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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刘公公:“季大人,皇上说现在未到你下值时辰,二皇子依旧是跟着你。”
季子漠忙道:“刘公公,我今日请了半日假。”
刘公公:“这个咱家和皇上说了,皇上只说未到你下值的时辰。”
一个是回去上班,一个是带二皇子回家,季子漠想都不想的抱着二皇子掉头回去上班。
刘公公一甩拂尘忙喊:“季大人,皇上准了你的假。”
季子漠与怀里的二皇子大眼对小眼,昏昏沉沉的出了宫。
八月的天算不得冷,只今日有些细风,出门时齐玉给他系了件披风。
季子漠每日骑马,引升知道他今日会告假,早早的就牵着马在宫墙外等着,见季子漠抱了个孩子出来,不由的心头一跳。
十八抱着剑站在一旁,也是惊了下。
明黄实在惹眼,不用多动脑就知道这孩子是谁。
季子漠翻身上马,让引升把二皇子递给他,待把二皇子安置在身前,拿过马背上的披风展开,遮住了二皇子一身的明黄。
季子漠和二皇子一匹马,十八翻身上马也把引升拽到了自己马上。
季子漠手握缰绳轻拽了下,边走边抱怨道:“你爹到底是怎么想的?连个侍卫都没跟着出来。”
一大一小一起混了这么多天,多少也算个朋友,季子漠现在说话随意了些。
二皇子似是不知道爹是什么,回头不解:“我爹?”
季子漠:“你爹就是你父皇。”
二皇子:“爹就是父皇?可以叫爹也可以叫父皇?”
季子漠神情复杂:“你爹是皇上,子女可以称之为父皇,寻常百姓家是叫爹,叫父皇那是不要命。”
二皇子被一件披风裹的严实,季子漠虽在和他说话,实则越走越忐忑,因为要是他是太子,发现二皇子出了宫还不得让他一了百了了。
街上热闹如往昔,有人骑马有人坐轿,一黑瘦汉子肩上驮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儿,错身间,听那小儿高兴的拍手道:“爹,前面有糖葫芦,我要吃糖葫芦。”
季子漠环顾四周,听到了未曾在意,二皇子却勾着头看了几眼。
“爹和父皇不一样的。”小小的人儿垂着脑袋,一句话都是失落。
季子漠回头看去,黑瘦的汉子衣服洗的发白,他肩上的孩子一手拿着一串糖葫芦,伸着舌头轮流舔着,笑的见牙不见眼。
季子漠心里叹了口气,拽着缰绳掉了头,片刻后,二皇子傻傻的抱着插满了糖葫芦的草垛子。
“我第一次见到殿下的时候殿下还很小,我还未进殿就听到殿下的笑声,走进去一看,殿下骑在皇上身上,嘴里驾驾的喊着,让皇上再趴快点。”
二皇子吓的目瞪口呆,慌张道:“不会的,我不敢。”
那时他还小,记忆早已丢失,季子漠所说的话对现在的二皇子来说是天方夜谭。
季子漠:“我不说假话。”
眼泪落在手背,季子漠用空着的手揉了下二皇子的脑袋,皇上要把他推到皇位,季子漠原想着这应该是受尽宠爱的小霸王,依旧是敢把皇上当大马的孩子。
接触后才知,不自信,总怕做错事,不知怎的,自卑的厉害。
头顶的温暖很陌生森*晚*整*理,二皇子眼泪落的又急了些:“父皇,父皇说我不如大哥。”
季子漠:“不如就不如呗!”
见二皇子圆睁着眼看他,撇了撇嘴道:“我爹以前还骂我烂泥扶不上墙呢!说生头猪都比生个我好,我第二天就抱回家一头猪放他床上,说让他如愿以偿,以后那就是他儿子了。”
二皇子长大了嘴,不敢相信有这样不孝忤逆的儿子。
季子漠:“你看我现在多出息,二十出头的二品官,全天下有几个?我爹要是活着,肯定连大话都不敢跟我说,老脸通红的说生了我这个儿子是我们老季家祖坟冒烟,祖上积德。”
说着挺直腰背,冲着二皇子挑了挑眉,得意的似是天地间已经装不下他。
二皇子终是被他逗出了几分孩子模样。
今日去新府的事情昨日就定好的,季家众人早已收拾好,就等着季子漠回来。
季丫原就长的好,日日进学增了学问,被季兰打扮的如天上仙童。
季子漠不拘她性子,《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这等女四书是一概不准先生教,故而灵动比以往更甚,连着裙摆处绣着的猫儿都似活了过来。
她停在季子漠马前,指着二皇子奇怪道:“大哥,这小孩是卖糖葫芦的吗?你买糖葫芦就好了,怎么把小孩也买了回来?”
季子漠像个渣男,提着二皇子的衣服把他提下马,又弯腰把季丫抱在马上,顺手在二皇子抱着的草垛子上选了串最大最圆的糖葫芦。
季丫接过糖葫芦安心的坐在大哥马前:“大哥快走吧,我们都等急了。”
季子漠夹了夹马腹:“行。”
被留在原地的二皇子眼巴巴的看着越走越远的两人,抱着插着糖葫芦的草垛子瞧着可怜。
侍卫十八提着引升的后衣领把他提下马,弯腰把二皇子抱到马上。
二皇子抬头看了眼十八,似是有点嫌弃,又回头看了看小跑着的引升,心里好受了些。
一身明黄被裹住,怀里还抱着捆扎的草垛子,二皇子怎么瞧都像是普通孩子。
三辆马车停在门外,季子漠与季兰说过话后抱着二皇子上了最前面一辆,齐玉紧随其后。
十八赶着马车,行走间一个包裹从车窗外送了来,齐玉边伸手接过,边看了眼二皇子:“这是?”
季子漠活动了下肩膀:“二皇子。”
见二皇子也好奇的看齐玉,季子漠介绍道:“这是我的妾。”
齐玉拆包裹的手一抖,让自己坐的恭敬了些。
包裹里放着孩子的衣服,齐玉想动手替二皇子换上被季子漠拦了去。
齐玉看了眼给二皇子换衣服的季子漠,转过身笑了下,谁家是妾端坐着,夫君动手伺候人的。
季子漠见他偷笑暗瞥了他一眼,到了地方下马车间低声道:“你是我的,只准脱我的衣服。”
跟季安季丫站在一旁的孩子不过五六岁,齐玉诧异的季子漠的醋意,叹服道:“你比小孩还小孩。”
季子漠挑眉任性了声:“嗯哼,因为我爱你。”
因为我爱你,所有才会在你面前露出本性,变成孩子性格。
三进的宅子对从桑农县来的众人已是不小,现进了新的府邸,才知何为天何为地,大的望不到头。
亭台楼阁今犹在,雕梁画栋却颜淡,小桥流水仍东去,曲径通幽杂草生。
季兰等人惊奇的四处散去,这里看一看,那里寻一寻,想着要如何修缮。
赵傻子更是蹲在半人高的草丛中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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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琴拉着他往一旁走,边走还边念叨他不知道闲一会。
十八自从跟了季子漠,在外是寸步不离,现在来了个二皇子,不用季子漠吩咐就已经把寸步不离给了二皇子。
花园的占地面积肉眼可见的广,正中心的湖是引的城外的活水,一条糟腐的船孤零零的停着,上面摆着小案,小案上茶壶还在,茶盏应是被冬风刮到了水中。
季子漠摸了摸一旁的褪色拱桥,指尖已经有了颗粒木屑,暗骂一声豆腐渣工程,才三年的光景,怎就这样差了。
齐玉用帕子把他指尖擦净,估量道:“修缮好怕是要花费不少银两。”
随后不确定道:“皇上赐的府邸,不应该皇上给修缮好吗?”
