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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在现在的孩童时期也勉强……勉强可以算能接受吧。

不,还是有那么点微妙的。

此前乔琰为活命也为了积攒下自己的第一波名声基本盘,对上的不是豪强宗族就是黄巾渠帅,再便是那大贤良师,合作配合的人不是大汉三名将皇甫嵩、卢植和朱儁,就是刘备、曹操这些未来的枭雄人物,已经快将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情况给忘差不多了。

现在却骤然被一个当真只有九岁的孩子找上门来,实在是让她有种说不出的不对劲。

更有意思的大概是,杨修祖上已出了三任太尉,因为此等显赫的家世,他在京官家庭出身的童子中无疑是头一份的,以至于不管他到底是有意统领还是无意召集,总归在他找上乔琰的时候,身后还跟着一群小公子。

但凡换个时代,这就成了小学生打架了!

只不过杨修这边带的是同龄人,乔琰这边带的却是个金牌雇佣保镖典韦。

好像算起来还是她更社会一点。

乔琰轻咳了一声,示意典韦别做出这么一副凶神恶煞想要打架的样子,这才迎上了杨修。

他后面跟着的那一串小伙伴被跃跃欲试要动手的典韦给吓了一跳,唯独这位太尉之孙还挺着个胸膛,一副浑然不怕的样子站定在了乔琰的面前。

乔琰问道:“杨小郎君以何事寻我?”

杨修回道:“修听闻乔侯善辩多谋,乔侯未抵洛阳之时已有闻名,修虽年少却已通晓诗书,想见识一番足下本事。”

他说话之时打量起了面前的女童。

有他的那些个小伙伴指路,加上乔琰身边的典韦特征明显,他显然也没有认错人,可他顶多就是从乔琰的表现看出了她在处变不惊上的确有些本事,却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她到底有何等本事能剪除黄巾势力,以至于并非靠着世袭,而是以自己的本事得到了那个乐平侯的爵位。

在听闻祖父因反对给出县侯这样高的评价,而在朝堂之上多少有些受挫后,杨修更是盘算起了要以同龄人相斗的方式替祖父找回些颜面来。

杨修年纪是小,可因为杨赐和杨彪的缘故,他耳濡目染都是大家之言,更是时常前往太学旁听,想想乔琰到底不在洛阳中长大,光在师资力量上都无法跟他相比,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的赢面还是很大的。

为此他不惜让人盯着那延熹里,却直到今日才收到乔琰从里中走出来的消息。

杨修当即就带着人将乔琰拦在了半道上。

说实话,杨修是没想过这种挑战会被拒绝的。

汉末的学术风气处在一个相对开阔的状态,看看今文经学和古文经学那两拨人打架的战况就知道了。对对方的论点或本事有何不服之处,自然可以将其摆在明面上来说,这还真不是什么鲁莽行径,反而可以称之为名士气度。

杨修更以自己这少年天才的心态来上一出以己度人——

乔琰年少封侯,可说是年十岁就已志业有成,这样的人总该是有些傲气的,面临被人当街挑衅这样的话,换成是他处在这个位置上,横竖都得把场子给找回来。

然而他听到的却是乔琰回道:“恕琰实难从命。”

见乔琰说完这话就有转身要走的意思,杨修连忙将她给拦了下来,“为何不愿与我相比?你为太尉之孙,我也为太尉之孙,纵然一方落败也不至损声望清明,修自祖父处听闻乔侯三辩,深觉乔侯见闻广博,堪为同辈之冠,但修亦自负博学,故而有三场门类之斗相试。乔侯何不听听此三斗为何,再行决断?”

像是生怕乔琰不信一般,他又朝着远处一指,说道:“倘若不信在下有此本事,太学之中友人皆可为在下作证。”

大约也不必去寻那太学之中的友人,乔琰被杨修堵住的地方本就在洛阳南门往洛水浮桥而去的那条大街上,距离太学着实不远。

此刻这两方小儿相斗的特殊场面,早有人在道旁围观,骤然听见杨修这般说,当即有人接话道:“不错,杨小郎君的确才气横溢,若非年龄尚小,早该正式做这太学之中的童子郎了。”

童子郎,这名号的下限年纪,在东汉的历史上也得有个十二岁,杨修这九岁还是稍稍破格了些。

但这说法已经足够证明他确非等闲之辈了。

回话之人的判断顿时得到了在场诸人的认可。

当然其中自然也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味。

奈何杨修这便发起挑战的理由充足,乔琰这边拒绝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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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很充足,她开口便道:“多谢杨小郎君看重,然而祖父病重,琰无心与人相斗。”

杨修愣了愣,意识到这好像还真是乔琰此时的情况。

虽说乔玄病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乔琰到底是初来京城不久,若是在祖父命悬一线的时候还与人当街约斗,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而以乔琰看来,就算她不扯乔玄病重这样的幌子,她也并不适合答应杨修的这一约战。

一旦相约她就必须竭尽全力取胜——这是毋庸置疑的。

她靠着驳倒张角,累积战功,加上正好遇上了个世家与官宦相斗、皇权居中平衡的好时候,而得到了这个旁人难以轻易获得的爵位,可一旦落败——

就跟张角会失去黄巾起义领袖的地位一样,她也会因为自身不够有不可替代性,而被视作是可以随时寻人取代的存在!

但取胜的话,也等同于在将弘农杨氏的面子往地上踩。

她可以在前来洛阳的路上对袁绍不假辞色,毕竟被刘宏派出来宣旨的队伍里,毕岚为正,袁绍为此,遵循天子之意对正使更亲近些是说得通的。

可若是当街打击太尉后裔,那就有些不妙了。

乔琰可接手的乔玄政治遗产本就要大打折扣,不宜再多树敌。

“可……”杨修想试图反驳乔琰这个拒绝的理由,却发觉这还真不太好说。

尤其是他观摩之下,觉得乔琰面上的确稍有几分疲态。

杨修又不知道这是乔琰折腾那块菜畦,因为翻地施肥的事情还真是第一次亲自来做,多少有些不太擅长,让自己过于劳累了些,还当真以为乔琰这是忙于照顾祖父。

不过他到底思维活络远胜常人,在卡壳了片刻后又与乔琰说道:“那么我二人换一种比试方式如何?”

不等乔琰拒绝,杨修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正值月末,月旦评将至,汝南许子将为避战祸前来洛阳,此前每月于清河岛上举行的月旦评,于六月改为在洛阳黄郊鼎中观举办,不如我二人皆前往一行,试试谁人能得到许子将的评价可好?”

他又补充道:“许子将评人公允,也不因谁人出自权贵之家就对之另有优待,我杨修也没这法子让其开门迎客,由此更见真本事。”

杨修这话倒也没说错。

许劭此人虽不太讨人喜欢,更有传闻他跟一道主持月旦评的堂兄许靖之间门多有龃龉,而那些个一朝得月旦评而闻名于天下的人中,也自然会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但可以确定的是,许子将确实是在用心经营这月旦评的名声。

袁绍为了避免在许子将这里得到一个恶名,在返回汝南的时候甚至要摆出那么个轻车简从的做派,生怕许子将给他来上一句“四世三公之家,尸位素餐之徒,骄奢淫逸至极”之类的评价,那对他的声名无疑具有毁灭性的打击。

袁绍都这个样子,杨修也就更不可能因为家世的缘故得到特别的优待。

“何况——”杨修是铁了心要跟乔琰一比,又拎出了个理由来。“倘若许子将为乔侯张目评说,得一贤名,乔公于病中听闻也该颇觉慰藉才是。”

这便是将乔琰以乔玄为由头的路子都给堵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乔琰若是还避战不应,那就不是纯孝,而是名不副实了。

所以这以谁能撬开月旦评之门的赌斗,她还非应下不可。

她果断回道:“好,我跟你比。”

这便是为何毕岚会在听闻了消息后,在跟刘宏简短汇报的时候说的是——

“正逢六月初一月旦评将至,杨修便与乔侯相约一比,何人能在今次得到许子将的评论。”

说来,对于这月旦评,乔琰还当真是有些好奇的。

曹操就曾经得到过许子将的月旦评的评论,说的是“清平之奸贼,乱世之英雄”(),但是这个评价在有乔玄先给了他那个命世之才的评价后,还是在胁迫许子将的情况下方才得到的。

乔琰此前读史书的时候便觉那“伺隙胁劭,劭不得已”,简直说不出的有趣。

可惜她既然管曹操叫了一句世叔,总不能又当面问他,他当时到底是怎么胁迫人家的,到底是摸了把刀出来呢还是来了出什么别的戏码。

总之这汝颍固多奇士的产物之一月旦评,在曹操这里是得了这么个支使的结果,怎么想都觉得有意思得很。

也正如杨修所说,这月旦评本是在汝南清河岛上举办的,自然不在洛阳,倘若是寻常情况下,乔琰到了这洛阳来,是不可能见到许子将的。

可偏偏因为黄巾之乱的缘故,这种不可能变成了可能。

颍川长社之战前,就已有黄巾势力流窜到了汝南地界上,因汉军首战失利,许劭和堂兄自然是要担心一番他们倘若还身在汝南的话会否有什么危险。

想想洛阳八关的守卫,怎么都要比黄巾随时可能大举攻来的汝南安全得多,他们便转道来了洛阳。

但来是来了,以许劭的作风却也只住在了洛阳西南方向郊外,也因有黄帝祭坛而被称为黄郊的鼎中观内。

鼎中观还真不能望文生义觉得这是个道观,这个“鼎”字的由来乃是“武王伐纣营洛邑而定鼎”的意思,姑且可以将其视为历史沿革的纪念遗迹。

许劭的这个决断也让洛阳士人对他更高看了一眼。

既抵洛阳,便免不了和权贵接触,但许劭显然做到了不为外物所动。

他经营月旦评多年,可以说已经有了资本凭借这个“天下言拔士者,咸称许、郭”的评价,得到三公的看重,从府掾的位置做起,直到一方州郡长官,他却并未这么做。

而是居处洛阳之郊,继续这可称为“汉末人物点评月刊”的行当。

也正因为如此,即将到来的六月初一之评,并未因为汝南士人的缺席而让清议之风有所衰减,反而因洛阳士子的追捧,在这六月初一未到的当口,一向少有人至的洛阳郊外,围绕着鼎中观,多出了不少人来。

他们或是持书而立,或是幕天席地而坐,在乔琰和杨修抵达的时候,举目四望之间门竟有种形似“浴乎沂,风乎舞雩”的盛况之感。

“童子六七人……”乔琰扫了眼杨修和他身后的那些个小跟班,觉得这个情景更像了。

因乔琰这话说出也不过是个自言自语罢了,杨修并未听清她在说什么。

还不等他问出,就听到乔琰问道:“我听闻杨太尉有举荐许子将之心,遭到了拒绝,杨小郎君竟不怕他因这个缘故而对你薄待吗?”

杨修笑道:“我听闻子将先生之评说,公平正当,褒贬得宜,更莫不自臧否人伦说起,于察言观色后定论,祖父之举乃是看重先生察举清明,并无坏心,而我杨修便是杨修,今日前来也不是顶着杨赐之孙的身份来的,人已在此,何故谈长辈往事?”

杨修见乔琰似乎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回道:“我现在方知,你的确有此资本约战。”

得了这个肯定的答复,杨修也不由在面上浮现出了一缕喜色。

但得了乔琰的夸赞可没什么用,杨修要的是在月旦评中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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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

杨修并不知道他和乔琰的月旦评之斗,因刘宏对乔琰的在意而已然知晓,更是让人前来查探这比斗的发展。

他现在只知道,他放话是放得挺干脆,但在走到那鼎中观近前的时候,还是不免感觉到了点尴尬的氛围。

这可实在不能怪他会生出这样的想法。

在一众成年及冠的学子士人甚至是想要得一贤名进而擢升的官吏之中,忽然出现了两个年龄如此之小的,简直像是在这人群中拍下来了一截,着实是过于醒目了一点。

杨修的那些个小伙伴早因为这种极容易引人注目的情况,而停留在人群之外了,唯独剩下的也就是杨修和乔琰二人。

他朝着这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看去,却见对方在这周遭的奇异打量之下,也丝毫没有展现出任何露怯之意,也不曾以什么佯装镇定的姿态来欲盖弥彰。

杨修咬了咬牙,自觉自己不能在此事上丢脸,也跟了上去。

因乔琰走得快些,杨修便见那站在距离鼎中观最近之处的一青年瞧见乔琰后轻咦了声后问道:“稚童也欲凭月旦评而龙升乎?”

得到许劭正向点评的人,大多不需多久便会在仕途上得到擢升,故而此人用的也是那句许劭拔士有若“龙之升”的说法。

但无论是乔琰还是杨修都听得出此人的潜台词,小童不可称龙,倘若不得龙升,岂不就得落到那个“堕于渊”的地步?

然而下一刻杨修便听到乔琰回道:“君岂不闻有言,雏凤清于老凤声?”

“……”这人闻言一噎。

说实话他也的确没听过这句话,谁让说出此话的乃是后世的李商隐。

在不敢说自己确实孤陋寡闻,和被乔琰镇定异常的目光注视,他心中不由一乱的双重打击下,此人一番思量后拱手回道:“是在下失礼了,年少亦可为英雄人物。”

他话毕便给乔琰让出了一条道来。

杨修先前还为自己一番对祖父和自己的立场评论得了乔琰的赞许而欣喜,现在又不免觉得,他将对方视为自己的平生劲敌,果然是一件不曾出错的事情。

但这会儿他也顾不上去想,自己到底该当如何想出一句比之乔琰更妙的话,来证明自己也有这个站在此地的资格,因为随同乔琰挤到了前排后,他便发觉这鼎中观的门竟然是牢牢紧锁的。

这跟他此前听闻过的许劭兄弟举报月旦评时候的规矩稍有些不同。

“祖父说,子将先生在汝南,清河岛来客不拒,环绕而坐,先生与兄主持议会,定选议题人物,可今日似有不同。”杨修小声说道,“我本是想着,若还如先生在汝南时候规矩,正好你我可上前自荐,若在场之人不知我二人,便有一较高下之所,可这门户紧闭,倒像是……”

像是没法按照他的计划执行了。

乔琰想了想,朝着那先前为她让路的士人问道:“敢问兄台,此前有何人进去了。”

那人见其中一小儿面露难色,生怕这孩子也冒出什么惊人之言,干脆利落地回道:“韩元长、陈元方、大将军长史、令史,王公节,陈孔璋以及许子远等人都进去了。”

这是如今的洛阳名士啊……

虽然这些人的声望不能跟后来前来洛阳的荀爽与何颙等人相比,却也是如今的洛阳城里最敢说也最能说的一群人。

也就是说,原本的汝南清河岛公开论坛,因为洛阳士人的数量太多,也不像是此前在汝南举办的时候一样,能靠着循序多次而将人分开来,这鼎中观明显也坐不下这样多的人,于是在此地因地制宜地转为了个封闭式论坛,在观外的人则是直接等着这个论坛结果。

这样说起来的确是易于操作了些,可也正如杨修所言,这样一来又如何能让二人的名字进入那些人的视野之中呢?

