送。
身体中崩塌的一切,在这一刻在不住地喧嚣,他甚至不敢再多靠近鹂鹂一分。
但是看着鹂鹂远去的背影。
殷予怀还是舍不得了。
那一瞬间,他恍惚想起了桃树的事情。
他还未将桃灵寺大多数桃树都有名字的事情同鹂鹂说。
好像,这一次也来不及说了。
但是好像,已经没有下次了。
他还是没说。
而是最后对着鹂鹂轻轻笑了笑:“梁小姐听过一句话吗?”
他看见鹂鹂背着手,轻声“嗯”了一声。
他望着她的眸,轻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欲|望:“只许梁小姐放火,不许殷某点灯。嗯,梁小姐?”
殷予怀认真地看着梁鹂,他其实只是,想听他的鹂鹂,唤他一声名字。
他看见鹂鹂笑了笑,随后轻而易举地满足了他最后的愿望。
在晚间的光里,她轻启唇,唤了一声。
“殷予怀。”
时间在这一刹那恍若静止,一切在这一刻都重获新生。
除了,殷予怀。
*
待到梁鹂的背影消失在院子中。
殷予怀平静地关上了门,这也,是他最后的平静。
他轻轻摊开鹂鹂递给他的请柬,用手勾勒着上面的字,是鹂鹂的字。
在废院时。
他曾经问过鹂鹂:“从前是否识过字?”那时鹂鹂对他摇了摇头。但是当他尝试教鹂鹂识文断字时,却发现鹂鹂学的极快。
若只是学的快便算了,那一手字,已经谈得上独具风骨。
那又怎么可能是没有识过字的模样呢?
他那时因为鹂鹂的隐瞒,暗中还生了气。如今想起来,实在是不知好歹。当时鹂鹂已经失忆了,如何能够知道自己是否识过字。已经说出口的话,待到鹂鹂发现自己曾经识过字时,也没有办法再将那些说出口的话收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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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失忆的事情,殷予怀颤抖地闭上了眼眸。
如若不是失忆,如若不是为了报恩,鹂鹂不会入宫。鹂鹂既然会为了恩情同他留在废院之中,又怎么会因为这般小的事情出卖当初那个曾经救下她的人。
他为什么会因为这些同鹂鹂生气呢?
他明明是知晓一切的,也知晓从来不是鹂鹂的错。
但是他不承认。
殷予怀再也忍不住,一口血直接呕吐出来,颤抖地跪在地上,被血呛住的嗓子开始不停地咳血。
淡黑的血在他的掌心粘稠,很快他便撑不住自己的身子,蜷曲地倒在地上。
他已经感觉到身体中没有什么东西可以再被剥落。
他恍若一个轻飘飘的躯壳。
意识模糊之际,他握紧着那张鹂鹂亲手写的请柬。
在这一刻,他终于可以开始无限地嫉妒与遗憾。
他想触摸记忆中那个捧着一怀桃花向他走来的少女。
他的手颤抖地抬起——
缓缓地,一点一点——
就在要触碰到梦中那道影之际,漫天的大火突然燃了起来。
不——
殷予怀颤抖地想要驱开大火。
但无论他怎么做,那大火就是一点一点,逐渐蔓延。
鹂鹂没了。
桃树没了。
他也没了。
彻底闭上眼睛那一刻,殷予怀才明白。
这一场,从半年前,一直在他身体中蔓延的通天大火。
最后要吞噬的,是他。
不知为何,殷予怀眼眸轻了一瞬。
也好。
*
郁岑开了方子之后,便在马车旁静静地等。时不时踢踢马车,时不时踢踢花花草草,待到看见梁鹂出来后,露出小虎牙:“小姐。”
梁鹂温柔着眸,轻笑着接过了郁岑手中的方子:“事情办成了吗?”