一蓝一白,两人衣摆相触,季子漠抓住他指尖,一言难尽道:“我去户部问了,新任的户部尚书是个铁公鸡不说,还是个会装可怜的,人家回我一句”
齐玉等着他继续说,季子漠清了清嗓子,学着户部尚书委屈的声音道:“季大人,你对户部门清,户部有多少家底你是知道的,有哪些吃银子的嘴你也是知道的,皇上新赐你的府邸我去瞧过,估摸着得二十万两,你说我是从救灾的钱款里挪出来,还是河道的钱款里挪出来,亦或者给边塞的军银少拨一点?”
他话毕,齐玉被逗的笑颜盛开:“现住的宅院不大却也温馨,若不然我们就不搬了。”
说起这个季子漠呵呵笑了两声:“赐了这个府邸,那个宅子就要收回,刘公公已经给道过喜了,说皇上有提及过,到时候迁府的日子定了要说一声,皇上赐季府匾额。”
齐玉脸上的笑收起,环顾四周蹙了眉,这府邸好归好,荒了几年不说,抄家时更是打砸了一番,不修缮怎能住人。
季子漠握了下他的手:“你知道皇上为什么赐这处宅子给我吗?”
齐玉回想这宅子,恍然大悟道:“内阁首辅孙延涛,也就是太子的外家。”
季子漠:“嗯。”
轻声道:“所以这府邸我是一两银子都不想花。”
这玩意要是太子上位,他外家定是要重新崛起的,府邸铁定得还回去。
要不是太子上位季子漠想,他肯定会更惨,太子败前拿着证据诬陷自己是他的人,皇上那个疯魔肯定派人灭九族撅祖坟。
至于自己现在是太子的人还是皇上的人,季子漠心里有点模糊除了上朝他和太子就未说过话,要说不是,这事又说不清。
想到祖坟,季子漠垂首问齐玉:“你说我要不要趁得道的时候,把季家其他的人都接过来飞升下?这玩意说不定那天就一头栽下去了。”
毕竟,灭九族跑不了,现在当了高官不让人享福,有些不公平。
他的指尖无意间划过齐玉掌心,齐玉原以为他是说笑,见他真在沉思,想了想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不假,你在皇城做官,他们在桑弄县也会被人高看几眼,杏花村的人更是会逢低做小。”
“现如今我们四周不定,二伯一家知道分寸接来无碍,大伯一家只顾眼前怕是会惹事生非,若是只接二伯不接大伯,又得罪了大伯,反而不妙。”
这问题显而易见,季子漠像是学成归来的人做错了一加一等于几的选题,他看着湖中破败的船不知在想些什么:“其实我也知道。”
齐玉:“我知,你因那次祖坟被挖对他们心怀愧疚,想要补偿,往后日子还长。”
季子漠转头对他露了个轻松的笑意。
他想补偿季家两房是其一,其二是他觉得自己不一定能有个好结果。
大笙内忧外患,朝无能用之臣,再来一个小儿皇帝于皇族无益,于百姓无益。
景安帝自己都说了二皇子不如太子,却依旧要让二皇子登上王位。
如此种种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太子有个致命的缺点,这个缺点他们父子俩都心知肚明,除非当爹的后面舐犊情深饶了他,若不然都没好下场。
第112章
日落黄昏,一行人还未把府邸逛完,天一黑多有不便,季子漠带着一行人离去。
今日见了新家是喜,回到三进小院在院中摆了两张桌子,把滚辣的浓汤放在铜炉中吃锅子。
季子漠与季兰等人坐在一桌,齐玉明面上是季悔的身份,他便去了司琴的那桌。
只还未拿起筷子,手腕就被人牵住,他诧异抬眸,季子漠只拉着他走,并不回头看他。
季兰身为大姐原是应当要说两句亲切话,但此刻不知为何红了脸,随后站起身,去低头牵了屠峰过来。
姐弟恋一人牵一个,季子漠光明正大倒还好,季兰像是个贼,羞的快要钻地缝,只把众人乐的不行。
赵傻子原是跟司琴坐在一处,两边看了看,搬着凳子往季子漠那桌挤。
季子漠,齐玉,季兰,屠峰,季丫,季安,季贵,季毅,八个人勉强坐下,再来一个赵傻子是万难坐的下。
司琴自觉赵傻子现在是她管着的,见他不识趣刚想开骂,季子漠就吩咐引升几人把两张桌子合并在一块,不分彼此的围着坐一圈。
这法子好的很,原就热闹喧腾的院子又如春日的树林,鸟儿欢唱的动人。
“姑爷,以后搬了新府邸,肯定要有许多下人,我不要受人管,我要趁现在给自己讨个活计。”司琴喝了杯酒,借着胆子开口。
主子下人的都不是个苛刻的,无人计较司琴酒后的话,只是她开口就叫了声姑爷,让人心里咯噔了下,皆是偷偷看了眼季子漠,见他颜色未改方放下心来。
季子漠心情不错,笑道:“什么活?我现在也没给你派过活,去了新府就愿意受我管?”
司琴脸红,自己也知以往做的过分,心虚道:“以往是司琴不懂事,多谢姑爷不跟奴婢计较。”
季子漠接了她的认错:“说说,想要个什么活?管家是休想。”
司琴:“才不是管家,我没这么大的能耐。”
“姑爷,你什么时候娶季悔?等你娶了他为夫郎,我想伺候他。”
不曾想司琴问这个,众人皆停下筷子,看着季子漠等回答。
铜炉底下烧着炭火,白雾升腾如浩瀚云烟,季子漠把薄薄的牛肉下到锅里,随口道:“不娶。”
司琴似是傻了:“不娶?你,你,你想让我”
原想说我家少爷,反应过来忙改口:“你想让季悔做妾?”
季子漠像是无法理解她的质问,眉头皱起道:“若不然呢?季悔陪我几年甚是贴心,这次我心伤也是他细心照顾,故而我多疼他两分,但他毕竟总当不起正夫郎的位置。”
阿吉坐在司琴身侧,见司琴又犯了傻,唯恐她任性,忙拉着她的衣袖不让她再言语。
司琴见齐玉眉头轻皱的望过来,不让她再说,知道自己今日错了,哦了声不再说话。
她就是想着姑爷和少爷都和好了,既然少爷要当季悔,那让姑爷再娶一次就好,未曾想到姑爷不愿意,让自己少爷做妾。
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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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漠伸手在桌下握住齐玉青葱般的手,齐玉回了一握,示意他都懂,自己不介意。
一个妾无人在意,娶成夫郎则是站在了台上,更何况现在还有个十八在,今日他弃季子漠追随二皇子,也则以说明他依旧是皇上的人。
气氛如沸腾的水骤然冷寂,季兰有心缓解,笑道:“我们季家是农家出来的,没有那么多大户人家的规矩,妾不妾的都是一家人,季悔把子漠照顾的好,我心里感激。”
“司琴既然这么喜欢季悔,我瞧着以后就跟着季悔?”
