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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奴 神奇猫咪 46549 字 2024-03-25

什么痴傻,就是没学过。

傻奴在管账结算方面简直一把好手,他将军营里计划预算和记录开支的那点皮毛教给了傻奴,她一点就透,随便看了一本帐薄就能上手,年底给镖师和客户结账也一文不差,比周管家还厉害。

李远山久久站在原地,眼睛逐渐酸热。

他还记得傻奴刚入府时,蹲在花田边看小蚂蚁,和此刻一模一样的姿势,而他呢?

他嫌弃地蹬了她一脚,说,傻子就是傻子。

她那时不敢抬头看人,连在府里都行色匆匆,生怕别人伤害她,更不要提敢走出大门。

他以为傻奴什么也不会,也永远学不会。

他现在甚至都怀疑,苏氏是不是故意把傻奴教成当年那副性子,让自己卸下防备。

付全进门时跟傻奴打了声招呼,傻奴蹭的站起,回头看到李远山,惊喜地扑向他:“相公!你回来了!”

娇儿入怀,铃音在寒风中荡起,李远山方才回过神,将她抱在了手臂上。

傻奴羞赧埋怨:“你做什么呀,下人都看着呢!”

李远山顿住,深沉地看着她的眼睛。

傻奴索性把脸埋进他的脖间,“你、你继续吧,真是的……”

一言不合就什么也不干了,光盯着她,真像只差脾气的大狗狗。

除夕夜有许多要忙的,她敷衍地任他亲了一会,又跑出去了。

轻快的铃音响了又断,李远山起身,站在门边看她,她霎时回过头,对着他灿烂一笑。

他安了心。

家宴上,老夫人看着一桌子饭菜,连连称赞:“好孩子,做得真好。”

她取出一个红封,里面厚厚的一沓,傻奴眼睛亮了起来,老夫人摸摸她的脑袋,“希望你和远山永远健康平安。”

傻奴笑着收下,垂首间却忍不住失落。

下人都祝福她早生贵子,而老夫人似乎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大年初一,傻奴命人将正厅清理出来,搭了一个小戏台,请来一个戏班子场戏。

老夫人坐在最中间,付全坐在右边的位置上,她和李远山则坐在一起,上头咿咿呀呀的腔调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李远山紧紧握着她的手,一刻也不曾松开。

她全然没有察觉男人的依赖,眼睛直直盯着人家手里的大刀。

半晌,她靠回椅背,低声在他耳边说:“他那大刀耍得比相公差远了。”

李远山身体挺得笔直,却安静得让人感到压抑。

傻奴小脸兴奋得发红,看到精彩处还会跟着叫声好。

李远山空出一只手给她剥核桃,别人需要用铁钳,而他只需单手攥一下,核桃便四分五裂。

核桃仁时不时被喂进她的嘴中,傻奴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眼睛没有离开戏台一下。

男人亲手为她擦去唇边的残渣,傻奴还以为有吃的,张开了口。

指尖温湿,男人发出低低的喟叹,无人可察。

他收回手,捏碎了一个核桃,再抬起时,手里依旧没有任何东西。

他盯着聚精会神看戏的傻奴。

精致白嫩的耳朵,小巧饱满的耳垂,还有一个被人清理得分外干净的耳朵眼儿……

通向她那不太聪明的小脑袋。

他屡次想钻进去看看的地方。

他期待着傻奴再次亲上他的指尖,但傻奴学聪明了,特地看了一眼,发现他并没有给她带来核桃肉,困惑地望着他幽深的双眼。

男人若无其事地捏起一块核桃肉送进她的嘴里,傻奴这才正回头,继续看戏。

她警惕地看了好几次,李远山次次都安分守己地奉上吃食。

她觉得他刚才也许只是忘了拿,终于不再注意他了,一口一口吃着。

李远山的手指碾了碾,再次空手上去。

傻奴再次咬了个空,李远山甚至恶劣地刮了一遍她的小牙。

傻奴慌了,连忙看周围的人有没有看到,好在这会正是好戏上演,大家都在看戏。

李远山从容地捏起一块核桃,放进了他自己的嘴里。

那核桃不再甘涩,反而带着一股甜腻的味道。

傻奴怒视着他,李远山擦了擦手,罕见开口:“母亲,我带傻奴去如厕。”

傻奴怔住,她什么时候要如厕了?!

她的戏还没看完呐!

然而李远山已经站起来了,不容拒绝地拉起她就走。

李远山绕了个大远,回到他们的屋子,他一扇扇关上窗子,又插上了门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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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奴拿出干净的便壶,满脸为难。

相公已经好久没有敦促过她如厕了,怎么这会又想起来了?

她根本没有半点想要小解的意思。

男人自背后抱住她,抢走了她手中的东西扔到一边,一颗颗挑开她的扣子。

扣子小如珠玉,他的手指粗而糙,摩擦在精美面料上发出一阵阵窸窣响声,然后又滑到了她的脸颊。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鼻尖,傻奴盯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温顺地合上了眼帘。

小兔子落入了黑豹的掌中,被他抱在怀里贴脸安抚,温柔极了,银铃顺着韵律响动,最后无力地垂在塌上。

傻奴再没心情看戏,大年初一,她睡了一下午,到了傍晚才醒来。

她推开一直把脑袋蹭在她耳边的人,随手抓起一块帕子擦干净自己的耳朵。

她做了一下午的恶梦,梦见自己的耳朵眼被蛇信子钻了,舔自己的脑子。

傻奴打了个寒战,对上一本满足的男人,“相公!!!”

李远山瞬间不动了,傻奴苦恼地捂住耳朵又松开,送了上去,“那、那……”

大狗狗眼看着就要被她惯坏了。

*

年关过后,镖局又忙了起来,李远山整天不见踪影,每每是到了深夜才会回来,傻奴也有了看不完的账本。

百合给她点了一盏油灯,就着昏暗的灯光,傻奴趴在案上,算珠打得啪啪作响。

门被推开,百合刚张开嘴,就见李远山的手指竖在嘴边,然后笑着指了指外边,百合心领神会,悄悄退下。

娇儿坐着只比桌子高一点,全因这张桌子是为李远山定制的,他个子高大,自然桌子也高。

“一万三千六百两……”傻奴对钱没概念,只对数字敏感,饶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惊呼,“半年就挣了这么多!”

她听付全说,边关的瑶水一年税赋也不过几十万两银子,镖局怎么这么挣钱?

她怕自己算错,又仔细对了一遍账,有些懂了。

大部分镖都是运往西南各地的,虽然上面并没有出现苏伟的名字。

相公还和西南战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傻奴合上帐薄,明明是夏天,她却如坠冰窟。

男人坐在床上,看着傻奴的表情变化,本来舒展的眉心皱起。

烛火摇晃,夏日繁星点点,小鸭子已经长成了肥美大鸭子,在院子里转着圈儿找傻奴要吃的,傻奴走出去喂鸭子,正纳闷门拴什么时候被锁上了,就听到一阵笨拙吃力的脚步声。

她回头,看到高大而沉默的男人,如山一般笼罩了她。

傻奴有了心事,没有露出以往那样开心的笑容,反而是担忧地望着他,却不知道要怎么问。

私运粮草给前线,这可是要砍头的买卖。

他不怕吗?

