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又来了。
改天去抄了那家酒吧,他们肯定卖了假酒,才会把人害到这个地步。
“知道你喜欢我的脸,也不要总是挂在嘴边,让别人听到多肤浅。”太宰治呢喃着把头埋进山吹律理颈窝,“偶尔也夸一夸我的内在美嘛。”
山吹律理:“……嗯……嗯……”
稍微,有点为难醉鬼了。
“好过分。”太宰治不意外她陷入诡异的沉默,“说点谎话安慰人都不会吗?”
“我不要长出长鼻子。”山吹律理捂住鼻尖,“鼻子会像胡萝卜一样被兔子咔擦咔嚓啃掉的。没错,就是那只被我撒上孜然火烤的黑兔兔,一直心存报复,我不会给他可趁之机!”
冤,小兔宰治,冤。
“希望我在律理酱梦里的形象能固定在猫和兔子身上,不要开启诸如青花鱼一类的分支。”太宰治虔诚许愿。
不想长出长鼻子……意思是,她现在不会说谎?太宰治若有所思地想。
山吹律理的气质很有欺骗性,冷冷清清冰美人,无口无心无表情,容易让人产生她不屑于谎言的印象。
完全错误,她其实是个擅长保守秘密和说谎的人。
她愿意坦白的,往往是她并不在意的东西。
比如在实验室的经历,任谁都以为那么黑暗压抑的过往她肯定不愿提及,能倾听她过往之事的人肯定是被她信任的——大错特错,山吹律理从不认为她的过往是禁忌是耻辱,她不介意被人知道,更不关心知道的人对她又有什么看法。
自以为了解山吹律理的人,往往连皮毛都未窥全貌。
醉酒,或许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天色渐渐暗了,公寓内没有开灯,城市的灯光如星火映在落地窗上。
浮动的黑暗中,太宰治和山吹律理的心跳挨在一起。他慢慢直起身,虚虚笼罩在她上方。
“我一直很好奇。”太宰治声音轻轻的,可能是周围太过寂静的缘故,山吹律理听得很清楚。
她歪了歪头,暗金色的眼眸安静地注视他。
“律理酱说过,会答应和我交往,是一见钟情的原因。”太宰治慢慢地说,“你喜欢我的脸,喜欢我的眼睛……都是说服力很强的理由,我没有不相信。”
“可能你还喜欢一些别的东西,比如染血的手心,比如阴郁的绝望,比如和你一样很黑暗的一面,也喜欢我对你撒娇,会觉得我可爱……这些我都知道。”
“我唯一好奇的是,”太宰治低声说,“我们的初遇。”
“你放弃杀死我的想法,转而答应玩笑似的表白——除了一见钟情之外,还有别的原因。”
他的指尖抚上山吹律理的脖颈,声音轻柔如情人耳语。
“究竟是什么,让你决定留在我身边?”
第一卷第66章
脖颈的皮肤比别处更薄一些。
指腹贴在上面,能触到脉搏轻微的跳动。肌肤仿佛融化在一起,隐约的吸附感令人移不开手。
饶是要害掌握在太宰治手中,山吹律理似乎也并不在意。她因困倦微微眯起的暗金色猫瞳蒙着一层水雾,脑袋一点一点,像是下一刻就要陷入黑甜的梦乡。
“靠装睡蒙骗过去可不行哦。”太宰治催促似地问,“有这么为难?”
那个问题,从表面解读只是个普通的情侣问答,不假思索地说些情话不就好了吗?
如果是清醒状态下的山吹律理,绝对不会沉默这么长时间。
“今晚的律理酱是诚实的好孩子。”太宰治声音亲昵,暗涌的危险被刻意藏匿在诱哄之下,“不想说谎是不是?没关系,实话实说就好了,我不会生气。”
喝醉的人很诚实,喝不醉的人在说谎。
山吹律理不发一言。她只是笑,微醺的笑意染红耳垂,鲜活如色泽艳丽的油画。
山吹律理抬起手,缓慢地摩挲太宰治的眼尾。
“你相信我吗?”她问。
“当然。”太宰治说着他自己都不会信的谎话,“我这么爱你,怎么会不相信你?”
“不要轻易用名为爱的字眼。”山吹律理轻轻地叹息,“你欺骗自己的舌头,话语会欺骗你的心。”
她真的喝醉了吗?
太宰治突然有些不敢信。
从眼尾划过的指尖不复以往的冰冷,是舒适的温热触感。仔细看,薄红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后,从脖颈一路延伸到被衣服遮住的地方。呼吸比平时更缓更轻,寡淡的唇色因燥热泛红。
太宰治低头碰了碰山吹律理的唇,在她舌尖抿出白兰地和香槟交织的回味。
酒不错。
“抓到了。”山吹律理唔了一声,精神振奋,困倦的猫瞳一下睁开,“太宰在偷偷喝酒。”
“没有偷,是光明正大的喝。”太宰治抚摸山吹律理脖颈修长的曲线,“律理酱去了很不错的酒吧,是为了庆祝吗?我也想和律理酱一起喝酒。”
“因为工作很辛苦。”山吹律理闭着眼说,“结束工作要好好犒劳自己……啊,今天在酒吧有新客人试图委托,可是他没说委托内容我就被你带走了,痛失新客户。”
“在酒吧搭讪的男人不可能是出于委托的动机。”太宰治说,“你差不多也该学会把每个搭话的坏男人沉进东京湾。”
“也包括太宰吗?”山吹律理学以致用,“来搭话的、坏男人。”
“欸——好过分,我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十佳男友。”太宰治不要脸地抬高自己,“结束工作后立刻去找把我抛弃在总部独自嗨皮的女友,非常辛苦的任劳任怨把醉鬼抱回家。”
“十佳男友不会趁女朋友喝醉问一些送命的问题。”山吹律理捏太宰治大脸,“我是喝醉了,不是喝傻了。”
“所以,你承认自己没办法回答我的问题。”太宰治冷不丁说。
究竟是为什么会留在太宰治身边,其中的缘由山吹律理本来以为自己很清楚。
是为了打发一段无趣的时间,为了体验普通人恋爱的感觉,为了近距离欣赏那双比宝石更吸引她的眼睛,为了潜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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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口Mafia解决一些敌对组织的麻烦事……
她最初明明是打算杀了太宰治的。即便顺势答应了同居,也打算在腻味后用简单的方式结束一切。
她以为太宰治在这一点上早已和她达成共识——他们是为了彼此利用,才维持了这段不伦不类的亲密关系。
心知肚明的事情不能翻出水面来谈,谁会在接吻的时候问出“你打算什么时候杀了我”这种煞风景的问题?
在亲昵中欺骗,在爱语中隐瞒,才是他们最正确的相处方式。
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宰治的试探越了界?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对他的底线一退再退。
“谈恋爱,果然是麻烦的事情。”山吹律理喃喃自语,“我好久没被人逼问过了……又不能用暴力的方式解决,头疼。”
“明明我回答什么你都不会信。”山吹律理的嘀咕声小的太宰治要靠得很近才能听清,“好困,想抱大抱枕好好睡一觉,不想头脑风暴。”
冰凉的发丝扫过太宰治指缝,带来柔软的瘙痒感,闭着眼呢喃的少女困得声音都像小动物呼噜。
太宰治无意识地捻着几缕黑发在指尖把玩。
……是在撒娇吧?