乔琰显然是不能跟曹操一个操作路数的。

要知道她身在洛阳城中也就代表着乔玄的形象,自然不能干出让典韦破门而入的举动。

若是她真这么做了,只怕随后再如何表现出众,又如何道歉也没什么用处。

所以还是得走正路。

她琢磨起了方才这人所说的几个人名陷入了沉思。

韩元长,那是博士韩融;

陈元方,那是太丘长陈寔之子,也是陈群的父亲;

何进的长史王谦,他自己的名声倒是不算响亮,却有一个位列建安七子之一的儿子名叫王粲;

令史边让,就是那对曹操多有轻蔑贬低,最后惹来杀身之祸的狂士。

王公节,这是后来官至河内太守的王匡;

陈孔璋就不说了,这正是那位以文采著称的陈琳;

最后的许子远,正是先投袁绍,又在官渡之战投效曹操的许攸。

这些人有没有什么可以让她利用的共同点呢?

好像还真的有!

“你在想什么呢?”杨修忽然出声打断乔琰的思索。

乔琰心中已有了盘算,便回道:“我在想,既然门扇已闭,我们人是进不去的,那么何妨我们一人写一篇策论送进去请观中之人指摘?”

她在说这话的时候环绕周围,收到了不少像是在看初生牛犊的好笑目光,这意味着并非是没人想过这样做,但陈琳与边让都是当世极负盛名的文采横溢之辈,等闲之人又哪里敢将自己的文章在这种月旦评的场合下送到这些人的面前,万一非但没有因此而出名,反而得到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评价,岂不是哭都哭不出来了。

偏偏乔琰在确定了观中人身份后,胆敢义无反顾地去做这件事。

而杨修也敢!

反正他想来想去也觉得自己是不必怕的。

他年纪尚小,就算在文辞上稍有逊色,也不至于得到长辈的毒辣批判,反而还能得到平日里不多见的高士点评。

想到这里,他当即回道:“好,拿纸笔来!”

只是要写什么,才能让自己在跟乔琰的比斗中取胜……杨修咬着笔杆子琢磨了半天。

他眼角的余光正看到乔琰手下落笔如飞,似乎是腹中早有沟壑,在此时也正好尽数地书写出来。

杨修见此连忙挪开了目光,生怕自己受到乔琰的影响而急躁起来,但见乔琰这个洋洋洒洒的架势,他还真有些好奇她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他此前还听祖父分析过乔琰对上张角的第一场辩论,那便是典型的靠着论据之多一蹴而就达成的压倒胜利,莫非她这次还要用此等办法?

可惜他就算再怎么好奇,在两份策论被送入鼎中观内的时候,他也没能提前一观。

谁让他自己也对所写之物颇为满意,不想让乔琰提前知道。

他心中腹诽着字数多寡可不是评判标准,却也不免在对上乔琰沉静的目光之时心中一慌。

这一慌之下他便只能掰着手指计算起了时间门,可怎么看怎么觉得时间门过得好像有点慢。

然而事实上,在他掰完了一轮手指后,这两份策论才被观外仆从送到了许劭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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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观外发生的小插曲,连带着乔琰所说的那句“雏凤清于老凤声”,早在她和杨修开始动笔的时候就已经传到了许劭和在座数人的耳中。

一个是太尉杨赐之孙。

一个是上任太尉乔玄之孙,也是陛下亲自加封的乐平侯。

这样的两个人联袂出现,但凡年纪再年长些,又若是再有官职在身的话,便只怕是许劭不得不评点之人了。

但现在嘛,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滑稽之感。

不过人都是有些看乐子的恶趣味的,总归这些人都挺想知道,这两个孩子为了让自己得到许子将的看重与评点,都拿出了什么东西来。

因杨修交得晚些,便正好压在了上面,许劭先看的就是这一份。

刚看了两行他便笑了出来。

“此子通权达变之能当真有些意思,诸位猜猜他写了何物?”

许劭本就是在自问自答,也没等陈琳等人回复,他便继续说了下去,“他将自己和祖父的问答相对给记录了数条,这答复里颇有童趣,又自有些想法。此子聪慧啊,这下头已有了太尉的点评,不足之处已然列出,我便是再有什么可堪评述之言,也着实不必在此时说出来了。”

“小子捷对,好得很。”

他将杨修的问答集选给搁置在了一边,拿起了乔琰的一份。

他本以为两人相差不过一岁,也都有神童之名,想来应当差别也不至过大才对,可当他拿起乔琰递交进来的绢帛书后,便神情一怔。

这不是杨修那种取巧方式的写法,而是正儿八经的策论。

他越读到后头越觉心惊,下意识便已拍案而起,见其余人朝着他看过来,他忙说道:“元长、公节、孔璋……请速与我一观此书。”——

杨修觉得自己已经数了第八轮时间门了,那鼎中观大门还是紧闭着,就仿佛他们投入了两封书帛后,就有若石沉大海一般,根本没有得到观中之人的回应。

他甚至觉得周遭之人看向他的目光也带上了戏谑之意。

偏偏乔琰还老神在在地立在那里,让他想要甩袖离去的想法又给收了回去。

也正是在他的耐心将要告罄之时,这鼎中观的大门忽然开了一条缝隙,而后被门后一个中年文士给打开了。

此人踱步而出,手中并未持有任何东西,只是在行出数步到了他们面前后,朝着杨修拱手作了个礼。

他开口说道:“恭喜杨小郎君,子将先生给小郎君的评价是——捷对之才,胆魄可嘉。”

杨修心头一跳。

这虽然只能算是一条中肯的评价,可这条评价对现年还不满十岁的他来说已算是意外之喜了!

话中的意思不难理解,说的是他杨修是个才思敏捷之辈,但也只能算是敏捷应对罢了,现在因为他年纪小,所以给了他一个胆魄可嘉的评价。

但这句评价的意义绝并不只是如此。

这里面还存在一个潜规则。

九岁的杨修敢以这种方式先从许劭这里得到一条评价,那么等到他成年之后便可以再行去找许劭更换掉这个幼年的评价,而不必如其他人一般,为求得一条点评而苦等多时。

这就算是已经有了个和许劭搭话的由头了!

比起他祖父直接被许劭给拒绝了拉拢的情况,怎么看还是他更胜一筹嘛。

他脸上露出了个有些孩子气的笑容,可还不等他转向乔琰显摆,就已经看到了那中年文士转向了乔琰。

因他表露出的笑意更显温和真切,杨修陡然生出了几分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便见这中年文士朝着乔琰拱手作礼说道:“恭喜乔侯,子将先生给乔侯的评价是——”

“丹墀对策士,雏凤有清声。”

37.037(二更)州牧制度

丹墀对策士,雏凤有清声。

这是一句着实太高的评价。

也甚至根本没有遵循那个在大多数评价中,总要有些故弄玄虚的成分,就算直言也得前虚后实的规则!

而是实实在在地将她给捧到了一个绝对的高位上。

杨修到底还是年纪太小,当即便惊呼出声问道:“你到底写了什么东西?”

乔琰见那中年文士已经做出了引他们入内的手势,也顺势指了指说道:“我想,见了子将先生,你就能得到解惑了。”

那中年文士眼见乔琰在得到许劭这样的评价后,在回话与朝着观内走的动作里,依然保持着好一番气定神闲,更没因为杨修显而易见的落败,对这些当街挑衅者回以打击,不免对她更为高看了几分。

他倒算不上是“汝颍固多奇士”之中的一员,但他到底跟随在许劭身边,在汝南也有那么三两分人脉,见过的少年奇才也不在少数。

在他看来,乔琰着实要比他此前见过的任何一人,都更早地展现出了傲视群贤的天赋。

这样的人……

难怪会写出这样的文字来。

他一边想着一边也没耽搁将这两个孩子引入了观中。

这鼎中观到底只能算是个临时落脚之处,在布置上稍显简陋,但许劭既然在此地与共同参与月旦评的几人聚于此地,也自然有人将这里稍事修整,也更像是个文墨场所。

绕过中门之后的照壁,乔琰便看到了这在场的八位要员坐于各自的桌案之后,仿佛是个三堂会审的现场。

当然除却这八人之外自然还有旁的被请进来的,只是在名头上都不能跟前头几位相比罢了。

一见着有人来了,这些人都不由朝着这边两个孩子看去。

坐于上首的许劭自然也是如此。

这两个孩子的表现于第一眼间,让他先在心中暗赞了声。

二人颇有大将之风啊……

杨修长于杨氏荫蔽之下,虽然年只九岁,这样的场合应当也见的不少,在此时保持着镇定的状态并不难理解。

乔琰此前跟随乔羽在兖州地方长大,却举止从容尤在杨修之上,纵然年纪尚小,也着实该当称她一句风采卓绝。

而一看到乔琰,他又不免想到了她在开篇状似闲谈一般说到的那句话。

她说的是:“琰自冀州而返,过虎牢度洛水,终抵雒阳,忽闻有人言,黄巾之乱,乱在地方,需重启州牧,约束四方,为之一惊。”

乔琰到底有没有惊的,他是不知道,但他许劭一看这开头又看到这篇名为《州牧封建论》的时候,是着实惊了。

起码在杨修和乔琰的策论被送到他的面前的时候,他是着实没想到会见到这样的一篇策论。

而她的第二段便是直接切入了正题。

“需知州牧与封建同,周有天下裂土而封,邦群星罗,轮运辐集,奈何其合则为朝觐会同,分则无君君之心……”

这竟然是一篇驳斥州牧之说的策论!

别说许劭没想到会从她这里摆出了这样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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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别的文章,其余几人也没想到。

在刚被许劭喊过来的时候,他们还当乔琰是写了什么孩童之言,可在当真看到眼前这篇文章后,他们也都跟许劭一个表现了。

这……这竟是个孩子能写出来的?

杨修不会错认在他和乔琰走进来的时候,这些个在座的名士都表露出了一番惊叹的目光,但他可以确定,这些目光绝不是给他的,毕竟他也就只得了个捷对之才的评价而已。

这也让他越发心痒难耐地想要知道,乔琰到底都写了些什么东西。

在与几人问好后,他拱手问道:“小子鲁莽,可否一观乔侯之作?”

得了乔琰和许劭的同意,这份帛书终于出现在了他的手上。

他倒是不像是许劭一样,先从第一段看起,而是一眼就看到了此文的标题——《州牧封建论》,也直接扭头就朝着乔琰问道:“你怎么想到写这个的?”

乔琰只淡淡回道:“有感而发而已。”

但这话骗骗杨修也就算了,事实上说有感而发,多少是有些不恰当的。

策论策论,看上去这份投递出去的策论是个自命题的作文,但也不尽然如此。

看看在场之人都是谁,又都是个什么身份,无疑会大幅度地缩小她此番策论能写的范围。

被那文士提到的进入鼎中观中的人都有谁?

韩融、陈纪、王谦、边让、王匡、陈琳、许攸……

无一不是当世名士!

而这些当世之名士现如今最大的一个共同点便是,他们都效力于何进的麾下。

当然这种效力并不意味着他们是被何进的“折节下士”所吸引,诚心诚意地为他谋划,而是因为——

一来,党锢之祸刚刚解除,他们都需要暂时寻求一个庇护之人,以得到这个重回仕途的缓冲时期。

被三公征辟是一个选择,比如说给予了荀彧王佐之才评价的何颙,后来就被司空府征辟为从事,更在三府议事中得到了主导地位,再比如说此前被太尉杨赐在朝堂之上举荐的黄琬。

但三公的位置更替废止实在是一件过于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四方乱象未曾彻底平复,近年来的天灾也并不少见的情况下,若是当今天子想要为某个灾害找一个背黑锅的,直接就会让三公之一罪己请辞,当然以刘宏这种让人捉摸不透的情绪,直接因为立场纠纷把人弄下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何进这个暂时不会被从高位上拿掉的外戚大将军,就成了这些士人的首选。

二来,何进权高谋短,极有可能能成为他们诛杀阉宦的得力“工具”。

这就是在场这些人的共同之处。

既然来都已经来了,又要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一个美名,有功利的想法在乔琰看来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她也并不觉得“投其所好”四字是什么羞于启齿之言。

但这个投其所好必须投得恰到好处,比如说——

她不能说自己也要跟着诛杀宦官。

这种直接在阵营层面上的示好对她没有半分好处。

以许劭那月旦评的名声,乔琰要想服众,这篇策论就是必须被展示出来的。

那么写这种近乎激进的东西,看似讨好了士人阵营,却也让刘宏生厌,甚至可能让她本已经到手了的县侯位置,会因为明天左脚先迈进洛阳城而被废除。

她先前和毕岚之间的攀谈关系,也等同于彻底作废。

所以——

她可以适当在这篇策论中展现对于何进立场有利的东西,却绝不能直接把自己打成了党人。

换句话说,她需要驳斥一个对何进来说不利的东西,但也不能损害到刘宏的权力平衡,最好还要传达出一个大汉忠臣的立场。

有没有这样的命题呢?

有!

正是她写的驳斥州牧制度!

这是唯一一个对何进没有好处,对士族未必有好处,对当今天子存有隐患,也正好在此时被宗室提了出来应对四海乱象的制度。

在舟行于洛水抵达洛阳的路上,乔琰就从毕岚这里听到了这个消息。

别看从杨修的角度来看,乔琰的落笔书写洋洋洒洒,颇有一蹴而就之感,可她在评判此番的“评委”的身份立场的时候,在一念之间思绪早已经转了不知道多少个弯。

何况她并不只是跟杨修这个真儿童之间存在年龄上的区别,还有着站在后世角度看这个问题的天然优势。

因为在另一个时代曾经有过相似的情况。

建中之乱后,唐朝历经唐顺宗,到了唐宪宗的手中,天子权威衰弱,各方藩镇割据,柳宗元于永贞革新失败后,写出了一篇抨击恢复分封制声音的文章,名为封建论。

唐末的藩镇割据和汉末的州牧制度像吗?

有些相似但不尽然相同。

可有一点是相同的,安史之乱与建中之乱后的节度使独立于中央存在,唐朝甚至毁于节度使朱温之手,而州牧制度给予了各州州牧募兵与独立统辖的权力,也成了促成汉末诸侯割据的最后一把火。

柳宗元借助《封建论》一文打击维护分封制的说法,也针对的是藩镇,乔琰也未尝不能从中借鉴,明面上骂一骂分封制,实际上针对的是近来重新在朝堂上提出的州牧制度。

她写这个命题会得罪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现在对恢复州牧制度最为积极的太常刘焉!

可骂刘焉根本不会给她带来什么本质损害。

汝南袁氏门生遍布天下,位居三公,在如今的时间点上,袁氏根本没有割据一方的念头,天子刘宏的第一批州牧也只会给刘表、刘焉这种大汉宗室和皇甫嵩这等手握兵权也恪尽职守的绝对忠臣,而不会给才从党锢之祸中恢复元气的袁氏宗族。

州牧制度或者分封制度对袁氏现阶段没有任何好处,他们不会在意乔琰的这番言论,反而会觉得她说的有理。

何进身为大将军,开府募士,风头无两,自然也不那么喜欢州牧制度,虽然他未必会阻拦此事,但如果有人替他去做了这件阻拦的举动,他不会反感,甚至会觉得对方跟他之间没有矛盾,有拉拢的可能。

而最广泛的士族群体,在他们簇拥在何进身边,要将这把诛宦的利刃磨得又尖又利的时候,确实有必要反对这个时候有其他的刀从何进这里瓜分力量。

他们之中最顶尖的一批,也并不需要通过分封制而增加的官位来获得施展抱负的平台。

所以乔琰可以写!

