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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善 二月梢 32726 字 2024-03-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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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她连愉园都回不?去呢,还能往别处乱窜?

比起她的瞻前顾后,李澈淡然得多,“别想那么多,想去就点头,不?去便罢了。”

萧时善本来还有点迟疑,见他态度如此随意,仿佛在说?原本也没打算带她去,只是顺便问一下,她不?去反而更好?似的。

她在心里哼了一声,那就去呗,反正?是他开口的,还能把她卖了不?成,然而当她被?打包带上马车时,就不?由?得她不?去胡思乱想了。

萧时善一点准备都没有,前一刻还说?着话,下一刻就被?裹上雨披塞进了马车,她拉开雨披,有些粗鲁地抹了把溅到脸上的雨滴,对着随后进来的李澈道:“有必要?在夜里上路吗?”

“不?趁夜走,时间赶不?上。”话落,李澈对外吩咐启程。

马车都停在外头了,看来是早有准备,她要?是说?不?去,指不?定他就自个儿?走了,摸着马车里厚厚的软垫,萧时善冲他说?道:“你不?是说?我经?不?住颠簸?”铺点软垫有什么用,她身上旧伤加新伤,没瞧出她的虚弱么。

李澈侧头看了看她,“试过之后,觉得问题不?大。”

至于怎么试的就不?言而喻了,萧时善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在这事上男人都是禽兽,他们天生的劣根性在此显露无疑,区别只是披着更斯文漂亮的皮囊而已,心里腹诽了一番,不?再继续这个令人脸热的话题,她别开头,挺直腰板坐在一侧。

连绵阴雨无休无止,雨滴不?停地敲打车顶,车内车外皆是一片昏暗,悬挂在马车上的气?死风灯发出昏黄的光晕,透过车帘映入微薄的光。

身处在如此黑暗封闭的环境,直令萧时善感到一阵心悸。这几日时常梦到那日的情?景,仿佛自己还在那辆马车上,满手的鲜血,面目狰狞的男人,怎么逃也逃不?出去,萧时善靠着车壁深呼吸,有种喘不?上气?的感觉,她的双手紧紧地攥着,身体越绷越紧。

李澈摸到她冰冷的手,把她揽了过去,握住她的肩头,“害怕?”

萧时善没作声,仗着黑暗中谁也看不?清谁,把头靠到了他的肩上,通过衣衫传递而来的体温让她略微安心,她悄悄地把他的衣袖抓到手里,这才逐渐放松下来。

马车摇摇晃晃,正?是深夜时分,萧时善睡了过去,醒来时马车里亮起了一盏灯,李澈拿着一根钎子拨动?灯芯,烛光摇曳,柔和了他的五官,黑睫低垂,清隽冷峭的眉眼多了丝幽艳。

萧时善坐起身,他的衣袖还被?她紧紧地攥着,他甚至将整件袍子脱下来扔给了她,又重新换了身衣衫,她暗恼自己睡得太沉,就这种警惕性,被?他卖了都得替他数钱。

瞅着他身上那件新换的衣衫,萧时善忍不?住道:“你衣服可真多。”他有这么多衣服可换,凭什么给她穿那些奇奇怪怪的衣裳裙子。

李澈撩起眼皮,搁下手中的钎子,“难道你不?知道自己睡觉会流口水?”

萧时善下意识去摸嘴角,哪有什么口水,但睡着了的事谁也不?好?说?,还不?是由?着他说?,她有些羞恼地道:“我睡觉从来不?流口水。”居然说?一个姑娘家?睡觉流口水,他怎么不?干脆说?她打呼呢。

李澈不?置可否地“哦”了一声,视线往那件换下来的衣袍上扫了一下。

虽然没反驳她的话,但这个眼神明摆着是说?证据确凿,她若不?流口水,他怎么会换衣服。

萧时善咬牙,她就说?他嫌弃她吧,现在还挑剔上她睡觉的仪态了,她踢腾了两下腿,把身上的袍子踢到了脚下,踢不?了人,连件衣服她还踢不?到么,她踩着他的衣服示威。

李澈搭过眼来,目光定了定,燕尾青的杭绸袍子堆成一团,簇拥起一只雪白的足,脚尖踩在上头,绷起一道诱人的弧度。

见他盯着自己的脚,萧时善不?知怎的有些脸热,像被?烫到似的把脚迅速缩进了裙摆里,找到被?搁在一边的鞋子,她伸脚够过来,赶紧套了进去。

整理了一下衣裙,萧时善坐过去问道:“谷园在什么地方,为何从未听说?过?”在他把她往马车上抱的时候她就该奋力抗争,至少得知道他要?把她带到什么地方去。

李澈给她倒了杯微烫的水,“去了就知道了。”

萧时善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去哪家?赴宴会在深更半夜启程,外头乌漆嘛黑的,离天亮还早,她喝了口热水,重新躺了回去,一个人占了那张软垫,不?给他留一点空。

睡得浑浑噩噩间,忽地被?人摇醒了,她睁开眼睛,李澈捞起她,“清醒一下,到地方了。”

萧时善瞬间睡意全无,摸摸自己乱糟糟的头发和白蓝相间的细布裙衫,都不?知该做些什么。

“还不?下车。”李澈叩了叩车厢。

萧时善从里面露出头来,让他看个清楚,“我这样怎么见人?”她以为在到地方之前,他总该找个地方让她梳妆打扮一下,哪知他就这样带她去了。

“去里面换。”李澈朝她伸出手,萧时善抬手搭过去,下了车发现外面漆黑一片,下了数日的雨声也消失了,唯一的光亮是他手里提着的一盏羊角灯。

适应光线后,萧时善瞧着周边的石壁,眼里满是惊愕,这是到山里了吧,李澈拉着她的手走到一面石墙前,叩响上面的石环。

几息后,石墙应声开启,出现了一条宽阔的甬道,里面散发着柔和的光,却又看不?清通往何处,很快一个青衣小童迎了出来。

李澈把请帖递了过去,那小童接过帖子,摸了摸上头的金字,转身领着人往里走去。

萧时善往青衣小童的眼睛上瞅了几眼,见其双目无神,才知这小童是个目盲之人,但他的行动?自如,显然对此地极为熟悉,不?多时就把他们领到了一间屋子里。

“请客人在此更衣。”青衣小童说?完这句便退了出去。

萧时善收回视线,打量起这间屋子,要?不?是从外头的甬道走进来,还以为此处是间雅室幽居,纸墨笔砚,书?案琴桌俱全,槅子上摆着各色古玩珍宝,帘幔相隔的里间则是床榻衣柜,再往里瞧似乎还有空间。

“天呐,这里居然别有洞天。”

她正?想去转转,又被?李澈拉了回来,他拿了身毫无纹饰的素黑长衫给她,“把这身衣服换上。”