李远山穿着一身月牙白的长衫,并没有拄拐,衣摆下的两条腿也是完完整整的。

他冷着脸皱着眉,却完整魁梧如落难前,那个风光无双的大将军。

傻奴一愣,站了起来,不敢相信地摸着他本该不存在的右腿问:“相公你的腿……”

她的话音猛然停住,因为她触及的并不是凡人的肉身,而是没有温度的东西。

她提起他的裤腿,看到了一截木头,光滑而粗壮,形似真腿。

李远山漠然转身,走路时一瘸一拐,深一脚浅一脚,仿佛只是一个腿上受了点小伤的武将。

这半年来,李远山还是沉厚寡言的,鲜少开口说话。

他今日终于拿到了等了半年多的义肢,本以为傻奴看了会高兴,没成想她是这样的反应。

他的心像是被针扎过一般,细细麻麻的疼痛从心口传来,让他冷汗直流。

他克制着低吟,解开了义肢的机关,断口处已经被磨出了血,他一时分不清是伤口疼还是心在疼。

这点伤对久征沙场的李远山来说只是小意思,他甚至连管都不想管,然而他的小妻子却如临大敌,摸出一罐罐伤药给他擦上。

金创药中含有镇痛的成分,他的断口已经少了许多刺痛,可心还是有感觉。

他明白是自己又小心眼了,再看那小娇娇儿,正捧着他的残腿疼惜呢。

李远山挺直了脊梁,大掌摸上她的头顶,温柔摩挲。

然后掰着她的脑袋偏移了一点点方向。

他喉间发出浑浊的声音,带领着她给他想要的。

入睡前,傻奴听见他在一片黑暗中低声说:“傻奴,下辈子我们还做夫妻。”

傻奴摸着那个神秘古怪的小盒子,闷声回他:“这辈子都还没过完,就想下辈子,贪心。”

男人又不说话了。

傻奴转过身,弱弱地提议:“那……下辈子让我当男人,行不行?”

小手被男人攥住,他放在唇边轻咬,声音沙哑,“今天你也可以做男人。”

傻奴一听这个可不困了,“怎么做?”

话没说完,她就被拽到了他的身上。

李远山在黑暗中翘起嘴角,满是宠溺,“相公,还请怜惜娇娇……”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疼你[V]

这一夜酣畅淋漓,他们约好了下辈子她当男人,又约好了下下辈子一起当小狗,下下下辈子一起当小鱼。

但到了最后,她只能当块漂亮的小石子儿,被喜爱奇石的收藏家放在手心把玩。

李远山精力充沛,这边才刚哄好傻奴睡觉,那边又要早起去点镖,却冷不防被人捉住了袖子。

他背对着她而笑,悄悄将脊梁挺直,再转身时,脸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表情,仿佛刚才那个无声失笑的人不是他。

大狗狗学会了伪装,知道如何让自己的主人疼他,他不会让主人发现他早已放下那些自我怀疑。

傻奴迷瞪着眼,只是简单梳洗过的她没有簪任何发饰,夏季的衣衫虽然单薄,但也看得出她这身衣服不再是从衣铺里买的成衣,而是裁缝为她量身打造的,身形的处处都勾勒得极为精妙。

“相公,带我去吧……”

李远山复杂地看着她,傻奴明白,这就是他的拒绝。

她紧张地捏起一根男子玉簪插在发间,面上一片羞红。

昨天她哭着说只在上头不算男人,他就哄着她把这根簪子插上,说戴上了男人的簪子就算男人,骗她继续。

如此小把戏取悦了他,李远山揽着她上了马车。

他把傻奴的手放在掌心搓捻,想不通傻奴从何时起竟懂得了用这种办法让自己妥协。

看来热衷于表演的不仅是他,还有个小娇娇儿。

他半垂着眼帘,偷偷看向娇儿。

傻奴只想着自己的心事,没有注意到他满含宠爱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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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希望自己看到什么,又希望自己什么也看不到。

天还没亮,雾气飘渺,镖车已经准备好,一个个大箱子被绑在上面,镖师们腰别长剑,见到李远山恭敬地行了一礼,也在看到娇憨的傻奴时愣住。

世间女子大多柔美温婉,或是明艳大气,但他们却从没见过气质如此特别的女子。

他们先注意到的是她过于矮小的个子,开始他们都以为是李远山太高映衬的,后来发现她就是这么矮。

其次才是她的美貌。她美得特殊,不同于任何一个他们见过的女人,混合着少女的天真和妇人的熟美,像是一颗将熟未熟的水蜜桃,藏在威严大树下为她遮风挡雨,也用自己的甜美驱赶大树面对暴风雨的恐惧。

傻奴甚少来镖局,偶尔来一趟也是和周管家对理不清的账,这些镖师不认识她也实属正常。

她仔细地观察着这些铁皮箱子,许是里面的东西太沉,连车板都比寻常镖车的要厚上许多,傻奴想打开箱子看看,犹豫地看了李远山一眼。

“镖车在出关进关时守卫都要一一打开查看。”李远山毫不避讳,当着所有人的面掀开盖子,里面放的是一些日常器物,看起来十分普通。

和战争也扯不上任何关系。

十几辆镖车的车轮徐徐转动,去往遥远的地方,发出不堪重负的吱扭声。

傻奴始终笑盈盈的,看不出有什么想法。

李远山掰过她的小脸,“放心了?”

傻奴迟疑地点点头。

李远山松开了她,淡淡道:“在车板里。”

他转身进了镖局的大门,“下次不许再瞒我,有什么大可以直接跟我说。”

原来相公都知道啦……傻奴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像只粘人的小猫儿一样跟了上去。

镖局里养着许多马儿,其中一匹威风凛凛,浑身全黑,油光水亮的,看人的时候总是气势睥睨的,乍一看上去像是马中李远山。

“他叫雷电。”李远山拍拍雷电的脑袋,傻奴却被旁边一窝刚出生的小白马吸引去了。

傻奴站在栏门边瞪着眼看,满是喜爱,“好可爱呀!”

李远山轻笑,“这是雷电的……嗯,崽子。”

“孩子”二字在他的嘴里又换了个方式说出,他小心翼翼地避讳着。

傻奴一脸怀疑,“是亲爹吗?”

雷电可是黑毛的,这些马崽却都是白色的!

男人温热的大掌包着她的小的,牵着她走向另一个格外干净的马厩。

干草堆中睡着一个矮小的白马,比起别的马儿,它实在太小了,而且通体雪白,或许它还在好梦中,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抖,有一种甜蜜而脆弱的美丽。

傻奴看呆了,“这只马儿好漂亮!!”

李远山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它是雷电的妻子。”

“叫什么?”

男人但笑不语,在心里回答她——雪娇。

傻奴回过头,“怎么不说了?”

“他们都是我在西南的战马,白马是早产的,跑不了太久,只能放在马厩里观赏,这次怀崽也是我不知道的结果。”

他长身而立,仿佛回到了在沙场上奋力杀敌的时日,也有些怀念,“如果我提前知晓,是一定不会让它有孕的。它身体不好,生下这些崽子已是九死一生,险些送命,以后都要细心养着了。”

他贴近傻奴的脸颊,在她耳边低声问:“再也不能出去踏青,也不能出去玩耍了,你觉得它这样值得吗?”

傻奴闷不作声,她一时也给不出答案。

李远山在她的脸上为非作歹,打横抱起了她。

傻奴惊慌失措,“相公,这是外面!”

李远山含着她的唇模糊道:“今日小马走了太久,小蹄酸痛,大马抱抱她。”

他穿着义肢,步伐蹒跚,这会太阳刚刚升起,他的额头上却已经有了不少细汗,可仍旧笑着对她。

傻奴眨了眨眼睛,一个猜想一闪而过,又觉得他现在那么忙碌,应该没那么无聊,不会把功夫用在这上头。

她被男人小心地放趴在桌子上,眼前是成摞成摞的账本,傻奴摸着光滑的桌面,羞赧地回头望着他。

“不是想看帐薄吗?现在看。”

李远山用粗实的手指划开一页,指着一处,“镖车明面上运的是商镖,实际上夹杂着粮草和伤药,从南方运回金属,打造成兵器后藏在夹层中运往南方,再由南方各部送往前线。”

傻奴开始还在仔细看,后头就坚持不住了。

李远山捏着她的下巴,“怎么不看了?小娇娇儿闹腾了一整夜,不就是想知道这些?”