不仅能写,还极有可能会得到许劭和那几位名士的认可,认为能作为呈递给当今天子的谏言。

事实上她也的确猜对了。

一个年仅十岁的孩子能凭借着手段将黄巾势力玩弄于股掌,令双方互相残杀,能驳斥张角的太平经学说维护大汉正统,现在又还有能力一眼洞察时局中的政治意见新说,提出自己观点的话,他们就必须将她拿到同一个水平线上来评价。

如果她的论调还能够跟他们没有利益冲突的话,就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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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们引为知己,视若奇才。

而如果她身上还有一层被当今天子看重的光环,甚至已经掌握了一部分的政治资本——

许劭和在座之人就必须给她一个绝高的评价,以表示对她的示好。

不过乔琰也不算完全靠着观点拿到的这个好评。

她倒是没厚脸皮到直接照搬柳宗元的全篇,可是学学人家的论文观点和结构总是没问题的吧?

人家那个叫骈散结合,语句凝练,她混个详略得当,针砭时弊就是了。

再往里面塞一点自己在黄巾之乱中的见闻丰富血肉,也显得更贴合实际。

再便是——

柳宗元在举例的时候,说的是“汉知孟舒于田叔,得魏尚于冯唐,闻黄霸之明审,睹汲黯之简靖,拜之可也,复其位可也,卧而委之以辑一方可也。”()那么她是不是也可以换上一点近代的例子呢?

这岂不正是她用来潜在消弭跟某些立场的人之间矛盾的最好时机?

“今上知子琰于杨公……”杨修读到这里表情有点微妙。

他朝着乔琰看了眼,只看到对方这异常淡定的表情,仿佛写到杨赐举荐黄琬,让贤才得以尽用,只是在说明郡县制的实行状态下的优点,而不是在向他们弘农杨氏示好。

连带着后面提到的刘宏凭借何进而知道在场各位的名声,也仿佛只是因为恰好在此地写就了这篇文章而顺势提到的一般。

“郡县之推行,有罪可黜,有能可赏,朝拜而不道,夕斥之可矣,设若以一人牧一州,纵令其乱人,戚之而已。”

这便是州牧制度形若诸侯分封后产生的弊病,倘若某一州的州牧本事不足以治理,甚至在当地生乱,因其权柄过大,当地的百姓也只能对他生闷气而已。

“设若一朝反心起于斯,又逢此地可据险而守,朝廷如之奈何?”

杨修对朝堂的消息知道的少了点,在场那几位却是知道的,益州刺史郄俭在益州横征暴敛、贪婪成风,为黄巾所杀,因而提出州牧制度的刘焉求的就是这个益州牧的位置。

益州是什么地方?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国——以上是诸葛亮对益州的评价。

乔琰就差没指着刘焉的鼻子骂了,你提出州牧制度自己又想要益州牧,你如果据险而守,怀有什么异心,朝廷要拿你怎么办呢?

这话吧,许攸和陈琳这种骂起人来很毒的相对一眼,觉得乔琰这还是稍微笔力弱了点,大概还是因为年纪小。

不过想想这种话,说得稍微隐晦一点,天子肯定是很喜欢的,又对她再提高了一点评价。

“天下之道,贤者居上,不肖者居下,有叛人而无叛吏,则天下相合,群贤相举……”

“……”

“秦失其位,在于其政,不在于制。今国家尽制郡邑,连置守宰,其不可变也固矣”()

“……”

“琰不欲见圣人生于其时,因封建扼断上抵中央之道,无以立于天下,唯以陋言草陈。”——

杨修沉默了。

大家都是九岁十岁的孩子,就是想出来搞个神童的名声的,怎么就你写小作文写出这种水平的东西来?

他现在方觉,许劭只是给了乔琰这个雏凤有清声的评价,化用了她先前用来怼那士子的“雏凤清于老凤声”,说不定还是稍微有些收敛着说的。

杨修的政治敏感程度不算太高,却也看得出来,这的确如许劭所评价的那样,是一篇完全能于洛阳为政之人中传颂,也能送到天子面前的文章。

收尾的想法是理想天真了一点,可所谓贤者居上,圣人立身,于黄巾之乱后也分明正是一番维护汉统之言。

他想到这里,不由低垂着脑袋,攥紧了手中的绢帛。

就算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在这篇州牧封建论面前,他用讨巧手段写的问答,简直像是个儿童之作。

但输给这样的人……

输给这样的人他一点都不冤枉!

在他重新抬眸朝着乔琰看过来的时候,乔琰怎么看怎么觉得他现在有点像是徐福那种在看偶像的状态,当然其中还不乏过上几年再来一比的胜负欲。

这恢复速度倒还挺快的。

只不过,还没等杨修对乔琰来个什么三年五年之约,这鼎中观的正门就被人给骤然推开了。

乔琰循声望去,正见到了个熟人。

这闯入之人不是中常侍张让又是谁!

而即便在场那几人再如何对张让痛恨有加,也不能改变一个现实,当张让作为天子特使出现在此地的时候,是没人能将他阻拦在外面的。

张让也不是不晓得这些人的盘算,但反正他也不是来找这几位的,根本无所谓他们怀有厌憎之色的目光。

他只瞧着乔琰说道:“陛下听闻乔侯前来寻许子将得一月旦评,着奴婢前来宣旨——”

刘宏给张让的口谕是,若是乔琰真能得到许劭的佳评,便让她进宫来一见,而张让抵达此地就听到了那个“雏凤清声”的评价。

那么这丹墀对策之说,恐怕马上就要成真了。

见乔琰已伏身接旨,张让继续念道:“着乐平侯入宫觐见。”

乔琰目光一闪,她这篇文章没有白写!

她也可算是要见到这位当权天子了!

38.038回光返照

面见天子啊……

先前自学宫明堂前的大道而过,旁人看过来的目光也不过是看两个孩子的相争而已。

但在乔琰重回这条路上的时候,包括太学生在内的人群,看过来的眼神也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洛阳京师之地就学,所求的无外乎也就是闻达于天子,跻身于朝堂,在这个累积名声的过程中,若能得到贵人的提携,便自然更佳,若不能,就得自己混出个名声来。

像是黄巾之乱这样的特殊情况,能建立起功勋的无疑只是少数

——这不是一条可以让人参考学习的路子。

对大多数的士子来说,能从太学中倚靠才学颖脱而出,学问累积到了一定境界后游学于汝颍地界,恰遇一二名士提点,已算是有了个极高的了。

最为顶流的莫过于直接得到许靖、许劭、何颙、郭泰这些当世一流评论家的评点,若是个佳评,便足以和寻常士人区分开来。

而显然,乔琰已经做到了。

她也何止是靠着一纸策论得到了“雏凤有清声”这样一个,对未来期许良多的极高评价,更当即就得到了天子的召见。

当然,大家都看得出来,乔琰得到这个被召见的机会,并不全是因为许子将的这句评价。

若无那个早先就已经加封出的乐平侯爵位,刘宏又不是吃饱了撑的,非要召见一个只是白身的许劭所看重的小辈。

再想想从鼎中观到皇城之间的距离,也显然不可能是许劭这边的评价一出,就有人将消息送到了皇宫中,又恰逢刘宏没甚事情可做,便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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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让前来宣读天子口谕。

张让他来得太快了!

快到让人毫不怀疑刘宏一直在关注着乔琰的举动和情况。

但谁也不可否认的是,当那句评价和这个恰到好处的召见被放在一起的时候,许劭从中受益,乔琰的名声更可谓是一飞冲天。

此时无人会说什么她本该尽孝于祖父床前——

谁让这的确是她在抵达洛阳后的第一次出门,与杨修前往鼎中观之事也更像是因缘际会。

而她所做的,只是在机会落到面前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将其一把攥住而已。

且将心比心,倘若他们处在乔玄的位置上,若是在病重殆亡之际,有一个如此出色的孙女以言论上达天听,只怕是真能含笑而终了。

子嗣功业在望,还有比这更能慰藉长者之心的吗?

“这番阵仗后,他们大概也会跟我一样好奇你到底写了什么的。”

穿过平城门的时候,杨修回头看了眼后方,开口说道。

好在洛阳都城之内并非人人都可进入,尤其是过城门后不远,便是联通广阳门和耗门,处在南宫之前的御道,城墙之内的南宫宫墙上,正是朱雀望楼。

这标志着,自此处起便是皇城守卫森严之处。

也因其代表了大汉的最高权威,而展现出一派肃穆气象。

即便是杨修这样的太尉之孙,在未曾得到准允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过朱雀门而过。

他一路跟着也不过是因为他要走这条道回家罢了。

现在乔琰继续在张让的带领之下踏入南宫,杨修则右拐回了太尉府。

他本就记忆力超群,若是稍夸张一些的说,大抵也能得个过目不忘的赞誉,譬如说,此刻乔琰的那篇策论就还印在他的脑子里。

他琢磨着自己既然是败给了这样的一篇,就自然要将此篇给默写出来,日日让自己诵读谨记才是。

也因为如此,他没跟他那些个小伙伴继续在太学附近游玩,而是打算先回家去,防止缺漏了哪两个字。

见乔琰的身影消失在了门户之后,他方才微微一叹。

“也不知道后世史书之中会对今日的情况如何记述……”

怎么说他也算是得到了个不算太差的评价,希望不会被记载成什么——杨修当街挑衅于乔琰,迫其同往鼎中观,乔琰不得已,以《州牧封建论》呈于许劭,复得天子召见。

那他岂不是就成了个丑角反派?

尚且年幼的杨修琢磨起了自己要如何才能做出挽回名声的举动。

也不知道……“杨修为之折服,从乔琰往乐平”可不可行。

他觉得好像还真有那么点可行性!

太尉杨赐哪里会想到自己聪颖绝伦的好孙儿,起先明明是去给他找回场子的,现在却已经干脆利落地就这么把自己给卖了,甚至盘算起了离家出走的可能性。

已从朱雀门而入的乔琰自然也不会知道。

何况,她如今的全部心神都不得不放在应对刘宏上,又哪里还会考虑杨修在想什么。

一个资质平庸的帝王好应付,一个聪明的皇帝却不好捉摸。

理论上来说,乔琰此前种种行事都不曾有行差踏错之处。

从对黄巾之乱的协助平复,到对“大汉天灾和上位者无关”的论辩说辞,到行抵洛阳后不骄不躁地开始种地,再到这一番州牧分封制度的类比驳斥,任何一件事都是在维护大汉的统治。

她也完全没给刘宏抓到任何她倒向了哪一方的小辫子。

可在真正面对他本人的时候,这些东西未必就是完全顶用的,还是得看临场发挥。

但在乔玄宅邸内掘地种菜之时,她便已经对刘宏可能会问什么东西,她又该当如何回答,在心中有了一番提前的揣度,也不算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在这种心态之下,入朱雀门过鸿德门时,乔琰甚至还颇有些闲情逸致地欣赏了一番这宫门开启后,正对着的明光殿是何种模样。

在未来的南北朝时期,北魏权臣尔朱荣就是被杀死于此地的,当然现在此地还只算是一间普通宫室而已。

洛阳在魏文帝时期重新规划才有了中轴线的概念,其后的朝代自此传承其中轴设计,以彰显皇室威仪,如今的洛阳南宫便还没有这种特点。

比如说,刘宏所居的玉堂殿并不在中排,而在自左往右数去的第二列,也即明光、宣室、承福、嘉德、玉堂的这一列。

不过乔琰见到刘宏的地方并不在玉堂殿,而在嘉德殿。

此时还未发生中平二年的玉堂殿大火,嘉德殿并不作为刘宏的起居之处,而更像是一座置放于卧房之前的会客厅,或者说是书房这样的存在。

想到这里,乔琰目光便下意识地往嘉德殿旁的兰台掠过。

这与嘉德殿只有数步之遥的兰台周遭翠竹掩映,也正是大汉皇室藏书之所,昔日班固就曾经在此地担任过兰台令史。

刘宏将起居与会客之所设置在此地边上,着实是很对得起他这个文化人的设定。

不过她这思绪的跑偏也不过是一刹而已,一踏上这嘉德殿的殿前高阶,她便只剩下了眼观心鼻观口的沉静凝神之态,将全副心神都集中在了眼前。

嘉德殿门户洞开,日光尽入,但因宫室极深,刘宏所坐之处,已并不能为日光所照,于是点起了几盏明灯在侧。

这上首的帝王不太出乔琰意外的并非是个正襟危坐的架势,而是以肘斜撑着桌案托腮,另一手则翻阅着手中的绢帛。

那正是乔琰所写的《州牧封建论》。

在张让来请乔琰入宫的时候,这东西也随即被张让取走了,更是提前一步快马送入了皇城之中,送到了刘宏的手里。

见乔琰入殿而拜,刘宏这才抬了抬眼,将注意力从手中的绢帛转移到了乔琰的身上。

“乔卿抵京城不过七日,便以才学一战成名,着实出乎了朕的意料。”

他话中不辨喜怒,听起来更有一种兴师问罪的意味,若是换个当真只有十岁的孩子在此,只怕还真要被吓到。

可偏偏乔琰察言观色,并未看出刘宏的脸上有任何一点可以称之为怒意的东西存在,在他握住那张绢帛的手指发力上也正是一种松弛的姿态。

此外,东汉帝王多为短命的特质,在刘宏身上是有体现的。

即便室内光照不盛,也不难让乔琰这个见惯了后世这个年纪之人的存在,察觉出刘宏在气色上着实看起来有点虚。

这种自内而外表现出来的精神头,也让他再如何形容深沉也少了几分威严。

她从容答道:“臣所读经卷不多,唯一擅长的便是以见闻写事,自兵祸起所见,上洛阳途中所见,尽在笔下而已。能得子将先生看中,并不在预料之中,能承蒙陛下阅览拙作,更是乔琰之幸。”

乔琰虽在洛阳并无官职在身,但她领了乐平侯这个位置,刘宏以卿称她,她以臣自称相回,算起来也没什么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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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见所闻,尽在笔下……”刘宏重复了一句乔琰的话,笑了笑,“有点意思。乔卿是个务实之人,且入座吧。”

乔琰起身在刘宏下方的位置上屈膝而坐。

刘宏朝着她看了一眼,忽觉好玩得很。

他自北宫迁居到南宫的时间虽然不算长,但嘉德殿里也算是会见了不少臣子了,却还当真是头一次接见年岁这样小的。

但这孩子做事稳重,才学卓著,比起他那鸿都门学中培养出来的多了些实干能力,比起袁隗这种尸位素餐的世家高门子弟多了机变之才,现在呈递在刘宏面前的这张帛书上又拿出了一手颇让他欣赏的好字,要不是因为她年岁实在太小,也要不是……

刘宏垂眸间露出了一抹深思,却又觉得将制衡世家和外戚的重任交给这个还未长成的孩子,多少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

他便只是将目光重新转回了面前的策论上,问道:“朕方才将乔卿的手书全览,只见得这通篇之中,皆是郡县优于分封,而州牧制度有重现分封制度嫌疑,大是不妥的意思,那么我倒是想考一考你。”

“如你所说,分封之下,倘若为诸侯之人不仁,消息便不能上达天听,但刘太常与我说——”

“以州牧之长,必以其州中民众为子,因而适其俗,修其理,郡县之官员却未必如此。若非诸郡县官吏得过且过,绝不能让黄巾嚣张至此,多年勾结,一朝起事。这么看起来,倒是州牧制更合适些。你是如何看这件事的?”