萧时善抱住这身长衫,放到身前比了比,尺寸明显不?合适,但她也不?是头一次穿他的衣服,已经?穿出经?验了,她绕到屏风后头换好?衣服,又将一把青丝梳成男子发髻。

她走出来时,李澈端详了她几眼,翘了翘嘴角,拿起一张面具戴到了她的脸上,解释道:“来这儿?的人不?会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

很快萧时善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站在明亮如昼的大厅里,几乎以为自己到了地下龙宫,琳琅满目,璀璨生辉,没有丝毫憋闷压抑之感,大厅东面立了一块大约一丈来高的水墙,水流不?断往下飞溅,犹如飞流而下的瀑布,定睛细看,才知道那处水墙是用上等?玉石堆叠出了一座玉山。

来此处的宾客有男有女,皆以面具遮面,看过春妮家?里发霉的墙面,骤然来到这等?富贵至极的所在,给人的冲击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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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谓不?大。

原先萧时善还觉得自己算是见过世面的人,嫁到卫国公府以来,更是见惯了世家?豪奢,可此时此刻,她站在这里,突然有种井底之蛙的感觉,仿佛她和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

这令她颇为沮丧,因眼前的华丽夺目而带起的新奇和激动?都冲淡了些,她低头看了眼脚下光滑如玉的地面,用脚踩了踩,这该不?会也是用玉铺的吧。

下一瞬,萧时善就没工夫去想地面是不?是用玉铺的了,因为她听到李澈慢条斯理地说?道:“在这里可比在萃雅茶居赢钱多。”

第四十七章

萧时善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自认为去萃雅茶居赌龙舟那事做得天?衣无缝,他是不该知道的,若是他知道了又怎么可能毫无动静,没有哪个男人会希望自己的妻子是个赌徒,她自然算不上赌徒,但跑到那?种地方去赌龙舟也是够出?格的,跟她素日里表现出的端雅贤淑大相径庭。

到这会儿萧时善头一个反应仍是懊恼自己大家闺秀的形象受损,其余后果反倒往后退了。安庆侯府令人诟病的地方太多,她是从侯府出?来的姑娘,又是丧妇长女,若是从她身上寻到半点错处,很容易让人质疑她的家教,因此萧时善嫁入卫国公府以来,那?是谨言慎行,无论是在老太太和季夫人跟前,还是对着李澈,她都想极力地让人高看一眼,然而努力?了许久,却是收效甚微。

从他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他对此事的态度,萧时善暗自琢磨着,要是有事早就挑开了,何必引而不发到今日,再说他都把?她带到这儿了,萃雅茶居的事也就无关紧要了,如此一想,便把?心放开了。

撇开那?点忐忑,萧时善的心神皆被李澈话里的意思给吸引住了,能让他说句赢钱多,那?必然是有极丰厚的回报,就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分一杯羹。

“不知这谷园是何来历?”萧时善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里面的空间比她想象的要大得多,两边分隔出?了大大小小的空间,每个空间的布置各不相同,有点像街边的摊位,但又不卖东西,里头随便一样桌椅摆设都是能说道一番的物件。

“这是前朝的地下宫殿,前朝灭亡后,这里便空置了下来,后来被人发现此地,改做谷园,才有了今日的景象。”李澈随意地走到一处停住了脚。

萧时善跟着停下,往里张望了几眼,发现里头是在斗蟋蟀,比试双方分坐两头,牙郎坐镇中央,正中摆着一张黄花梨大桌,在场众人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桌上的青花瓷盆。

斗蟋蟀萧时善是听过?的,但从没见过?这样奢侈的,左边那?位赌客抬了抬手,立马有仆人捧出?一座象牙雕出?的小型楼阁,雕刻细腻精湛,一砖一瓦都清晰可见,亭台之中遍植花草,莺蝶飞舞,柳条随风拂动的弧度都灵动异常,浑然一座仙宫玉阁。

萧时善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奇珍仅仅是个蛐蛐罐,只见那?仆人将?嫁入南极生物群四贰尓二五就一四柒追连载文肉文那?象牙楼阁放到桌上,动作轻巧地打开上面的一扇窗子,一只威风凛凛的金甲蟋蟀一弹腿便跃入了青花瓷盆里。

右边那?位虫主?则让人拿出?了一个金丝蛐蛐笼,把?一只青里泛金的蟋蟀放了出?来。

那?只金甲蟋蟀振翅鸣叫,先声夺人,刚打个照面便开始了激战,双方腾挪厮杀,缠斗得天?昏地暗,牟足了劲要将?对方置于死地。

几个回合下来,那?只金甲蟋蟀被咬下了一条腿,奄奄一息,无力?抗争,至此胜负已分。

左手边的男人输了比斗,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双手抓着两边的把?手,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萧时善看着对方这副模样,心里更添好?奇,连象牙楼阁都能当蛐蛐罐,可见是家财万贯,不知这赌注有多大,竟让对方一副天?塌下来的样子。

“夫君不下注吗?”萧时善看向李澈,她这会儿身无分文,要不然她也想跟着下注。

李澈道:“赌注只在比试双方之间,其他人不参与下注,想要什么,要自己?去赢回来。当然你出?的东西,也要对方能看得上眼,才愿意跟你比,算是各取所需。”

萧时善凑近他问?道:“那?人输掉的赌注是什么?”

李澈看了看她,“今年?京师虫市的全部收益。”

萧时善从小在安庆侯府长大,对这些吃喝玩乐的事情也是耳濡目染,京师的促织赛事风靡一时,每年?都会拉开场子开局赌钱,斗虫不过?是作为一种工具,一只蟋蟀可以卖到二?三十万钱的高?价,一场促织赛下来,获取的银钱不可计数。

萧时善不清楚一整年?的虫市利益有多少,但绝对是个令人惊叹的数字,难怪那?人站都站不起?来了,可转念一想,这人居然能拿出?虫市一年?的收益,这得是什么身价。

思索间,萧时善的胳膊突然被人撞了一下,浓郁的香风扑鼻而来,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高?耸雪白的胸脯。

“哟,对不住,撞到这位小兄弟了,没把?你撞疼吧。”

略微沙哑的声线有着别样诱惑,萧时善循声看去,只见面前站着一个面罩半截镶红宝石金面具的女人,从露出?的半张脸可以看出?这是个颇有风情的美人,更惹眼的是她成熟丰满的身段,勒出?的腰肢极细,仿佛一手就可掌握,与其纤腰不相称的是她分外?丰满的胸脯和臀部。

不说其他人,便是萧时善第?一眼看过?去也是先落在她那?傲人的丰满上,而且女人的衣着大胆,衣领开得极低,露出?了大半个胸脯,甫一出?现就让在场的男人都往她身上瞅了过?来。

人人脸上都戴着面具,往来的宾客少了束缚,眼神也更为大胆火辣,萧时善清楚地看到这女人面上是在对她说话,眼睛却直勾勾地往李澈身上瞧。

萧时善也转头看向李澈,他戴了张白底面具,遮挡得严严实实的,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身上穿着件玉色蓝边的衣袍,身材颀长,挺拔俊逸,这身衣服只是普通的细布衣裳,毫无纹样点缀,实在朴素得可以,但这样的素净丝毫不显落魄,反而犹如覆雪青竹。

李澈拉过?萧时善,温声道:“怎么不说话,撞疼了吗?”