傻奴看着自己的汗珠滴在案上,耳朵都臊得通红。

她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没想到男人第一眼就看出她的异样,精准地猜出了她的所想。

他的唇片贴着傻奴的眼角,欲言又止,“傻奴,要是我……”

他眸光流转,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话都说到了这种地步,傻奴应当也知道了苏伟那边的布置。

西北军屡遭削弱,尤其是在他和付全都被排挤走后,处境更加艰难,手握大权的苏伟怎么甘心?就算苏伟甘心,他的县主妻子也不会同意。

他至今不知道是谁把他放走了瑶南奸细的事情告密给了圣上,更不知道为何,那人什么都说了,唯独隐去了苏氏此人的存在,保全了傻奴。

而那人的保留,也让他伤愈后日日胆战心惊。那人像一条隐藏在暗处的毒蛇,不知什么时候会出来再咬他一口,要他的命。

这是一条非死即生的路,从某种意义上,他和付全都是被逼着走上这条路的。

他是因为傻奴的安危,而付全是因为他和苏伟都走投无路了,付全最重感情,不可能坐视不理。

这里是办公事的地方,付全也快来了,李远山浅尝辄止,没有太过折腾她,给她清理好后把她抱在怀里,累了好久的小东西终于睡着了。

傻奴睡着时还是老样子,看起来像个孩子,纯真地张着小口呼吸。

傻奴,要是我离开了,你要怎么办?

他叹息,不行,放不下。

只要再谨慎些,一定没有事的,等到苏伟的城南关彻底和王朝决裂,傻奴就安全了,他再也不用担心告密的小人来日会拿傻奴的身份做文章。

他再经不起一次失去傻奴的考验,他会疯的。

*

傻奴醒来后,李远山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抱着她,沉沉目光锁定她,问:“还想知道什么?”

傻奴在屋子里扫了一圈,男人拍了下她的腰肢,“付全出去了。”

傻奴这才压着嗓子问:“你会有危险吗?”

李远山半晌没说话,在傻奴认为他不可能回答她的时候,他却道:“如若获罪,你我同罪。”

傻奴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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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了他一下,“所以床头的小盒子,是你给我买的骨灰盒?”

她可忘不了百合看到那个小盒子时大惊失色的脸。

李远山环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我会抱着你走。”

——我会抱着你走。

而那个时候,恐怕她早已被装进了小盒子里。

脚腕上的铃铛响了响,她故意蹭上他的小腿,“那这个呢?”

李远山顿了会,“装饰品,让我知道你在哪里的。”

傻奴眯起眼睛,小脚滑进了他的裤腿。

男人压抑着呼吸,拨开她,“别闹。”

“不说实话,就闹。”

小孩长大了,不好糊弄了。

李远山深深苦恼,傻奴已经不是他能三言两语打发的痴儿了,嘶哑着招了:“锁魂的……”

在西南,银铃只是女子的寻常装饰品,但在王朝偏偏相反,是用来招魂锁魄的。

傻奴听罢一愣,就要取下,“别给我弄这种不吉利的东西呀!”

男人按住她,“死了再戴,你的魂早就跑光了,还有什么用?给我戴着!”

傻奴十分委屈,“哪有人给自己媳妇戴这个的呀……”

李远山铁青着脸,别扭地看向别处,“他们相处一世就已厌倦,自然不想再当夫妻。我说过下辈子我们还在一起,谁也别想带走你。”

男人霸道的爱意让傻奴感动,可、可……脚腕上戴着这种玩意,傻奴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好怕鬼的。

傻奴带着哭腔,“相公,不愧是你。”

爱得又野又疯,有时候连她都害怕,也幸好是她,换个女人当是被他吓跑了。

诡计多端的大狗狗亲吻她的嘴角,慢慢他的气味又填满了整张脸,他痴迷而眷恋,“疼不够你,怎么也不够……”

“傻奴,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自己。”

从镖局离开时,傻奴又央着他去看了看雷电雪娇和孩子们,她尝试抱起那些刚刚来到人世间的小生命们,心快软化了。

这些小东西长得都像雪娇,柔弱可爱,在她怀里伸着四蹄,讨她疼爱。

李远山在一边站着,在傻奴看不到的地方,表情变了又变。

女人身上天生有着母性,傻奴也不例外,他能看得出傻奴很想要孩子。

可惜……可惜。

他造的孽太多,最后都报应了回来。

日落西山,李远山拍拍她的小脑袋,“别在外头晒着了,回家。”

傻奴放小马回去,蹲在地上,看到他满是黄色茧子的手掌,伸出手,将自己软嫩的小手放了上去,瞬间就被有力包裹住。

坐在马车上,傻奴的眼睛在车里转了一圈,“咦,这车好眼熟。”

李远山不自觉地僵硬了身体,眼神飘忽。

“好像是当初相公要送走我的那辆。”傻奴用手指戳他的胸膛,“要不你还是把我送走吧。”

“做梦。”李远山干巴巴道,一张刚硬的脸已经黑成了大铁锅。

傻奴发出阵阵笑声,他挺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跟着笑出。

他用坚硬的鼻尖蹭她的,温柔许诺,“傻奴,永远跟着我吧。”

他满眼热忱,还有些傻奴看不懂的东西在里面。

傻奴板着脸不说话,学他这半年来要死不活的样子。

李远山坐直了身体,“报复心真强。”

傻奴反而攀了上去,“不装啦?”

他哑然,又不吭声了。

到家了。

傻奴掀开帘子下车,听他在孤独的空间中说:“只是想让你多疼疼我。”

傻奴搓了搓自己的脸颊,又把脑袋塞了进去,露出可可爱爱的一张笑脸,“你下来,我疼你。”

男人的脸藏在昏暗的车厢中,语句中掺杂着无人可察的期待,“如何疼?”

娇儿笑眼弯弯,嘴唇开开合合,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李远山霎时表情起了变化,像只大野猴一样急匆匆下了车,抱着她就向卧房大步走去。

作者有话说:

今天又是被女儿甜哭的一天,话说上章的小提示有人猜到了吗?

第37章信纸[V]

自从知道李远山做的是什么生意后,傻奴开始变得粘人,每日跟着李远山去镖局,再由周管家送回家去。

她在镖局的书房也有了一张属于自己的小案,上面摆着她的金算盘,和李远山亲自为她做的玉枝笔,椅子上零零散散放着几个布娃娃,每一个都有自己的名字。

只是她并没有多少机会坐在那里玩娃娃,大多数时间,她是被李远山抱在腿上的,男人会一手环着她的腰肢,一手去做自己的事情;傻奴则趴在案上算算写写,时不时问他点什么。

李远山会如实回答,也会在她转回头时深深地凝望她。铱驊

都说夫妻相看生厌,日子过得越久便越是厌倦,怎么他就舍不得少看一眼?

要看她的小手,是否有因握笔而起茧;还要看她的小嘴,是否会因咬笔而沾染了调皮的墨汁。

除了付全,他不愿意和任何人见识傻奴的娇憨甜美,但原因再不是从前那个李远山所说的“一个傻子还不够给他丢人的”。

书房里来人时,或者他出去时,他就会让傻奴回到自己的小案去,那里有一道矮小但厚实的屏风,能把她的身影彻底藏起,只余她身后自窗外偷偷洒进的阳光陪伴她。

傻奴就在这里咬着笔杆,一笔笔将这些见不得人的暗账润色,成为可以送往户部和衙门审阅的明账。

这是一件既庞大又琐碎的事情,傻奴已经连续半个月未睡好觉,闭上眼满脑子都是数字与人名。

眼睛这么一闭,没休息好的小娇儿就趴在案上睡着了,微张着娇润的小口,笔杆也忘了拿出来。

身上落着几片叶子的李远山回来看到这一幕,轻手轻脚地取出她手中的毛笔,又面不改色地亲了亲她的耳朵。

傻奴被吵醒,睁开水光莹莹的双目,赧然地歪着头看他,“相公,你回来啦。”

温热的大掌牢牢控制住了她的后颈,男人依旧不打算放过她的小耳眼。

难怪会梦到蛇信子,傻奴脸热耳红,却乖巧地任他在自己身上留下气味。

见傻奴如此依顺,李远山喟然叹息。

仅是如此看着就会心动,该让他怎么是好?