说完看向季子漠,季子漠点头说好:“司平也跟着伺候季悔吧!”
司琴司平忙道谢姑爷。
季兰错过季子漠和齐玉道:“莫要多想,他心中有你的。”
齐玉回了个浅笑,未曾言语。
司琴自知败坏了众人的兴致,有心补救,眼眸一转看向季兰和屠峰问道:“大小姐什么时候成婚?”
自季子漠设计屠峰假受伤后,季兰再无躲闪,衣不解带的照顾他几日后,直言想与他一生。
屠峰张嘴想答应,但季子漠提前教了又教,让他做出一副生无可恋,不想拖累她的姿态,故而两人到前几日才算恩爱甜蜜起来。
趁着司琴的问话,季兰脸红道:“大弟,我想和屠峰成婚。”
季兰自幼被季父教导,之前是绝望做的出格事,现在心中欢喜,又变成了知礼的姑娘。
季子漠是季家的一家之主,她的婚事要季子漠点头才可。
季子漠自然是同意,敬屠峰提前叫了声姐夫。
“姐你安心绣嫁衣,成婚的其他事我来办。”
这事季兰和屠峰早有商量,对视一眼说道:“我们想回杏花村。”
屠峰:“我只会打猎,留在此处无。”
在山里过惯了的人是不会一直待在城内,季子漠沉了几息道:“再留几年吧!我有许多事腾不开手,姐夫留下来帮我几年,更何况大姐回去了,季丫季安不会习惯,我日日都忙,他们有事一天都见不了我一面,你们再一走,他们心里还不得委屈。”
季兰搂着季丫也是面露不舍,这才说出想走的原因:“我瞧着皇上赏赐的府邸修缮要不少银两,你现在无赚钱的门路,我想着不如先继续住在这里,等日后有了银钱再修缮。”
季子漠不确定的猜测:“所以大姐,你和姐夫回杏花村,是觉得这处小,给我腾院子?”
季兰未语却默认了下来,这里现在是住的下,季子漠要是成婚后就难以住下了,季悔到时候肯定要搬出季子漠的院子的,总不好在正夫郎面前碍眼。
季子漠也猜不透她心里的弯弯绕绕,把赏赐的府邸这处宅子就要收回去的事说了一遍,季兰听的一愣,随后浑身有了紧迫感,就如欠了钱般的难受。
“既如此,我明日就再去新府邸,看看能不能收拾一处出来,咱们先搬过去,房屋皆在,院子里的草薅一薅,至于花园,湖中的落叶水草这些,等日后慢慢修缮。”
若不是天已黑,风风火火的性子怕是现在就走了去。
季子漠笑着说听她的。
各去散去时月亮已经升高,季子漠未曾让人跟着,牵着齐玉的手走在小径上。
季子漠:“我是不是一直没和你说过我为何知道郑柏叙?”
齐玉紧握着季子漠的手:“嗯,是董寒玉与你说的?”
季子漠:“我们有了婚约,给小丫拿药时听到人说你要去无涯寺我就想去看看你,见一见我未来的夫郎是什么样的。”
原来,原来他对这桩姻缘也曾期待过,齐玉的心里像是燃起了个火堆,噼里啪啦的声音响个不停。
“是我让你失望了?”他忘记了季子漠的开头是说郑柏叙,回想着自己每一次出门是否合仪。
季子漠:“当然没有,我在柴堆后面等了许久,等到迷迷糊糊的听到两人说话声,听到你和董寒玉谈及郑柏叙,也知道了他让你等他。”
“我没有等他。”时至今日,齐玉提声解释,不想受冤枉。
季子漠搂着他的肩头安抚道:“我知道,只是你当时和董寒玉说的是与你无关,我就猜不透你的心思,新婚夜我喝了些酒,夸你长得好你让我出去,我就误会了。”
齐玉回想新婚日,后悔不迭,早知他性格如此,自己也不会冷了脸让他出去。
“你当时夸我:长相绝了。”这话实在怨不得自己说他孟浪。
季子漠不讲理道:“我媳妇长相就是绝了,多好看,我又没夸错。”
天上繁星洒满,两人都喝了不少的酒,说说笑笑走的缓慢。
齐玉见季子漠心情好,把琢磨了一日的话吐了口:“我想去阎王道看看爹娘。”
天上乌云露出面,只把天空遮了大半,只有实力强大的星才未被完全挡住光亮。
季子漠脚步停了停,脸上残留的笑意像是凝固在脸上:“嗯,好。”
原是回房的脚步转了方向,径直进了书房。
书房未曾点灯,季子漠站在窗前,双眸比此时的夜色更黑。
房门被人推开,他无动于衷,有人从身后抱住他,他冷声开口道:“是需要我帮你收拾行李?”
齐玉窒息的难以呼吸,一颗心被刀砍的七零八落,声音发颤问:“你,你不要我了?”
季子漠猛然转身,按着他的肩头像是要吃人:“齐玉,你讲不讲理?一次又一次,你不把我当个人。你想走就走,现在追来反咬我不要你,是想减轻你心里的愧疚?”
齐玉想喊他夫君,想解释所有,只人一委屈起来就难以说话,一张嘴眼泪成线的落下。
他微微垫脚,用无法说话的唇去寻季子漠,颤抖的手去解季子漠的腰带。
唇上都是眼泪,季子漠知道他哭的厉害,终是伸手回抱住他,轻启牙关,让齐玉的舌尖探了进来。
院中的夜风卷起落叶,伸手不见五指的书房,季子漠动作缓慢,齐玉头歪在他肩上断断续续道:“我~去了两次~锦衣坊,他~们没有如往常一样给我蝉翼,我这个用不了几日了。”
他的手掌卡在他的腰上,他的垂发轻扫着他的手背,
齐玉声音时高时低,时重时轻,季子漠听完下巴在他发顶蹭了蹭,柔声道:“有我,没事。”
暗夜来临,伪善撕掉面具,不过是太子那边要开始提条件,让他给他办事了。
这点齐玉知道,虽然早知道这一步,可看着季子漠因为自己受人掣肘,他难以接受。
书房的贵妃椅上,季子漠抱着齐玉躺着,边玩着他的手指边问:“郑柏叙送回来的方子你用着有没有觉得好些?”