“交给给岑岑的事情,小姐放心。”郁岑靠近梁鹂,一双大眼睛直直看着,一副讨赏的模样。
梁鹂侧身,轻笑了笑,手摸了摸郁岑的头:“嗯,那件事情,我允了。”
郁岑几乎高兴地快要跳起来,但很快又嘀咕道:“但是,小姐适才为何要写自己和那颓玉大婚的请柬,颓玉那个叛徒。”说着又非常小声地嘀咕了一句:“即便小姐要写,也应该写我,起码我,从来都不曾背叛小姐。那日颓玉做了那样的事情,小姐也不给他惩罚,看在颓玉眼中,又该猖狂了。”
梁鹂有些被逗笑:“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岂不是要写好几份婚柬了。然后,每份婚柬上写不同人的名字。这一封是颓玉的,那一封是青鸾,又一封是你的,还要一封给红鹦。再多些人,怕是我都写不过来了。”
闻言,郁岑十分认真地想了一下,随后小心翼翼说:“小姐,也不是不行。”
梁鹂轻声一哼:“嗯?”
郁岑用了此生最小的声音嘀咕:“都收下就好了,反正郁岑不介意。”说完又偷偷补了一句:“青鸾姐姐肯定也不在意。”说着像是又想到什么:“不过颓玉和红鹦就算了,他们两个叛徒,叛徒是不配有小姐的婚柬的。不过小姐如果想写的话,也不是不行”
说着,见梁鹂不理会,郁岑又重新问道:“不过小姐为什么要写给殷予怀?”
梁鹂弯着眸:“没什么原因。”
“小姐骗人!”郁岑一边撒娇着,一边转着眸,许久都未想到前因后果。
*
半年后。
“听说了吗,梁家大小姐招了个上门女婿,听说那上门女婿,还是皇商家的公子。”
“听说了听说了,我邻居的大伯家的二姨家的丫头在那幽王府当差,据说啊,那个公子是一早便和梁家大小姐认识的。如今已经是婚期将近了,只是这些日子才将消息传出来。即便是入赘,幽王府也是要大大半的。要我说啊,到时候我们也能沾沾喜气就好了。”
一正在倒茶的小二顺势说:“那自然是可以的,幽州城谁不知道,梁小姐素来大方。以前我在那边酒楼当差的时候,但凡遇见梁小姐,就没有不给赏银的。如今大婚这般的喜事,如何也要让我们这些人沾沾喜气的。”
一个茶客也接话:“婚期好像是下个月十六,说远也不远了,待到下个月十六,如何也要去街上看看盛景。”
茶楼中的人笑成一片。
夏日本就燥热,齐齐喧闹起来,原本安静的茶楼都变了味。
靠窗的一个角落中,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静静地品着杯中的茶,一旁伺候的小侍上前添了一层衣服。
明明是夏日,他却穿得极厚,浑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
就连面上,也戴了半幅银面具。
面具上有模糊的图案,看着像是一只欲飞的凤凰。
不过饮了两口,便轻声咳嗽了起来,半张面具,衬得他的脸更加得霜白。
一旁的小侍见状,连忙关了窗,看着茶楼中还在不住谈论梁小姐大婚的众人,轻声伏在轮椅上的公子耳旁:“公子,今日已经出来了半日了,再不回去,那边该担心了。不若我们现在回去?”