虽然是非典型,但怎么听都像是在撒娇。
用无赖的方式回避了问题,但又不能说她说错了。没有人比太宰治自己更了解自己的多疑,无论山吹律理给他怎样的回答,他只会半信半疑,没完没了地试探下去。
所以她拒绝回答,还要把今晚格外话多又讨嫌的男朋友团扒团扒揉成不会说话的大抱枕,压在怀里睡个好觉。
任性得要死,又可爱得要命。
酒精带来的睡意一阵阵上涌,拖着人沉入黑甜的梦境。太宰治半晌没有出声,山吹律理等着等着,眼帘不自觉地耷拉,陷入寂静的睡梦。
她合上的眼睫边挂着一串碎钻似的水珠,困到连揉眼睛的精力都没有。太宰治俯下身,舌尖舐过晶莹的泪珠。
黏黏糊糊的。山吹律理好像被坏心眼人类在毛毛上擦了一层水的猫咪,不满地皱鼻子,侧头把脸埋进太宰治掌心。
轻柔的呼吸喷洒在掌心,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躲避瘙痒。
无尽的黑暗中,太宰治有一搭没一搭地抚摸山吹律理的长发,安静地看了她半宿。
……
“欢迎~现在是晨、间、占、卜栏目的伟大播出!电视机前的你是不是早就等不急了呢!是不是非常期待呢!来,让我们一起看看星座们的今日运势吧~”
“今日双子座的幸运物是~当当当!由超一流的设计师亲自设计的铂金项链!真的非常非常好看哦!超Luck的选择!现在购买还有情侣款哟,一起购买可以打折哦!亲爱的观众朋友可以直接拨打屏幕下方电话向我们咨询,也可以去专柜试戴!目前只在新宿、涩谷、横滨、池袋等地区有专柜……”
主持人活泼的声音透过音响传出,山吹律理在晨间新闻的播放声中慢吞吞睁开眼睛。
早起看晨间新闻是她的习惯,要么赖床要么加班的太宰治从不会在早晨打开电视,今天怎么转了性?
“双子座的幸运物啊,有点心动。”太宰治盘腿坐在沙发的另一边,在没被山吹律理占据的一小块儿位置委委屈屈地缩着。
“醒了吗?”察觉到山吹律理的视线,太宰治朝她晃晃手,“早上好律理酱,宿醉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像脑袋被自动贩卖机狠狠砸中之后扔进洗衣机乌拉乌拉转了十几圈又被隔壁家的熊孩子当足球踢到大平洋的感觉?”
“我在你的声音中听到了满满的恶意。”山吹律理拍了拍额头,如同在修理时灵时不灵的电器,“虽然记不太清,但我没有发酒疯的习惯,酒品也很好,绝对没有对你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怎么能这么说呢!”太宰治抱住无助的自己,“人家昨晚明明被你夺走了清白……”
山吹律理看了眼套在脚跟上的高跟鞋,平静地指出:“别碰瓷,你甚至不愿意帮我换上拖鞋。”
“这可不是我的错。”太宰治拒不接受不体贴的罪名,“是律理酱非常热情地缠着我不放,让我连离开沙发都做不到。”
“是吗?”山吹律理试图回忆,“你被我锁住喉还是打断腿?”
太宰治:“……就没有稍微不血腥的选项?”
山吹律理在沙发缝中捞出自己的手机,她点开隐秘的邮箱瞟了一眼,没看到奈特发来的消息。
没消息就是没出事,至于她是怎么从酒吧回到家的,不重要。
宿醉的头疼恶心等现象不会出现在被异能力强化的身体上,山吹律理反而觉得昨晚睡了好觉。
梦中淡淡的沉水香温柔地萦绕在鼻尖,仿佛靠在溪水潺潺的岸边,桃花树下青草柔软,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梳顺她的长发。
“律理酱以前喝醉过吗?”太宰治好奇地问。
“有吧。”山吹律理回答道,“被人说喝醉之后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一直对他们笑,把他们吓得以为我酒醒后会物理毁灭黑历史。”
她耸耸肩:“其实只要不拍照留存,单凭嘴说也不算黑历史——噢,昨晚我也对你笑了很久吗?”
山吹律理摊开掌心:“手机拿来,我检查一下。”
风水轮流转,上一次这句台词还是太宰治的。
和拍照会忘记静音和闪光灯的山吹律理不同,太宰治的特工工作做的很不错,交出手机时的表情也非常坦然和淡定,一身正气。
丝毫让人猜不出来他早早把相片上传到云端,并且删除手机备份销毁了证据。
山吹律理扫了眼太宰治手机里干净得看不出问题的相册,她不信太宰治什么都没做,但既然衣服还好好穿在身上只是稍微起皱……倒也不碍事。
电视里的晨间新闻还在继续播报,星座占卜环节似乎加上了可疑的硬广播送,主持人依然在滔滔不绝地推销据说是“今日双子座必备幸运物”的铂金项链。
太宰治看得津津有味,双眼发亮:“呐律理酱,是不是如果我不戴幸运物今天就会被霉运笼罩,然后超级完美的自杀成功?”
他正好是双子座。
“自杀成功对你而言是‘好事’和‘幸运’吧?”山吹律理不赞同,“倒霉应该是指无论你今天准备了怎样完美的自杀计划都不会成功的意思。”
太宰治大为震惊:“是这样解读的吗?”
山吹律理:“人类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才会祈求转运,这很合理。”
太宰治被说服了。好有道理!无论是上吊的时候绳子断了,还是入水的时候恰好被渔网兜住,都是不幸中的不幸,倒霉中的倒霉,让他离“清爽明朗且充满朝气的自杀”越来越远!
如果一直倒霉下去,他的夙愿就像仰望星空派中无助的沙丁鱼头一样,只能呆滞地仰视可望不可及的梦想。
购买转运幸运物迫在眉睫!
“在横滨有专柜,很好!”太宰治重新给手腕换上绷带,做好出门的准备,“律理酱,今天久违地去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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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约会吧!”
“你知道吗?会因为晨间占卜满大街买幸运物的人我还认识一个,是个打篮球的少年,他有一头让人记忆深刻的绿色头发——你考虑把头染成绿的么,我有理发店打折券。”
“放弃吧,我会被小矮子和森先生联起手嘲笑一整年直到染发剂褪色。”
“释放个性不需要畏惧他人的目光——其实是打折券快过期了,不用很浪费。”
“那么,我会在明天把它推销给小矮子——以我的人格发誓,必然忽悠他送钱上门。”
“真可靠,我会用icu病房的打折卡报答你。”
“好恶毒,这是身为女友应该说的话吗?”