一条薄毯盖在两人腰间,齐玉说还好。
窗外滴滴答答下起玉,贵妃椅靠近窗户,两人闭着眼听隐隐约约的雨声。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刚才不应该发脾气。”
齐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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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直接走而是选择和他说,就是未曾想真的走,他心里不安,想寻求安慰,季子漠没做到,转身来书房很糟糕的表现。
齐玉在他怀中睁开眼,只见到一片黑暗,片刻后又闭上,原就在季子漠怀里的齐玉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没关系。”
“齐玉。”
“嗯。”
“其实我不是季子漠。”
齐玉以为他是玩闹,配合的笑了下:“我知道,你是我夫君。”
季子漠:“也不对,我是季子漠,不过不是杏花村的季子漠,我来自另外一个时空,我在哪里是个私生子”
第113章
私生子的说法太过陌生,却也能从字面上察觉出这是个不好的身份。
黑夜中,季子漠把自己的另一世平淡说出,所有所有,再提及以往的伤,那股窒息未曾袭来。
“要是把所有的一切都归为幼年受的伤,这样太不讲理,齐玉,我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解释我真的爱你,我只是,只是太害怕被抛弃。”
“你先寻我你先认了输,我害怕,害怕你会觉得我爱你比你爱我少。”
“你和郑柏叙走我信,你和太子在一块我是不信的,你和太子回城时,我猜出来你离开另有隐情,只是我被董寒玉耍了一次,我不想管你了,未曾想寻答案。”
“日日夜夜我警告自己你是过往,不要想你,不要爱你,其实我忍不住的,我整夜整夜都是你。”
“我一直在等你找我,是太子府的那个你找我,来找我帮你离开太子府,我都想好那个时候要如何说,如何做了。”
“可是你不来,一年不来,两年不来,我慢慢死了心,季悔很好,对我的深情连赵叔都看的出,可是我心里进不去他,眼里看的是季悔,心里想的是齐玉,我不要一个替身。”
“如果不是你回来,我早已决定好,这一生不娶不纳,独自一人过一生。”
季子漠的话犹如天方夜谭,却因为是他说的,齐玉信了个完全。
齐玉不知道谁爱谁多一点,却能确定自己是季子漠唯一爱的人,季子漠也是自己唯一的人。
他说过往说的云淡风轻,齐玉听到季子漠在楼下坐了一夜又一夜,等着人来寻他回家的时候就哭的难以停下,他圆润的指尖划过季子漠的脖颈:“疼吗?”
手指带动的痒意直往心底钻,季子漠抱着他撒娇道:“现在不疼了。”
雨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季子漠用脚勾着齐玉的脚踝,低沉的嗓音轻声认错:“我刚才用了苦肉计。”
齐玉想季子漠是多此一举的,他与他哪里用得到苦肉计,故意玩笑道:“只此一次,下次苦肉计就没用了。”
季子漠保证:“没有下次了,以后我们要是闹别扭,你就等着我哄你,别来哄我。”
齐玉怎舍得,之前舍不得,现在知道他的过往,更是舍不得了。
“我刚才,很害怕。”他转身离去的那刹,齐玉心里说不上来的慌,像是天都塌了。
他知道季子漠不会真的让他离开,可就是害怕。
道不同不相为谋,齐玉回想自己之前说过的这句话,直疼的浑身痉挛。
次日,季子漠往乐信候府递了拜帖,未过多久乐信候府把拜帖退回,不曾多说一言。
书房内,季子漠立在桌前,看着退回的拜帖静立许久。
没有要求的要求,让他心里有些没底,对于未知的恐慌。
齐玉同样觉得如此,像是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心口。
“能猜得出一二吗?”
季子漠缓缓摇头,不接触是好,但是不把齐玉的蝉翼送来,像是割舍了季子漠,这点定是不可能的。
猛然间,季子漠目光如炬,问齐玉:“你现在用的这个,还能用多久?”
齐玉掐指算了算日子:“最多五日。”
齐玉心里狂跳不止:“你是说?”
季子漠:“不知道,如果”
如果太子是想五日内有所动作,那是无需再送蝉翼过来,成,齐玉无需再隐瞒什么,败太子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齐玉和季子漠是死是活更不重要。
太子是否要用到自己?是让他见机行事,还是如何?
暗沉的夜,季子漠和齐玉都难以入眠,季子漠抚着齐玉的肩头:“在想什么?”
齐玉手掌移到自己的腹部,不知怎的想起杏干,口水在口腔泛滥:“我想吃桑农县那个杏干。”
季子漠:“嗯?你不是不喜欢吃?”
他买了几次杏干,司琴吐槽为何一直买这难吃的东西,季子漠这才知道齐玉并不爱此物。
齐玉把手从腹部移开,侧身看他道:“玩笑话,我知你忧心朝堂,只是那是他们父子的事,我们位低人卑管不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季子漠:“嗯,你说的也对,就是有时候遇到猜不透的事情就想多想一想。”
说着他把齐玉搂在怀中,吻他眉心道:“睡吧!”
齐玉闭目呢喃道:“夫君,我的肚子有些凉,你帮我暖一暖。”
季子漠的手移过去,温暖炙热的手掌贴在比绸缎更细腻的肌肤上。
身边的呼吸逐渐沉稳,齐玉暗夜中睁开眼,抬手细细临摹着季子漠的俊朗眉眼。
郑柏叙在桑农县,托人送了新的方子来,齐玉吃了并无不适,只口味有些变化,这变化细微的连季子漠都未发现。
他未找大夫探脉,自己也未曾把脉,可齐玉就是有种错觉,觉得他与季子漠有了孩儿,这孩儿如今正在腹中。
是生是死左右不过五日的光景,齐玉闭上眼,想着五日后再说,这可不算是他瞒着季子漠,毕竟一切都是他的猜测,未经证实。
更何况,他虽觉得有孩儿,却又觉得应当不会是有孕。
季子漠日日提着心上朝,依旧如往常一般带着二皇子。
三日,刘公公来到内阁,神情无笑无悲看不出好坏:“陆大人,封大人,吴大人,耿大人,季大人,皇上请你们几位过去。”
季子漠资历浅年岁轻,走在最后面,瞧着不是去文华殿的路也未多问。
他们向刘公公打听着,刘公公摇头不言语。
七拐八弯的小道,尽头是个荒废的院落,积叶踩在脚底宣软细碎。
石凳上铺了个软垫,景安帝坐着,撑臂合着眼,听见声音微微睁眼,一时间犀利的眸子划过迷茫,似是刚睡醒还分不清这些人是谁。
不过片刻,那分迷茫便消失不见,快的像是错觉。
几人给景安帝请了安,陆志专上前劝着:“皇上,院中有风,有话不如去屋内说。”
景安帝摆摆手,把面前的五人一一看过,看的仔细认真,眉眼间都温和了许多。
除了季子漠,其他四人都跟了景安帝许久,年纪也不再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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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老了。”景安帝如迟暮老人,眼带笑意的说了句。
见他高兴,陆志专跟着笑:“可不是,臣今年都六十了。”
封华容:“臣五十八。”
耿右:“臣五十五。”
吴安图逗趣道:“臣最年轻,今年刚五十。”
他们君臣诉话,季子漠尽量降低存在感,谁料景安帝手指向他,爽朗笑道:“这还有个最年轻的呢!朕若是记得不错,季臣是二十四?”
季子漠忙上前:“回皇上,臣今年是二十四,属虎的。”
几个胡子发白的人笑骂吴安图不要脸,在季子漠面前说自己五十最年轻。
他们有意逗景安帝开怀,引经据典,个个把话说的有趣,季子漠也插了几句。
笑过一场,景安帝让陆志专几人都坐下,唯独让季子漠站着:“你年轻就站着吧!”