萧时善对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有点不适应,下意识摇了摇头,瞥见对面那?女人愈发灼热的目光后,她瞬间警醒了几分,怀疑他这是当着她的面暗度陈仓,实则是跟那?女人眉来眼去。

有面具遮挡着,没法探知他的表情,萧时善瞅了瞅他,心想脸都遮上了,还能招蜂引蝶。

年?轻的小姑娘看男人才会只看脸,似杨娘子这般成熟美艳的妇人可不仅仅是看脸,若是萧时善留心些就能发现,她的视线一直往李澈的腰腹间游走,再听到那?低沉醇厚的嗓音,眼里的光芒就更盛了。

至于李澈身边的萧时善则被杨娘子忽视个彻底,不是没看到,也不是没瞧出?这是位姑娘,但以往的经验告诉她,男人没有不偷腥的,比起?他身边那?个袅娜娉婷的美人,还是妖娆成熟的肉·体更诱人。

在周围人的目光都落在杨娘子身上时,李澈直接带着萧时善绕了过?去,也将?自信满满的杨娘子忽视个彻底,这个举动略显无礼,但在这种地方也谈不上有礼无礼。

萧时善是有点高?兴的,一来他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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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别的男人那?般围着那?女人转,二?来他给她这个正妻留足了脸面,要是他真?跟那?女人眉来眼去上了,把?她置于何地。

因着心头愉悦,她不自觉地朝他挨近了些,哪知他不解风情地来了句,“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萧时善脸上微红,偏头一瞧,两人的衣袖果然贴蹭在一起?,还真?是离得很近,她刚退开一步,手就被他捉住了,“往这边走。”

离开斗蟋蟀的场地,相隔不远处摆满了各色花卉,牡丹芍药山茶,繁花似锦,千姿百态,皆是珍稀品种,除了姚黄魏紫十八学士等,有好?些都叫不上名字。

萧时善看得目不暇接,有品茶、辨香、对弈等风雅比试,也有促织,骰子和斗鸡,经过?前头那?场斗蟋蟀的赛事,她不敢再小觑这些比斗,谁知道背后是何等惊人的赌注。

她看到这会儿也看出?来了,这些人都是有备而来,是通过?这个途径来获取利益,而谷园这个地方则给他们?提供了这样的机会,但想来此地也不是让人随便进入的。

她在心里猜度着李澈此行的目的,总不能是单纯带她来开开眼界的吧,正要开口询问?,然而话未说出?口,就看到一个男子朝这边径直走了过?来。

“可算来了,叫我好?等。”

施茂在前头等了半晌,一直等不到人来,直教他坐立难安,望眼欲穿,远远瞧着李澈的身影,立马迎了过?来。

走近之后便注意到了李澈身边还带了个人,头戴木制面具,身穿宽松的黑色长袍,身形有几分熟悉,又分辨不出?眼前人是何许人也。

施茂问?道:“这位是?”

李澈没有给他介绍的意思,拿出?一枚白玉梅花坠放到了萧时善手里,让她先去玩一会儿。

施茂在看到那?枚白玉梅花坠时,眼睛瞪得老大,差点从萧时善手里抢过?来。

萧时善在谷园里转了这么久,一眼就看出?这玉坠就是他们?用来做赌注的东西,斗蟋蟀的那?处用的是银牌子,辨香那?处是铜牌子,大小和这枚玉坠差不多。正是因为认出?了这东西,所以他把?玉坠一放到她手里,她的心都跟着扑腾了两下,他说的玩一会儿,是那?种可以下场的玩法吧。

到手的东西哪有再退回去的道理,萧时善既激动又紧张,手里的玉坠却攥得紧紧的,她故作淡定地道:“那?我就去玩一会儿了。”

李澈不甚在意地道:“去吧。”

施茂不敢置信地看着萧时善拿着玉坠走了,那?是能玩的东西么,他扭头说道:“你这金屋藏娇也太舍得下本了。”

李澈轻笑了一声,“即是金屋藏娇,怎么也得当得起?金屋之称。”

施茂心道虽然输也不是输他的银子,但他光这么看着都觉得肉疼,转念又觉得那?姑娘有点惨,李澈可从来不做亏本生意,是别人走一步,他能想十步的主?儿,也就是生得一副温文尔雅的好?皮囊,真?不如他们?这种老实人实在,本钱下这么大,不知道要连本带利地捞回多少。

“是纳妾还是当个外?室养着?到时我把?贺礼送过?去。”施茂知道李澈娶的是安庆侯府的姑娘,他当时就不明白他怎么定了那?么门亲事,不仅没有丝毫助力?,说不定还得拖后腿。

“没这个打算。”李澈收回视线,转而问?道:“打听到广盛昌这次要比什么了吗?”

施茂回道:“只说是舞乐,具体是什么倒不是很清楚。自从五年?前广盛昌的赵老板去世后,广盛昌的话事人就成了他的遗孀,旁人都称呼她一声杨娘子。这女人也算有本事,先后傍上了几位大员,不仅朝廷里有人,道上也有点门路,身有万贯家财,但生意经营之事一概不管,全交给了下头的掌柜,整日里奢靡无度,也亏着下头那?些都是历练出?来的好?手,因背后有人,生意做得也是风生水起?。只是这位杨娘子对生意的兴趣不大,来这里怕只是为了玩乐的。”

这女人的命是真?好?,把?广盛昌的赵老板迷得晕头转向,全部家财都舍了出?去,男人一死,顷刻间就成了富甲一方的人物,正感慨间,眼角瞥见了一个尤物,不是杨娘子又是谁。

施茂顺着她投来的视线看向李澈,他低声说道:“听说这杨娘子最爱男色,她那?眼睛钩子似的往你身上瞟,是不是瞧上你了,要不你辛苦辛苦?”

李澈笑了笑,笑得施茂背后蹿起?一股凉意,他赶忙讪笑道:“说笑的,我改日把?赵显介绍给她也成。”跟她亡夫还是同姓呢。

不多时,中间那?处高?台响起?丝竹乐音,四?下的人都往中央聚了过?去。

萧时善找到李澈时,手里多了一个小铜牌,她激动地在他眼前晃了晃,羊脂玉般的纤手摇晃出?璀璨夺目的流光。

施茂得承认李澈金屋藏娇是极有道理的事,这只手简直漂亮得令人目眩神迷,他回过?神来,惊诧万分地看向她,“这是你赢来的?”