他抱着她进入里间,随着房门的关闭,里间彻底进入黑暗。

李远山武将出身,目力过人,他能看到傻奴因为害怕而露出的惊恐表情,搂紧他的双臂和贴在胸膛的顺滑秀发。

他低沉地笑了一声,极为享受这一刻。

因为整理帐薄,傻奴已经许久没跟他亲密过,他明面上没说什么,但其实内心已然十分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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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了?”他摸着她的小耳朵,上面还湿湿的。

傻奴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靠在了冰冷坚硬的墙面上,而李远山的头已经俯到了她的脸前,两股呼吸若有似无地交织在一起,鼻尖偶尔误触,却又带来另一种温柔的缠绵。

傻奴紧张地说:“我怕黑……”

李远山的声音竟也跟着黏着起来,“不是指这个,我是说……”

他死死掐着她的细腰,故作凶煞,“怎么不怕我惩罚你?难道我不凶了?”

谁会怕一只忠诚还痴心的大狗狗哇……

傻奴吐了吐舌头。

她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道男人一下变得幽深的目光。

只这一瞬,他就捉到了他想要的东西,放在口中细心品尝。

在漫长的黑暗中时间消失了踪迹,李远山抱着沉睡的傻奴,他想,这就是他想要的一切了,他这一生再也不须去追逐什么了。

傻奴就是他的终点。

*

百合在傍晚到来,羞答答的样子,傻奴瞪大了眼睛,百合一向大大咧咧的,何时出现过这样的神情?

百合放下一身琉光纱的粉裙,“夫人,你看看这件衣服怎么样?”

“好看,你试了吗?”傻奴歇笔,用手指触及那柔软光滑的细纱,“这料子真好啊,整个京城都不多见,谁送你的?”

这衣服名贵无比,就是她也穿不到的。

百合捂住脸,“就是衣铺那个小赵公子呀!”

傻奴想起来了,原来是给李远山定制衣服的赵爷爷的孙子。

赵爷爷对李远山有滴水之恩,李远山东山再起后一手抬高了衣铺的声望,现在老爷子已经是京城首屈一指的裁缝了。

想到这里,傻奴微微皱眉,“这是小赵公子做的吗?还是赵爷爷?”

“是云山……”百合的脸红得几欲滴血,“夫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云山他有才能,爷爷岁数大了,已经打算让他继承衣钵。”

傻奴这才露出笑容,“那我就放心啦!”

七月,赵家上门提亲,老夫人作为百合的干娘与赵老爷子商定了两人的亲事;

九月,百合以李家二小姐的身份风风光光的嫁了出去,十里红妆,满城皆艳。

除夕那天,百合和赵云山来李府报喜,说百合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百合皮肤比以往白了好多,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的,小心翼翼地用一只手护着自己还没隆起的肚子。

傻奴穿着红色的棉袄,看起来还是个少女的模样,她好奇地盯着百合的肚子,“怎么和以前一样?”

百合带着她的手摸在上头,“还没到时候呢,等过两个月就会显大了。”

不知是不是当了母亲的缘故,百合看傻奴的眼神也充满了慈爱,直看得傻奴发毛。

百合偷笑,“夫人,人都说孕期多看漂亮的人,生下的孩子也就漂亮。我认识最漂亮的人就是你,当然要多看看。”

傻奴一脸呆滞:“孩子像我?”

她反应过来,连连拒绝,“那怎么行!别被我传染了傻气!”

她退后几步,撞入李远山坚硬的胸膛。

傻奴抬头,看到李远山冷硬的脸色,纳闷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李远山落座,傻奴老老实实地站在他身后,给他倒上热茶,“相公,你怎么了?是送礼的时候受了气?”

李远山送到嘴边的茶盏又放下,冷声道:“过来。”

傻奴看了看屋里的人,情绪低落地摇摇脑袋。

刚才她碰了百合的肚子,百合的孩子会变傻吗?

“傻奴!”李远山的声音沉到极点。

傻奴缩了缩脖子,知道这是李远山发怒的前兆,她忙提着裙摆,坐在了他的腿上。

一侧温热,一侧寒凉,是真腿和义肢的区别。

李远山脸色稍缓,拽着傻奴的双臂搂住他,对百合道:“百合,恭喜你了,女子怀胎不易,你要仔细些身体。”

百合欲言又止,她是个藏不住心事的,疑惑的眼睛里明晃晃地写着“你俩咋还没孩子”?

李远山神色微僵,“傻奴年纪还小,再养几年。”

百合闭上了嘴,看这说法,倒像是老父亲舍不得女儿出嫁时故意找的借口。

这一夜,傻奴罕见地失眠了。

她还是忍不住,抓着李远山的手问:“相公,百合怎么怀的那么快?”

“与你有什么干系。”李远山冷冷地睁开眼,双手却温柔地包裹住傻奴的小手,“你我没有子女缘分,以后不要再想,和我们没有关系。”

“喔……”她差点忘了,是相公不想要。

她应该听话的,不应该让这些事情烦恼自己。

一连串的吻落在她的身上,她笑了起来,李远山攥着她的手向下,“既然小娇娇儿不想睡觉,那就跟爹爹做点别的。”

傻奴的小手太软了,和他的完全不同,不仅能用来抚摸他的脸庞,更能疼他爱他。

月色静谧,除夕夜的家家户户都让自家的红灯笼常亮着,祈求下一年的顺遂平安。

“远山!快起来,出大事了!”付全焦急地敲着门。

李远山眯着眼睛,哑声道:“马上。”

付全脸色惨白,“远山,求你,快出来……”

门被打开,李远山铁青着一张脸,“付全,你最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傻奴擦了擦手,盖上被子,静静地睡去。

李远山和付全到了书房,男人满脸不悦,“什么事?”

付全递给他一张卷起的细纸条。

他抬起眼皮子看了付全一眼,“信鸽传来的?”

这种羊皮纸不易得到,一般是用来传信的,但他和付全已经离开军营一年多,怎么还会收到?

“冷箭。”付全又向前递了递,意思是要他自己看。

李远山接过纸条,却久久没有打开,似乎不打开就能回避上面的现实。

付全也沉默着,过了一会才开口:“远山,我们不能等了。那人开始动作了。”

李远山慢慢地拆开,上面只有一行小字,却让他瞬间坠落阴曹地府。

——“傻奴安好?”。

“在哪发现的?”李远山打量着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左手写的。

“我的房内,我去问过门房,没看到人进来!”付全绞紧了十指,“此人深不可测,我们须尽快准备。”

“是我们身边的人,故意用左手写字,多此一举。”李远山看起来泰然自若,但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他最担心的,还是来了。

“那……我们该排查身边的人?”