陆志专几人忙说年轻就该站着,若不然他们这群老头子心里嫉妒的发酸。
景安帝看着季子漠道:“也就朕不再年轻,才让你这孩子二十四岁进了内阁,若是朕再年轻十岁,你怎么着都得外放出去,一步步升上来。”
一句孩子,把君臣间的距离猛然拉进。
景安帝年轻时也是有所作为,只临到头做了几件不讲理的事,季子漠无法评说他这个皇上当的如何,只眼下看到帝王老年薄暮,心头情绪有些复杂。
景安帝又对陆志专几个老人道:“朕知道你们都觉得朕提拔季子漠过快了,只是碍于朕的脾气不敢多劝,可是你们也不看看,内阁青黄不接,你们举荐的都是和你们一样,趋利避害的,朕能用吗?”
趋利避害四字太过眼中,让陆志专几人吓的跪在地上。
“进官场的时候都是意气风发,出去外放一圈,个个膀大腰圆,寒窗十几载做官捞些钱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有几个能舍己为国的。”
“就如你们,封华容,在破庙里快要冻死,朕改了姓名和你结交好友,助你科举登官,又把妹妹嫁与你,你回报朕的不也是袖手旁观,朕逼死言官,让大笙哥儿守紫阳关外的时候,你称病再家,眼睁睁的看着朕成为昏庸之君,史册有名。”
景安帝把和四人之间的情义一一点过,四人跪地崩溃大哭,白花花的胡子上眼泪鼻涕一把。
封华容把头都磕出血来:“皇上,臣,臣罪该万死,臣有家有口,怕啊!”
言官撞柱,首辅抄家流放,他不敢,实在是不敢。
这种情形季子漠不知自己要露出何种表情,看着几个上司哭成这样,日后不会被穿小鞋?
季子漠实在不知景安帝为何要叫他来。
等四人哭完一场,景安帝让四人起来,看着空中飘晃的黄叶道:“封华容,帮朕拟旨。”
封华容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站起身,走到一旁执笔。
“太子忤逆不道,废黜太子之位,囚禁建书院”
只一句,封华容又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季子漠随着跪下。
陆志专:“皇上,太子无大错,万不能”
景安帝烦躁的止住他的话:“以往不劝,现在劝朕做什么,朕刚才对你们说的怨言,不是让你们现在当谏臣护太子的。”
几人还待再说,景安帝掷地有声道:“太子朕是一定要废的,不要让朕再废口舌。”
随后继续说着旨意:“二皇子立为太子,朕当皇上已久,临老想卸了这责任,着二皇子一月后登基,朕为太上皇”
这个旨意比刚才废太子更让人心惊动魄,陆志专等人把头磕的血肉模糊都未曾让景安帝收回皇命。
封华容森*晚*整*理把景安帝的话润色落笔,念过一遍商讨过无不适之处才落了皇帝印。
景安帝胸膛起伏困难,似是难以呼吸:“季子漠,五城兵马司中统领东西两路,围太子府,押太子进建书院,看守太子永世不得出,谁人都不得见。”
荒芜的院落静悄无声,季子漠呼吸停了两息,垂眸应是。
他转身欲离去,被景安帝叫住。
景安帝让陆志专几人进了身后的破败的房屋内,禁他们现在离开。
指了指放着笔墨的桌子,对季子漠道:“你再帮朕拟道旨。”
“朕临了回忆往昔,忆起往日君臣,回想处理孙延涛等同批流放大臣过于无情,念及他们以往的功劳,特赐从边塞而归,回乡养老。”
第一次干拟旨的活,季子漠听清内容也顾不上震惊,一心想着怎么润笔琢磨措辞。
旨意在纸上写好,景安帝看着他写好的折子沉默了许久,他的几句话,季子漠写了上千字。
景安帝说了个孙延涛,季子漠把所有流放的大臣,大大小小都写了完全,景安帝说念及他们以往的功劳,季子漠把他们为国所做的贡献都写在了纸上。
景安帝看到最后,季子漠余光瞧见忙道:“皇上,在朝堂上撞柱而死,又被皇上抄家的言官是否加上?”
一瞬间,景安帝像是老了五岁:“加上吧!你如此写,倒像是朕的罪己诏了。”
季子漠跪地道:“臣不敢。”
景安帝叫他起来,季子漠在纸上加上死去的言官,景安帝看过后无话,季子漠方誊抄在圣旨上。
季子漠身形笔直,与老年人相距甚远,景安帝浑浊的眸子透过他好似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你知道朕对你最满意的是什么吗?”
季子漠收笔提墨,嘴上说不知,心中另有一番猜测,可景安帝说的,却让他微怔。
景安帝:“朕对你最满意的,是心口不一。”
季子漠有些猜不透这是夸是贬了。
“你是个矛盾的人,就如朕若是问你:太子和二皇子谁适合登基为帝,你权衡利弊知道应该回二皇子,但是你说的时候,会说太子。”景安帝说完视线依旧留在季子漠身上,仿佛在等着他说话。
季子漠垂首,过了片刻道:“是,大笙时局皇上心知肚明,成年的太子继位,六岁的二皇子继位,两者利弊悬殊过大。”
景安帝未回这个话:“刚才的旨意过两年再拿出来,朕把兵马司东西两路兵马交给你,一同交给你的,还有太子的安危,吃穿用度上,莫要委屈了他。”
“你的府邸朕已让户部拨银修缮,朕过两日再让人从朕的私库送金银给你,太子没吃过苦,养的娇贵,别让他受罪,除了不能出来,要给他太子的体面,好好养着他。”
“二皇子年岁小,朕给你一个首辅的位置,日后好好辅佐新皇,朕倒是愿你永远都学不会趋利避害。”
迟暮的皇帝泪眼朦胧,季子漠不敢看,只垂着头说是。
红墙黄瓦,重重朱门,季子漠一身官袍走的缓慢,瞧见忠善门,他停了脚步,往日走到腿酸的路,今天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帝王之道是制衡,内阁十二人,陆志专几个老臣位高权重,其他的要么是几人提拔上来的,要么是小心谨慎性子软的。
景安帝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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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漠首辅的位置,不过是助他举旗立派,季子漠羽翼浅薄,忠值的本心暂未泯灭,等到羽翼丰满,本心泯灭,二皇子也已长成。
季子漠想,不知道景安帝是否给二皇子留了后手,两者相争,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万一到最后尾大不掉,二皇子又该如何?