萧时善不甚优雅地翻了个白眼,难不成还是她抢的啊?她迫不及待地给李澈瞧,既有点炫耀的意思,又是告诉他虽然本钱是他出?的,但赢来的东西却是她的。

李澈自然没有抢她东西的意思,但看到这块小铜牌,确实有些惊讶,他看了下她手中的铜牌,“怎么赢的?”

“识木头。”萧时善的外?祖父是个木材商人,梅氏留下的东西里有不少木料册子,她小时候就是把?这些册子当画册看的,从小看到大的东西岂不是信手拈来。

第四十八章

高人都有高人的格调,得有“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的风度,萧时善低调到极点的三个字,显然无?法满足别人的好奇心,施茂不信邪地跑到她随手一指的场子那边去一探究竟。

凡是来谷园的人都是挖空心思想从别人口袋里捞好处,哪有白白给人送家当的傻子,他倒要?看看识什么木头能送上一块铜牌。

谷园提供的牌子共有四?种,分别是铜银金玉,通过拿出的筹码多少换取不同等级的牌子。像之前斗蟋蟀的比试,换取的是银牌,那是因为对方只肯拿出一年收益,若是再加上几年,不说能换取个金牌子,最起码也值半金,虫市里可不光是斗蟋蟀,还有蝈蝈,油葫芦,金铃子,是叫无数人眼馋的红利,舍出这一年收益,那也得伤筋动?骨,下?一年能不能坐稳位置就不好说了。

正是因为了解每块牌子代表的价值,施茂看到李澈把白玉梅花坠给萧时善时才会不敢置信,更?没想到她还真赢了牌子回来,虽说是一块小铜牌,但也足够让人惊掉下巴了。

施茂跑到那个场子里,在一堆木头里逛了一圈,这才知道她说的“识木头”是什?么意?思,要?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分辨出上百块木料,不要?说细细分辨,便?是提笔写字的时间都不够,这要?对木料极其了解,一打眼就能分辨出来,但凡一思量,时间就耽误了。

施茂在一堆木料里迷了眼,不止是他,在场的其余两方人也没回过神来,原本是他们双方之间的比试,谁知那位姑娘突然出声问她能不能跟着比,大家看到她拿的那枚白玉梅花坠哪有不应允的,巴不得她跟着比呢,那可是玉坠,居然看上他们的铜牌了。

结果就那么比了一场,对完三方写下?的答案,场子里鸦雀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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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最后还是萧时善开?口问她是不是赢了,得到肯定?回答后,她就拿着小铜牌找李澈炫耀去了。

她是走了,其他人却还在发蒙,他们找的都是老师傅,天天混在木材堆里,对那些木料再熟悉不过,可谁也没想到居然被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给截胡了。

“那么多木头你是怎么分辨出来的?”施茂亲眼看过之后,才承认这块铜牌真不是好拿的,“那些老师傅的眼睛毒得很,你竟然能赢过他们。”

萧时善摸着自己的小铜牌,想了想说道:“侥幸而已,论经验和熟悉程度,当然不如他们,但那边规定?了时间,要?在一炷香之内分辨出来,比得是又快又准。出题的人玩了个心眼,把一块假紫檀放了进去,又做得以假乱真,一眼看过去和真正的小叶紫檀没两样,或许他们是没想到里头有假的。”

事?情的确像萧时善猜测的那样,一来对方没往真假上考虑,二来他们对自己的眼力过于自信,在紧迫的时间下?,扫一眼就过去了,认为自己绝不会认错紫檀,结果就输在了这上头。

萧时善嘴里说是侥幸,却不想别人也这样认为,即使辨认出那块紫檀是侥幸,但其他的可都是她自个儿认出来的,可千万别把她谦虚的话当真。

她拿眼瞅了瞅李澈。

李澈笑?道:“确实厉害。”

萧时善瞬间舒坦了,好像在三伏天里喝了口沁凉的荔枝膏水,冰凉凉甜丝丝的,她矜持地别开?头,握着手里的小铜牌,刚想问问这个值什?么,只听得台上的曲调一转,悠悠扬扬地飘了过来。

此地奏响的乐音分外清亮悠扬,引得众人纷纷往台前而去,笙歌曼舞,开?始了一场夜宴。

顷刻间,美?酒佳肴奉了上来,宾客们在席间落座,推杯换盏起来,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赢了的自然是畅快痛饮,输了的可就是另一番景象了,能坚持坐在席上已经不错了。

大家不是为饮酒吃席而来,席间众人的目光都在往中间的空台上看,然而四?周只有乐声回旋,台上却是空无?一物。

萧时善忽然看到有个青衣仆人走上台去,将一块金灿灿的金牌子挂到了西面?的琉璃珠灯之下?,珠灯高约一丈,宽约六尺,自高处悬挂而下?,有数百万颗琉璃珠串制而成,灯身分三层,主灯悬挂三盏大灯,每盏大灯周围围着七盏小灯,底端缀着金丝流苏,璀璨夺目,华美?异常。

琉璃珠灯的华光也没有夺走那块金牌子的光芒,反而将底端的金牌子照得愈发醒目。

这块金牌子一挂上去,场内的气氛为之一变,宾客们霎时间坐直了身子,伸长了脖子去看那块金牌子。

“把那块金牌子挂到那里是什?么意?思?”这还是萧时善见到的第一块金牌子,逛了这么长时间,不是铜牌子就是银牌子。

李澈道:“代表在场的每个人都有机会得到它,近些年少有人肯拿出金牌子做赌注了。”

金有价玉无?价,一块金牌子能让在场众人眼睛发直,那他给的那枚白玉梅花坠又该价值几何?,萧时善想到她刚刚拿着玉坠去跟对方的铜牌子比的举动?,那些人或许把她当成傻子了,难怪对方的反应那么奇怪,只是他把那么贵重的东西给她,就不怕她输了么。

如此想着,她便?问了出来,李澈偏了偏头,“不是没输吗?”

萧时善说道:“万一呢,万一我?把你那玉坠输进去了怎么办?”这也是很有可能的不是么。

李澈声音清朗地道:“还能怎么办,你再赔回来就是了。”

萧时善听到前半句的时候,还觉得他会说还能怎么办,输了就输了呗,万万没想到他会让她赔,“你干脆把我?卖了好了!”

前一瞬她还气得差点跳脚,后一瞬又被他的话抚平了火气,“你觉自己赚不回本钱?”