“不,”李远山起身,让月色铺满他的整张脸,他冷静而威严,“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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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狗狗[V]

年关过后,付全悄悄去了西南,与他同行的,是一位五十岁的老妇。

与此同时,镖局接到了一桩大单,李远山特地派周管家出镖,可惜那趟装满金银宝器的镖被山匪劫了,数十镖师无人生还。

或许是因为此次出镖受创过重,李远山关了镖局,李府大门紧闭,奴仆也被遣散了,街边的乞丐偶尔能看到那两口子出门买东西,男的高大威猛,但腿脚不利,女的娇艳如花,却是个傻子。

人们感叹李远山的起起落落一生,从碌碌无名到镇守一方的大将,一夕崩塌后还能再爬起来成为富商,这一次却又被命运捉弄,一败涂地。

听闻,李远山赔了好些个银子,还是不够。他四处借钱,可所有人都知道这趟镖丢的有多贵重,镖局也关了,断了财路,没有人敢借钱给他。

人们眼睁睁地看着李远山为了借钱越来越憔悴,最后心灰意冷,一病不起。

在四月的某一天,李府的门口摆上了花圈。

张罗葬礼的是一个大着肚子的孕妇,她是赵家衣铺的孙媳妇,也是李家的二小姐,伤心欲绝的她红着一双眼睛,抱着苏娇娇和李远山的牌位不放。

她说此处让她触景生情,于是将李宅夷为平地,撒上了草籽。

偌大一个李府,也曾生生不息过,在一场劫难后竟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过李家的事情也就是百姓茶余饭后的一点谈资,没过几天,瑶南那边再次来犯,西南边界陷入苦战,朝廷拨下数十万两白银支持坚守在瑶水的苏伟,他们的注意力彻底转到了西南战事上,李家自此再无人提起。

*

城南关城内,粮仓。

一名矮小的黄衣女子依次打开麻袋,确认里面的米面是否还可以正常食用。

军队的男人糙,麻袋也大得可怕,都快比她高了,她摇摇晃晃地踮起小脚,露出一截莹白的脚腕,在阴暗的仓库中白到像是一点光亮,微弱而倔强。

她伸出小小的手,在米里搅了搅——并无湿润,还能吃。

有的米快坏了,她命人搬到靠外的地方,准备这几天全部用掉。

她有一双黑亮的葡萄眼,笑起来娇憨得像只小奶猫,碰到周管家时还蹦了两下,“周叔叔!”

周管家看着灰头土脸的小花猫,笑道:“夫人,快去洗把脸,苏将军在呢。”

傻奴提着裙摆,换了身衣服后到了李远山的书房,敛去脸上的笑容,规矩地行了一礼,“苏将军。”

苏伟穿着铠甲,上面还有几丝没擦干净的血液,他看了傻奴一眼,接过她盘点的记录。

傻奴垂着头,故意错开他的目光,走到李远山的身边。

李远山不动声色地握住她的手,用力紧了紧。

“谢谢嫂子。”苏伟放下册子,眼神在傻奴身上扫了一下,很快移开,“远山,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只待时机。”

苏伟麾下近十万士兵,城南关也有几十万人口,大战一旦拉开序幕,比拼的就是谁更持久。

李远山却没那么乐观,“王朝侵略瑶南多年也没攻下,耗了这么久,理应是国库虚空之时,但还远远不够。等你割地为王后,王朝对瑶南的注意力会全部集中在你的身上,你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你还需要为以后考虑。”

苏伟是个谨慎的人,怎么会想不到这些?只是人一旦面临机会,有时会兴奋过了头,失去理智。

苏伟最近的动作都有些急躁,许多会绕开他和付全——当然,李远山心里清楚,他早已和苏伟不是平起平坐的关系了,他不应该操这些多余的心。

本来他的使命在周管家送完金银后就该结束的。全家都换了新身份,完全可以去远一点的地方重新开始,但当初告密之人一天找不到,他的心就一天无法安然。

西南军的人都认识他,他只能在城南关偏僻的角落租一个院子,隐居不出,苏伟有事自然会来找他。

不知道苏伟出于何种心态,向他要了傻奴,让傻奴去账房帮忙。

眼神也会时不时落在傻奴的身上。

想到这里,李远山示意让傻奴坐到他的腿上来。

傻奴乖乖照做,一双晶亮的眼儿望着他,他有些无力地抱住她。

他非常不安。

不仅是对命运的担忧,还有苏伟对傻奴偶尔透露出的在意,尽管苏伟掩饰得很好,对待傻奴也有分寸,礼貌而疏离。

但他是傻奴的男人,对傻奴的爱超越了一切,他能敏感地察觉出苏伟的异常。

苏伟绝不是想要留一个质子在手里这么简单。

苏伟笑了一声,声音极小,仿佛不是他发出的,“亲王留下的军队和钱财足够我们挺上十年。”

李远山默认他说的话,又聊了几句别的,直到苏伟起身时,他才停止了说话,挽着傻奴送苏伟离开。

傻奴拽了拽他的手,“去打拳?”

李远山不能出门,只能在院子里活动。因为怕人认出,家里只有付全身边的几个仆人负责洒扫,每日晨起和傍晚的练武是李远山唯一放松的时刻。

这个家很冷清,也很温暖,傻奴蹦蹦跳跳地跑到树下,向慢步走来的他伸开双臂,“相公,怎么走得这样慢呀!”

李远山依旧不急不缓,唇边却扬起了微笑,“今天,苏将军又跟你说了什么?”

傻奴站在树下,她像一只活泼的小兔子一样踱来踱去,“什么也没说。倒是听士兵们说,瑶南那边要撑不住了。”

军中动态李远山比傻奴知道得要多得多,他浑不在意傻奴带来的“新鲜情报”,只掐住了她的小腰,警告道:“不许跟他过于亲密。”

这话傻奴已经听了许多遍,耳朵都快长茧子了,李远山却宁愿一遍一遍地提醒她,“他动机不纯,你别被他骗了。”

傻奴点点头,看了眼周围,四下无人,她大着胆子拽下他的衣领。

李远山笑着俯身,果然如他所料,水润的唇片贴上了他的喉结。

小猫儿顽皮,还恶劣地咬了一下。

“这样,可以放心啦?”傻奴趴在他的胸前,露出羞怯的神情,小牙轻咬着粉唇。

男人的气息蓦地危险起来,“好像还差一点。”

傻奴冷不防被人抓紧了脖子,困惑地眨了眨眼。

他一脸无害地提醒,“不是没人吗?”

她更不懂了,无助地仰着脸,似乎也感受到李远山的什么,她的眼睛更加湿润了,可怜兮兮地求放过。

她今日可是站了一天,踮了一天的脚。

但这样的目光在李远山的眼里却被视为小奶猫傲娇的邀请。

“或许,你可以让我更放心些……”李远山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面颊,这让他永远也疼不够的小东西。

傻奴有些明白了,“相公,你好厉害,为什么我想什么你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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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只是在院子里扫了一眼,相公竟然就知道她在看有没有人!

肩头感受到一阵属于秋季的微凉,李远山摩挲着她光滑的皮肤,哑声道:“你的眼睛要是一直盯着我,就也会懂我。”

衣服滑落了,傻奴慌忙合拢,双手却被抓住了。

她茫然地看着李远山。

他表情无异,眼内却燃起灼烧的烈火,“傻奴,听话……”

长长的尾音被秋风带走,也吹散了树上的一些叶子。

半绿不黄的落叶躺在鹅黄色的裙子上,很快被树干摇晃下来的更多叶子覆盖了。

傻奴抱着树干,眼里都被逼出泪来。

男人吻干她的泪水,“小娇娇儿要受不住了?”

傻奴很绝望,她要是没记错,中午相公吃的是羊肉,好多好多的羊肉。

这里随时都会来人,傻奴紧张得要命,扭头看着竭力绷紧嘴角的李远山。

李远山俯身吻住她,“放松点,你这样,我会失控。”

话是这样说的。

但他不会告诉傻奴,下人都被他打发走了,暂时不会回来。

傻奴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她恍惚间好像听到了老太太在叫她的名字,她像是一条失水的鱼儿一般难捱,无法回应任何人的呼唤。

李远山面色陡然一变,将傻奴抱在怀里,进了最近的房间。

他们还紧紧地在一起。

“傻奴?”老夫人进来找了一圈,也不见傻奴的影子。

傻奴捂着嘴,背后是木门在微微颤抖,她惊恐地看着李远山,摇头。

李远山半眯着眼睛,只死死地盯着他的傻奴。

“怎么这里有一件衣服?”外面传来老夫人的声音。

傻奴摸着自己鼓起的小肚皮,低声呜咽,“都怪你,都怪你!”