想着刚才,季子漠心有郁结,景安帝今日有意敲打陆志专几人,故意叫了自己,让他们在自己面前出丑。
让自己拟旨意把他们打发在身后屋里看着,这圣旨的内容足够他们猜测的了。
季子漠抬头看了看变幻的天空,乌云和彩霞交错,美妙的诡异。
当天落下第一滴雨时,他大步出了忠善门,夺过引升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
兵马司东西两路的兵马早已待命,季子漠挥着马鞭领着铁骑千人,疾奔在急雨的大街。
庭院深深,太子府府门紧闭,季子漠坐在马背,听着漆红的大门被拍的啪啪作响,夹杂着雨声更惹人心焦。
门拍了一刻钟无人来开,季子漠制止了要破门的人,让人围了太子府,只让人继续敲。
若是无雨一直敲门也无妨,现在雨滴大的似黄豆,砸在脸上生疼,他们虽没说,季子漠也知道个个都是不满。
拽着缰绳在人前转了一圈,在雨中高喊道:“再敲一刻钟,若是再不开门,就破门而入。”
这话是说与府外的人听,更是说给府内的人听。
时间飞速,一旁的人抹了下脸上的雨水:“大人,一刻钟到了。”
季子漠攥着马缰的手紧了又紧:“找身手好的,查查是否有矮墙,翻进去。”
虽不是破门,却也比敲门强,十几个人忙打马而去。
朱红大门被缓缓打开,雨幕似瀑布,遮挡着开门人的容颜。
青色的油纸伞映入眼帘,绣龙的靴子踏过门槛,一旁的明艳女子淡笑着立在太子身旁。
兵马司的人从他们身后出来,回到:“季大人,太子府除了太子和这位姑娘,再无其他人。”
季子漠试探的眸子望向太子,想看看里面是否有什么深意,可余了只对上一抹笑意。
所有的人皆望向自己,季子漠拖不下去,抬手伸到自己怀中。
雄浑的钟声犹如炸雷,惊的众人茫然循声。
季子漠刚触碰到圣旨的指尖顿住,数着一声又一声的钟声,一,二,三,四九
第114章
宫里丧钟响,九声,九五之尊丧。
闪电划破长空,季子漠脸上的惊恐清晰可辨,刚才还坐着让拟旨的景安帝死了。
他机械的转头看向太子,太子的视线落在他的怀里。
废太子的旨意在季子漠怀里,他拿出来,太子废二皇子立,他不拿,太子登基。
季子漠脑中一瞬间闪过千万种念头,太子登基齐玉无碍,可是除了自己怀里的废太子诏书,还有宫里的二皇子继位诏书,一个弄不好自己万劫不复。
二皇子登基,齐玉再难瞒住,自己往后将在权斗中沉浮,想平安退出都难,另二皇子周岁都不到六岁,性子目前瞧着自卑,一个破败的大笙,一个自卑的小儿皇帝。
太子应该还有个致命缺点,只是皇上死了,许是这个缺点就无人得知,猜也能猜到这是个不能见人的缺点。
太子能在弱势的情况下弄死景安帝,在宫内定是有人的,或许并没那么糟,只要找到二皇子的继位诏书,一切都可解。
伞上噼里啪啦的响,犹如砸在心窝,季子漠像是石雕突然活了过来,翻身下马跪地道:“太子殿下,宫内进刺客,皇上担心太子安慰,特命臣带东西二路兵马来护太子。”
桃红的衣摆被水打湿,璩初似死了一回,脚下都在发软。
太子痴痴的望着皇宫的方向,像是还未曾景安帝驾崩的消息中回过神来。
璩初轻声唤了声太子,太子闭目,两行清泪留下,只一瞬,大步翻身上马,喊着:“随孤进宫捉拿刺客。”
兵马司的人只知以后归季子漠管,奉皇命跟着季子漠来太子府,具体来做何事却不知,此时见季子漠上马跟着太子疾驰,忙一个个骑马跟上。
皇位更迭,少不了鲜血助兴,荒草枯萎的小院,腐叶在雨水中飘荡,一只绣花鞋从房内走出,璩初提着剑走到院中。
打趣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不如我一个女子。”
剑尖上的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血水被雨水冲的极淡,季子漠一时不知自己做的是对是错。
璩初手里握着明黄的圣旨,示意季子漠跟他到一旁的废弃的房间。
尘土刺鼻,璩初在鼻尖扇了扇,在袖口中掏出火折子轻轻吹了两下,细微的火苗慢慢升起,她庆幸道:“万幸还能用。”
点燃一堆枯枝,璩初随意的把在陆志专身上搜出来的圣旨丢进去,季子漠垂目看着,二皇子登基五个字一个个消失不见。
璩初心情好极了,嘴角的笑意就未停过,她手掌向上,向季子漠索要着东西。
季子漠伸手入怀中,把废太子的旨意给她。
圣旨所用墨为特制,所用绫锦更是特质,能防水亦不褪色,今日虽雨大字稍有晕染,但也能看清上面内容。
璩初展开看了看,冷笑了声:“这老东西好狠的心肠。”
说完丢进越烧越旺的火堆。
璩初纤纤玉手用木棍挑着火苗:“你知道这里之前是谁住的吗?”
季子漠站在门外,一眼便望见陆志专几人横七竖八的尸体,他胸口像是堵满了棉花,指尖都在微微颤抖,自己做错了吗?
最后一抹明黄变成灰烬,璩初走在他身旁站定:“这里以前是皇后娘娘住的地方,也是太子住的地方。”
她的视线随他而去:“放心,太子不是个杀戮重的人,他们年岁也不小了,护驾而死是个好归宿,有些麻烦现在不除,日后损害更大。”
季子漠:“二皇子,你们打算如何?”
璩初:“二皇子是太子弟弟,不会对他如何,会精细养着。”
季子漠转头分辨她话中真意,璩初起身盈盈一拜道:“今日多谢季大人,璩初所说为真,太子并不会囚禁二皇子,季大人依旧是皇子少师,可随时相见。”
景安帝死的太过突然,百官来不及反应,城外兵马也来不及反应。
少了废太子的旨意,太子是名正言顺的正君,虽有疑虑却也不敢多言,哭过皇上驾崩对着太子俯首称臣。
城外五千哥儿府兵,外加季子漠刚统领的兵马司东西两路,理直气壮的足够稳定皇城。
季子漠回到家时已是两天后,几日不曾梳洗,下巴冒了一片胡茬,他安抚过季兰等人,推开门见齐玉痴痴的望过来。
不由摸着下巴笑道:“嫌我丑了?刮刮胡子还能要。”
他张开手臂,齐玉一步步上前狠狠抱住季子漠,那般用力,像是失而复得般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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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再用季悔的容貌,不知道什么情况不敢出去。”
齐玉肌肤白皙如玉,眼底的乌黑犹如瑕疵,季子漠摸着他眼下温柔问:“这几天都没睡好吧!”
齐玉死死把他的手攥在掌心:“不敢睡,害怕,就听说皇上遇刺驾崩,其他的什么都不知。”
他在家中没睡好,季子漠在宫里亦没睡好。
齐玉顾不得细问,让司琴烧了洗澡水。
季子漠泡在木桶中,齐玉站在他身后帮他按着紧绷的胳膊。
“齐玉。”
“嗯?”
“齐玉。”
“嗯?”