他问得轻声,小心翼翼。
在炎炎夏日,一边又是为轮椅上的公子加了一层外衫,一边担忧地看着外面的天色。
轮椅的公子看着很安静,脖颈之间是筋脉淡淡的青痕。
他像是一块残破又美丽的青玉。
作者有话说:
开始进入第二阶段,欧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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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葬场进度:23/100
鸢鸢欠的更新小本本:2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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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本不出意外开《败青梅》,一个青梅竹马的重生火葬场,会浅浅试一下不同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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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2-07-0720:57:42~2022-07-0723:5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爱吃板栗酥6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四十五章
轮椅上的公子并没有说话。
他苍白着一张脸,手用锦帕轻轻抵住唇,待到口腔中那股甜腥味不再如此浓郁时,才缓缓地垂下眸。
茶楼中,依旧热闹谈论着一切。
他却恍若听不见了,甚至对桌上的茶水失去了兴致。
小侍有些担忧地望向他:“公子,已经到了时辰了,若是再不回去,杨大哥该担心了。”
轮椅上的公子清瘦修长的手缓缓动了一下,随后拿起了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茶水。
那张银质面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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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张唇形姣好的唇,不同于面色那般霜白,泛着微微的红。
待到茶水润湿了他的唇,那抹红便更是夺人目。
他轻轻饮了一口,微微压下口腔中的甜腥味。将凉透的茶水咽下去的那一刻,他半垂着眸,在暮色沉沉的一切里,恍若正腐朽着死去。
一旁的小侍见劝不动,也就不再劝,只是垂眸,掩下眸中复杂的眸光。
待到茶楼中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的时候,他静静地望着空荡的茶楼。
小侍不再请示,缓缓将轮椅推了出去。
待到从茶楼后面出去时,已经有一辆马车在待着了。
*
马车停在了一处巷子中的小院中。
抬眼望去,无甚稀奇。小侍推着轮椅,到了木门前时,还不等敲门,里面已经有人打开了门,正是杨三。
杨三从门里面走了出来,接过了小侍手中的轮椅,对着小侍点头,示意他可以先行离开了。
小侍松了口气,转身那一刻,最后看了一眼轮椅上的公子。已经伺候了这位公子半个月了,他还从未听过这位公子说过一句话,也未见过这位公子半边面具下的脸。不仅这位公子奇怪,杨大哥也很是奇怪。如若不是当初寻他时,报酬说的丰厚,他是不愿意在这位公子旁伺候的。
一想到即使在夏天,那个昏暗的房间都烧着炭火,小侍就不由得瑟缩了身子。幸好他只用白日伺候一番,否则一整日,也实在难熬了些。
今日已经将公子平安带了回来,便可以先回家了。
这般想着,小侍行礼告退,步子都快了不少。
杨三推着轮椅,越过木门,最后停留在房间面前。杨三蹲下身,小声问道:“公子,已经到了晚膳时间了,可要用晚膳?”
殷予怀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天色已经暮了,屋内燃着昏暗的烛火。
平日这般时候,殷予怀已经入睡。故而此时从屋外看见屋内的烛火时,他顿了一瞬。那张好看的唇缓缓抬起,却在下一瞬又轻轻放下。
就在杨三的手再次准备推动轮椅时,耳边传来了一声极轻的。
“去将烛火灭了吧。”
*
灭了昏暗的烛火,关上了厚厚的门。
殷予怀开始独处于一片茫茫的黑暗中。
他怔了一瞬,随后缓缓摘下了银白的面具,指尖触碰到凤凰的纹路时,微微停顿了一瞬。
他是一个月前醒来的。
那时候,眼前也是茫茫的一片黑。
眼眸之中,一片黑暗,手指只能微微抬起。
看不见东西,张不开嘴,动不了身子。
他没以为,他还在这世间。
直到听见杨三颤抖的声音。
“殿下——”
殷予怀怔了一瞬,眼眸缓慢而无力地垂上。
隔日,他耳边一直能够听到杨三的絮叨声。虽然杨三特意压下自己的声音,但是他还能感受到杨三声音中的颤抖和惧怕。
即便杨三的那些絮叨声,殷予怀一句都没有听清,但是殷予怀好像顿时便明白了,他还没死
原来,他还没死吗?
一种不知道是什么的感觉涌上殷予怀心头,但或许是因为昏迷了太久,这种明明应该极其浓烈的情绪,在这一刻,变得极淡。
像是一滴水,滴入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那种刺痛的感觉,就恍若一个茶面上转瞬即逝的波澜,微小,又短暂。
隔日,殷予怀再睁开眼时,杨三的声音从模糊到清晰。
那一刻,殷予怀确定了。
他没死。
只是眼睛看不见了,身体动不了了,意志有些迟钝。
杨三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缓慢地说着这半年来的一切。
殷予怀眼眸之中一片黑暗,只能微微的抬动的手,缓缓地向上动了一下。
他意志已经支撑不住。
除了那个“半年”,他甚至根本无法判断出杨三究竟在说什么。
他只能在黑暗中,顺着那个“半年”,思绪缓慢地如藤蔓一般地向着木架子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