娘肯定都知道了!

“为什么不停下!”

大狗狗默默给主人清理身体,方式也是狗狗的方式。

他是如此迷恋傻奴,连汗液也觉得香甜。

“下次你再敢这样,我一定要惩罚你!”

狗狗抬起了忠诚而好奇的眼睛,“如何惩罚?”

傻奴一哽,“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狗狗又低下了头,低沉道:“你好像还有力气。”

他扒开看了看,确认傻奴还能再撑一会。

傻奴求饶,“我还没吃饭……”

“一会我喂你。”

“我好渴……”

狗狗的眼神又变了,站了起来,“真的吗?我喂你。”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糙汉[V]

城南关地处西南边界,交通闭塞,但地广物博,是当今圣上胞弟肃亲王的封地。

边关常年战乱不断,肃亲王受伤后再不能出征,于是在手下挑选一个将领娶了唯一的子嗣荣兰县主,稳固封地,这个人就是苏伟。

圣上疼爱胞弟,从城南关这么大的封地就可以看出他对这个胞弟的怜惜;多年来亲王也本分勤恳,对圣意唯命是从,连选的女婿也是那么平庸,可见其忠诚。

但除了李远山谁也不知道,亲王心中的第一人选本是李远山。

论才能论官阶,李远山都更胜一筹,可惜当年的李远山宁死不从,甚至还纳了白蕊为妾,让亲王下不来台。

李远山不乐意,付全太冲动易怒,亲王只能选择各方面都不如李远山但胜在为人谨慎的苏伟。

从一起进入西南军,到李远山被革职,苏伟都一直活在李远山的阴影之下,即便是现在李远山“已死”,军中仍有不少人会拿他和李远山做对比。

苏伟从没说过什么,也不为自己辩解,不如就是不如,比不过就是比不过,没什么好争论的。

他卸下盔甲,去看了看病重的荣兰县主,想到现在正是种稻子*的时候了,就去账房转了转。

他告诉自己,只是为了去查看粮草数量。

屋里仿佛没人,只有一盏小灯在亮着。

原来别人都去测量土地了,可傻奴娇滴滴的,人家不舍得让这样的小姑娘下田,就留她在这里统计余粮。

小小的人趴在案上,她一手拨着小算盘,一手握着玉制笔杆的毛笔认真书写。

此处无人,苏伟第一次仔细打量他这个嫂子。

她的手小得过分,只比孩子的大一点,手指根根白嫩,让他联想到鲜美多汁的桃肉。

房间里似乎还有她身上散发出的香气。这种味道极为特殊,不像是女子常用的香料,倒像是她的体香,他曾在李远山的身上闻到过。

傻奴算得入神,没有注意到有人来了。

她嘟了嘟嘴,小声说了一句什么,并不设防。

苏伟的耳力没有李远山那么好,没有听清她的话,只听到她甜美的声音,像一只小猫般抓人心房。

苏氏还真是养了个好女儿,他冷哼。

傻奴猛然抬头,发现屋子里多了个人,她明显变了脸色,惶然站起,“苏将军。”

苏伟目光深沉,乍一看神态竟和李远山有几分相似。

傻奴一愣,转瞬想起李远山的嘱咐,忙收起账本,行了一礼,“将军,天晚了,我回去了。”

苏伟颔首,却道:“顺路,送你。”

傻奴像只小松鼠一样摇手,“不用了,相公见了会不高兴。”

她掌心粉白,更像小奶猫的肉垫了。

苏伟的表情有些古怪,“你这样听他的话?”

苏氏和李远山是不共戴天之敌,为除掉李远山不惜舍沦落风尘,她的女儿却对李远山百依百顺?

难道……苏氏还在筹谋?

傻奴紧张极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女子出嫁从夫,我都听相公的。”

苏伟全当没听到,兀自叫了马车,“嫂子,走吧。”

傻奴硬着头皮上了他的马车,和他守着礼貌的距离,一直趴在窗子上看着外面,她觉得这样就不算独处。

苏伟沉默了许久,才问:“你们二人一直没孩子?”

傻奴一听这个就蔫儿蔫儿的,“嗯……”

“不生也好。”

傻奴的耳朵动了动,转头看着他,很是不解,“男子大多注重香火,苏将军却不一样。”

苏伟的长袍一丝不苟,傻奴这才注意到他是有些瘦弱的,只是平时身体都隐藏在铠甲之下,凭空多了几分强壮。

苏伟没有看她,低着头,显得有些落寞,“我和县主也一直没孩子,请了个名医看了看,怀了,可县主身体虚弱,孕中小产了……”

傻奴张开了嘴。

苏伟继续说:“现在孩子没了,县主也病重了。大抵子女缘分强求不来,求来了也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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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

傻奴又扭回了头,看着路上玩耍的孩童发呆。

“或许,你也想看看那个医郎?”苏伟不确定地说,“远山现在这个样子,有个孩子也许能开心点。”

相公会开心吗?傻奴的头垂得更低了,“还是不了,他若是想要,自己会找郎中的。”

车轮缓慢停下,到家了。

傻奴跳下马车,没有跟苏伟道别,直接进了门。

苏伟挑起一点帘子,透过缝隙望着她的背影一点点被大门挡住。他看到李远山抱住了她,还吻了她,两人仿佛几年没见那般缠绵悱恻。

苏伟放下了帘子,满车都是她的甜味-

傻奴被李远山抱在怀里,酸疼的手被他细心地揉捏着,她惬意地眯着眼睛,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李远山笑着看了她一眼,满目温柔星辰,眉宇间皆是动人。

傻奴觉得脸有些热,脱了自己的小外套,特地提起今日之事,“刚才,苏将军送我回来的,他说顺路,不好推拒。”

李远山的手一顿,“还说了什么?”

傻奴眼睛转了转,“没了。”

李远山也不拆穿,至多明日,他就会知道苏伟到底说了什么,到时候他再拿这个当借口,好好惩戒一下这个学会说瞎话的小东西。

一朵小花落在了傻奴的头上,傻奴抬着眼皮,不敢乱动,模样像极了头顶小黄花的奶橘猫,她眼睛灵动地转来转去,“相公,快看!”

李远山挺直了脊背,看着她。

傻奴取下小花捧在手心,一脸孩子气,还有些羞赧,“小花花,送给你……”

李远山拿着小花把玩,“这里是瑶南,四季如春,这花也没什么好看的。”

“啊……”傻奴撅了嘴,“我觉得还挺可爱的。”

男人清了清嗓子,目光徐徐落在了傻奴的身上,“若说可爱,有朵小花更可爱。”

“在哪里?”傻奴问。

“你想看?”他的声音竟是沙哑了。

傻奴还没来得及再说点什么,就被男人抱起回了房。

背部的肌肤和柔软的床褥亲密想接,傻奴仍是懵懵懂懂,“不是去看花吗……”

傻奴的腰肢软,可以整个人叠起来,她茫然地看着自己的膝盖,“相公?”

热气迎面,她听见大狗狗有些急躁地说:“马上你就看到了。”

她后来是看到了。

只是小花被摧残得不像样子,再多的雨露都不能让小花恢复活力。

傻奴湿润着眼睛,呜呜哭道:“不看了不看了!”