季子漠拿着胳膊上的手掌移到胸口处。
手掌下的胸膛跳动的让人脸红,齐玉被温水打湿的手指微微蜷缩,劝道:“你忙了几日太过疲惫,休息后随你。”
季子漠双眸染上细碎的笑意:“不是这个,我是想说,有你,这里感觉很幸福。”
幸福的心里冒着泡,无论多大的事,季子漠都知道,有个人在等着他,等着他回家,回到家会用命的宠着自己,直到把自己宠成孩子。
齐玉手掌紧按在季子漠的胸肌,俯身吻在他的唇角,呢喃道:“夫君。”
有力的手臂搂住了木桶旁的腰,水如海浪一般的扑到地面。
季兰心疼季子漠,自己去厨房做了些吃食送来,还未到门前就听到无法难说的细碎蜿蜒,明白后面红耳赤的离去。
“和我在一起后后悔过吗?”
齐玉如断颈的天鹅,朦胧的视线中只有摇摇晃晃的房梁,声音轻却坚定道:“从未。”
因从未二字,季子漠浑身滚烫,像是着了火,这火不知如何宣泄,不知如何才能让齐玉知道。
直到见齐玉累的有些受不住才堪堪停下。
他从水中而出,光着脚抱着人朝床边去,短短几步路,他不停的吻着他,不停的说着爱你。
齐玉除了配合他的吻,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落了床,季子漠用一床被子盖住两人,把人紧紧搂在怀里,双双睡去。
知道两人都累,阿吉连院中的落叶都未扫,唯恐沙沙声扰了两人补觉。
司琴来来回回在门外好几次,把厨房的饭热了又热,瞧着太阳已经开始偏斜,和烧过的赵傻子道:“姑爷是夜里回来的,这都第二天下午了,怎还没醒,就不饿吗?总不能睡到晚上。”
赵傻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饿了。”
司琴被他气到无奈:“吃吧吃吧,我再重新做。”
齐玉肩膀下被手指点的发痒,他睁开眼看着季子漠玩闹。
季子漠指了指他的锁骨处:“你锁骨很好看。”
齐玉锁骨处痒的他想躲又舍不得夺。
季子漠收回手:“不做什么,我们说说话。”
那滑动的指尖离去,齐玉骤然有股失落之感。
“太子登基,爹娘就可以回来了,你舅家也可以回来了。”
齐玉:“那,我们呢!”
季子漠还没等这话的意思,齐玉就继续道:“季子漠,我想,嫁给你做夫郎,你可愿娶我。”
他抬眸,忐忑的看向季子漠:“你写过弃郎书,已经不是齐家的赘婿,我也不是你的夫郎,我知你钟爱我,还是想问一问,你是否愿意娶我做夫郎?”
季子漠未当之前的弃郎书当回事,齐玉却一直记在心里,他喊着季子漠夫君,却心知自己是无名无分。
季子漠在他头上轻拍了下:“娶个屁,入赘就是入赘,之前的弃郎书不作数。”
齐玉别开眼,心虚的不敢看他:“已经作数,拿到衙门记录在案过。”
季子漠:
过了好半晌,他掀开被子看了看里面交错的情形:“所有,咱俩现在是偷情?”
偷情二字太难听,齐玉张了张嘴想反驳,话到唇边又不知道说什么,如果不是妾,那确实是
两人穿戴好,司琴把新做的饭菜摆在膳桌上:“少爷,姑爷,吃饭了。”
季子漠让司琴等人退下,边吃边和齐玉说这几日的事情。
齐玉听的忘记了吃饭,后怕不止。
季子漠帮他夹了块煎的鱼:“事情都过去了,不用害怕,边吃边说。”
平日闻不到的鱼腥味盘桓在鼻尖,勾起内里像是要造反,齐玉趁季子漠不注意时把鱼块偷偷拨到地上。
鱼块落了地,齐玉做贼心虚的长呼了口气,这两日开始闻不得荤腥,他昨日又给自己把了脉,这次倒能确定是有孕。
可自己这副落败的身子是否能孕育孩儿还未可知,和季子漠说了只能凭白担忧。
他刚才已经写了信让人送回桑农县无涯寺,看看主持到时候回信如何说,若是不能留,齐玉抿了下唇角,听季子漠的。
他偷看了季子漠一眼,左右不过半月时间,这应当不算是骗他。
齐玉:“太子登基,孙家定是要回来,先帝赐的府邸我们是否不用修缮了?”
季子漠:“修缮的银两先帝已经拨了,府邸我适机问过太子,太子言依照先帝的旨意。”
那府邸虽好,季子漠和齐玉也不眼馋,情愿另赐一处小些的。
齐玉搁下筷子:“孙家是太子的外家,他们的府邸我们住着,日后孙家的人回了皇城,日日见着心里能是滋味?”
“他们以为是我们抢的,哪里知我们情愿不要。”
季子漠随着搁下筷子,斟酌道:“齐玉,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季子漠所提的事齐玉就没有不依的,现在正式的让齐玉也提了心:“你说。”
季子漠打量着他的神色道:“我不想当官。”
“当时算是不得不走这条路,等太子登基后辞官应该也行,我这个人吧,你也可以说是没出息,我就是不想过这种日子。”
“我想着爹娘平安无事,家产自是要归还的,我们回桑农镇,嗯爹娘如果信任我,我可以学着接手生意,做个小富则安的商人和你逍遥度日,你觉得怎么样?”
季子漠眼中小心忐忑,是齐玉很少见到过的模样。
齐玉:“如果我不同意呢?”
季子漠耸耸肩:“你不同意我就继续在官场混呗,到时候怎么着也得给你和娘挣个诰命!”
“我跟你说,我觉得我运气不错,这才多久就混到内阁了,原本先帝说让我当首辅,我想着该当时说这话的时候就我一个人,总不好王婆卖瓜的跟太子说,而且孙延涛回来肯定还是他继续当首辅。”
“谁知道我走之后先帝又跟陆志专几个内阁大臣说让我当首辅的事,璩初杀他们之前把事情问了个遍,他们把这事说了出来,太子说还让我当首辅”
他的话尤其多,仿佛不停的说就可以忽略心中的情绪,齐玉隔着膳桌握住他的手背,想哭又想笑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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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觉得我会不同意?”
季子漠:“这不是怕你失望,你要想清楚,董寒玉之前搭上了太子的风,现在水涨船高,以后和郑柏叙肯定越混越好,我要是辞官了,以后可就比不过了。”
齐玉面露不解,二十六岁的眼眸犹如初识时纯清:“为何要比?”
季子漠不语,齐玉不解:“我说的不对?”
“不是,就感觉老天待我不薄。”
齐玉问了句为何,季子漠未曾解释,他有些同情郑柏叙,摊上个一心往上走的董寒玉,往后怕是难随心意。
“皇上是怎么?”齐玉半遮半掩的问出心中疑惑,太子示弱,怎就在皇宫有如此布局。
季子漠望着桌角,神色犹如深渊般漆黑,良久轻声道:“要命的事我躲还来不及,怎会去问,不过我猜着,是刘公公。”
刘公公,自小入宫,陪了景安帝一辈子,齐玉万想不到是他,一时心像是跳到了嗓子口。
过了半晌,移到一旁榻上的茶案:“你打算何时辞官?”
季子漠跟了过去,盘膝等着:“寻个适当的时机,太子现在不会让我走,要不然也不会依旧把孙家的府邸给我们,只不过他是好意,对我们来说不是好事罢了!”