萧时善眨了眨眼,他还真看得起她,他要?是看过她的嫁妆就知道她就剩一个空架子了,而且这个架子还摇摇晃晃地不牢靠,但输人不输阵,她大言不惭地道:“当然能。”

李澈点点头,对她的志气给予了肯定?,“那就等着你再赚回一枚玉坠。”

萧时善盯着他的面?具,突然反应过来,她又不是真的输了,怎么还倒欠他一枚玉坠了。

正说着话,周边的乐音突然低了下?去,紧接着台上飘出了几缕轻雾,雾气之中甩出了两条红纱,随着红纱缓缓落下?,台上的雾气散去,出现了七八个或趴或卧,或倚或歪的红衣美?人。

每个姿势都极尽妩媚,慢慢地随着婉转的乐音扭动?起身躯。

原本觥筹交错的宴席一下?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眼睛都盯着台上那些妖娆美?人。

轻薄的红纱在雪白的身体上半遮半掩,每扭动?一下?就往下?滑落几分,这时大家才发现这些美?人身上竟然只裹了红纱,红纱之下?便?是妖娆多姿的玉体,像一条条美?人蛇在扭动?。

萧时善看傻眼了,她们的一举一动?都看得人眼红心跳,但又让人移不开?眼,她看着台上的艳舞,脑海里浮现的是她和李澈床笫间的耳鬓厮磨。

她吓了一跳,连忙撇开?眼睛,再瞧周围那些男人个个痴痴迷迷,坐立难安,都被台上糜艳的舞姿勾走了魂。

施茂咽了咽唾沫,咳嗽了一声,跟李澈说道:“杨娘子想做什?么?找了这么群女人来跳艳舞,是让大家伙跟这些女人比搔首弄姿?”

萧时善顺着施茂的话想了一下?,让一群大腹便?便?的男人在台上扭腰摆胯,那也是够辣眼的。

李澈淡然自若地道:“过会儿就知道了。”

看到场上的人被台上的美?人迷住了眼,杨娘子笑?得花枝乱颤,雪白高耸的胸脯都跟着颤动?起来,引得周围的男人直咽口水。

她的目光越过众人,看向那道挺拔的身影,眼中流露出志在必得的光芒,杨娘子生得美?艳,在欢场中无?往不利,还没有她勾不到的男人,这次来谷园,本就是找乐子,能有个让她一眼看中的,自然不想放过。

台上的艳舞一结束,杨娘子便?摇摆着腰肢朝*七*七*整*理李澈走了过去。

宾客中也有女客,但只有杨娘子最引人注目,如此妖娆的妇人又拿得出金牌子,就如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每个人都想插一筷子。

而今这块红烧肉自己送到了嘴边,令众人艳羡不已。

杨娘子直勾勾地看了过来,“这位郎君可有意?争一争那块金牌子?”

萧时善是挨着李澈而坐的,在杨娘子微微倾身时,她也跟着大饱眼福了一次,深深的沟壑看得人脸红,她忍不住想往后退开?些。

可她刚往后挪了一下?,李澈就摁住了她的腰,手掌贴在她的腰后,不让她往后退一步。

萧时善僵着身子不动?了。

李澈不避不闪地看着杨娘子,道:“当然。”

杨娘子眼中一亮,这就是郎有情妾有意?了,只是旁边还有个碍事?的,她瞟了眼萧时善,娇笑?着说道:“咱们既然在谷园,还是要?守谷园的规矩,要?牌子就得正经八百地赢回来。要?不这样吧,让郎君身边这位姑娘来比一场,由在场的诸位做评判,要?是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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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块金牌子就归郎君了,要?是输了,郎君陪我?三日如何??”

听到杨娘子这番话的人心里不约而同地想道还有这种好事?,赢了有金牌,输了还能抱得美?人归,怎么着不亏啊。

施茂都恨不得替李澈答应下?来,打探到的消息是说杨娘子喜好男色,但没想到她能把那块金牌子用在这上头,这还比什?么,直接陪她三天,说不定?就把那金牌子哄过来了,可惜杨娘子看上的不是他,他没法做李澈的主。

倘若李澈不是她的夫君,萧时善也会赞同施茂的观点,天上掉馅饼,当然得赶紧接着,但她这会儿听着,可不是那么舒服,既厌恶杨娘子的轻佻,又有种被轻视挑衅的感觉。

“好。”李澈应下?来的时候,萧时善都愣住了。

杨娘子一走,萧时善立马正襟危坐地说道:“你干脆答应她得了,我?可不会跳。”

李澈无?视了她的诉求,把她从位置上拉了起来,“不是说要?赚回一枚玉坠么,现在先把金牌子赢回来。”

被无?数双眼睛盯着,萧时善不情不愿地被他拉着往前走,到了台前,她用脚抵着台阶,说道:“我?能不能直接认输?”

李澈把她推上台,“你敢输试试。”

萧时善气得直跺脚,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她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总算找到点安慰,即使出了丑,别人也不知道是她。

在席上观看的时候不觉得,上台之后才知道台面?十分宽阔,萧时善站在台上,僵硬得不行。要?说她完全不会,那是骗人的话,感谢她的家学渊源吧,侯府养了不少舞姬,以前不懂事?,她没少爬到墙头偷看,私底下?也跟着学了不少,但突然被推到人前,即使戴着面?具,她也怪难为情的。

杨娘子看了眼李澈,又看了眼台上的萧时善,自己也登上了台子。

杨娘子一登台,瞬间抓住了众人的目光,方才那群身裹红纱的美?人也翩然而至,围绕在杨娘子的身边,将她衬托得艳丽无?双。

上面?的人一多,萧时善差点被人一屁股挤下?台去,鞋子还被踩掉了一只,找都找不到了,她咬了咬牙,也旋了进去,好歹会点花架子,不至于丢人现眼。

“咚、咚、咚”的三声鼓响,鼓音落下?,随之响起一声清脆的铃铛声,众人的心神为之一振,场上的糜艳之气瞬间驱散了几分。

杨娘子那边是春色无?边,萧时善则是带着清冷的肃杀之气,仿佛是在斩妖除魔,连手里的铃铛都是从别的舞姬腰间薅下?来的。

旋转的衣摆犹如一阵寒风吹过枝头,褪尽万紫千红,将那团红雾吹得七零八落。

乐音逐渐急促,萧时善身上的黑色长袍化作?了流淌的墨色,一直蜿蜒到雪白的足尖,脚下?是被寒风吹落枝头的红梅,在一地残败的艳红中,逐渐开?出一树墨梅。

凭着一股怒气而舞,舞姿里自有一股金锐肃杀之气,然而随着乐音变得舒缓,萧时善才放软了身姿,纤细的腰肢弯出令人惊叹的弧度,仿佛春日里的嫩柳,舞动?间宽松的衣袍滑落肩头,隐约露出雪白的里衣,只有黑白二色,也生出了几分袅娜风流的柔媚。

琉璃珠灯倾泻下?万顷流光,直到一舞结束,台下?一片寂静。

萧时善觉得台下?安静得出奇,她平稳着呼吸,歪头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台下?的李澈,而他此刻也在看着她。

