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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字谦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到了凌晨一点。他推开门进来的时候，正在郭字谦家客厅的一张书桌旁伏案工作的李若兰赶忙站起来。此时，在她旁边已经散放了一大摞写满字迹的稿纸。

“郭大哥，您今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菜都凉了，我给您去热一下。”

李若兰说着，就走到身后的餐桌，把饭菜罩拿开，端着里面的炒菜和米饭就往厨房走去。

郭字谦忙说：“不用了，小兰。晚饭我已经吃过了。”

李若兰端着饭菜站在厨房的门口，有点犹疑地又把饭菜端放到餐桌。这才对郭字谦说到正题：“郭大哥，贾经理给我找了一间房子。明天就是周末，我想搬出去。”

李若兰说话的过程中，始终是在低着头。

郭字谦问：“干吗这么着急？我这儿有空房子，你住在我这儿不好吗？”

李若兰说：“我已经长大了。孤男寡女在一起，不太方便。”

郭字谦不好再说什么，于是就问：“那个房子好吗？”

“嗯，是贾经理一个亲戚家的房子，离书局也挺近的。”

郭字谦说：“明天我帮你搬吧。”

李若兰说：“不用……我只有一床被褥，自己就……就可以了。”

李若兰说这些话的时候，直让人为她感到心酸。说完，李若兰就重新坐回书桌前，继续工作。

郭字谦叮嘱李若兰：“不要工作太晚了，早点休息吧。”

李若兰冲着郭字谦微笑点头：“我改完这一篇就休息。”

看着郭字谦进了卧室，李若兰失落地转过头来，继续工作。她用钢笔在稿纸上写字，写着写着就心神不宁地停了下来。她用衣袖擦着湿漉漉的眼睛，强忍着想要痛哭一场的冲动。

……

徐磊拿着报纸怒气冲冲地走向上海新报报社的总编室。他径直推开总编室的门，一把将报纸摔在总编齐政平的办公桌上。

徐磊说：“齐总编，你不是答应过我，让我写的文章出现在报纸头版吗？为什么我翻遍了报纸的每一个版面都没有看见我的文章？”

齐政平无奈地说：“你的文章是被社长给拦下来的。社长说这是张大帅的意思，我也没办法。”

徐磊义愤填膺：“张大帅！他就是上海的一个军阀，谁给他的权力让他插手报社的事情？”

齐政平对徐磊说：“徐磊，你从南京调到上海，对于上海滩的情形你或许不知道：上海滩就是军阀当道，黑帮横行的地方。无论是军阀头子还是黑帮老大，咱们报社都是招惹不起的，他说这篇稿子咱们不能发，咱们也没有实力去跟他们抗衡。”

“这是社长让你告诉我的？”

齐政平点头：“是社长让我告诉你的。”

徐磊越想越生气：“既然上海发不了，那我就把它发到南京去！我就不信上海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南京那边的官员会坐视不管！”

徐磊想走，却被齐政平叫住。

齐政平对徐磊叮嘱道：“你往南京发稿的时候，最好不要用‘徐磊’这个名字。”

徐磊问：“为什么？”

齐政平说：“换一个笔名，这样军阀就不会找到你，给你麻烦了。”

徐磊一阵冷笑：“谢谢！我行不更名，做不改姓，我倒想看看这位军阀会怎么找我的麻烦！”

徐磊大踏步走出总编室。

徐磊从上海新报报社内走出来，在匆匆人流中大踏步地走向远处。

现在是上海城区的早晨，雾霭尚未完全地散去。刚升起不久的太阳向整个城区铺撒着金黄色的光。城区的楼层下是熙攘人流和车水马龙的喧杂声。

在上海城区的另一个地方，一个身着破旧十来岁的小男孩飞快地穿梭在上海街道的人流车流中，他从街道的右边斜着穿梭到街道的左边，引来为避免撞到小孩而紧急刹车的司机一阵阵的鸣笛声。

小男孩撞开路边的行人，冲进郭字谦居住的公寓楼里。

这个时候，郭字谦刚刚睡醒。打着哈欠从卧室走出来的他看到客厅里面井然有序、安安静静，就推开另一间卧室的门，那间卧室里面空空如也。郭字谦走进去，从桌面捡起一张纸条，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郭大哥，我今天一早搬走了，家就在书局对面。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和那个小男孩的呼喊声：“郭大哥，快开门啊，郭大哥！郭大哥……”

郭字谦放下纸条，直奔门口。

郭字谦一把拉开家门。小男孩看见郭字谦，一头扑进郭字谦的怀里痛哭不已：“郭大哥……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