乔琰总不能说,这黄巾之乱任由事态发展,归根结底还是刘宏自己不重视,哪里是州郡官员得过且过。

倘若真跟史书之中记载的情况差不多的话,早在马元义在洛阳城中的活动被揭穿之前,约莫在去年还是前年,就有颍川人刘陶和刘宏汇报张角蛊惑百姓之事。

偏偏刘陶都这样说了,刘宏却直说让他别管这事,赶紧去继续编纂《春秋》条例去。

闹到今天这个地步,也不能全怪郡县的官员不给力,实在是做皇帝的就没将眼光放到下面来。

但她要是真这么说,大概就得被打出去了。

于是她想了想后回道:“琰幼年之时,父亲教我学诗,其中有一句反复诵读,正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料来——”

“民只可为天子之民,而不可为州牧、诸侯之民,否则长久之后,必定天子政令不能在州中推行,难以抵达诸侯国中。”

“如若只是春耕秋收之策倒也无妨,但若税赋之事先过诸侯州牧之手,再抵京师,大赦征兵旨意扣押于上级,再传于民,那么必定乱象频频。”

刘宏闻之颔首,又听到她继续说道:“诸侯多为宗室之子,也有野望取天子而代之之心,这便是何以先汉逐级削藩,以图长治久安。”

“而郡县制呢?朝不为正道,晚可罢免,晚行乱纪之事,朝可处决,这正是孟舒、魏尚等贤才的治理之策能推行的保证。”

“如陛下先前所说,刘太常提及,州牧贤德,能以民为子,施展教化,也能将州中祸端发现于微末之时,但——”

“以州中的军队管制和治理督辖权力,分设于多人后,难道就不能做到这一点了吗?我大汉泱泱之国,人才济济,如何就缺了这些人?”

“长于治理之人未必懂得统兵,长于排兵布阵之人未必精于庶务,强行将其合二为一,或可于镇压叛军之上有些裨益,但也只能说是权宜之策而已。”

乔琰说到这里方才停了下来,像是意识到自己不该一口气说出这么多,显得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又连忙闭上了嘴,做出了一副正襟危坐,认真听从刘宏说话的样子。

刘宏将她这表现尽收眼底,越发觉得这场面滑稽。

但他现在却一点都不奇怪眼前的孩子能写出他手中这策论了。

她对于郡县和州牧制度的看法确实很清晰明朗,尤其是这句“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和“民只可为天子之民”实在是让刘宏很觉欣慰。

不过,她还是年轻了些,颇有年少天才这非黑即白的认知。

这不是这么清晰界定的。

高祖时候尚且要用郡国并行之法就是这个道理。

当然,黄巾之乱声势浩大,却也在短短五个月内,便得以将其中的大多数叛军势力给压制下来,其实给了刘宏不小的信心。

自中央往下的统辖,虽然有刺史的协助也有些力不从心,此前就让刘宏生出了分而治之的想法,但平乱后大汉威仪仍在,显然还是按照故法来才好。

就像乔琰所说的,大汉怎么就会缺人呢?

有军事天赋的如皇甫嵩一般去统兵,有处理庶务天赋的就去做州郡的行政长官,最要紧的政令由中央下达,这分明是一个完整运作的整体。

刘宏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他也知道乔琰在策论中所说是对的。

她在那《州牧封建论》中提到,商周有贤人为君之时也保持着分封制,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们在实现王朝更替的时候,得到了过多来自其他部落的支持,所以不能随便削掉封地。

这并不能证明秦朝实行郡县制二世而亡就跟这个制度有关。

可是他近来积压在案头的消息,却让他重新意识到——

他的信心其实还不足以称之为信心。

在最迟半年内,他依然必须做出一个启动州牧制度的决断,来应对眼前复杂的局面。

比如说,江淮扬州一带距离京城太远,就算是已经被乔琰击破了张角的神话,以他所见,大概也不能让这些人快速消停下来。

因为他们只会觉得远在中央管辖之外,还能肆意妄为。

光靠册封卢植为钱塘侯是不够的。

再比如说,各地的叛军也并不只有黄巾贼而已,尤其是凉州贼寇横行,乃是其中最麻烦的一支。

这些各地发生的乱象,在他需要平衡洛阳局势的同时,并不能多出一只手来处理。

那么,启用州牧制就可以说是两害相较取其轻了。

提出州牧制度的刘焉有私心吗?

以刘宏看来肯定是有的。

不过刘焉毕竟是宗室,比起世家来说更和他一条心,光是这一条就足够刘宏将心中的天平朝着他倾斜了。

这就是他心中的权衡。

他想的是暂时擢选出对大汉忠心不二的臣子宗室,行州牧制度。

而一旦地方局势稳定,他就将这州牧给撤了,随便找上哪个州的州牧开刀,来做这个寻衅的由头。

只要这些人在地方经营的时间还不足以做到如同诸侯国一般的情况,那么刘宏自负,也不会受到这制度负面作用的影响。

说起来乔琰现在写出的东西对他来说也不算全无用处。

届时他便说,这就是让他再度观摩后的醒悟之言好了。

乔琰只见得刘宏再度垂眸,像是在将手中的绢帛逐字逐句地看过去。

但她倒没觉得,刘宏会真因为这封策论而彻底打消创设州牧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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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更猜测,刘宏大概率的想法是,他还可以多活几年,起码可以在这一剂猛药之后,活到将州牧制度取消的时候。

果然在殿内沉寂了片刻后,乔琰听得刘宏问道:“以乔卿所见,倘若这州牧制度为必行之法,该当如何?”

刘宏问出这话的时候端详着乔琰的脸色,见她在听到这个几乎等同于否决她观点的决断之时,也并未露出任何无措的神情,不由对她更觉欣赏。

他随后就见乔琰沉吟片刻后回道:“若果真猛药必行,那么臣建议,挟州牧之子在洛阳为质。”

“陛下不妨先暂压州牧制不当即实行,于一二月内让人体察州牧人选的家中情形,若长子得宠则扣长子,若幼子受宠则扣幼子。”

其实乔琰还想说,这种时候更应该再设置一个并不在明面上的监管人员。

不过既然都不放在明面上了,她在此时提出来就很不妥。

还不如在此时提出一个既有一定可行性,又偏偏极为孩子气的建议好了。

说这建议孩子气是因为,又不是人人都跟袁绍一般,会因为爱重的小儿子病重而耽搁行军布阵之事,这所谓的拳拳爱子之心做出制衡,在刘宏看来多少有些玩闹。

不过乔琰这建议未尝不可以稍稍引申一用……

第一就是延迟宣布消息。

正好让这些有州牧竞争能力的再向他表一番决心。总归黄巾一平,他也有了喘息机会。

第二就是人质的问题。

这种象征性的扣押还是要做的,但是是以留任京官的方式来实行。

如此一看,乔琰这建议也不算孩童之言。

刘宏看向她的目光不觉更温和了些许。

想到乔玄病重,乔琰却因为不能推脱杨修的挑衅而往那鼎中观一行,又随后入宫中问答,也实在是有些为难这孩子,还是该当给些奖励的。

但她上已无可封,更不适合如他给马伦封了个太史令的情况一般,封出个官职来,那么也就只能赏了?

可刘宏抠门惯了,也一向不喜欢从自己的手里将东西拿出来。

他心中一转,来了主意。

乔琰走出这嘉德殿的时候都不免有点恍惚。

刘宏给的赏赐着实……说它是赏赐可真对不起记载在史书里的那些个赏金百斤!

他给出的赏赐有两条。

一条用比较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我看你祖父的情况大概率是不太行了,那么因为你表现优秀,我给你祖父加一层死后的哀荣,在他死后的碑铭上还是写太尉乔玄,而不是他目前所居的这个闲散职位。

此外就是,他会请两个人来给乔玄写碑文。

一位就是乔玄的邻居,那擅长八分书的梁鹄。

一位就是先前被他丢出京城,又自己跑远避祸的蔡邕。

算起来蔡邕刚开始做官的时候,还是被乔玄给举荐上来的,先做了当时在司徒位置上的乔玄的掾属,而后才被召拜为郎中。

这种提携之恩着实不小,正好蔡邕文采辞赋出色,很适合干这件事。

而另一条奖赏,则跟列侯封地对中央的交纳“献费”有关。()

刘宏给她的优待是在五年之内,她在乐平县以县立国,并不需要向朝廷交纳献费。

这算起来倒是一件好事,但是首先……首先她得拿得到税赋。

乔琰努力安慰自己,以汉初的一人一年六十三钱的献费标准,其实这个献费也可以说是一笔大数目了。

而且五年!

五年之内封地内的东西都归她所有,五年之后,刘宏病故,朝纲混乱之中,又有谁能想起她那个乐平来?

总的来说也不算亏!

再者说来——

她过兰台自白虎门而出的时候,一边听到有人来报,皇子辩和皇子协往嘉德殿到访,一边又听到自家的谋士系统念叨起了什么“够了够了”。

能让它说够了的东西,好像也并没有第二种可能了。

正是她在前来洛阳之前就在试图谋划的那最后10点谋士点。

乔琰不觉在唇畔浮现出了一缕笑意。

她没有猜错。

固然刘宏开启州牧制度的决断,在此时可称一句四方倾覆的局面下,并不能因为乔琰的一纸策论就做出改变,但谋士点的计算显然不能这么来算。

出于她这个面板已有的大汉立场上,她对州牧制度弊病的陈述,已经可以说是尽到了谋士的责任了。

而她的一纸策略无疑在并没有影响到刘宏维持局势的基础上,做到了警示“主公”并且让他做出相应制衡措施的效果。

所以总的来说还应当算是一个正向的进言。

【立体地图可以开启了,真不容易啊……】

系统的不容易当然是为乔琰所感慨的。

以她的年龄和性别,若无这种游刃有余的政治情商,只怕此时大有可能到不了洛阳城,就算是到了也得在此地如履薄冰。

又哪里能像是她现在这样,既能在从许劭以及那些个眼界极高的士人处,夺得一个足可以让她受益十年的评价,又能在刘宏面前再刷出一波印象分。

“雏凤有清声”这种评价,完全可以类比“卧龙凤雏,二者得一可安天下”这样的说法。

这可真是一步走出了顶尖谋士发展的必由之路!

——以上是谋士系统的想法。

“是啊,真不容易。”乔琰在心中回道。

先前在平城门入宫的时候,她将典韦留在了外头。

现在她既自雍门出洛阳城折返回王子坊,便不得不麻烦了个小黄门去给典韦报个信,自己则信步朝着乔玄的宅邸折返。

直到返回到这过分简朴的院落之中的时候,乔琰方才有种暂时可以松懈几分的感觉。

她躺在歇脚的小屋内,将系统的面板给调了出来。

原本被迷雾所遮掩,需要达到100点谋士点才能解锁的立体地图,终于在她的眼前渐渐加载了出来。

跟现代的城市三维地图有些相似,在她将地图点开的时候,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一副自洛阳上空看来的画面。

居中的洛阳城墙之内两座呈现“吕”字形错位拼接的宫城,南边的那座正是她今日去过的南宫,城南的明堂灵台高台伫立,另外三侧流水绕城而过,自上空看来更显密集的民居里坊,汇集成了这座城市的人气命脉。

而在这种立体化的地图中,最为醒目的无疑是洛阳以北的邙山。

这有着凤巢龙穴风水之说的山脉,于山脉巍峨间,更是承载着洛阳不知道多少亡魂的安息。

但乔琰这会儿想的可不是什么“一抔邙土贵如金”,而是——

这立体地图果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倘若在她身在乐平的时候,这地图切换过去后也能呈现出这个效果,那对她尽快熟悉那地方无疑有着格外重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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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那里山多!

有这东西在手,就算刘宏给出的奖励没有她能在实际上拿到手的,也没那么让人觉得郁卒了。

乔琰将立体地图转了转,心满意足地将其收了起来。

短期内,她是不用指望能够达成300谋士点那个档次的,做人还是不要那么好高骛远的好。

于是在系统的视线中看到的,就是乔琰坦然地又把这次的点数加在了体质上。

系统已经学乖了,它觉得不加在智力上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按照系统的评定标准,杨修的智力值应当是在宿主之上的,但——

难道会有人觉得“捷对之才”的小儿会比“雏凤”聪明吗?

大概没人会这么觉得的。

洛阳城里外浓厚的文化气息,加上许劭这久负盛名的月旦评惯来被人多有关注,让乔琰这“丹墀对策士,雏凤有清声”的评价几乎在一夜之间传了开来——

重点皆在她的身上。

十岁封侯,又得许子将给出极高评价,也无疑让人对乔琰多有好奇。

加上她随即就被天子召见,可到底说了些什么,又得到了个什么结果,因为刘宏并未将其外传,只成为谈资之中最为神秘的部分。

倘若八卦的洛阳士人能够见到此事的主人翁便也罢了。

偏偏许劭听闻豫州黄巾战乱已平,收拾包袱准备回汝南去了,那些个同作“评委”的,既是大将军府中常客,也自然不会随便出来走动。

杨修就更不用说了。

他默写完了乔琰的那策论后,自觉自己既然要盘算出个离家出走的想法,就得筹备完善才是,还因为窝在房中罗列自己要带上的东西,被祖父以为他是在此番事情中遭到了极大打击。

他哪有受到打击!

聪慧过人的杨修还在思考是不是应当给自己增加一点身价,从祖父的书房里偷出几本书来。

而乔琰呢?