第四十九章

长久的寂静之后,众人总算从杀气腾腾的舞姿中回过神来,好似看了一场道士捉妖。

萧时善一身素黑长袍,梳着男子?发髻,头戴木质面具,一踢鼓一摇铃,俨然是位冷然不可?侵犯的仙师,面对妖娆的美人蛇,那叫一个杀伐果断,不消片刻就让她杀了个满地残红。

台下的宾客看得目瞪口呆,心头的绮思都被她连根拔除了,一盆凉水当头浇下,瞬间通体清凉。

唯一媚色惑人的一幕是一条美人蛇歪着身子?缠上仙师,红与黑的碰撞缠绵,差点?让在场的人迷失了心神,然而?下一瞬萧时善就打破了众人的迷醉,她毫不留情地抓起美人蛇的七寸,非要让大家来个彻头彻尾的顿悟。

李澈抚了抚额头,她这一场舞跳下来,把?所有人跳得清心寡欲,只恨不得立地成佛才好,一举一动全是冷然肃杀,要不是最?后收敛了点?当真成除魔卫道了。

萧时善怎么也找不到另一只鞋子?,不知被人踢到哪儿去了,她只好光着脚从上头走了下来。

李澈坐在席间看着她,她这火气何止是对那群红衣美人,也把?在场的所有宾客都包括了进去,若是给她一把?剑,非得把?台上台下杀得片甲不留。

萧时善不见得有多生气,但报复心肯定是有的,好像在说你们不是要看千娇百媚么,我偏给你们斩妖除魔。

当然她之所以敢这么做,也是因为?李澈没把?那枚玉坠当赌注,要是他真压上这么重的赌注,萧时善未必敢乱来,她心里是觉得,反正输了也不过是李澈陪那个杨娘子?三日,这在男人眼里不是天?大的艳福么,说不定他还想让她输呢,那她还客气什?么,还不是怎么畅快怎么来,别人不畅快了,她自然就畅快了。

施茂歪在椅子?上摸了摸下巴,转过头去,恰好看到萧时善推开面具喝水,雪白的粉颈微仰,嫣红的唇瓣被茶水沾湿,覆着一层水润光泽,好似一颗红艳的樱桃,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一抹艳色悄然流出,顿时活色生香起来,仿佛台上被杀得片甲不留的美人蛇没有被彻底降伏,而?是钻入了这正道仙师的皮囊,只要拨开面具,就可?以窥见真正的绮丽殊色。

施茂魔怔般伸过手去,在快要触碰到的时候,被李澈拦了下来,他瞬间醒过神来,讪笑?地收回手去,也端起茶杯喝了一大口。

真是见鬼了,他居然鬼迷心窍地想去掀她的面具,施茂这会儿倒是突然想再看看她跳的那个能降妖除魔的舞了,不是一般的清神醒脑。

谷园给每位宾客发了花枝,左边是杨娘子?的美人蛇,右边是萧时善的降魔舞,结果不出所料,一边倒地投进了杨娘子?手里。

施茂啧了一声?,对李澈说道:“这下可?把?场子?里大半的宾客都得罪了。”就好比你是花钱去逛窑子?,却被迫听了一场金刚经,没当场翻脸都是好的。

但施茂觉得萧时善那舞还是有可?取之处的,比如?她那身段就分外袅娜,腰肢纤细柔韧,绷起脚尖时,一双骨肉匀称的长腿便?隐隐勾出了轮廓,比缠在她身边的美人蛇还要婀娜,若是她肯扭动起来,施茂鼻头发热,赶紧打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宾客们手中的花枝都往杨娘子?的竹筐里投去,萧时善的筐子?里空空如?也,对比实在惨烈。

李澈捻了捻花枝,扔进了萧时善空荡荡的竹筐里。

萧时善垂眸瞥了一眼,“夫君投错了吧,杨娘子?的舞多美啊,难道夫君不喜欢看美人妖娆,偏爱看道士捉妖?”

李澈看了看她,“原来你也知道是道士捉妖。”

萧时善被他噎了一下,心道她还不是被他硬逼着上去的,赶鸭子?上架也没这个赶法,这可?怪不得她,“我已?经尽力了,你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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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都跳没了,技不如?人也是没办法的事,让夫君输了赌注,我心里也不好受。”

李澈淡声?道:“不要紧,你不是帮我赢了美人吗?”

等宾客们投完花枝,萧时善的筐里总共得了五枝花,其中两?枝是李澈和施茂投的,另外的三枝就不知道是谁如?此慧眼识珠了。

杨娘子?那边筐子?里装满了花枝,数都数不过来,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萧时善到底存着一份大家闺秀的矜持,不似杨娘子?那般放得开,脸面是一回事,实则还有另一层隐秘心思,那就是不想让李澈看轻,他当初那话言犹在耳,她不愿剥开深想,想得太清楚,日子?是过不下去的,可?说一点?影响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对于这场比试,萧时善并没有放在心上,她压根不信李澈会把?赌注压在她身上,若是他想要那块金牌子?,自有别的办法去取,怎么会仓促之间把?她推上台去。她可?从来没在他面前跳过舞,他连她会不会舞都不清楚,就把?她推了上去,万一她一窍不通,不是擎等着出丑么。

若说他就是想看她出丑,又没有这个道理,萧时善琢磨不通,好像他很想让她给他赢回那块金牌子?似的,但干嘛非要她上啊。她心里那股矫情劲儿上来,就不想让下面那些看戏的人得意,只觉得她又不是舞姬,何必要做这等娱人之事,输了才正常,赢了反倒不应该。

人的心里一旦有了倾向,就会为?自己言行找无数种理由,好让它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不够分量,至少不足以让萧时善舍下脸面去争,若是金牌子?是为?自己赢的,或许就另当别论了。

赢和输的感觉可?是天?差地别,杨娘子?带着胜利者的姿态走过来,对萧时善笑?道:“妹妹的舞姿可?真是令人大开眼界啊,这就叫我花开后百花杀吧。”

杨娘子?笑?着看她,到底是年轻啊,哪里懂男人的心思,想凭着一己之力驱魔斩妖,简直是异想天?开,驱得了眼前的魔,驱得了人心里的魔么。

不过她这身段可?够漂亮的,杨娘子?瞬间想到自己那群舞姬里缺什?么了,恰恰就缺了这么条懵懂妩媚的灵蛇,让那些身裹红纱的美人簇拥过去,扯去她身上的黑袍,诱着这条初生的灵蛇沉入欲海,该是怎样血脉偾张的场景。

杨娘子?看着萧时善的目光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她跳得那是什?么啊,清清冷冷的,专门泼冷水来了,白白浪费了这副动人身躯,还不如?来跟她们跳灵蛇舞。

但杨娘子?也算是识人无数,瞧着萧时善的仪态,就知道是高门大户里的姑娘,这样的姑娘显然不会跟她们跳灵蛇舞。

虽然有点?可?惜,但杨娘子?对男人的兴趣,可?比女人大得多,她媚眼如?丝地瞅了眼李澈,“不知郎君想要何时赴约?”