山吹律理和太宰治一路走一路聊,聊天画风与附近手牵着手你侬我侬的臭情侣格格不入自成一派。
晨间新闻中“由超一流的设计师亲自设计的铂金项链”发售专柜在卖场五楼,这一层格外冷清,连空气中弥漫的香氛都散发“老子很贵你买不起”的奢华气场。
“奢侈品也沦落到在晨间占卜插入硬广的地步了吗?”山吹律理疑惑地问,“还是说,那个电视节目的收视率其实很高?”
“在初高中生中尤其受欢迎。”太宰治肯定地说,“你看,现在的初中生不是很有钱吗?迹部、赤司、铃木……听说都是晨间占卜的听众。”
“好好学习不要搞封建迷信。”山吹律理咂舌,“我想起来了,博多也有非要带着幸运物才肯行动的杀手,职业素养令人担忧。”
“但是,精神上有所寄托不也很好吗?”太宰治走到专柜前低头去看玻璃柜中的展品,“相信着幸运的保佑,相信无论何时都能绝处逢生……对我们这种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工作还挺重要的吧。”
“不像你会说的话呢。”山吹律理和太宰治头碰头一起看项链,“绝境时我只相信自己的能力……寄托吗?虽然无法理解,但不知为什么稍微有点羡慕。”
“有可以值得寄托的东西,本来也是很幸运的事了。”
铂金项链在展柜的白色灯光下反射耀眼的光芒,双子座的幸运物一向以成双成对的形式出现,节目中也提过“还有情侣款,一起购买可以打折”。
“虽然是双子座的幸运物,但律理酱也可以戴吧。”太宰治轻快地决定道,“请帮我把这一对项链拿出来。”
“欸?”山吹律理愣了下,“我就不必了,没有戴项链的习惯。”
“恋人的礼物只需要收下就好,不可以讨价还价。”太宰治的食指在山吹律理唇边贴了贴,比出个让她嘘声的手势。
项链实物拿在手上更漂亮。设计简洁大方,镂空的铂金鸟笼里点缀一颗打磨完美的钻石,戴上时恰恰好停留在两边锁骨中间的位置,点睛之笔。
“很好看哦。”太宰治站在山吹律理身后,松开替她戴项链时被他撩起握在掌心的长发。
山吹律理低下头,铂金项链服贴地挨着皮肤,带着金属独有的凉意。
虽然不明白理由,但收到礼物有一点开心。
“非常适合您。”柜台后的小姐微笑地赞美,“平时就寝洗漱时都不需要取下。不过有顾客反应项链无论是戴上还是拿下,由自己操作都很麻烦……但是,这正是情侣款的浪漫不是吗?为伴侣取下首饰也是恋人的特权。”
“说的是呢,对律理酱而言一定更麻烦吧。”太宰治凑到山吹律理耳边小声说,“甚至弄到手指打结也拿不下来,我对律理酱的手艺活呈相当悲观的看法——痛,不要打头,会脑震荡。”
“别以为幸运物让你转运,你就不会因为口无遮拦被我打成小饼干。”山吹律理低声威胁。
太宰治:乖巧.jpg
“买到了转运物,今天的自杀一定会超级顺利。”太宰治兴高采烈地走出卖场大楼,“律理酱!你说我是先试一试上吊,还是找个安静漂亮的水域快乐地跳下去呢?”
山吹律理:“我觉得——你的手机在响。”
太宰治不情不愿地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顿时,他的背后笼罩一片黑压压的乌云,整个人仿佛被风吹雨打的蔫蔫小白菜,绝望落泪。
山吹律理:“森先生的加班短信?”
太宰治:“篡位吧……篡位吧……这工作我一分钟都做不下去了……”
社畜人,社畜魂,社畜篡位才是人上人。
“毕竟死了个干部,工作会增多也很正常。”山吹律理安慰太宰治,全然无视了自己才是罪魁祸首的事实。
太宰治幽幽地看了眼山吹律理,脚步有气无力地转向回港口Mafia总部的方向:“不要再说了,一切都是福报,我懂。”
山吹律理刚刚杀了港口Mafia一个干部,现在不是很想在森鸥外眼皮底下晃悠。她理直气壮地给自己放了假,准备去书店看看有没有新出版的诗集。
两个人在十字路口分开,太宰治背对着山吹律理的方向,再一次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之前发过来的短信,并不来自森鸥外。
【甘乐:太宰君的情报生意真的不想再接……如果不是你给的太多的话。】
【甘乐:我稍微去查了下。当时太宰君向我委托的内容是“需要一些雇佣兵做前锋,可以赊账的优先”没错吧?你原本的计划是让他们作为炮灰顶在前面,死活不论。】
【甘乐:这样的生意很难有人愿意接,即使善良如我也无法找到可以拜托的对象,真正的亡命之徒毕竟是少数派嘛。太宰君给我出了难题。】
【甘乐:我呢,对太宰君你一直有一些小小的意见(真的是小小的意见,你死了我不会哈哈大笑的,绝对不会),你又给我出难题,让我很不开心。】
【甘乐:于是我去找了律理——我和她合作过很多次,她是相当强大的异能者,绝对满足太宰君的要求,唯一的问题是……她很讨厌做白工,最厌恶白嫖。】
【甘乐:就算太宰君不死在她手中也多多少少可以给我找点乐子,我是这么想的,于是很高兴地委托了她。】
【甘乐:她也很顺利地答应了我的请求——这就是你们初遇的全部因果关系。至少在表面上,我是唯一牵线的红娘。】
不管怎么看,这件事都是折原临也和太宰治的私人恩怨,山吹律理只因为是“合适的人选”而被动加入其中。
流畅的因果链,一切都合理、顺滑、不露痕迹。
太宰治却知道,绝不是巧合。
“从一开始就是蓄意接近……吗?”他自言自语,“中途应该发生了很多她也没想到的意外,在她的预想中,我真正的宿命是死在初遇当天吧。”
至于为什么要杀他,理由实在是太多了,多到连猜测山吹律理的立场都无从下手。
“太招人恨也不是好事。”太宰治烦躁地挠了挠头发,“想我死的势力和个人名单能列到明年,鬼知道她代表哪一方。”
山吹律理的本职就是杀手,杀他都不需要理由。
“算了,不管这些。”太宰治删除和折原临也的聊天记录,“她最开始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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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我是什么目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
雨雾霖霖的河边,浑身湿透挤在西装外套下躲雨的少年少女。
月光倾洒的落地窗前,如花瓣盛开旋转的华尔兹。
黑暗迷烟中,擦过他脸颊的刀锋与钳住手腕的冰冷力道。
暴风雪呼啸的山庄,吻在指尖的轻柔触感。
……
太宰治不在意山吹律理的目的。
她因何留在他身边,因何与他相恋,太宰治都不在意。
既然他动心了,她就只能是他的。
任何阻碍,都会被逐一清除。
第一卷第67章
“太宰最近有点奇怪。”山吹律理说。
“哦?怎么讲?”尾崎红叶动作优雅地沏茶,袅袅轻烟飘渺于和室上空,茶香沁人心脾。
“太黏人了。”山吹律理盯着茶杯中立起的茶梗,“像主人洗澡的时候趴在浴室门口拼命扒门缝的猫一样,生怕柔弱的人类离开视线一秒就会遭遇不测惨死家中。”
不夸张,她的比喻一点也不夸张。托男朋友突然抽风的福,山吹律理进出港口Mafia总部的次数激增,为论坛坛友们的业余生活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据我多年研读言情的经验,这应该是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尾崎红叶悠悠吹散茶杯浮空的白雾,“真是有价值的情报,改天告诉鸥外阁下,和他一起开心开心。”
别这样,太宰治本就杀心渐起,这是在逼着他往谋反的道路上走啊。
“缺乏安全感……”山吹律理百思不得其解,“可我最近没做什么特别的事情,他先前不都好好的么?”
