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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子也挺遗憾的, 毕竟他还没见过几百人的大席, 不过他老了,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 他就老老实实看着家门好了。
苏轼又累又饿,闻言只好自己下厨,煮了一碗面出来, 一个人吃完了,碗也不想洗,澡也不想洗,躺在床上睡死过去。
“苏轼!”
梦里忽然听到一声大喝,把苏轼吓得浑身一激灵。
“你没洗澡,没消毒,竟然敢躺床上?”原来是家里的“夜叉”回来了。
“昨天回来之前,你不是叫所有人都彻底消过毒了吗?我做梦都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药味……”
“那也要洗。”王弗趴在床边,扒开他的眼睛,叫他看着自己,忽然觉得他这样好笑极了,“噗嗤”一笑,道:“我都闻到是你身上的汗味了,脏死了。”
“空口白牙,污蔑我。”他把王弗往自己身前一拉,嗅了嗅她颈边的气息,一股梨花白的醇香扑鼻而来。
“还喝酒了。”他堵住了她的嘴,品味着她唇齿间的酒香。
“唔唔……”
两人一时胡闹,竟把洗澡的水弄得到处都是。苏轼笑话她,说她在水里挣扎的时候就跟鸭子打架一样,王弗反驳:“我若是鸭子,你岂不是鸭公?”
“不,若多了我,就叫做‘鸳鸯戏水’。”
“你不害臊!”
“你是我娘子,我臊什么?”
“……”
两人胡闹了一夜,第二天起来,王弗腰酸腿软,恨恨地盯着苏轼,说:“才死里逃生回来,你就这样对我!”
苏轼吻了吻她的眉心,神色忽然缱绻起来:“正是因为死里逃生,才想要与你胡闹一回,‘固知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人生苦短,功业未成,我与你这一生,相守相伴的时间太短,还未满足,十娘,日后再有这样的事,你不要去。”
“那你的意思是,要抛下我独活世间?不论如何,活着的那个才是最痛苦的,我宁愿同你一起,也不愿留下来,苏轼,你应该懂我的。”
“我懂——”苏轼忽然抱紧了她的身子,喟叹一声,“若是不懂,怎么做你的夫君?”
只是,我怎么舍得你未看尽这人世繁华,就随我长埋地下?
所幸上天怜悯,给了我们更多的时间。
在香溪县的时候,苏轼也曾出现过高热、呕吐的症状,他以身作则,吃了不少还在试验阶段的药。本来去的时候,高大威武,脱衣有肉,这一回来,瘦得几乎有些肋骨嶙峋,王弗抱着他,只能在心里默默流眼泪。
“你不是还嫌弃我胖了吗?现在好了。”
“我现在嫌弃你太瘦,明日就给你整个全猪宴,把你绑在椅子上,不吃完不许下桌。”
苏轼沉默,半晌之后才道:“十娘,你这是要谋害亲夫啊!”
王弗又何尝不是为了疫
情呕心沥血,几度累到昏迷,她一个人要管许多事,看着许多病人,有时候人手不够,还得亲自帮病人们换洗衣物,做饭熬药,什么杂事都要她拿主意,就算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她本来就极瘦,这一趟回来,更像个衣架子,挂着空荡荡的衣裳,抱起阿弃的时候,他伸着小手去摸她的肩胛骨,那里原先还有些肉,现在骨头都瘦得凸出来了。
可两人相依而立,竟不觉得有何辛苦,只觉得这样并肩同行、心意相通的滋味无比美妙,甚至超过了战胜瘟疫的成就感。
这就是真正的精神伴侣,只要回首,他就在一定在身旁守候。
“爹爹!阿娘!给你们看我新写的大字——”阿弃迈着短腿,从院门一路嚎叫过来,才到门口,忽然侧边伸出来一只手,提着他的领子就把他抓走了。
七喜捂着他的嘴:“嘘,你爹爹和阿娘还在睡呢,不要打扰他们。”
阿弃挣扎开,疑惑不解:“这都日上三竿了,我都能闻到厨房做了红烧鱼的香气,爹爹和阿娘怎么还在睡啊?他们是变成了小猪吗?”
“这……”七喜被他问住了,挠着头说:“他们为了救治瘟疫,身子累坏了,所以才要好好休息。”
“那我现在进去安慰安慰他们,很快就能好起来了!”阿弃说着就要跳下去,一脚踢开房门,去慰问他“伟大”的父母亲。
“阿弃,去把《论语》抄一遍,不抄完不许来见我。”
“……”
阿弃不可置信地望着房门,里面有他两个月都没见过的亲娘,她竟然一点都不想念他,竟然还罚他抄书!
“十娘,《论语》好像有点太长了……”
阿弃听见苏轼为他说话,登时雀跃起来,幸好爹爹还是站在他这边的!
“抄《九歌》吧,那个简单。”
简单什么?!《九歌》里全都是他不认识的生僻字!等他抄完,手都要断了!
这两个人到底知不知道他今年几岁啊!
很长一段时间里,阿弃都不想原谅他的黑心父母,然而低头不见抬头见,阿娘那里又有了新鲜玩意——唉,真不是他玩物丧志,实在是阿娘太狡诈了。
王弗和苏轼休养了半个月,光是回复四面八方来的信件就让两人抓狂。亲朋好友个个都来信慰问,顺便探听一下防疫的办法和治疗疾疫的药方,不熟的人也通过各种渠道寄信给他们,要打听他们的救灾过程,于是王弗对苏轼说:“咱们编一本《防疫指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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