狗狗却无辜地眨着眼睛,“再看一会。”

*

第二日,苏伟还是傍晚来了,身后跟着一个医郎打扮的老爷爷。

傻奴停下笔,无所适从地看着苏伟。

苏伟沉默寡言,最近却屡次出现在傻奴的视线中,“这是王医郎,王先生,还请您给她看看身体,到底适不适合有孕。”

傻奴闷声低头,谁也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苏伟温声细语,“夫妻没个孩子总归不圆满,咱们试一试,嗯?”

咱们?傻奴瘪嘴,什么咱们,又不给你生。

管真多。

傻奴对他的印象是越来越不好了。

但苏伟贵为一方将领,自李远山和付全离开军队后,他更是成为了西南说一不二的人,傻奴知道自己不能轻易拂了此人的面子,否则会给李远山招来祸患。

她的相公不能再吃苦了,现在被困在一个院子中,已经让他受尽委屈。

傻奴仰起小脸,专门看夫妻孕育的老先生都为之惊艳,“夫人多大了?”

老先生观察着她,骨量如此轻小,看起来像是个十四五的丫头,但神情举止又分明是个成人,一时拿不准她的年纪。

傻奴娇憨地笑开,声音嫩滴滴的,“爷爷,我十八了,是早产儿,之前心肺还遭过鞭伤。”

老先生恍然大悟,“难怪、难怪,失礼了。”

他取出一块绢布,覆在了傻奴的腕子上。

傻奴不动声色地把账本摊开,故意掀到存粮的那一页。

苏伟坐在一边,沉沉地看着她的动作。

傻奴撑着下巴,可可爱爱地盯着老爷爷白花花的胡子看,时间太久了,她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想说点什么。

哪知一直把脉的王郎中立马收起了东西,竟是对着苏伟说话:“将军,夫人胞宫发育不良,看来是无法孕育子嗣了。”

“有劳先生了。”

“不碍事、不碍事,那如此,我先走了。”

傻奴合上账本,无声地掉了几滴泪。

美人垂泪,最是惹人怜爱,苏伟关上门,靠在门上看着她。

傻奴一边哭一边擦眼泪,像只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猫一样可怜,低声道:“将军,可不可以不告诉我相公?”

苏伟没说话,仍在探寻她脸上的表情。

“我怕他会纳妾。”

苏伟看到她水桃子般的手指绕在一起,圆润的指腹还在对戳,他淡淡地收回目光,“嗯。”

傻奴如释重负,苏伟却又说:“我记得远山有个妾室,前日才见过,就在你家里门口,我进去,她出来。”

傻奴一僵,脸上的所有表情消失殆尽,一丝不剩。

她气冲冲地离去,苏伟扭头望着她逐渐丰盈的身体,转眼又看向辽阔天空。

真好啊……天高任鸟飞-

傻奴慢吞吞地吃饭,一言不发。

她敏感地嗅到了不属于她的香气,刺鼻、恶心。

李远山好笑,这小家伙跟了他这么久,还是第一次亮出小爪子。

他放下筷子,包住气鼓鼓的奶猫爪,放在嘴边亲吻。

傻奴皱眉,“嘴上都是油星,脏脏!”

“是吗?”李远山毫无感觉的样子,俯首亲了亲她的唇,“脏吗?”

傻奴愤恨地擦嘴,“脏脏!”

她如同一个不会说话的小孩子,心里委屈也不知道如何诉说,只会用自己简单的词语表示她的不快。

李远山无奈地叹息,“那我就要用我脏脏的嘴嘴弄脏干净的小宝宝了。”

他拽着她走向小榻,“不吃了,漱口、洗嘴!”

“你、你!”傻奴气不打一出来,“你还敢……”

她愣住,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男人。

他竟然趁她不注意往她的嘴里塞进了半个馒头。

奶猫不干不净的话全部堵了回去,她先是含糊骂人,后是哼哼唧唧,最终哭得都没了声音。

男人取出她嘴里的馒头,娇儿已经昏睡过去了。

他用手指擦了擦自己嘴唇上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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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鼻间轻嗅。

脏吗?

香的。

甜的。

她的。

窗外乌鸦在叫,李远山依依不舍地起身,走了出去。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月亮被乌云遮眼,光芒惨淡,他晚上又不喜欢点灯,所以院子漆黑一片,只有他这种武功奇佳的人才能在这样的黑暗中行走。

他弯身,捡起几片还算新鲜的落叶,想着回头给傻奴玩。

他对着一个方向举起落叶,仿佛在观察上面细细的脉络。

落叶移开时,屋檐上的乌鸦已经飞走了。

付全喝了个烂醉回来,看到隐藏在黑夜中的李远山,吓了一大跳,“我的天,你能不能别老半夜出来!”

李远山摆摆叶子,“给傻奴弄点小玩具。”

“花朵处理好了。”付全摇摇晃晃地进了屋,衣摆后隐约有一小滩红色的痕迹。

此时此刻,苏伟也在问询付全的近况。

下属如实答道:“下午睡醒就去了青楼,喝了一整天,搂着一个姑娘上了楼,刚回去。”

茶冷了,苏伟把茶杯推远了些,“付全就是好酒,成不得大事。远山呢?”

“他在家给媳妇做了一支笔,打了两套拳,让管家出去给媳妇买了几个小布偶,做了三顿饭。”

那铁骨铮铮的汉子愿称之为——糙人李远山的宠妻日常。

作者有话说:

剧透:付全说的花朵就是白蕊,探子说的付全带上楼的女人也是白蕊,所以白蕊去哪里了呢?失踪了哦,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注:*瑶南可以想象成类似云南的位置,城南关是一个关卡城,播种两季稻,这章是第二季稻子了,播种时间为农历八月。瑶水就是敌国接壤的省份,但仍属于黄种人。架空,只是为了帮助大家理解。

第40章告状[V]

傻奴醒来时,发现自己是趴在李远山身上的,她的脸蛋贴着男人的胸膛,皮肤黏在一起,她能听到他有力的心跳。

她迷糊地揉着眼睛,抬头看到他轮廓清晰的脸,慢慢挪了上去,捧着他的脸亲了亲,像个孩子得了新鲜的玩具般新鲜,左看右看。

以往的李远山总是天没亮就醒来,远在她之前,她从来没这么近距离观察过他的睡颜。

他睡得很不安稳,即便是在梦中也蹙着眉头,眼皮偶尔颤动,呼吸时缓时急。

傻奴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的李远山,慌乱、不安。

他像一只被人拔光针刺的刺猬,露出柔软而脆弱的皮肤,明知道自己抵不过,却又像还有针刺时那样不屈服。

他梦到了什么?

傻奴心疼地摸着他的头发,笨拙安慰他,“不怕、不怕。”

她想到了什么,有些害羞地、轻轻地说:“娇娇哄你……”

娇娇,她的名字。这样说的话,他在梦里也知道是她在陪他。

黑亮粗硬的发丝间有一丝银白隐藏着,傻奴拨开看,竟是一根白发。

相公有白头发了?

看来在这小院子里,他过得很不开心。

李远山的表情开始出现明显的变化。

他的眉心皱得更紧了,胸腔不安地起伏着,脸上也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傻奴几乎是下意识地愣住,她的相公一直是威武勇敢的,她还从不知道他也会怕!

她将指腹按在他的眉心,指尖刚刚感受到他的体温就被紧紧攥住,近乎要折断她的力度。

“相公!”