程立也不得不感慨,她当真天生就是要做一番大事业的。

以一篇策论站稳了自己大汉忠良的立场,展现出了足够的政治头脑和文墨功夫后,她拿着这样一个甚至可以有资本出入三公府邸的评价,却又重新做起了先前的种菜营生。

在五天之后,她种的那块菜畦里的芥菜终于发出了新芽。

洛阳这几日间的温暖气候和她对这块菜畦的照顾,无疑是对这田中新苗的生发提供了保障。

幼嫩的新苗在疏松湿润的土壤间招展,露出新绿的生机来。

乔琰一边伸手拨弄着芥菜幼苗,一边跟跑来找她,此刻蹲在一旁的伏寿说道:“芥菜的这种品种还有个别名叫做雪里红,听起来是不是更有美感一点?到了秋冬季节的时候,叶片中的一部分就会变成红色。”

“所以这就是你种这东西的目的吗?秋天……还得有一阵子呢。”伏寿说道。

“不全是吧,我听闻在有些地方,当地人给芥菜取了个别名,叫做长寿菜,大概这也是一种愿景。”

这个“有些地方”其实指的是台湾。

当然如今的台湾该当叫做夷州,在孙权称帝后还派遣过卫温和诸葛直出海寻访仙山,从夷州带了数千人回来,算起来现在可不会有这种长寿菜的说法传到中原来。

不过反正乔琰仗着中原地大物博,各种地方说法不一,现在给伏寿这么解释,也没人来揭穿她。

伏寿闻言,似懂非懂地点头:“那这就是在给屋子里的乔公祈福长寿了。”

她本还想伸手去戳戳冒出来的幼苗,但想想她扒在墙头看了乔琰忙碌了十几天,可不能搞这种破坏,又将手给背在了身后。

乔琰觉得她这个反应属实有些有趣,刚想说上两句,却忽然听到了一个声音先一步在她背后响起。

“长寿……活了七十多年了还需要祈求长寿吗?”

乔琰一回头便看到,乔玄在身边仆从的搀扶之下,从屋中走了出来。

这话也正是从乔玄的口中说出来的。

乔琰不由面色一变。

病重多时的人突然醒来并不一定是一件好事。

就像乔玄,他此刻表现出的状态绝不可能是有好转的征兆,而分明是回光返照!

若是按照现代医学的说法,这是濒死状态的应激反应之下,出现了能源的应急供给。

这的确足以让乔玄在此时从原本的混沌状态下清醒过来,甚至四肢暂时有了气力。

也让他此时在本已苍白枯槁的面容上,多出了一点血色。

但这种状态的持续时间并不会持续多久,半数以上也就只有一天的寿命而已。

乔琰连忙让陆苑将伏寿送了回去。

这等情况显然是不该让伏寿再留在此地了。

而她刚做完这一安排,就看到乔玄颇不在乎地推开了那搀扶之人,格外任性地在菜畦旁边坐了下来。

坐在了那花圃的石头上。

他既然曾在军中任职,想来是知晓自己此时的状态的。

但以乔琰所见,在这老者身上并未流露出对死亡的忧虑恐惧情绪,而是颇有一派坦荡之意。

他在此时还能有三两分精神的当口,转头朝着乔琰,仿佛调侃一般说道:“你这种菜的水平可真是有待长进。”

见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地,乔琰也没多纠结,干脆地在乔玄的身边坐了下来,又顺势嘀咕道:“话也不能这么说,第一次亲自动手,能种成这样也不错了。”

乔玄瞪了她一眼:“种菜是可以这么推卸责任,做县侯能这样?”

见乔琰像是要转头朝着那老仆看去,乔玄又说道:“行了,别看了,不是他说的,是我这几日半梦半醒的听到你絮叨的那些个话了。”

“……我听见的。”

他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清醒过来的,此刻声音又已渐渐轻了下去。

即便他并没有让其他人退下去,或许能听到后半句话的也就只有他自己和边上的乔琰而已。

“乐平侯,乐平侯……你比我那傻儿子要强。”

“……”

乔琰的指尖随着乔玄这话下意识地蜷缩了些许。

她素来习惯于对旁人的言辞多有分析,此时也不例外。

所以她也并不难听出乔玄这话里的潜台词。

倘若真是跟孙女的交谈,他所说的不该是“我那傻儿子”,而应该是——

“你比你父亲要强。”

39.039(第一卷终)灵台治丧

临死前的回光返照,或许也赋予了这位老者足够清醒的头脑。

让他并不会天真地以为,面前的乔琰还是他认知之中的那个小孙女。

他将其中一个儿子牺牲在了洛阳的治安维护之中。

另一个儿子也并未得到任何在官场上的助力,就好像并没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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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居三公的父亲一样,只按部就班地遵循着这个累积政绩升迁。

但这并不代表,乔玄就对儿子和孙女的情况一无所知。

孙女乔琰这个“琰”字还是他取的。

在原本的乔琰为数不多住在洛阳的时间里,她甚至还只是个口不能言的稚儿罢了。

彼时,乔玄曾经想象过这个孩子未来会变成个什么样子,也曾经为她体弱多病的状况担忧过。

后来乔羽迁任城相,乔琰便再未来过这里,但乔玄和儿子之间是始终保持着书信交流的。

他的儿子不如他行事雷厉风行,更没有那些个非常手段,做到银印青绶的位置上已经是顶了天了,他的孙女呢,虽通诗书却非卓越之才。

当然,这些在他看来也没觉得有什么好遗憾的,总归人各有命数,能在兖州安稳度日也未尝不是一种生存方式。

也正因为这种认知,在乔玄得知乔琰所做之事和得到的列侯封赏的时候,他在清醒过来的第一反应,并非觉得这着实是光耀乔氏门楣的大好事,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大约可以叫做“果然如此”的了然之感。

谁让这是一种用所谓的临危受命,或者是磨难出英雄都没法解释出来的变化。

一个人的行事手腕,大多还是受到过往接受过的教育和所处环境的影响。

在这种认知之中他自然不信,此乔琰还是彼乔琰。

要知此前他那小孙女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政治敏感度,又如何会在此时于各方的斡旋中展现出这样老辣的水准。

乔玄并不怕将事情想的更坏些。

很难说他在这几个月的病情加重里,是不是已经做好了可能会得到极坏消息的准备。

黄巾之乱的风声,随同洛阳城内一度慌乱的气氛也曾经传入过他的耳中,也诚然,乔羽是有在路上耽搁的可能的。

可他稍一估算乔羽自任城国出发的时间,就很难不想到,他只怕并不是为了折返回去稳定任城国中的局势,而难以在如同他早前的信中所写的那样尽快抵达。

而是因为,他在路上出了些意外。

什么样的情况会让现在的乔琰需要在黄巾乱军之中给自己搏出个前路来呢?

或许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乔羽已经并不在人间了。

但在这今日起身忽觉手脚有力的特殊状态下,乔玄已知自己大限已到,又何必要去做那些个浪费时间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他不必去为自己的儿子身死魂归而哀伤痛哭。

也不必去想,他此前试图以自己在刘宏面前的表现来为子孙后嗣搏出一个未来的举动,是否已经成了一件再无必要的事情。

更不必去深究,现在取代了他的孙女的到底是什么人。

在他推开房门,像是久违了一般处在日光之下的时候,他正看到现在这个名为乔琰的孩子蹲在他那方菜畦的旁边。

而目之所见,田中新芽青翠,正是一派生机在望的景象。

平黄巾,斗张角,曲周掌兵,洛阳策论,倘若忽略掉那些或许会对她造成制约的因素,她简直就像是按照大汉忠臣之中的中流砥柱人物来长的。

他下意识的一句话说出后她脸上隐约浮现出的警惕之色,更是让他确定,她此前所取得的成功应当并没有任何的偶然——

因为她实打实有一个敏锐的头脑。

那么乔玄又何必让她在这里时候担负上一个“祖父疑其为邪祟”的骂名呢。

于是乔琰的提防不过维持了片刻,她就听到乔玄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做县侯难道也能跟种菜一个样子吗?”

她对上了乔玄那双清明而包容的眼睛,在这个心照不宣的对视中,她已经明白对方的态度了。

这位老人子嗣伶仃,现在只是想再交托一份希望而已。

明明她并无对对方的祖孙孺慕之情,却不知道何故在此时心中颇觉酸涩。

“治国如烹小鲜,治一县之地也如此,熟能生巧,恰到好处而已,总也有个尝试的过程的。”乔琰斟酌着回道,“初学者不上烈火重油,便不至沸油灼手,我如今不是这样吗?”

她伸手指了指面前的菜畦,“芥菜易长,不需多少农事见识也能养活,就算种坏了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坏。种菜之前,犁地翻土肥田我已尽其功,芥菜生长之所需我已多方问询,算来成功概率极大,下一次我便可试试扩大规模,增产培优。”

“田事如此,为县侯亦如此。”

乔玄听她这样说,在久病到显得有些木然的脸上也不免露出了一丝笑意。

她说的不错,就像种菜是一件对她来说有些陌生的事情一样,做县侯以县为国,也是一件对她来说并不熟悉的事情。

但芥苗易长,筹备充裕后损失便不会大,那么到了一县之地,她又如何不能从小处着手,而后熟能生巧呢?

对一个能在抵达洛阳后便对各方立场有清楚认知的人来说,这种学习显然并非难事才对。

乔玄看向她的目光更多了些长辈的温存。

他的时日不多了,她既心性与手段绝佳,他又为何不能再给她一点助力。

从程立和那乔氏老仆所站的位置,并不能听到那祖孙二人交谈间的具体内容,只能大略听到,这段对话里大多是乔玄在说而乔琰在听。

这个起先还能说出连续话语的老者渐渐话音都变得有些断续,在被风送过来的片段中,似乎提到了睢阳的名字,后有汉阳,又转而到了五原边防,而后就是洛阳……

那老仆自乔琰等人住进来后就格外寡言,现在却突然出了声。“这……这是乔公的升迁之路。”

程立因这句话转头看向他,正见这年纪也不小了的老仆以衣袖擦了擦眼尾的泪花。

这老仆显然已经看出了乔玄此番,正是人之将死的交托。

而对于一个历任三公、能文能武的名臣重臣来说,还有什么会比他过往所经历的一切更有价值呢?

即便是他还在担任睢阳县功曹的时候,去追究陈国相羊昌罪名的那一段,在彼时还因年少气盛而手段生涩。

可现在让当事人站在一个更成熟的立场上去看,从中剖析他彼时的心理,也无疑是极宝贵的经验。

这也不是他会和等闲之人说起的事情。

而现在,他和这初初崭露头角的孙女坐在院子里,面对着一片新绿初生的菜畦,将所有想要托付的话都凝结在了这种平铺直叙里。

在日头将落的时候,乔玄的声音也慢慢地趋于细若蚊蚋的状态。

乔琰凑近到了他的身边,方才听清楚他问道:“你能否允诺我一件事?”

因乔琰的靠近,他得以顺势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也让他的脸距离乔琰更近。

在这张病骨嶙峋的面容上,一种锋锐如刀的气场流转在他的眸光中,却又在随后变成了一种近乎恳切的神色。

“可否应我……若大汉不负乔琰,乔琰也不负大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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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琰一时失声,又旋即回握住了他已经渐渐有些失温的手,而后回道:“我应你。”

乔玄得到这个回复,方才于五指脱力。

现在他才当真是撑不住了。

他病重之时,这个简陋的小院里因他并未有所结党,除却刘宏为定下给乔琰的赏赐而刻意前来的那一趟之外,几乎没有多少人前来探视,在他将要过世的这一日,也显得尤其低调。

只有乔琰又守在他的病床之前过了一夜。

在那回光返照的状态从他的身上消退下去后,她便与家仆一道将他转移回到了屋中的病床之上。

或许是因为有了乔琰的那个承诺,也或许是因为,在他的精神重新归于涣散的时候,他听到乔琰慢慢地将她从他先前所说的经历中学到的东西,在他的耳边念了出来,这种传承得以延续的满足,让他在离去之时的神情也变得格外宁静。

他隐约想到了多年前他给过一个看好的后辈的评价,那是“天下将乱,非命世之才不能济也”。

但也或许,这个取代了他孙女身份的孩子同样是一个这样的命世之才。

就是有些可惜,他无法看到天下清平的这一幕了。

当天明之时,他躺在病床上失去了呼吸——

这是光和七年的六月初六——

按照刘宏此前答应过乔琰的那样,乔玄将以太尉之礼下葬,更要请梁鹄、蔡邕等人为他撰写碑文。

他抠门敛财是到了一定的境界,却不代表他在这种已经答应下去的事情上要失约。

尤其是,乔琰的确拿出了需要让他慎重对待,甚至极有可能在未来交付重任的表现后,这也让他更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偷工减料。

在得知乔玄为官多年所积攒的钱财还不够办上一场最体面的吊祭仪式,竟然要乔琰从兖州豪族给她的谢礼中出钱来办后,他还让人送来了一份厚礼。

准确的说这并不只是厚礼而已。

刘宏特许,以侍御史持节主持丧仪,等到吊丧仪式完成之后,以北军五校、轻车、介士送葬。()

当然这个送葬不可能将乔玄一路送到他要入土为安的乐平县。

但按照东汉以邙山为长眠风水宝地的说法,护送乔玄的棺椁自洛阳北出,过邙山地界却是没什么问题的。

当然这些护送的卫队暂时还没有出场的机会,因为这吊祭起码要维持十数日。

这场吊祭必然排场也不会太小。

与乔玄死时的院中平静不同,在他过世后,前来吊唁的人却必定以千为数。

他为人刚烈,性情耿直,却并非是纯然不懂变通之人,在他尚且在世的时候,这些昔日同僚都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脾气,干脆只送上问安的书信而已,以免上门带了礼物又引起他的不快。

但现在人都已经故去了,怎么都该上门了。

此外,在东汉的习俗之中,故吏是需要来参加举主的丧葬的。

即便因为乔玄活到了七十四岁,比起汉朝的平均年龄49岁多出了二十五年,有相当多的故吏都死在了他的前头,比如说乔玄在三公位置上时候举荐为廷尉的陈球,就死于光和二年,却也并不能改变一个事实——

乔玄在职期间担任过的职位太多,更素来不避贤才和自己之间是否有政见矛盾,导致接受过他举荐的人同样达到了一个相当可观的数目。

起码延熹里这个小院,就显然容纳不下这样多的人。

于是太史令马伦当即提议,将灵台作为这个举办吊祭的场所。

在她写给刘宏的奏书中写道:【乔公懿德高轨,泛爱博容,宜以重礼送行以示帝德,此为君臣相合之道。明堂承宗室之祭,灵台为其侧,上抵天运,下见洛水,正合其分。京中可为吊祭之所者甚众,然需假之相与,其间人情种种,望陛下审慎。】

马伦在这封奏表中的意思很明显,乔玄在洛阳城中的居所过于简陋,因其【懿德高轨,泛爱博容】的贤名,不适合在这个过分逼仄的地方举行丧吊仪式。

洛阳能容纳这个人数的场地有吗?有自然是有的。

比如说袁氏就能租借出这样的场地。

但是一旦有这样的出借行为,里面也就有了人情交易。

与其如此,倒不如让灵台这个地方由刘宏以天子的命令下达出借。

灵台的对面就是承担起汉室祭祀之礼的明堂,等同于在天子之侧,以乔玄在高位之时的贤名,若是在后世记载起来,便有一番君臣相合的美名。

好一个建议!