“是吗?”尾崎红叶轻叹道,“那就是他单方面的心态变化了,真可怜。”
“欸?谁可怜?”
听见眼前黑发少女不解的追问,尾崎红叶抬起手,绯红振袖遮住唇角弯起的弧度,笑而不语。
好可怜啊太宰君,恐怕已经察觉到自己的不对劲了,理智被感性控制的滋味很难熬吧?唯一能让你解脱的人,还什么都不明白……
“仅仅只是黏人?”尾崎红叶像是想写一篇“太宰治观察日记”一样,充满对未知领域的好奇与科学探索之心,“还有没有别的表现?”
“似乎,自杀的次数变多了?”山吹律理掰着手数了数,“频率从一周一次变成了三天一次,因上吊损坏树木12棵、入水扯坏渔网14张、跳楼砸碎玻璃16块……这也没什么吧?就算后勤部部长抱着我的腿失声痛哭,我也没有理由阻止太宰小小的爱好。”
小兔宰治只是皮了一点,欠打了一点,强硬地揪住耳朵不许他接近自己的毕生爱好也太残忍了。
“在奇怪的地方做出了不应该有的溺爱行为……”尾崎红叶小声说,“一边忍不住靠近,一边又想彻底逃离,太宰君的心思一如既往复杂得难以理喻。”
坦率点不好吗,迟早要自作自受吃到苦头。
“律理,和太宰在一起很麻烦吧?”尾崎红叶突然说,“又不懂得体贴人,又喜欢找麻烦,完完全全是不成熟的小鬼,为什么不考虑别的恋爱对象呢?”
犹豫就会败北!是时候让小鬼头知道教训了!
“港口Mafia里有的是比太宰君更好的孩子。”尾崎红叶骤然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燃起无限热情,“中也——不是各方面都比太宰强太多吗?有责任心、绅士、可靠,长相上与太宰治也不相伯仲,那孩子的眼睛很好看吧,像蓝宝石闪闪发光。”
“是挺漂亮的。”山吹律理回忆,“闪烁生机与星空之瞳,钻石一样璀璨的蓝色。”
“对吧!而且中也意外的很容易害羞,稍微调戏一下脸就红了,像炸毛的小动物,太宰那种脸皮厚如城墙的家伙可没有这样独特的趣味。”
中原中也是尾崎红叶一手带出来的,比起隔壁闹腾的小兔宰治,尾崎红叶对中原中也可谓是全五星好评,自信自家孩子是相亲市场最受欢迎的崽。
“容易炸毛是很可爱……但平时看着不动声色的黑肚皮猫猫逐渐养熟,悄悄贴在脚踝边打呼噜不是更可爱吗?安安静静地团着尾巴晒太阳,偶尔施舍般地抬爪子扒一扒铃铛球,这才是养猫的乐趣。”
山吹律理抿了口茶,很严肃地说:“更何况,我和中也君不合适。”
她有点犹豫要不要说出残忍的事实,但山吹律理相信中原中也和她的想法肯定是一样的。
“中也君的理想型,应该是更——娇小的女孩子。”山吹律理组织措词,“比如说,一米六以下的类型。”
虽然很抱歉但她真的比中原中也高半个头,接吻的时候得男方踮脚、壁咚的时候得女生下蹲实在是有点惨。
尾崎红叶想到中原中也从横滨批发市场买回的一沓增高鞋垫,惆怅地叹了口气。
“就算中也不合适,也还有别的好孩子。”尾崎红叶再度振作,誓要做成一次媒,“我这里有适龄男生的名单,律理要不要看?”
还是算了。山吹律理合理怀疑,每一份她看过的资料都会在今天之内出现在太宰治办公桌的抽屉里,成为小心眼男友暗杀名单的一部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不可轻易造下杀孽。
“今天的女子茶话会就开到这里吧。”尾崎红叶起身,抚平和服下摆的褶皱,“很快又要忙碌起来了。”
一语中的。
“赤司与铃木联名的邀请,我这边也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由首领亲自赴会,未免有失身份。”
“综上所述,太宰君,麻烦你替我露个面了。”
森鸥外指尖抵着一张黑色烫金邀请函,推到办公桌的另一头。
“飞艇?”太宰治拎着邀请函的一角,“出事了跑都跑不掉的地方,森先生对我真放心。”
那些有钱人就不能找些安全点的地方群聚吗?不是游轮就是飞艇,生怕自己不丢小命。
“其实中也君更适合这个任务。”森鸥外遗憾地摊手,“但宴会需要女伴,所以我优先考虑了有家室的你……等等,让中也君和律理临时搭档也是个好主意啊!说不定他们意外地相处得很好——”
“不行。”太宰治冷冷地打断森鸥外。
他不耐烦地折起邀请函塞进口袋,语调嘲讽:“小矮子和律理酱相处顺利?不存在的。我好心疼中也,他得多拼命的踮脚才能和律理酱出现在同一个镜头内,我都不敢想。”
啊,生气了……森鸥外想,以前太宰君有这么容易因为一点小事生气吗?
把自己的工作丢给中也君再理直气壮的摸鱼才是他会做的事。主动给自己找事干……闻所未闻。
何况只是个应邀出席宴会的小任务。森鸥外是知道的,太宰治讨厌应酬,更讨厌代表组织的应酬,他宁愿脑袋朝下泡在鹤见川的河水里一整天也不愿意西装革履和人虚与委蛇。
“是嫉妒心滋生,还是占有欲作祟?”森鸥外支着头,饶有兴趣地看自己最器重的下属推门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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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君也到一举一动都被某个人牵动的时候了啊。”
“也不知道对港口Mafia是好是坏。”森鸥外眯着眼,黑色手套间寒芒闪动,锋利的手术刀在指缝间若隐若现。
他抬手一掷,银光钉死在办公室合拢的大门上,刀柄在空气中隐隐颤动。
“变数、机遇……姑且,再观察一段时间。”
太宰治离开首领办公室,在属于尾崎红叶的楼层中找到蹭茶喝的山吹律理。
“律理酱~”一扫在森鸥外面前的冷嘲热讽,太宰治可可爱爱没有脑袋的从背后抱住山吹律理,把折痕明显的邀请函伸到她面前,“看!我们明天的饭票!”
“赤司、铃木?”山吹律理就着太宰治的手瞥了两眼邀请函的内容,“他们的宴会与港口Mafia有什么关系?这两家终于准备进军横滨市场,所以来事先交保护费?”