李远山猛然起身,恶狠狠地看着眼前的人,整张脸都是狰狞的,额头绷满青筋,仿佛眼前的不是一个人,只是他猎捕了许久却始终不能得手的猎物。

他像一只被戏耍后恼怒发疯的黑豹。

急剧的气息扑在傻奴的脸上,她疼得眼泪都掉出来,但她不敢看他的眼睛。

他现在的眼神太可怕了,好像要杀人,不光是杀,还要折辱对方、虐凌到死。

李远山的视线在屋内扫过,又重新回到傻奴的脸上,瑟瑟发抖的她脸上挂着两行泪珠,胆怯地缩着脑袋。

他眉目微怔,极其缓慢地松开了自己的手。

冰冷的目光一一确认家中的一切是他熟悉的,呼吸渐渐平静,他终于意识到这不是梦,而是真实的世界。

“傻奴。”他声音冷然,还没有彻底从梦境中走出,“看着我。”

傻奴把手指放在唇边吹气,抬起了头。

粗糙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傻奴回头看了看,但很快被掰正。

李远山的牙齿大力撞上了她的唇,强势地掠夺着。

他吻得又狠又急,连同她没有收回的手指也被吞下了。

但到了后面,他又变得温柔起来,仿佛一个母亲在疼爱他深爱的婴孩。

两张脸终于分开,傻奴的手指还状态扭曲地杵在嘴边。

“相、相公,你做恶梦了吗?”

李远山一节节地摸过她的指骨,“嗯……伤到你了?”

她连骨头也这么小,小得又可怜又可爱,既让他想捧在手心里呵护,又想让他狠狠地捏烂捏碎。

……还真断了。

“忍着点。”他表情麻木,似乎还被梦魇惊扰着。

粗长的双指捏紧傻奴的,一声微弱的“咔嚓”声响起,傻奴还没来得及疼,指骨就被接了回去。

傻奴盯着自己的小手看,又仰起笑盈盈的脸,“好神奇呀,不疼了!”

李远山脸色不好,冷硬道:“下次再见我这样,跑开,不许碰我。”

傻奴重新进入他的怀抱,听了一会他有些凌乱的心跳声,软糯糯问:“我跑开了,你怎么办?”

“我是男人,再说只是梦而已,醒了就好了。”

“你梦到了什么?”

李远山表面强硬,其实心里已然自责后悔弄伤了她。

他想起那个梦境,牙齿轻轻地颤了下,然后紧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吐露丝毫惶恐,“……说不清。”

傻奴也不细问,她懂得和李远山相处的分寸,“你最近好像睡得都不好,起得也晚,都长白头发了。”

男人亲了她一口,“来城南关快一个月了,才想起来关心我?”

傻奴一哽,“每天都去账房点卯算账,头晕脑胀……”

李远山不说话了。

傻奴讨好地蹭他,见男人呼吸乱了,又马上安分地挪开了点。

但李远山不会允许她离开一点点。

她被人控制着后颈,如同小奶猫被人拿捏了一般,“那我最亲爱最俊朗的相公,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在忙些什么呀?”

男人板着脸道:“一日三餐,给你做玩具和首饰,既是大厨也是木匠,还要当奶妈带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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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妈……”这里有小孩吗?傻奴茫然。

难道她在账房的时候,相公在陪邻居的孩子玩?

李远山看入她清澈的眼底,口气颇为无奈,“我要带你。你这个做梦都在打算盘的臭小孩。”

半夜三更的小手啪啪在空中张张合合,他几次都以为她中邪了,后来仔细听才发现,她在打算盘,嘴里还含糊地说着数字。

这不往她手心里塞点东西都对不起他日夜颠倒的谋划。

傻奴又把昨天苏伟带医郎来的事情告诉了他,她以为他多少会有点关心医郎看出的结果,没想到男人一脸提前知晓一切的表情,只轻轻点了点头。

胞宫发育不良,无法孕育子嗣,相公是早在京城就知道了吗?

傻奴沉闷道:“是我的原因,怀不上孩子。”

李远山呼吸几经起伏,别过脸去,“我不会纳妾。孩子对我无关紧要,你才是我想要的。”

这样温馨的情话是怎么用这么硬的嘴说出来的?

傻奴哼了一声,“那你见白蕊干什么?”

李远山眯起了眼睛,“不知道是谁告诉她我来了,她还敢上门找我要钱。当初她卷走的一部分地契是我的名字,没我的许可是绝不可能卖出去的,这女人找了个男人,是个不争气的赌徒,输光了一切,她再不想办法就要被那男的卖掉了,因此才厚着脸皮来找我。”

傻奴一头雾水,“可是百合说她很聪明,还会看账管家,怎么看男人的眼光这么差?”

“她总是遇人不淑。”包括他,他也不是良人。

李远山对白蕊还是有些愧疚在的。

他本来想给白蕊签字,但他是个“死人”了,签不了,白蕊还以为是他不愿意,叫嚣着要把他的脱身之计告之天下,让他和傻奴都死无葬身之地。

威胁他可以,他欠白家的。但若累及傻奴,就别怪他手下无情。

他说过的,她再敢碰傻奴一下,他就要她下地狱。

可惜白蕊已经被赌徒丈夫逼疯了,失去了理智和警觉,他也只好把她交给付全。

“也许从我带她离开瑶水的那一天开始,她的命运就改变了吧……不,远在我进入西南军,双脚第一次踏上瑶水领土的时候。”

傻奴穿好衣服,准备去上工,可她突然拧着小脑袋问:“相公,你好像什么都知道,连郎中跟我说的话都知道。”

李远山笑着凝视她,“难道我真的要困在这里做个木匠?”

傻奴系好最后一根带子,有些迟疑地问:“那城南关的税赋,你也知道了吗?”

她从以前起就觉得奇怪,怎么这么大一个瑶南,一年只有几十万两的收入?

待她查了瑶南的存粮和第一季田税后更加确定,是肃亲王私吞了,只拿出不到三成给了朝廷。

兵马的数量也远超朝廷记录在册的。

而这些密辛,肃亲王和苏伟居然放心让她去做?很奇怪,苏伟明明和相公没那么要好了。

傻奴慢吞吞地吃饭,一边思考一边求解,“苏伟要我理账,但军账地方账都这么大漏洞,我却要看什么就给我什么,他似乎笃定我不会说出去……”

李远山拿出一卷药布,包在了她的手指上,厚厚一层,语气淡淡,“亲王对我有知遇提携之恩,几年前又允许我带白蕊进关,与其说我是在效忠国家,不如说我是在效忠亲王。”

这话大逆不道,被圣上知道了是要砍脑袋的。

但李远山就是这么轻描淡写地说出来了,他坦荡、赤诚,直面自己的内心。

可是他又提到了白蕊,这就让傻奴很不舒服了。

“你真的没碰那个女人?”

李远山沉了脸,“我疯了?”

他不满地掐了掐她嫩滑的脸蛋,“是哪个小姑娘肚子每天鼓鼓的?别人装的是饭,你那里面装的是什么,你心里不清楚?我哪有闲粮再赏给别人?”

傻奴不敢接话,像只怕事的小兔子一样,“走了。”

“等等,”男人抓住她的手腕,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在白皙皮肤上留下鲜红指痕后放开,“去请个假就回来,你骨折了。”

“我没有。”

“我说有便有。赶紧回来……”他俯身,轻咬耳朵,“回来让某没良心的小东西看看,她的相公到底有没有碰别人。”

这一整个白天,傻奴累到虚脱。

大黄狗在外面喝水,狗吃喝似乎都很急,正巧家里有一个水池,大黄喝了好多还是不知足,继续舔水,池水泛起阵阵涟漪,正是好时节,莲花白身红蕊,傲然绽放,也尽情献美,随水波艳丽轻晃。

小黄鸭游了过去,看见小伙伴,亲密地依偎了过去。

啊呜。

贪吃的大黄一口咬住了小黄鸭的脑袋。

下人见了简直惊出一身冷汗,谁不知道这俩是夫人的爱宠,赶忙把小黄鸭从大黄嘴里夺出。

小黄鸭在傻奴门前转着圈儿嘎嘎乱叫,大声告状。

大黄又去舔水了,没完没了,也不知节制,狗的通病。

作者有话说:

狗子:这辈子没喝这么饱过,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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