如果说之前,对于这个可算是因为意外而提拔出来的太史令,刘宏是没有太过关注的,那么现在,在她站在汉室立场提出了这个建议之后,刘宏对她不由有了些明确的认知。

这的确是个颇有本事和远见的女子。

在批复了这个决定后,乔玄的遗体被连夜从延熹里送到了灵台。

这也是乔琰第一次和这位与她封侯几乎同时出现的女官有了会面。

马伦的年纪已经不小了,甚至在今年已经过了六十。

但她出自扶风马氏,打小所处的环境可称一句养尊处优,给她打下了个堪称优越的底子,而她嫁给袁隗后操持袁氏中馈之时,也并未懈怠于身体的养护。

在乔琰见到她的时候,便见这看起来气度雍容、腹有诗书的长辈,满头银丝都被打理得极为妥当,面容上颇有一派让人心安的从容,并没有什么老态蹒跚的样子。

骤然被人从宅邸主母提拔到太史令的位置上,也显然并没有让她有何慌乱失措。

她早年间便跟从父亲马融学习天文历法,与父亲门下的弟子一道推演星象运算数据,到了袁氏后,虽然必须为杂事所烦扰,却也借机阅览到了更为广博的藏书。

在这个意外却也合适的权柄被交托到她的手中之时,她将袁隗被当庭责骂后生发出的怒气视若无物,当即收拾了东西走马上任。

虽然在得到了这个位置之前,她并不知道是何事促成了刘宏做出这样的决定——总之这就是个让袁隗满肚子的火气却也无力反驳的“圣旨”,但在太史令上于这一月间站稳脚跟后,以马伦之聪颖并不会看不出这急水湍流之中的权力博弈。

好在,这对于她来说,在本已觉得有些精力不济的时候忽然不必困束于后宅,好像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这更是在无形之中给她注入了一抹生机。

而当她见到乔琰的时候,在与她的短短几句交接会话里,她也明了了为何刘宏会固执己见地要给她封出一个列侯的位置。

她抵达之时正是夜里。

马伦与太史令下属官吏提灯相迎,一眼就看到了这棺椁之前踱步而来的孝服女童。

对方朝着她拱手称了句“太史令”,在灯烛与月色中,抬眸里流露出的几分哀思里,分明还有一派峥嵘之气。

这种卓然于常人的气度,让马伦对比这数十年间遍览洛阳中年少英才,也并不觉得有人能在这个年纪越过她去。

“随我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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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伦抬手朝着那灵台之上指了指。

于南北朝的洛阳伽蓝记记载里犹高五丈有余的灵台,在如今还是那个高六丈的样子,也就是约莫十四米的高度。

这在乔琰视线中出现的灵台,虽是个天文观测机构,但因其天文律令与汉室的统治密切相关,在建筑的风格上更像是承载祭祀职能的建筑。

下层的环廊拱卫烘托出了上层的平台,于这夜间更有一番神秘肃穆之气。

乔琰随同马伦登上了高台,正见灵台之上泾渭分明的两排衙署分列。

因此地要暂时承载起作为乔玄吊丧之所,左侧的五间被用来充当停灵之地,宾客的落脚休息处,而另外的五间依然是太史令的办公之处。

“这几日恕琰叨扰了,也多谢太史令为祖父谋一丧吊之所。”

在乔玄的棺椁落定后,乔琰又朝着马伦致谢了一次。

马伦一边将她扶起一边回道:“乔公乃大汉之栋梁,停灵之所自然不可轻忽,灵台上观日月北斗,亦记载汉室兴盛之种种,正合乔公高才厚德。”

客套话说完了,她又板正了面容说道:“不过,我既身为太史令,也必须与乔侯事先说一句,这五间本就是太史令公署的备用之所,用之无妨,但另外五间内存放的都是近年来的天象逐时记载,以及一些重要的天文观测仪器,请乔侯务必得准允后再进入。”

这是她再如何欣赏乔琰的风采气度也不会违背的原则问题。

对她这个格外谨慎的叮嘱,乔琰当然不会觉得是冒犯。

她颔首回道:“理该如此。我听闻张平子为太史令时,所制地动仪也位居此地,此为精密之器,存放自有规则。”

听到乔琰这么说,马伦对她的观感更好。

乔琰提到的张平子便是张衡。

邓绥太后执政之时,以公车特征将张衡接入京中,先拜郎中,后拜太史令,浑天仪正是这个时期的产物。

而后又有了地动仪。

虽说地动仪在车马震动的纵波影响下并不会有所反应,只有地震才会让金蟾吐丸,但马伦在接掌灵台后便在张衡的记载中发觉,地动仪的运转,其实仰赖于灵台地基疏松,从而传递震感,最终的落位也是张衡在数年间观测后决定的,等闲情况下绝不能移动。

乔琰既然对此有些了解,也省掉了她不少口舌。

见她行事稳妥,马伦还是不免软和下了语气:“若是乔侯对此有兴趣,远观还是无妨的。”

乔琰摇头,“且将宾客迎送之事举办妥当了再说吧。”

马伦有心想要安慰这父母双亡,如今祖父也过世了的孩子两句,却忽然又听她说道,“说来还有一事,琰冒昧想要说与太史令知晓。”

她仰头看来,说道:“昔年和熹太后选贤举能,方有张平子于此地推演灵宪之说,也方有地动浑天二仪落位。琰此前不在京城,早想得灵台一见,今日才此缘分。而我见马夫人为太史令,更觉喜悦。只祖父新丧,琰不宜有悦容,望太史令见谅。”

马伦闻言一怔。

和熹太后?

她怎的突然说起这个。

可马伦转念一想又觉得乔琰此话并无不妥。

是啊,若非和熹太后,灵台也不过是光武时期一天文高台而已,又何来浑天仪地动仪在此地落位。

张平子一度以《二京赋》痛斥朝政,却为和熹太后轻徭薄赋、躬行节俭的作风所打动,应邀而来。

和熹太后自身便长于算数天文,更为女子提供学堂教育,是否也在期待有朝一日,这灵台之上仰观天象之人也是女子身份呢?

现在竟真的有了。

但时至今日,马伦已无法去揣测一个早已作古的奇女子,彼时到底在想什么,当然她也没法揣测出乔琰此刻说出这话的时候又在想什么。

谁让这举止特别的孩子在说完这句话后,便转身朝着临时休憩的屋子走了进去,只在倚门之时方才朝着她小心回看了一眼。

见她脸上并无异色,方才消失在了门后。

就好像这孩子是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不该在第一次会面的时候说出来的话一般,怕她有被冒犯而觉不悦。

可她怎么会觉得冒犯呢?

马伦摸了摸自己在夜风中有些发凉的面容,意识到自己竟因为乔琰的这句话而露出了几分笑容。

这让乔琰在第二日见到她的时候,只见那官服赤火,更衬托出她一派精神抖擞之态。

这种精神状态足以让她在将灵台官吏安顿各司其职后,还前来协助乔琰一并招待前来吊唁之人。

袁氏三公宅邸,每日登门之人就不在少数,马伦能将诸事安排妥帖,自然对于洛阳的各级官吏都了然于胸。

乔琰真觉得自己该当重谢马夫人的协助。

毕竟乔玄在跟她提及自己过往的时候,可不会说到,那些个跟他有过交锋或是交流的人到底都长了个什么样子,顶多就是提及些许要紧人士的姓名而已。

但马伦的情况不太一样。

要知道纵然是四世三公之家,汝南袁氏之贵,也不能避免在洛阳的人际交往中,不能单纯以上位者的姿态与人相处。

若真这么做了,就实在是官场上的大忌了。

袁隗这个人没有这么多多余的心力去记住这些东西的时候,就让马伦来记。

于是当先抵达灵台的这一批,几乎都能从她口中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即便这些前来吊唁乔玄的官员并不会觉得,一个长辈新丧的孩子有所失礼是什么问题,也无人会对此苛责。

但她若此时举止得体,称呼有方,却显然会让这些人对她的印象更上一层。

马伦并不觉得自己对乔琰暗中提携有什么问题,她甚至在这种指点中,感觉到了一种奇怪的成就感。

起码要比她将自己的所思所虑都集中在袁隗身上的时候,更有成就感多了。

也正好乔琰的记忆力惊人,在将这些来客的样子和名号对上之后,便再不需她多说什么了。

这无疑降低了这种提醒被人发现的可能。

何况,乔琰在此前的一番表现中,明摆着除却对刘宏的示好之外,并未站定任何一方的立场。

也就是说,她并不需要对于来宾有任何的情感偏颇,只需要在马伦的提醒之下,在言谈措辞中不出现什么大问题便也足够了。

大概唯一让乔琰险些破功的就是袁隗来的时候。

他朝着马伦所在的方向盯了好半晌,像是头一次看清楚自己的老妻一般,颇有那么点三观都被人给重塑了的样子。

以至于在乔琰朝着他行礼问好的时候,他都险些没回过神来。

乔琰努力让自己别在脸上出现任何一点看好戏的表情,又见袁隗在转向她后,表情同样很显微妙。

也对。

此前他只是听闻乔琰在得了那乐平侯的封爵之后,又在京城中弄出了这样的动静而已,却没正式跟她碰面,但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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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隗必须前来此地。

偏偏一见到她,他便会想到,当日在朝堂之上刘宏对他发出的厉声斥责。

而他还不能明确地表露出任何对这孩子的不满情绪来。

要知道此地正是陛下准允的乔玄祭灵之所。

昔日同朝为官,即便是他也对乔玄多有敬重,现在人已故去,只留下了这么个十岁年纪的孩子支撑乔氏这一支的门庭,他是断断不能“仗势欺人”的。

甚至于,他其实该当示好才对。

何况……

陛下亲赐侍御史持节相送,而侍御史早早已到。

袁隗一眼就从人群之中见到了那旄牛尾为毦的八尺竹柄,正是天子为主持丧仪的侍御史加级,以间接提升乔玄地位的标志。

很难说在刘宏惯来让人琢磨不透的表现中,他会不会让这侍御史也承担起了监督的责任,就像他居然会知道数十年前的一番问答一样,现在也让人观察着此地诸位的表现。

若是抓住了什么把柄,等到日后发难就有些不妙了。

袁隗想到这里,又哪里还顾得上自己此刻所在的地方,正是他夫人执掌的地盘,更也顾不上此前因为乔琰封侯之事丢的脸,当即回应了乔琰的行礼。

只是他的表现怎么看怎么有些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是了。

对比之下,太尉杨赐虽说也曾反对过刘宏直接给出县侯这等封顶了的嘉奖,却在此番吊祭中当真流露出了几分真切的哀思。

乔琰目送着这些人的往来,对这东汉末年的官场又多了几分认知。

乔玄会在明知她并非原本本身的时候,还在生命的尾声倾囊相授,好像完全不是一件不能理解的事情。

王夫之曾言,以袁隗为代表的东汉高官,犹然尸位而为大臣,廉耻之心荡矣。

这也正是今日这过往官员中绝大部分的写照。

倒是那些个过上了数日方才从外地赶来的人里,更多些对乔玄之死而情真意切的。

比如说——

蔡邕。

以飞白体和刻录熹平石经闻名于后世的蔡邕,是从吴会之地启程而来的。

他接到消息的时候就已经比其他人晚上了几日,但他一得消息便不顾路途中还有流寇作乱的情形,直奔京师而来,到的却比有些人还要早。

好在他此前因得罪了宦官势力逃亡,有泰山羊氏收容他后作为他的后盾,在听闻他是要前往京城为乔玄奔丧,以全昔年故吏提携之恩后,羊氏当即让人为他准备了快马和扈从。

若非如此,只怕蔡邕也不敢在自己上京城来的时候还带上了自己的女儿。

先有流放朔方,后有逃亡吴会,这个此时也不过七八岁的女童脸上已经多了比之成年人也不遑多让的冷静。

在蔡邕直入灵堂之时,她以收敛而敏锐的目光朝着周遭打量,正好与乔琰的目光撞了个正着。

不过还不等她说话,灵堂之中蔡邕的悲痛嚎哭之声已经将其他声音都给盖了过去。

“伯喈先生真性情中人。”乔琰语气中不乏感慨,“蔡家妹妹请随我来吧。”

旁人或许不敢确定,乔琰却深知,蔡邕的表现绝不是作秀,因为他本就是个会对旁人的恩情赏识诚心相报之人。

否则,他大约也不会因为董卓死后的一声叹息而断送了性命。

她想了想又道:“我听过蔡家妹妹的名字,你与我同名,皆为一个琰字。”

这实在是一种特别的缘分,也未尝不是个开启话题的苗头。

只是蔡琰早熟且谨慎,当即回道:“为尊者讳,乔侯唤我小字昭姬便是。”

蔡邕在文学创作和书法艺术上的造诣均非同凡响,又只得了那么两个女儿,便将自己所学所思在女儿开蒙后倾囊相授,蔡琰又才气卓然,蔡邕见之心喜,便早早地给她取了个字。

琰玉之华昭然,便引为一个昭字。

如今见乔琰与她同名,正好以字相称以示区分。

不过这名相同的话题虽被蔡琰以一句“可称为昭姬”所打断,以乔琰所见,昭姬二字又实在是个格外与她相称的名字。

她年纪尚小,在相貌上也颇显清若幽兰的骨相,可在她的眼神里却已自有一派区明风烈之态,正是一个“昭”字可表。

乔琰顺势改了口,唤了句昭姬。

蔡琰平日里甚少与同龄人相处,并未意识到这大不了她几岁的乐平侯对她的另眼相待,只以为是因为父亲的缘故,加之她在在场来客之中年龄最幼,而对她有些照顾而已。

何况,两人一道踏入灵堂之时,便见蔡邕伏于乔玄棺前悲哭,着实是这些前来凭吊之人中表现得最为激烈的一个。

在他有些凌乱不成语句里,两人勉强辨别出,他在说的乃是建宁四年的旧事。

建宁四年,也就是十三年前。

彼时的蔡邕居于家中无所事事,成天只和古玩为伍,免得被当时得势的中常侍抓去,从事个鼓琴奏乐的活计,唯独乔玄格外看重他的才华,让他先当了掾属,又外派去从县长做起,一路升迁到了议郎的地步。

很难说蔡邕对刘宏屡屡上书劝谏的行为是不是受到了乔玄的影响。

但可以确定的是,乔玄在蔡邕的升迁中捞了他不止一次。

因为连在此时他的悲哭之辞里都是——“邕不善结党,唯乔公恩重提携,以见天颜,惜乎因平灾之言远离京师,竟不得见乔公一面……”

“……”乔琰哽住了。

真应该庆幸蔡邕来得算晚的,今日也恰好并无几人前来凭吊,否则就靠着这句话,他就应该再被流放一次。

什么叫因为平灾之言论而被迫远离京师?