“差不多就是这样。”太宰治耸肩,“毕竟横滨对外地人很不友好,仅次于博多的不友好。”
山吹·半个博多人·律理反驳道:“今年全国最不宜居城市的排名还没出来,别说得那么肯定。”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奇妙的城市荣誉感引起的好胜心增加了。
“宴会?看来要准备新的礼服了。”山吹律理盯着“铃木”的字眼看了好半天,犹豫地问太宰治,“你觉得,铃木家的二小姐园子,会在这样的宴会上邀请自己的好朋友吗?”
“应该会。主事人是她的长辈,她作为后辈基本是来玩的,邀请朋友也很正常……”说着说着,太宰治忽然和山吹律理一起陷入沉默。
诡异的寂静在他们身边蔓延。
“你说——”两人异口同声。
“那家伙——会不会来?”
“阿嚏!”
工藤新一打了个惊天大喷嚏。
“谁在骂我?”他吸了吸鼻子,狠狠揉红鼻尖,“我听到了犯人诅咒名侦探的声音。”
“恭喜你,终于从推理剧场转行到了灵异剧场。”铃木园子敷衍地鼓掌,“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明天和兰一起去你家在飞艇举办的宴会是吧?”工藤新一无语脸,“为什么宴会不是在游轮就是在飞艇这种一旦出事根本没地方逃的地方举办?作为有钱人多少注意点自己的安全啊。”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经历过多少起游轮爆炸/沉没/漏水、飞艇劫机/没油/被炸的事故。
咦,这么说来,他有经历过不死人不出意外的游轮飞艇之旅吗?
貌似,没有耶。
工藤新一:冷汗瀑布.jpg
“作为侦探经历事故非常合理!嗯,合理,我很合理!”工藤新一疯狂催眠自己,“一切都是东京犯罪率太高的错,小侦探又做错了什么呢?”
与他无关。(猫猫疯狂摇头.jpg)
“伯伯说会有特别的大人物来。”铃木园子皱皱鼻子,“应该说这场宴会就是赤司家和铃木家共同招待他们举办的宴会。”
“大人物?”毛利兰期待地问,“是特别严肃特别威严,西装银发长胡子的老人吗?”
“兰,你也太刻板印象了……”工藤新一吐槽,“如果是政府大人物,应该是国子脸方眉毛一身硬汉气场的人?”
铃木园子:“我投气质儒雅年过半百的中年人一票!”
三个人,三种刻板印象,囊括了高中生对“大人物”全部的期待。
“赤司君!事情就是这样,请投出你庄严的一票!”第二天,飞艇上,铃木园子虎视眈眈地堵住友方代表赤司征十郎,企图为自己拉票。
赤司征十郎与铃木园子一样是被家里的长辈带来见世面的少年人,接待贵客是他的父亲赤司征臣的任务。
“马上就到时间。”赤司征十郎委婉地拒绝了铃木园子强抢强卖的拉票行为,“客人差不多要到齐了。”
“呜呼,我第一次看见次郎吉伯伯和爸爸那么殷勤地等在门口耶,赤司叔叔也是。”铃木园子小心地踮脚看向铺满红地毯的门口。
“因为是大生意。”赤司征十郎轻声说,“据说父亲和令尊打通了很多关系才找到机会开拓横滨市场,但如果掌管那座城市的龙头不同意,再多的努力都是白费。”
“横滨,港口Mafia吗?”工藤新一嘀咕,“说起来,也算是有熟人。”
赤司征十郎好奇地问:“真的吗?工藤君怎么会认识Mafia的人?是令尊和令堂的关系?”
“不。”工藤新一嘴角抽搐,有点耻于说出真相,“是在案发现场认识的。”
赤司征十郎欲言又止:“难道……你试图以嫌疑人的身份逮捕他们?”
你好勇.jpg
“不是啊!”工藤新一为自己辩解,“只是恰好撞到了那两个人约会而已!我怎么知道他们每次约会都会有命案发生!说不定是Mafia奇怪的性癖——总之,和我无关!”
“律理才不奇怪!”铃木园子和工藤新一呛声,“她是我和小兰的朋友!超漂亮超可爱还有超级帅气的男朋友!你才是每次都打搅别人约会吧?”
“冷静一点啦园子,我们这样背后谈论别人不太礼貌……咦!”毛利兰本来站在工藤新一和铃木园子中间劝架,突然抬起头看向某个方向,发出咦咦咦的惊讶声。
大厅门口,铃木家与赤司家的家主们拥簇着两人走进来。
深蓝色礼裙下摆皱褶层层如海浪,银白色高跟鞋踩落细沙星尘。黑发金眸的少女挽着身侧人的胳膊,神情漠然地扫过场内不由自主屏气噤声的人们。
直到看见毛利兰惊讶的表情,她才极浅地露出了笑颜。
被少女挽住胳膊的人跟着投来视线,那是张格外年轻英俊的面孔,脸上带着礼貌的笑容,却给人一种冰冷空虚的既视感——他看似望着人群,眼底却没有人影。
“和照片里不一样……”一片寂静中,铃木园子小声说。
她曾在山吹律理的手机相册中看见过太宰治的照片,不设防的睡颜、故意撒娇的猫猫、自然的笑、不满的鼓起脸抗议……鲜活又随性,给了铃木园子“太宰治是个很好相处很温柔的人”的第一印象。
原来他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的啊。
“我听说过那两个人。”赤司征十郎突然说,“女生是博多非常有名的杀手兼雇佣兵,背景神秘,传言曾经针对过她的组织最快在三天内灭亡,全员死得悄无声息,如同在世界上的痕迹被抹除一样。”
铃木园子:“是、是吗?我和小兰还教过她做巧克力……”
“太宰治呢?”工藤新一问,“他在港口Mafia的职位是什么?”
“我只是听说,”赤司征十郎声音放轻到难以听清的程度,“今年,他很可能成为港口Mafia的五大干部之一。”
“整个组织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如果不出意外,以他的年龄来看,他很可能是港口Mafia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干部。”
工藤新一:我还在上学,那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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伙已经升职到了行业巅峰,这合理吗?
“由准干部代替首领来商谈,港口Mafia对我们的合作邀约应该是有意的。”赤司征十郎的商业头脑与他的篮球技术一样好,“只要今天不出意外,就尘埃落定了。”
“不,别立fg啊。”工藤新一有点慌,他瞅了瞅飞艇窗外悠悠浮动的云朵与波光粼粼的海水面,心里更慌了。
“我们要相信柯学。”行走的死神、柯学代言人工藤新一同学在内心小声念叨,“飞艇不会突然爆炸突然漏油突然被劫持,我不会每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遇到凶杀案,不会不会……这里有这么多人呢!还有Mafia,不会有人突然作死的,不会不会。”
“新一?”毛利兰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你在碎碎念什么呢?律理过来了。”
“好久不见。”山吹律理走到熟人聚集的角落里,她纤白的手腕上用深蓝色丝带缠绕成一朵玫瑰花案的腕带。
“律理!你今天的礼服超漂亮!”铃木园子挽着山吹律理的手,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刚刚把我吓一跳呢!我以为次郎吉伯伯口中的大人物是年过半百的儒雅中年人,结果居然是你和你的男朋友,真是的,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啊!”