“太子虽说能登基,后面却有一堆的麻烦事,谁都不是傻子,皇城的官儿好摆弄,手握兵马的将军要细细对待的,还有两个藩王。”
说到这里,季子漠隔着案桌倾身,神情变幻莫测,想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去说。
齐玉把澄黄的茶水推过去:“怎么了?”
季子漠沉思了会,摇摇头说:“说不上来,我总感觉藩王不对,西南王蠢蠢欲动,这个在情理之中,东边的平勇王太安静了,安静的不正常。”
“西南王一年要粮要钱要马要药,不要就生各种乱子,近些年来平勇王要的次数少,要了不给也不闹,一年能送好几车的东西给皇上,忠心的不正常。”
不是说藩王忠心不好,只是手握兵权没有野心,实属不正常。
两人想不出个所以然,季子漠道:“可能是我多心了,是好是坏有太子顶着,不过我辞官前肯定要把郭县令料理了。”
齐玉:“还寻不到孙甲舟吗?”
季子漠:“暂时还未寻到,不过有点眉目了。”
钦天监奉上大吉之日,太子登基为皇,年号紫阳,与边塞紫阳关相同。
皇位更迭渐渐趋于平淡,季子漠虽忙却也少了担惊受怕,不说登基前的纷纷扰扰是太子算计还是璩初等幕僚算计,他却是算得上一个明主。
季子漠依旧在内阁,兼领着兵马司的全部兵马,管着皇城安定,去看过二皇子几次,被宫人照顾的很好。
二皇子住在皇城一处宫殿内,季子漠还未进去就听到他的笑声,走进一看是太监带着他放风筝。
二皇子见了季子漠飞扑到跟前:“先生,你又来看我了。”
季子漠弯腰抱起他:“近几日过的可还好?”
二皇子高兴的指了指天上的风筝:“皇帝哥哥让人送来的,他说等过些日子,让我继续跟着几位先生学学问,听说先生还管着兵马司,到时我还可以与先生同骑一匹马。”
季子漠心头一跳,不敢再往下问,匆忙转了话题。
第115章
在二皇子处待了片刻,季子漠离开时脊背被汗打湿,他什么都没问,架不住二皇子见到熟人高兴,该说的不该说的全都说了出来。
太子,不,现在是紫阳帝,他会傍晚闲时来看二皇子,会教他学问。
季子漠离去时,二皇子悄悄在他耳旁说:“先生,父皇离世我很难受,可是我现在比以往开心,皇帝哥哥对我很好。”
天上的白云变化莫测,季子漠抬头望去,希望自己心中所有的怪异都是多心。
“季大人,皇上找你。”紫阳帝身旁的小太监急急跑来。
季子漠步子快了些,行至半路,不知怎的想起了麻尤虎,他问了小太监一句。
小太监忙笑着回:“我干爹把麻尤虎打发去洗恭桶,前些日子宫里不太平,不知麻尤虎是掉在哪个坑里死了,还是趁乱逃了,竟然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了。”
“干爹想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虽得罪过季大人,现在就是借他十个胆也不敢再惹季大人,一时腾不开手就没再管。”
麻尤虎的恨意季子漠清楚,就如刘公公所说,一个小太监总不好让人大张旗鼓的去寻。
笑道:“刘公公是你干爹。”
小太监弓着腰嘿嘿笑了两声:“承蒙干爹看得上。”
帝王易变,文华殿不变,同一个殿内,紫阳帝端坐在龙椅上,见季子漠请了安,道:“你看看这个。”
刘公公未在跟前伺候,季子漠从一侧上了台阶,接过紫阳帝递过来的信件。
素白的信封摆在龙案,封蜡已被折断,上面写着:太子亲启
季子漠把信展开后一目十行看过。
这还真是难办。
边塞的王达将军领军二十万,信上言景安帝前些日子写过一封密信给他,说自己想传位给二皇子,命王达守卫边塞,忠心二皇子。
王达的信还没暖热乎,皇城突然传来消息景安帝遇刺驾崩,太子登基。
这事就是个傻子也能猜出有鬼,王达与景安帝自幼相识,是臣是友,忠心非比寻常,信上最后言,太子与二皇子皆是皇上子嗣,谁登基他都忠心为臣,只问一句,景安帝之死是否与太子有关。
季子漠收了信,斟酌道:“皇上,王达将军肯写此信就表示还是忠心的,先帝之死是刺客所为,这点加以解释想来不至于出岔子。”
“那日先帝让臣领兵马司去围太子府,臣紧急之下若是不说是宫里遇刺,其他借口怕是难以说服。”说着季子漠掀开官袍跪在一旁。
紫阳帝站起身扶他起来,道:“朕知道,那日若不是你,朕走不到今日,莫要忐忑觉得朕因此事怪罪与你。”
景安帝身子时好时坏,病死比遇刺更容易让人信服,不过若是病死,太子则难以带兵入宫。
只能说是凡事有利有弊。
紫阳帝:“王将军戎马一生,现如今手握二十万大军,另有他手下将领统领各军,是重中之重,此事回信解释太过轻视,朕想着让你走一趟边塞,当面替朕解释。”
出差编瞎话,季子漠垂首思索着能不能拒绝。
紫阳帝声音无奈:“朕能信任之人只有你颇有急智,你信先帝之死与朕无关,其他人怕是心里也犯嘀咕,这样的钦差去了边塞,王将军怕是要认准朕是弑父的凶手。”
话至此,季子漠还能如何拒绝,心里吐槽了句,弑没弑父你心里没谱吗?
“是,臣领命。”
正事谈妥,紫阳帝又问了两句家常,说了些君臣亲切话,最后笑道:“你现在住的宅子太小,等到从边塞回来就可以迁府了,朕会派人帮你盯着修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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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子漠随着笑道:“谢皇上。”
紫阳帝:“无需言谢,朕与你相处不多,为君王看重你,私下却拿你当好友,你对朕也可随意些,日后我们君臣年年岁岁,相处的日子还长着。”
打算找时机辞官的季子漠:
“是,皇上。”
“大笙旧病新伤扰的朕日夜难眠,用旧方子能强撑着,若想恢复健壮少不得要刮骨疗伤,季臣无需谨慎的探朕的性子,朕与父皇不同,季臣有方子只管放心大胆的开,诸后果有朕与你一同担着。”
季子漠一时不知如何回,猜不透紫阳帝是因心情说话至此,还是看出他收心想退才故意说的这些。
所谓旧方子,是以往大臣的按部就班,新方子季子漠也不知道新方子是什么,但是瞧着紫阳帝对他期望不小,只是季子漠实在是没什么新方子。
季子漠垂首应是。
紫阳帝继续笑道:“朕与齐玉也是旧相识,等这阵忙完,朕设宴请你们夫夫,听说你之前写过弃郎书,若是想要再办婚事,朕可认齐玉做个义弟,如此一来你们两人也算是相得益彰。”
似知心好友的话处处体贴,季子漠拱手道谢道:“齐玉多次与臣说,在边塞多亏皇上护着他,皇上的大恩臣万死难报。”
紫阳帝笑的有些无奈:“好了好了,朕说的心里话,被你这一回,反倒是故意让你表忠心了,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