光和元年,洛阳屡出妖异之象,刘宏特召蔡邕来问,蔡邕直言,正是因为宦官干预政事才有了异象,连带着弹劾了数人,而后被打击报复,落到了流放朔方的下场。

他刚回京城就又提到了此事,简直像是在作死的底线上大鹏展翅。

但即便是乔琰也无法否认,他明明已为官多年却还不懂那些个政治博弈的道理,也不知道应当如何明哲保身,可他却有着让任何人都为之心折的文化功底和书法造诣。

第二日的灵台之上,于乔玄的棺椁之前,眼下还有些青黑的蔡邕手捧长卷而来。

他竟连夜书写了一篇可铭刻为碑文的祭词。

随着他手中长卷的展开,这墨迹之上尤有泪痕的祭文,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光光列考,伊汉元公。克明克哲,实睿实聪。如渊之浚,如岳之嵩。抚柔疆垂,戎狄率从。敷教中夏,五教攸通。”()

——这说的是对乔玄的综合评价,赞其高山仰止之态。

“雅性谦克,不吝于利欲。虽众子群孙,并在仕次,曾无顺媚一言之求。”()

——这说是乔玄位高而不为子孙谋求仕途的赞誉。

算起来,这句话在原本的历史上后面还跟了一句,说乔玄病故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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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孙中没有在高位之人,也没有得到好封地的。

可偏偏就是出了乔琰这么个例外,直接得到了乐平这地方,更是有了乐平侯的封号。

这跟原本的“身没之日,无获大位,在百里者,莫得好县”并不相配,也自然在蔡邕的祭文中少掉了这几句。

乔琰心中如是想着,目光却难以克制地落在了这随后的一段上。

“公性质直,不惮强御,在宪台则有尽规之忠,领州郡则有虎胗之威。其拔贤如旋流,讨恶如霆击。每所临向,清风先翔,远近豫震……”()

这可当真是一段字字珠玑之辞。

尤其是那句“在宪台则有尽规之忠,领州郡则有虎胗之威”……

乔琰望着面前已停灵数日的棺椁,不觉失神。

蔡邕之言,皆为发自肺腑真心,若非如此也不能在一夜之间写出两千字的祭文来。

有此一祭文,若乔玄泉下有知,大约也于愿足矣。

而有此二句——

实在是对一位实干忠臣最高的赞誉——

光和七年六月二十四,乔玄出殡于洛阳城北,以辒辌车栽尸,黄屋左纛,行邙山而过。

北军送葬,往乐平去。

40.040太行八陉

邙山苍苍,车声杳杳。

乔琰策马于北军护持之中,忽然想到了那句在刘宏执政末年,洛阳城中传唱的那句童谣,说的是“侯非侯,王非王,千骑万骑走北邙”。

不过此时的汉室还未到彻底秩序崩乱的地步,她身边的北军校尉依然听命于天子刘宏。

而她往乐平而去的队列,在为乔玄送葬之余,也未尝不是在朝着希望之地而去,却不是那什么“千骑万骑走北邙”的逃难景象。

她仰头朝着两侧看去,正见邙山山道之上草木葱郁,似因这山中多造帝陵而颇有一派森然肃穆之气。

北军校尉鲍鸿随军而行,为此番北军护送队伍的统领。

他见乔琰打量周遭,似对此山有些兴趣,便说道:“邙山为洛阳北部屏障,历来都有洛阳兵马于山中巡守,乔侯大可放心,此地虽山势险要,却绝无什么危险。”

乔琰回道:“我并非担心此行安危,有鲍将军在此,又有北军将士随行,料来安全无虞。我所忧虑的不过是——”

“自光武帝因凤巢龙穴之说安葬于此地,诸如孝安皇帝、孝冲皇帝等先帝都葬于此地,祖父生前谨慎,家无余财,如今却辒辌车栽,黄屋左纛,或有冲撞先帝之嫌。想到此不觉有些担忧罢了。”

鲍鸿笑道:“乔侯这审慎行事的作风当真是与乔公一脉相承,不过这既是陛下所赠殊荣,想来邙山上长眠的几位先帝也不会怪责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鲍鸿往后看了一眼,还是觉得羡慕的有点牙酸。

何为辒辌车栽,黄屋左纛?

辒辌车本也叫做安车,乃是一种出行之时,可供人在车中躺卧的马车。

因其车厢窗扇开启可改变内中温凉,故而名为辒辌车。

昔日秦始皇东巡沙丘,所乘坐的也正是这种辒辌车。

因刘宏特许的丧葬规制,辒辌车按照四马拉车的规模,更在上方覆盖了一层帝王专用的黄缯车盖,又在这辒辌车的车衡左侧立起了犛牛尾标志。

这就是黄屋左纛。

算起来这种丧葬仪式倒也并不能算是僭越。

云台二十八将中排行第二位的忠侯吴汉,就是按照这种形制下葬的。

不过吴汉故里位于南阳,并不像是乔玄这样因要往北行去,故而过邙山而过。

而这般车架随行,必定要等到乐平地界上方才撤去,以让沿途一路都将知道当今天子对乔玄所给予的恩典。

因此,鲍鸿实在很难不对其羡慕有加。

但要这车队之中的另外一人看来,这般仪仗才合该是乔玄该当享有的。

“乔公昔日兵出并州,威灵振耀,如火之烈(),合该有此等阵仗厚葬。”蔡邕看了看这一行缀连的队伍,坦荡地评价道。

他在乔玄的葬礼之上都颇有些百无禁忌,凡事可说的样子,在此时也就更是如此。

这话传入乔琰的耳中,不免让她觉得有那么点头疼。

他当日灵台祭礼之上,于嚎哭之中说起与乔玄的过往,虽可解释为性情中人之举,但一想到如今在洛阳城中到底是何人的声音最能上达天听,乔琰就觉得蔡邕作死的水平不是一般的高。

实在是难怪他会最终死于洛阳狱中。

好在,蔡邕为乔玄撰写碑文,自然也要看到乔玄的碑铭正式落成才好,于是在这车架与北军护队即将出行的时候,他也带着蔡昭姬前来了此地,要跟着一道往乐平去。

而无论是出于哪种理由,乔琰都觉得没有拒绝蔡邕的必要。

蔡邕在文学书法上的地位已非同一般,还带着个蔡昭姬,在乔琰对乐平县这个立足之地有些算盘、又急缺人手的情况下,实在不能让这对父女对她的手中溜走。

只不过有些可惜,蔡邕长女蔡贞姬,在蔡邕先前托庇于泰山羊氏的时候,已经嫁与了羊衜为妻,便自然不在此地。

所以也只能带上两人了。

好在最要紧的还是蔡邕。

他若是不在此时离开洛阳,只怕又要被他这薄弱的政治情商坑一把。

他当年被流放朔方的时候还是有人替他求请,才算是免于死罪,加之他彼时有官职在身,跟刘宏说情也好说些。

可现在他不过是依托于泰山羊氏的一介白身而已,倘若真得罪了哪一位中常侍,难保连给他上达天听的机会都没有。

他跟着往乐平县来,倒也正好得以避开了洛阳中对他有敌意的几人。

而让乔琰带上他的另一个理由便是,她既然从乔玄处收获良多,自然也不忍见到他的故交因奔丧之时失言而为人所害,怎么也得帮扶一把。

蔡邕完全没意识到,此前乔琰在与他谈起,将在乐平修建供奉乔玄灵位的祠堂,以庙前树鼎纪念文德,祠堂中横钺纪念武德的时候,其实并不只是在说乔玄,而是在勾起他撰写鼎铭的兴趣,让他自己揣着包袱就往沟里跳了进来。

谁让对他来说,能将灵台所书碑铭,连带着鼎铭和纪念武德的石钺铭一道,形成一套完整的纪念体系,未尝不是一件格外有意义的事情。

更别说还是写乔玄!

在这半道上,他便已经又灵感大发地将纪念乔玄为度辽将军期间功绩的《黄钺铭》给写完了,其中正有他说的那句“威灵振耀,如火之烈”八个字。

倒是蔡昭姬对蔡邕这个选择稍稍有些忧虑,在行军途中的停顿中找上了乔琰说道:“叨扰乔侯实属不该,只是我父于并州有些恩怨未了,乔侯虽在乐平县内着落,也难保会有波及。”

蔡昭姬年纪虽小,却显然不像是她父亲一般——蔡邕的才华高是高,奈何缺心眼。

她心中一番思量,还是决定将实情与乔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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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清楚,以备不时之需。

“昔日我父因大赦得免,本应自五原回返洛阳,然则五原太守王智为他送行之时,邀他一道席间起舞,我父因他为王甫胞弟,看他不起,席间对其不假辞色,于是王智秘告我父对朝廷心怀怨怼之意,这才致使我父女三人不得不流亡逃窜,寻羊氏托庇。”

“我听父亲说起,中常侍王甫为司隶酷吏阳球所杀,然阳球也随后为宦官所诬告而死,王智虽失一朝中内应,却也得了其余几位中常侍的庇护……”

蔡昭姬皱了皱眉头,“倘若会给乔侯惹麻烦的话,我看……”

“无妨,王智乃是五原太守又不是上党太守,何必担忧此事。”乔琰回道,“何况我为县侯,这一县之地内皆我之地,王太守何来越权过问的理由。”

见蔡琰还想说什么,乔琰忽然转移了话题问道:“说来我有一事想问昭姬,我早先在冀州之时曾见子干先生,他提起,曾与伯喈先生一道修撰《东观汉记》,只是伯喈先生被放逐,并未来得及写成,不知近年间可有在此书上动笔?”

《东观汉记》自班固开始撰写,到如今已经历经数朝,乃是东汉历史的纪传体断代史。

蔡邕这等文学大匠自然涉及其中。

然而在原本的历史上,先有蔡邕被流放之事,后有董卓作乱,导致其中的最后一次续修里,绝大多数的内容都在迁都长安的过程中散佚。

乔琰自后世学习历史的角度看来,自然不免为之叹惋,现在也正好寻到一个问询的机会。

当然这并不是她打断蔡昭姬所说之话的唯一原因。

她其实猜得到对方想说什么。

蔡邕这个拉仇恨一流的家伙所引来的,绝不只是某些看他不爽的人在刘宏那里的抹黑言论而已。

在他此前被流放朔方的路上,因汉代任侠之风与豢养门客的风气一并盛行,他甚至还遭到过阳球派出刺客的追杀,只是因为刺客同情蔡邕,反而将实情相告了而已。

阳球当年能搞出刺客刺杀的行为,如今的王智显然也可以。

要不是现在蔡昭姬站在乔琰的面前,她简直想要扶额长叹一句——

蔡邕他到底是怎么做到阳球和王智这敌对双方都想杀他的?

但偏偏他通音律,擅书文,能修史,实在是个该当奉为上宾的文学奇才。

不过这种话就不必跟蔡昭姬尽言了。

若是那五原太守当真有上门找茬的意思,她连洛阳这等龙潭虎穴之地都能闯出来,又如何还会惧怕跟对方斗上一斗!

所以在蔡昭姬提出这担忧之前,乔琰便已经将她给堵了回去。

听到乔琰提到《东观汉记》,蔡昭姬微一沉思,便从记忆里翻出了与之相关的信息,回道:“父亲修撰此书的时候我还未出生,只听闻当年流放之时,父亲曾列后十章要目,可以我平日见父亲所书,大抵也只写了律历意与乐意二章而已。”

这回答实在不奇怪。

在流放和南逃避祸之中,即便蔡邕的各方友人都有对他伸出援手,也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修史环境。

这越发坚定了乔琰要将蔡邕给留在乐平的想法。

这本东观汉记若能修编出来,对于后世研究东汉历史无疑是一项尤其重要的凭据,要知此书在最初版本流传之时,可与《史记》《汉书》并称为三史。

若非后来的修撰工作遭到战祸的影响,又有后汉书大行于世……

想到这里,乔琰便也不觉得蔡邕的那些个言论过于耿直的毛病算什么了。

她心绪百转也不过是一刹而已,在蔡昭姬这个敏锐的孩子意识到她分神之前,乔琰就已经开口回道:“伯喈先生在流亡之中尚能完成两章已属不易,只望天子能早日醒悟何人之言可信,许能让先生早日回归东观。”

早日回归东观,这话说起来容易,愿景却实现不易。

可不知为何,蔡昭姬与乔琰认识也不过是这么数日而已,却只觉她话中满是一派令人为之信服的力量。

在这种希冀的传达之中,她便再想不起原本是来与乔琰说何事的了。

而在随后继续北上的路程中,因蔡邕要对《黄钺铭》的初稿进行润色,便喊了女儿在一旁协助,蔡琰也就更没有了跟乔琰搭话的机会——

山道之间,辒辌车行驶多得和缓而小心,出了山口车程才快上了不少。

再行出一段便是黄河的孟津渡口。

因北军并不是所有人都要跟随乔琰奔赴乐平,这送行仪仗也就只到此地为止。

只有那校尉鲍鸿还带着二百余人随侍,以确保乔玄遗体,以及乔琰这位新封的乐平侯都能平安抵达封地上。

在剩余北军部从撤回后,鲍鸿率部寻船过河,于夜色降临前渡黄河而过,又抵达了济源境内。

算起来,二百余人的队伍已不算太小的规模,起码对司州境内少有黄巾残部越境而过的区域,已算是一支足够安全的武装力量。

也正因为如此,鲍鸿在跟乔琰商议后决定,他们并不入城驻扎,而是直接在城外就地扎营。

不过乔琰并未直接入眠休息。

在他们此刻所在的位置,因汉代并无那么多高楼遮挡视线,自北而望,已能隐约看到太行山脉的影子。

当然作为后世命名之中山西、山东的分界线,太行山的绝大部分还是在并州以东,冀州以西的地方。

乔琰此刻可以看到的,只是其绵延到南侧来的最尾端而已。此地也有一个别名,叫做中条山,而中条以东相连的,就是在愚公移山的传说之中那个王屋山。

这不是一段好走的路。

若非如此,太原上党一带也不会有易守难攻、天下之咽的定位。

正因为如此,乔琰在自己的行军帐内,借助系统的立体地图功能,将自此地往乐平的路线一点点勾勒了出来。

而后,她让典韦将程立以及鲍鸿都给喊了过来。

鲍鸿一进军帐,就被乔琰这画出了关隘隘口与地形琐碎之处的地图给惊了一跳。

但他想到乔琰到底是乔玄之孙,而乔玄一度担任过的太尉,可称执掌天下军政事务,会有这样的地图在手也不足为奇。

只是这地图上墨迹尤新,竟仿佛是乔琰凭借着记忆将将默背出来的一样。

这着实不是一般人能有的本事。

他目光在这地图之上徘徊时,便听乔琰问道:“敢问鲍将军,此前并未有遐问及,我等往乐平县而去,你打算走哪一条道?”

鲍鸿在图上辨识了片刻后伸手一指,“此处。”

“我等此刻身在济阳,要走得快些,自然是自济源先走沁阳,而后走太行陉,行抵晋城,过上党之长治,而后抵达乐平。”

太行八陉,太行陉为第二道陉关。

在乔琰所绘制的地图上,这也确实是一条最近的路。

但鲍鸿却见乔琰摇了摇头,显然并不认可他的想法。

她问道,“鲍将军可知,冀州黄巾之中还有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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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部,在张角身死后,由北中郎将麾下的士卒追击,却并未能够将其追拿到手?”

鲍鸿愣了一愣,“张角三兄弟尚为王师所剿灭,何以还有一支残部尚在逃窜?”