“年过半百?森先生离这个形容也差几岁,倒是我曾经见过的一位开侦探社的爷爷足以胜任。”山吹律理摊手,“我也是昨天才收到的消息,还要忙着选购礼服、从横滨赶路到东京,现在才歇口气。”
“律理一个人过来这边,把太宰君丢下没事吗?”铃木园子瞅了瞅一边和几位家主谈话一边用余光注意着这边的太宰治。
“港口Mafia的生意和我有什么关系?”山吹律理不感兴趣地说,“想让我做额外的工作,价格可是很贵的。”
“话说,”铃木园子和山吹律理咬耳朵,八卦兮兮地问:“虽然已经过了很久很久……抽查!圣瓦伦丁节的巧克力送出去了没有?”
确实是太过久远的事情,但难得下厨做了不会吃死人的东西,山吹律理记忆犹新:“送了,反馈还不错。”
“那么!”铃木园子更兴奋了,“他的白色情人节回礼是什么!”
撒!来吧!让她见识dokidoki的浪漫吧!
山吹律理:“白色情人节?回礼?还有这种东西?”
她茫然地看着铃木园子,铃木园子震惊地看着她。
“没、没有的吗?”铃木园子虚弱地说,“正常来讲,都会有的吧?”
连幼稚园小男生都知道把沙子和水捏成爱心送给小姑娘!你的男朋友是什么品种的木头!
“博多没有。”山吹律理的常识告诉她,“大家在情人节互送碧洋琪老师的有毒巧克力,两个人中起码有一个活不到白色情人节。如果说回礼……纸钱和花圈算吗?”
铃木园子:打扰了。
东京人不懂你们博多人。
也不懂他们横滨人。
铃木园子悻悻地松开挽住山吹律理的手,跑去和毛利兰咬耳朵。
无所事事的山吹律理拿了一碟红丝绒蛋糕,丢下陷入工作无法自拔的太宰治,一个人慢悠悠在飞艇内闲逛。
铃木家和赤司家共同选择的飞艇面积巨大,穿着专业服务公司制服的服务生来来往往,必备的灭火器和氧气面罩崭洁如新。
山吹律理咬着叉子,单手拉开一扇仓库似的门,偏头看了一眼。
她的目光在某些东西上停了一瞬,随后若无其事地合上门。
飞艇平稳地行驶在距离海面极远的高空,由上而下眺望,房屋渺小如巨人掌心的积木。
工藤新一站在窗边看风景,肩膀冷不丁被人拍了一下。
“名侦探。”山吹律理对工藤新一招手,“用你超神的死神雷达看看,今天飞艇上会发生导致飞艇坠落的案件吗?”
“什么叫死神雷达?”突然被cue的工藤新一大为不满,“你和太宰治是不是一直对我有偏见?怎么可能我走到哪里哪里就出现案件?请相信科学,OK?”
“我正是因为相信柯学,才来问你的。”山吹律理指着身后的透明玻璃。
一望无际的白云与深海美得如梦似幻,却也让人心生恐惧,脚底踩着的不是安稳的大地,一旦坠落便是无尽深渊。
同样认可有钱人在跑都跑不掉的飞艇举办宴会是件离谱事的工藤新一看着窗外沉默片刻,用自己的专业素养给予判断:
“宴会主办人是赤司家和铃木家,铃木次郎吉是拥有和怪盗基德斗智斗勇多次后修炼得来的安保能力的男人。同时本次宴会也有港口Mafia的参与,敢于正面得罪三方势力的人寥寥无几。”
“寥寥无几,不是没有。”
山吹律理的指尖划过冰冷的玻璃,“机会难得,我额外告诉你一些有意思的消息吧,名侦探。”
“第一,赤司与铃木进驻横滨,会分走相当大一块蛋糕,可能有好几家公司会面临破产,也有好几个地下组织资金链要垮。对他们来说,完全是无妄之灾。”
“谁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资产被鳄鱼吞掉却不做挣扎呢,横滨最不缺舍命一搏的气魄。”
“第二,港口Mafia只派了我和太宰来。换句话说,如果我们在这里遭遇意外,港口Mafia的立场会直接变成寻仇。”
“我是战斗系的异能者没有错,但太宰不是。”山吹律理说,“他的异能力在黑市完全不是秘密,假如说飞艇被炸或者遭遇事故坠落,在座的各位能活下来的可能只有我,真残酷。”
“不过,铃木家和赤司家都折在这里可是超恶性案件,只是想扰乱合作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太不留余地了。”
山吹律理喃喃自语:“如果是我来动手脚,有个非常简单的办法……是了,打破合作摧毁信任的最简单的办法——只需要一个选择题。”
“倘若飞艇坠落……”
“名侦探。”山吹律理顿了顿,侧头低声说,“你有检查过,降落伞的个数么?”
第一卷第68章
“你在开玩笑吧……”工藤新一勉强扯出僵硬的笑脸,“降落伞不是按人头准备的吗?还有额外的备用。”
“确实。”山吹律理赞同地点头,“乍一看数量确实很多,拿给客人用完全足够——只要不把满飞艇的服务人员当成人,客人们的性命总是无虞的。”
“《惊报!为活命铃木财阀赤司财团竟做出这等草芥人命之事》、《不把服务人员的命当命!揭露当代资本家丑恶面孔!》类似的报道,你觉得怎么样?有看点么?”
那可太有看点了,全日本的报社都会像闻到腥味的鲨鱼一样扑过来撕咬血肉。
“你为什么肯定飞艇会坠落?”工藤新一冷静下来,“就因为降落伞的个数不对?也可能是工作人员的疏忽。”
山吹律理舀了一匙红丝绒蛋糕送进口中,她斜倚在透明的窗上,目光随着空中飘渺的云朵看向无穷远的尽头。
“声音不对。”黑发金眸的少女轻声说,“飞艇划过云层的声音,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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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过机身的声音……乐章里跳动着不和谐的音符,机械表盘内有只齿轮摇摇欲坠,我听见螺丝钉叮当落地的声音,庞大的结构在崩塌,世界在震颤。”
“对危险的直觉是战斗第一课。”山吹律理站直身体,“我一向满分。”
侦探不依赖直觉,侦探喜欢证据。工藤新一半蹲在地上,手肘撑着膝盖,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起头。
“如果这只是一起案件,我只有看到证据才会相信你。但它还是一起事故,人命大于一切——我们现在去联系机长,看能不能紧急迫降!”
中断赤司财团与铃木财阀的宴会是非常得罪人的一件事,工藤新一却顾不得那么多,只想立刻冲进机长室。
山吹律理抬手虚虚地拦下了他。
“名侦探,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的作风。”她说,“教你一件事吧。像我们这类行事不合法的危险分子,若非事情没有挽回的余地,是不会和侦探或者警察商讨的。”
“机长和副机长恐怕已经死了。”山吹律理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闻到了红丝绒蛋糕也掩盖不了的血气。”
“不过自动飞行系统还可以维持一会儿,不用担心我们说话说着说着飞艇就吧唧掉下去了。”她补充道。
降落伞数量不对,机体被人动过手脚,机长与副机长双双惨死机舱——三重打击一次满足,在山吹律理离开宴会厅在走廊呼吸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了无可挽回的结局。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那你干嘛见我的第一句话是‘用你超神的死神雷达看看,今天飞艇上会不会发生导致飞艇坠落的案件’?”