看到杨娘子?手里的花枝抚上李澈的衣袖,萧时善顿时就不舒坦了,他私下里如?何,她也管不着,但当着她的面跟别的女人如?此暧昧,好像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萧时善瞧了瞧李澈,见他连避嫌的意思都没有,她眼不见为?净地撇开头去,心想她果然是输对了,他分明是盼着她输呢。

李澈看了眼萧时善,拍拍她的肩道:“我送你回去。”

萧时善骤然看向他,不敢相信他竟然是让她走,在众人地注目下,她挺直腰板站了起来,跟着他走了出去。

也不知道在往什?么地方走,跟着他东拐西拐地走进了之前换衣服的那间屋子?。

萧时善抱起自己的衣服,往屏风后头走去。

李澈拉住她的胳膊,把?她脸上的木质面具推了上去,“你在气什?么,不是你帮我选的么?”

萧时善垂眸道:“没气什?么,是我技不如?人才会输了比试,哪敢替夫君做决定。”

李澈抬起她的脸,“你敢说你没有存心搅局的意思?”

“没有。”萧时善答得飞快,眼睛直视着他,好让人相信她句句属实。

李澈点?点?头,没说信或不信,“这会儿怎么又不乐意了?”

他居然还问她为?何不乐意,萧时善微恼道:“你是在欺负人!”不要以为?自己是无辜的。

他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萧时善张了张嘴,他这样冷静,吵都吵不起来,她努力让自己维持平静,“看着我输了,你是不是特别高兴?”那些人可?都在羡慕他抱得美人归,难怪他要赶紧把?她打发走。

他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我不觉得有什?么可?高兴的。”

诚然,从李澈的脸上看不出高兴的神色,但萧时善仿佛看出他的一丝疲惫,正在她分辨这是厌倦还是不耐时,听到他平静地说道:“不是所有东西都会放到你手里等着你挑选,这里规矩就是这样,想要什?么就要自己去赢,你既然技不如?人,就得学会甘拜下风,赢得起,也要输得起。”

她怎么输不起了,被他盛气凌人的冷漠刺了一下,萧时善梗着脖子?道:“不就是愿赌服输么,你去陪她好了,我又没拦着。”

李澈掀了掀眼皮,“这就是你心里的想法?”

萧时善攥着手不吭声?,是又如?何。

李澈突然有些怀疑自己当初做的决定,她有太多不成熟的地方,像朵开得繁盛却没有根茎的花朵,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要飘到何处。

这一点?他在很早之前便?见识过了,也清楚地知道两?人之间有许多的不合适,能将那些不合适暂且忽略不提,自然是因为?她身上有令人着迷的优点?。

然而?两?个人相处并不单靠双方的吸引,李澈承认他也有不理智的时候,但萧时善偏有火上浇油的本事,每每闹得不欢而?散。

李澈坐到椅子?上,摁了摁额头,“如?果你觉得受到轻视,那我跟你说声?抱歉。”

萧时善没有得到丝毫宽慰,明明他是在跟她妥协,但胸口就是憋闷得难受,她靠到身后的墙壁上,凉气传入背后,后知后觉地发现这里没有窗子?,难怪这般闷人。

过了片刻,李澈起身走到她面前,“走吧,我送你回去。”

萧时善看着他,忽然把?怀里抱着的衣服一股脑儿扔到了他身上。

衣服掉落在脚下,李澈看都没看一眼,抬脚迈了过去。

萧时善又随手抓起一个茶杯往他背上扔去,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对他动手了,但打在他身上,她心头就轻快多了,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扔了过去。

第五十章

碎瓷声清脆又响亮。

李澈顿住脚步,既没有暴跳如雷,也没有勃然变色,甚至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

小小的茶杯不会伤到他分毫,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湖水,倏地一下便没了踪影,连朵浪花都?翻不起来。

萧时善高昂着头颅,做好了引颈就戮的准备,可他却并不打算跟她计较,无视了她刺来的尖锐棱角,冷眼旁观地等着她收拾好心情。

他给她留出了足够的空间,也给予了一定程度上的宽容和耐心,否则李澈绝不会留在这?里看一个女人撒泼。

他不确定这?个词语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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否准确,只是?她衣衫不整,发髻凌乱,眼里炙热的怒火,让他想不出更好的形容词,在李澈接触过的女人里,哪怕是?向来娇纵的云榕也不会无所顾忌地发泄情绪,至于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手段,他更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而萧时善呢,浑然像个得不到?满足就撒泼打滚的孩子,一旦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便竖起倒刺伤人,以此获得报复的快感。说她不够成熟都?是?高估她了,简直没有任何道理可讲,八岁孩童都?比她懂事。

有人主动退开一步,另一个人也该顺理成章地跟上,这?本是?极其简单的事情,没有让她上刀山,也没有让她下火海。

然而在李澈看来是?理所当然,却?显然不是?萧时善能做到?的事情,至少她此刻没法做到?,“一定要跟我?闹吗?”

原来是?她在无理取闹,萧时善感觉胸口被塞了团棉花,上不去下不来地梗在心口,让她满心的愤懑无处发泄。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自己无比痛恨他,如果手里有把刀,她定然会毫不犹豫地刺向他,好让他也知道疼,看他还能不能气定神闲。

意识自己的言行在他眼里如同跳梁小?丑般滑稽可笑,萧时善羞愤又?无力,她的脊背僵直,不让自己在他面前露怯。

她想说她又?不是?卖给他们?家了,他凭什?么这?么欺负她,可转念想想,她可不就是?卖给他们?家了么,还是?自己欢天喜地地嫁过去的,被人欺负,被人无视,那也是?她自找的,不值得半分同情和怜惜。

能嫁到?卫国?公府,是?她攀上了高枝,过上了人人艳羡的日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怎么就矫情地忍受不了了呢。

甚至于李澈,也不过是?把她晾在一边而已,她哪儿来的这?么大的恨意?

萧时善暗自心惊,没等她想明白,便被清冽的气息包裹住了,她下意识挣扎起来,旋即双脚脱离地面,被他打横抱起,“你放开我?!”

他从来就没听过她的话,完全是?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萧时善刚消下一点的火气又?钻出了头,她一边踢腾着一边骂道:“你听不懂人话吗?真该让老祖宗看看她的好孙子是?个什?么样?的人!都?欺负起女人来了!”

李澈把她往上抬了一下,“也该让老祖宗看看她的孙媳妇现在的样?子,想来也会大吃一惊。”

萧时善怒火蹭蹭往上蹿,“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推着我?上去,就是?没安好心。你连我?会不会跳舞都?不知道,把我?推上去,分明是?盼着我?输,好让你有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去亲近美人!”

“别用自己的想法去揣测别人,你怎么知道自己的揣测就是?对的,而不是?天差地别?我?如果要亲近美人,还用不着如此拐弯抹角。”

李澈说的是?实话,外面的诱惑太多?,又?是?随手可摘,着实用不着拐弯抹角,只是?真实性的言语往往不太中听,萧时善被他三言两语逼到?角落,又?气又?急地道:“那你说你为什?么要我?跟杨娘子比舞?”