他身在洛阳多时,只知两位将军平乱,还真不知道冀州在大局已定的情况下,那些个细枝末节处的意外。

而他旋即便听到乔琰回道:“只因这支队伍并不在巨鹿郡内,而是随黄巾起事后,召集乡里少年为盗,共计万余人。这些人在张角身死之后,一部分以为黄巾太平道诚然不可信,重新归附乡里,回去做大汉良民,可还有一部分,依然在境内流窜。”

“那他们如今……?”听乔琰这么一说,鲍鸿忽然觉得,他好像不应该这样快就将北军士卒给分派回去,而应该先继续跟随才对。

若是陛下问起来,拿这流窜的黄巾贼来做个解释就是。

从乔琰这里给出的下一句回复更是让他不由提起了戒备之心。

她回道:“因这些少年贼寇出自常山郡,在张角身亡而北中郎将率部讨贼之时,他们便往家乡方向撤离。只是北中郎将与左中郎将的队伍声威势大,这些人不敢在常山久留,故而撤入了太行山中,活跃于滏口陉与井陉之间,自号为黑山贼。”

“所以我说,鲍将军此前制定的行军轨迹不妥。”

鲍鸿倒抽了一口冷气。

滏口陉连通上党与安阳,井陉连通乐平与真定,这样说来,他若是当真按照原计划走太行陉抵达晋城,过长治行抵乐平,其中从长治往乐平的一段,就极容易遇到黑山贼的袭击。

对方既然在张角身死,太平道瓦解后依然选择聚众作乱,只怕也不是什么好相与之辈。

所以他先前想走的那条近路显然不能走!

也或许,这事并不只是一条路能不能走的问题,更要紧的是,有这样一支能遁入太行山中便不容易为人发现的贼寇在侧,乔琰所要去的县侯封地也有些麻烦。

鲍鸿并未犹豫,当即开口问道:“若是这样说来,乐平怕是并没有那么太平,乔侯因平定黄巾之功而封侯,倘若我为黄巾,必视乔侯为眼中钉肉中刺,是否该当……该当与陛下提及另择一地才好?”

尤其是,他一想到队伍之中还有个以辒辌车送尸的故太尉乔玄,就觉得压力极大。

倘有贼寇临门,他还绝不能让对方的尸首出什么事才是,否则便是对不起他这个护送的职责。

在乔琰并看不到的角度,鲍鸿将手给攥了起来,更觉这夏日的确是夏日,让他在后背上都着了汗。

骤然得知他们所行之路和抵达之地都有可能受到并未彻底清缴的黄巾影响,饶是鲍鸿跟淳于琼这等校尉相比,还算是个实干派,也只觉棘手异常。

更要命的是,他此前始终在洛阳未出,并不知道这些个黄巾到底是什么战斗能力。

偏偏在他收到的消息里,各种战况多有矛盾。

既有黄巾击退朱儁将军的先头部队,非等闲凶悍可比,令其不得不退守长社。

也有乔琰这一个孩童能平一州二州之乱,仿佛黄巾是个纸糊的。

这种战斗力的错乱让鲍鸿有点迷茫。

以至于当他看到乔琰冷声回了句“不可”的时候,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被她带跑了节奏。

“陛下以县侯位赏,已是莫大恩典,如何能让陛下朝令夕改,此事万不可提。”乔琰继续说道,“何况鲍将军也不必对这些个少年贼寇如此提防,黄巾信仰一散,还愿意跟随那领头之人的自然大大减少,待陛下恩赦天下,人心思变,更会散去一部分。”

“更何况,上党乐平之地,田地肥沃,少受灾害,若是这些流寇来袭,百姓自不会贸然相从,反而因要保家园而战,我这位县侯面临的并非是群狼环伺的窘境。”

事实上也正如乔琰所说,如今这活跃在太行山中的黄巾远未达到后来黑山贼的状态。

这一支本就还在萌芽状态,就因黄巾内部的信仰危机而流失了一部分人手,连名号上的万人都早凑不齐了。

而要知道就算真有万人之众,若是只算实际的战斗力,又要折减一半。

这支队伍的情况,结合了乔琰先前在冀州收到的消息,和原本黑山贼借助太行山脉藏匿发展的历史,在乔琰离开洛阳的时候已经做出了一番判断。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对蔡邕和蔡昭姬发出同行乐平的邀请。

因为她对此心中有数。

不过她知道的虽多,却不能在跟鲍鸿的交流中说到,这太行山中黑山黄巾的领袖,一个名为张牛角,一个名叫褚燕,褚燕还会在张牛角死后给自己改姓为张,名为张燕,又在囤兵太行俯瞰司州的对峙中,从刘宏的手中讨得了个平难中郎将的名号。

这可比鲍鸿这个未来的西园八校尉之一听起来威风多了。

她说的只是:“鲍将军大可放心,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拿祖父的遗骸开玩笑。对这太行山中黄巾,我等此番暂且避开就是,待抵达了乐平后,我心中自有算盘。”

鲍鸿想了想乔琰此前的所作所为,的确不曾做出过什么错误的决断。

虽说在京中广为流传的传闻里,她潜入黄巾敌营之中去当那什么军师,着实有些过于冒险的意思。

但也并不能否认,她的潜心谋划,得到的无疑是个让京中贵人心神为之一松的结果。

那么想来,太行山中黄巾余党已然失去了大贤良师这个精神领袖,现在应当也并不难应付才对。

他问道:“那么按照乔侯的说法,我们是换一条路抵达乐平?”

“正是,”乔琰伸手指向了图上太行八陉之中的第一陉,也即轵关陉,说道:“我们走此地,绕行至河东郡的临汾,顺汾水径流的山谷夹道北上,直到抵达太原,而后东行至乐平。”

见鲍鸿的脸上尤有疑虑之色,乔琰又道:“鲍将军大可放心,先时河东郡内虽也有黄巾流寇,但河东良家士族出兵,已几乎将其平定,比起山中不知底细的黑山贼,自然还是临汾安全得多。”

“何况,轵关陉得名于仅容一轵通关之险境,等闲时候,商人尚且不想走此道,更不必说如今天下灾厄频频,又有何人会扼断此地关隘行劫道之事?”

鲍鸿想了想,的确是乔琰所说的这个道理,拱手回道:“那好,就依乔侯所言,我等走轵关陉。”

既然要更改路线,鲍鸿自然是要跟他营中的两位百夫长交代的。

他当即告退离开了营帐,只留下了程立还留在此地。

而程立紧跟着便见乔琰的指尖循着那太行山脉的一线缓缓而上,直到停留在乐平与真定之间的井陉之上。

以他的判断力看来,此刻在乔琰脸上露出的,并不是对乐平地界安全的担忧,而是一种倾向于胜券在握,或者说充斥着图谋盘算的神情。

程立当即意识到,有些他原本在听闻黑山贼来历的时候生出的想法,大概并不需要跟乔琰说了。

他拱了拱手,也旋即告退了下去。

此刻行军路线有了分说,乔琰这才收起了这新绘制好的地图,摊平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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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榻上。

一想到接下来又是一段不同的征程,在入睡之前她又点开系统面板看了一眼,让自己图个心安。

算起来,从穿越到这汉末乱世,到如今为止,已经过了三个月有余了。

和当日处处从那尸堆中醒来的时候相比,她的面板数据虽然不能说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却也可说比起之前大有改观了。

【姓名:乔琰】

【阵营:汉(初始阵营)】

【职业:谋士(系统设置)】

【年龄:10】

【体质:62(100),武力:20(100),智力:80(100),气运:65(?)】

【剩余可分配点数:0】

【技能:历史学lv7,辩才lv,7,文物鉴定lv4,骑马lv3,画lv3,书lv4,田野考古lv5,古钱币学lv3……】

【剩余可分配技能点:5】

【谋士点:100】(每获得10点谋士点,自动获得3点属性可分配点数,获得1点技能分配点数)

【已解锁功能:签到、立体地图】

这便是她如今的数据。

她所拿到的初始分配点数,因谋士点获取而得到的属性分配点数,以及签到得到的那一次点数,都毫无任何保留地砸进了体质数值里,让她现在有了那么个及格分。

而武力值的少数提升,来自于她将技能点数点在了骑马技能上,再加上体质点数的提升带来的些许辅助效果。

至于可分配的技能点数,她在辩才上点了3级,在骑马上点了3级,还剩下的5点分配点数她暂时准备握在手里。

这样一来,唯独让她觉得有些莫名的是智力数值的变化。

从起初的79变成80,到底是何时发生的事情,以她疏于对数值面板的关注,好像还真不太记得了。

【你击败了杨修的时候……】系统小声解释道。

它总觉得乔琰这说是说的养名,但养名望养到开始去封地经营的程度,还是有那么点微妙的不像谋士。

奈何乔琰的技能面板明晃晃地表现出了她在穿越之前从事历史考古事业的事实。

在这样的背景下,想要经营出一方安定的封地,让蔡邕得以将东观汉史给修撰完成,实在可以说是一种如同信仰一样的事情。

系统也只是狐疑了那么一下,又自己主动将疑虑给打消了,转而回答起了乔琰的问题。

“你的意思是,如果击败了某个在历史上评价为聪慧的人,就可以增加智力的属性点?”乔琰又问道。

【那倒不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在你驳倒张角的时候,这个属性点就应该加了。】系统回道,【准确的说,是在你在接连表现出超越智力评判数值所应当有的水平后,系统会定时进行自我修正。】

“……”

……这79和80的区别好像只是为了让它看起来好看一点而已。

修不修正的好像也无所谓。

好在乔琰也确实不那么在意这种问题就是了。

总之在这一串的数值中,她更在意的还是短板,而不是目前来看还暂时足以应付局面的数值。

何况,她如今身边有陆苑有程立这些个可以为她分忧的存在,在数值上看起来并不那么高,显然也并不是什么要紧的问题。

只是让乔琰没想到的是,在这队伍之中,还有个让她意料不到的“聪明人”。

轵关陉不愧是太行山中的险要路径,在车马队伍从中穿行的时候,最狭窄的地方,险些将那辒辌车都给卡在其中。

在其中一处攀升的路段,这车架更是需要有人小心托举才是。

但即便如此,随着山道颠簸,那停灵车架中还是发出了一声撞击声。

唯恐乔玄棺椁有损,乔琰连忙让人在行过了这一段陡坡后,将辒辌车的车门给打开,检查里面的情况,却从这车厢中抓出了个活人来。

抱着好大一个包袱出现的杨修,也着实是给了乔琰好大一个惊喜!

她眉头一拧,当即问道:“你为何会在此地?”

杨修又不像是程立,是可以随意被她招揽到手下来的。

要知道他可是太尉杨赐的孙子,他父亲杨彪后来同样坐到了太尉的位置上,而杨修作为弘农杨氏的继承人,岂能随随便便跟着她这往乐平县而去的队伍离开洛阳京师?

此问一出,乔琰一眼就看到了杨修这颇有几分心虚的神色。

这明摆着就是——他此番离开京城并不曾跟他的祖父或者其他的家人有过任何的交代,而是偷跑出来的!

杨修梗着脖子回道:“我……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我既输给了你,你便必有可为我师之处,我跟上来只为求知,又有什么说不通的?”

杨修自觉自己这个理由还是颇为站得住脚跟的,他将怀中的包袱往地上一摊,将包袱中的那些个典籍书卷也给一股脑地都翻了出来,看得乔琰一阵眼皮直跳。

只听他又道:“我出来的时候连拜师礼都给带上了。”

乔琰眼角的余光朝着鲍鸿扫了一眼,果然见这位鲍校尉也是一副震惊非常的样子。

大约是因为想到他需要担负起的责任除了乔琰和乔玄之外,现在竟然还多了个不请自来的杨修,鲍鸿就有种眼前一黑的感觉。

鲍鸿真是要被杨修的突然出现给吓个半死了。

倘若是在他们进入太行山脉的范围之前,或者说是在他们和那些个北军士卒分道扬镳之前发现杨修的下落还好说。

但现在这轵关陉都已经走了大半了,根本没有了回头折返的机会。

而若只是让一小队士卒将杨修给送回去,倘若路上出了什么差池,鲍鸿根本担不起这个责任。

更加致命的是,在眼下因为乔琰提到了黑山贼存在的情况下,鲍鸿其实也不太舍得将人给分出来。

万一在抵达乐平后,那黑山贼忽然来袭,多一个人少一个说不定就有不小的区别。

他刚想到这里,就发觉杨修朝着他看了一眼,像是看穿了他这不情愿的心思,将音量都抬高了不少,“我在车厢里听到你们在路上的对话了!你们现在也分不出人手将我送回去。”

“最多……最多就是等到将乔公和乔侯送到了乐平,鲍校尉要回洛阳的时候再把我给捎带上就是了。”

杨修这话中像是做出了一番让步,但以乔琰看来,在这小子机灵得过分的眼睛里,简直写满了自己的小算盘。

他现在可以打着到时候就跟鲍鸿回去的旗号,之后呢?

之后他自然可以找到新的理由让自己留下。

乔琰头大如斗。

若是杨修此刻的年龄再大一些,还好说他藏匿在车中前来是他自己的选择,也自然必须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才是。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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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自己回洛阳去。

偏偏他今年还只有九岁。

这是一个倘若算起来为何会做出离家出走举动,也会第一个归结于胜负欲的年纪。

而为何会有胜负欲?还不是因为当日那鼎中观前的一番比斗。

乔琰想想都觉得自己是铁定要背锅的。

但背锅若是背得有价值便也罢了,可杨修有什么用?

挟杨修以令杨太尉吗?

“你何时潜入的车中?”乔琰问道。

杨修一听乔琰这个回复便意识到,这极有可能是她要松口的前兆,连忙回道:“六月二十三日。”

六月二十三,也就是乔琰等人出发的前一天。

自京城出来到此刻的位置也已经过了两天多了,那么杨修窝在车中跟尸体为伴也已经将近三天了,他只带了点炊饼填肚子,竟然能忍到现在……也还真有那么点本事。

但再怎么有本事,大概也已经在身体极限的边缘了。

乔琰想了想蔡昭姬的年纪,再想想杨修,琢磨起了再养一个潜力股的可行。

可若以历史评估,杨修的政治觉悟着实是差到,可以跟蔡邕放在一起,让人觉得他们可以认一对干亲的程度,要扭转过来,她要耗费的心力必然不少。

她扶了扶额头,又觉得有点难办。

她想了想后回道:“等抵达太原郡治,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要将你送回去也未必需要劳烦鲍将军,我大可以去寻太原太守,让他出些人手将你给送回去,反正这不经告知父母便远行的不孝名声也不是让我来担。”

“我才不回去!”杨修想都不想地回道,他又小声说道:“我在离开之前留过书信了。”

就是藏得稍微好了一点。

否则也不会在乔琰等人离开洛阳的时候,杨赐的秘密寻人都没寻到她的头上来。

“那么就只有第二个选择了。”乔琰伸手朝着典韦一指。

在典韦的背上背着的,正是此前在濮阳的时候,田洮作为谢礼送给她的金子。

在将那六十匹缣也折算成了金后,一共是二十六斤黄金。

她对着杨修说道:“这二十六斤黄金,按照市价能换回万石粟米,你若能在遵循规则的情况下,于太原当地换回更多的数量来,那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乔琰目光凛然,又随即丢下了一句说不好是不是激将法的问话。

“杨修,你可愿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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