“嗯……”山吹律理想了想,斟酌语句,“为了给名侦探一个出场的机会?为了让你在本次空难大片里有个领衔主演的名字?”
给你加戏不是帮你吗?怎么还怪到她头上了?搞不懂自尊心旺盛的年轻人的心思。
“对于普通人而言,逃生的方式已经被幕后凶手锁定了。”山吹律理把蛋糕吃完的小碟子放进回收篮,“假如降落伞的个数是凶手精心计划过的,那么机长和副机长的死也在他预料内。来猜猜看,凶手想让几个人经历绝望?”
桎梏于高空之上的牢笼,逃生的道路从开始就只剩一条。象征生命的白色羽翼无法眷顾所有人,是谁会眼睁睁看着他人张开翅膀,留己身与牢笼一同坠落?
“凶手,没有准备给自己的降落伞。”工藤新一慢慢地说,“同时得罪铃木家、赤司家与港口Mafia,死在这里是他能获得的最好的结局。如果他有善于操控舆论的同伴,凶手之死同样是可利用的材料。他踏上飞艇的时候,应该有所准备了。”
“但只有他死还不够,罪有应得的下场拿不到同情分。什么情况下人会感到绝望……在一群人中进行选拔,排除位高权重的、有钱有势的、人缘善好的、亲缘关系的——最后剩下一个无依无靠不被喜欢的,代替所有人留下来,代替所有人的去死。”
“对那个人来说,所有活着的人都是杀死他的凶手,都是绝望糜烂的源泉。”
“排除已死之人,降落伞的数量比存活人数少两个,对吗?”
工藤新一话音落下,冰冷的死寂弥漫在他与山吹律理之间。恶意从空洞中吹来,将工藤新一整颗心脏吹得僵硬。
“你看上去快哭了。”山吹律理平静地说,“为某个可能被选中的倒霉鬼哭泣吗?人人都会为他哭泣,又有谁会对他说把生存的机会让给他呢?”
工藤新一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没有出声。
他在拼命地思考,拼命地思考,却无论怎么想都是绝路一条。
“好了,别垂头丧气。”山吹律理清脆地拍了下手,“你是不是一直没有好好听我说话?难题的解法一开始我就说过了。”
工藤新一猛地抬头看她。
黑发明眸的少女轻描淡写地说:“把倒霉鬼的名额给我就好。”
她的指尖贴在冰冷的窗户上,蔚蓝的色泽一路蔓延至无穷远的尽头:“从这里跳下去,哪需要降落伞。”
山吹律理偏了偏头:“你未免太小看我的职业素养了,名侦探。”
……
太宰治端着一杯冒气泡的冰香槟站在眺望窗边。
山吹律理离开宴会厅已经很久了,和她一起不见的还有那位行走的死神侦探。
一个抛弃了自己困于工作的可怜男朋友,一个抛弃了自己茫然的青梅竹马。
太宰治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走到毛利兰身边和她干同病相怜的杯,顺带邀约她殉情气死那对跑路不见的渣男渣女。
“出事了吗?”太宰治抿了一口冰凉的香槟,“我就知道,和死神一起呆在飞艇这种高危空难场所是一件不祥的事。”
他叹了口气,放下酒杯准备去找自己惹是生非的女朋友。
“香槟?给我喝一口,渴死了。”正巧此时山吹律理从宴会厅的小门进来,太宰治举起正要放下的酒杯,让她就着自己的手喝。
“出事了。”山吹律理抿了下沾水后亮晶晶的唇,“不过已经解决了,不用操心。你还可以享受一会儿宴会时间,等会我们去玩高空蹦极。”
太宰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干净的帕子,拭去山吹律理脸颊边不小心沾到的香槟:“命案、飞艇坠落、全体跳伞?”
“全对。”山吹律理看了眼窗外云浪滚滚的天空,“我替名侦探把凶手抓到了,但很遗憾,港口Mafia无法亲自处刑他。”
“就算是命案凶手,港口Mafia想要个人回去处私刑也不难。”太宰治放下手,“他活不到下船?唔,是飞艇上的降落伞数量不对?”
三言两语猜对了大半个事实,和太宰治说话就很轻松。山吹律理捏了捏男朋友的脸颊,很欣慰地说:“少两个降落伞,但也够用。”
少两个,一个名额给凶手,另一个……给了她自己。
太宰治的掌心覆上贴在他脸颊边的手,缓慢而用力地捏了捏山吹律理的指节:“我第一次知道,律理酱居然是个热衷于舍己为人的人。”
“没有舍己。”他的力道对山吹律理像猫抓,能感受到重量却不懂得含义,“这么点高度,不算什么。”
太宰治知道。
他其实也没有担心山吹律理的安危,这种程度的不必要担心是对她实力的侮辱和不信任。
他只是……有些不愉快。
很微妙的不愉快,少得可怜但确实存在的嫉妒心像一颗拼命顶开泥土也无法冒芽的种子,太宰治一边认为这种子又碍事又不合时宜,一边又无法否认它存在的浅薄痕迹。
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在他脑海嗡嗡自语:
她不是职业杀手吗?不是拿钱办事的雇佣兵吗?救人不在她的业务范围内吧?
降落伞数量不足和她有什么关系?死的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她在意的人,无关紧要的人怎么样都好不是吗?
就像以前、像无数次出任务那样,在爆炸中、枪林弹雨中护着他离开,建筑物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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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身后爆炸,她连头都不会回一次。
这次也一样,只要她和他是安全的,其余人明明不该在她的考虑范围内,她明明一直都很少考虑这些,明明是个坐视生命逝去也不为所动的冷漠的人……
当然,太宰治对山吹律理的了解不仅限于这些。
他知道她接过很多孩童的委托,为他们给的几个气球或几颗金平糖穿越大街小巷替他们找猫找狗找回家的路,她会因为老婆婆给的一颗橘子替她将堆满货物的板车一路推到郊区的山庄,也因为路边失业女人的一只猫咪挂件坐在马路边听她醉酒痛骂狗上司一整晚。
她偶尔会做这些收益与投入不成比例的事情,就好像她被西伯利亚寒风冻结的心肠里始终有一潭滚烫的温泉,在生活中极细碎的地方能窥见一点儿柔软。
今天也一样。山吹律理在做选择的时候一定没有犹豫,她不需要犹豫,正如她所说的那样:她不需要降落伞,不是逞强不是发善心,是她真的不需要。
既然不需要,拿去救别人不是件很好的事情嘛,非常顺理成章。
太宰治不是因为这一点起的嫉妒心。他自认不是个好人,但能救人一命的时候也不会害人,山吹律理的选择很对,能找到大家都好好活下去的方式实在是很好。
但是……“会有人自作多情的吧。”太宰治喃喃。
“嗯?”山吹律理哼出一个疑惑的鼻音。宴会厅吵吵嚷嚷的,知道噩耗的人们一边紧急学习着跳伞的方法一边小声说自己打听到的消息。
有人畏畏缩缩地走到山吹律理身边,对她狠狠鞠了个躬。
“非常、非常感谢您!”说话是个穿服务生制服的怯懦青年,语调结结巴巴。
他天生长了张看不出特色的大众脸,放在人群中是很容易被忽略的类型,只会埋头干事,不会巴结别人也不擅长和人相处。
“我听说了……”青年紧张地直搓手,“降落伞不够。同事们、同事们都说我们中会有人被留下……因为!因为客人们肯定是会得救的!尊贵的客人肯定有降落伞……所以、所以要我们服务生中选一个人去死……”
“他们都说如果投票的话就投我。”青年狠狠抹了下眼睛,“我不讨人喜欢,只是个实习生,家里也没背景,死在这里还能拿点赔偿金给家里……我都认命了的——但是!我听那边的侦探先生说,说您愿意、愿意把降落伞让给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谢您,我这条命就是您救下的!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请务必给我一个日后报答您的机会!”