在此事上,李澈确实存有私心,因此没有立刻答出话来。

他这?边略一沉吟,落在萧时善眼里俨然就是?心虚的表现,她瞬间抓到?了他的把柄,气势占据上风,“无话可说了吧,你们?这?些男人都?是?道貌岸然,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不过是?猜准了你的心思,你就恼羞成怒了!你怪得着我?吗?”

声音在甬道中似乎带着回响,李澈道:“你有想过要为我?赢回来吗?”

萧时善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问,她刚要回答,又?听他道:“输赢无所谓,哪怕出一次丑,关键是?你有这?样?想过吗?”

萧时善抿着唇,没有吱声,答案却?再明显不过。

李澈淡声道:“既然我?的事情跟你全然无关,你这?会儿又?在恼些什?么?只想安稳地坐在那里,等着别人来讨好奉献,自己却?吝啬得不肯舍出一丝半点,你是?在等着谁来捧着你?”

萧时善恼恨自己此时的笨嘴拙舌,有种遮羞布被他扯开的恼怒,想要辩解什?么,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她呼吸急促,眼尾泛红,带着浅薄的恶意,报复性地说道:“是?谁也不是?你!”

她在他怀里一刻也待不下去,不断地踢腾着下去,李澈却?并不松手,任由她徒劳无功地挣扎。

彼此距离这?般近,更方便萧时善下黑手,她气不过地挠了他一把,这?一把当真是?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即是?李澈侧了侧头,也还是?被她的指尖挠到?了下颌。

血珠子噌的一下冒了出来,萧时善缩了缩手,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抓伤了他,她虽然存着伤人之心,但次次都?扑了个空,突然让她挠出了血,怎能不让她惊讶。她冷眼瞧着那道抓痕,既有一丝窃喜,又?有些微的忐忑。

因着这?份复杂心情,她倒是?老实了些。

女人到?底比男人心软,见了血就知道收手,李澈要是?不让她抓到?,她那满腔怒火如何平息,只怕是?愈演愈烈,压都?压不下来。

可你瞧,不过是?一点皮外伤,就让她收敛起来利爪,再心软些的姑娘,就该内疚地反思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

萧时善没有愧疚感,但心里的确舒坦不少,只觉得这?是?他活该,抓得还轻了呢,忐忑之处在于怕把他惹毛了,自己也讨不了好。

火气宜疏不宜堵,发泄出去一些,挣扎的动作幅度都?变小?了,李澈钳制住她的手脚,把她塞进了马车里。

萧时善觉得自己像颗球一样?被他推了进来,滚了两圈才停住,她气恼地撸了一把头发,刚要坐起身,瞬间被他摁了回去。

“你干什?么?”萧时善扭了扭头,他的头发垂在她的颈间,痒得人难受,又?伸不出手去挠。

李澈给她拂开发丝,掰过她的脸来,俯身含住了她的唇。

萧时善怔了一下,不知是?羞是?恼地飞出红晕,不由得地推搡起他,她像压在砧板上的鱼,尾巴扑腾不起来,只能张着嘴呼吸,可是?连呼吸都?要被人抢走了。

她真不知道他怎么还有心情做这?个,在她心里他不啻于不共戴天的仇敌,至少在某一刻是?这?样?的。什?么叫仇敌,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有人会钳住仇人的下巴亲个不停的吗?

反正萧时善是?做不到?的,她不知道李澈是?怎么做到?的,她鄙夷地想着,难道男人都?是?这?样?粗鄙不堪,一头栽进欲海,竟然都?不挑人的,她本以为他会讲究些的。

萧时善已然以仇敌自居了,李澈虽然也觉得她让人恨得牙痒,但他更明智地找到?另一条对敌途径,充分攫取自己应得的利益。

马车进入雨幕,缓慢地行驶在泥泞的道路上。

萧时善仰着纤细的脖子,紧咬着朱唇,抑制住嘴边的呜咽。

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将?枝头娇艳欲滴的花朵卷入泥里,碾压出糜艳馥郁的花汁。

清凉的雨丝吹入车窗,落在萧时善雪白柔腻的胸前,她的身子抖了一下,撑着身子想去吹一吹风,车厢里闷热湿潮,憋得人喘不上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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葱白似的纤手还未触及车帘,又?被一把攥了回来。

“李澈!你不能这?样?!”萧时善想让自己显得严肃些,说出口的话却?是?绵软无力,她的鬓发散乱,娇喘吁吁,一双水眸水雾迷离。

车帘拂动,灌入混着草腥味儿的凉风。

风声雨声,马蹄嘚嘚声,以及近在咫尺的呼吸声,各种声音交杂在一起,依然掩不住那些羞人声响。

薄纱撕裂声传入耳畔,萧时善从未觉得自己如此珍惜衣裳,那还是?春妮给她赶制出的银红薄纱裤,压箱底的料子也给翻出来了,给她做了这?么条薄纱裤,让她贴身穿着,这?才刚穿上没多?久,就让他给毁了。

萧时善羞恼地瞪了他一眼,精悍紧实的胸膛映入眼帘,她急急撇开目光,忍无可忍地道:“你怎么这?么不讲究啊?”撕了又?撕,什?么癖好。

李澈捞起她的腿,低头来寻她的唇,“跟你需要讲究什?么?”

萧时善感觉自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一个浪头打过来就能把她打得人仰船翻,唯一可攀附的只有他,她又?恨又?恼地咬住他的肩头,忍过风急浪高。

马车在风雨中行驶,仿佛永远也没有尽头。

萧时善被他搂在怀里,动都?不想动,失神地靠着他,宛如一条脱水的鱼。

李澈端来茶杯凑到?她的唇边,萧时善张嘴吮吸吞咽,一杯温水滑入咽喉,她舒服地蜷了蜷脚趾。

萧时善不想搭理他,把他当垫子枕着,他似乎也没打算理会她,把她往怀里一搂,就闭上了眼睛。

在她昏昏欲睡时,听到?他不紧不慢地说道:“老祖宗她们?还在愉园,我?先把你送回那里……”

萧时善实在困倦得睁不开眼睛,努力地撩了撩眼皮,又?睡了过去。

等她一觉醒来时,不是?在马车上,也不是?在春妮家的破旧屋子里,摸着身上的锦被,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正身处在云镜仙房,李澈已经?不见了踪影。

萧时善躺在床上,一时间有几分恍惚,仿佛是?自己做了场梦,在现实中她还没有去参加东平伯府的宴会,没有被人劫走,也没有遇到?李澈。

可她低头一看身上的痕迹,瞬间把她从虚幻中拉了回来。

想到?半梦半醒之间听到?的话,萧时善冷哼了一声,把她送回来还不是?嫌她碍事,什?么三天五天,他不回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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