他闭着眼双手奉上一张手写的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留着一串电话号码。
“啊,你不需要对我道谢。”山吹律理眨了眨眼,没接青年的纸条,“我不知道被选中的是你,所以没有‘特意救你’这样的说法。只是我个人不需要降落伞也可以安全落地才选择了放弃,没有更高尚的理由。”
“即便如此!”青年不肯退缩,“您拯救我依然是无可否认的事实,请给我一个报答您的机会!”
“报答?”山吹律理没有开口,站在她身边的太宰治夹起青年掌心皱巴巴的纸条在指尖晃了两下,“救命之恩……你想怎么报答?以身相许吗?”
“也、也不是不可以……”青年结结巴巴地说,脸庞涨得通红。
想得美,太宰治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一定会有人自作多情。
她才不是想救你,太宰治想,律理酱都说的那么清楚了,她没有一点儿想救你的心思,只是将自己不需要的东西让给了“某个人”——“某”不要具体的符号,她对是谁得到了她的救助一点儿兴趣都没有。
你以为被她救过,就可以和她建立羁绊吗?
你以为被她救过,就能在她的通讯录里留下你的名字吗?
想得美。
那么大个他站在她身边,你是眼瞎了看不见?
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条在太宰治指尖被揉成碎片。
青年张了张嘴,却像一只被掐住脖子的鸭子一样发不出声音,他被莫名骇人的气场震慑,冷汗密密麻麻打湿了后背。
他来道谢是真的,怀抱一些不该有的心思也是真的。
年轻漂亮又有钱的客人谁不想攀上?救命之恩是再好不过的理由。不是说人会对被自己的救过的人另眼相看吗,起码收下他的号码不是难事吧?
“太宰?”山吹律理摸了摸太宰治的脸,“生气了?还是身体不舒服?”
一副我不高兴快来哄我的模样。
“有讨厌的人污染了空气。”太宰治皱了皱鼻子,“手也被墨水弄脏了。”
纸条上的号码是新写上的,墨痕未干,沾在太宰治的指腹搓不掉。
“去洗手间洗一下。”山吹律理拉过太宰治的手,四下张望,“我记得洗手间是在那边……”
看到标识,她牵着太宰治往洗手间走,目不斜视地路过冷汗打湿衣衫的青年。
“哗啦啦。”冰冷的水流冲刷墨渍,太宰治低头慢吞吞的洗手。
洗手台是公共区域,山吹律理一边站在旁边等他一边算飞艇还能撑住多久。
“你会收下他的号码吗?”
冷不丁的,山吹律理听见太宰治问。
“谁?”山吹律理找回思绪,她茫然地回忆了一下,“刚刚那个人?”
“半分钟前才见过,不至于忘得这么快吧?”太宰治嘴上吐槽,心里有点点高兴。
“又不是需要记得的人。”山吹律理无所谓地说,“号码?不会收,我只存客户的联系方式,他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付得起委托费的人。”
“可人家说要报答你。”
“不给我找事就是最好的报答。”
山吹律理懒洋洋地说:“我们博多人很势利眼的,只有长久合作的大客户的号码才值得留在通讯录。”
“当然,”她挑了挑眉,“男朋友的号码也值得。”
冲在指腹的水流依然冰冷刺骨,太宰治却希望它降温的效果能再好些。
“不是只有手上沾到墨水了吗?你洗脸做什么?”山吹律理莫名其妙地看着额发湿淋淋,水滴从脸颊边滑下的太宰治,“又是什么麻烦事要让我做?”
她承认自己被那双睫毛滴水眸色浅鸢的眼睛诱惑到了。
敌人不会轻易使用美色攻击,每次都是麻烦得不得了的事情。她这次一定会好好思量,绝不会被湿漉漉的猫猫蛊到摘下脑子。
“只是有点热。”太宰治关掉哗啦啦作响的水龙头,“说起要做的事,确实有一件。”
“……你说。”山吹律理保持警惕。
“飞艇上的降落伞缺少两个,一个名额是律理酱让出来的,一个名额是凶手为自己准备的。”太宰治说,“人已经抓到了?被关在哪里?”
“杂物间。”山吹律理回答道,“对凶手而言即使逃下飞艇也是死路一条,留在天空上反倒有个浪漫的死法。人是带不回港口Mafia了,你想在这里上私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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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fia的特点是拥有旺盛的报复心,他们不仅对敌人穷追不舍,还有独有的行刑方式。
“名侦探可不会同意。”山吹律理思量道,“如果事态允许,他甚至想让凶手活着回到地面再交给东京警方。”
“不过我悄悄带你去看犯人也容易。”她说,“反正名侦探现在忙得脚不沾地。”
“不。”太宰治说,“我也倾向于把凶手交给东京警方。”
“为什么?”山吹律理不理解,“你们港口Mafia不是超级睚眦必报的吗?”
“不要地图炮啊。”太宰治小声抱怨,“这次宴会是铃木和赤司为了进驻横滨才举办的吧?无论是安保还是其他都是他们负责的项目,会出现意外也是两家的责任。如果把凶手交给警方,再由两家财阀操控舆论导向有利的方向,我们反而可以从中抽取更大的利益。”
“对那家伙上刑最多解气,没有实际到手的利润划算。”太宰治冷淡地说,“何况,你以为他坐了牢就能安枕无忧么?”
啧啧,名侦探还是太年轻,不懂Mafia的心脏。
“我明白了。”山吹律理揉了揉额角,“但我们带不走他,是他自己断绝了自己的活路。”
“可以的。”太宰治的眼睛中闪烁奇异的光辉,“把我的降落伞让给他就行了。”
“……你在说什么?”山吹律理抬眸看向太宰治,“我没有听清,你再说一遍。”
“表情好可怕。”太宰治嘀嘀咕咕,“从高空跳下去不是超级棒的自杀方法吗?我一直很想尝试一次!”
“在港口Mafia的大楼里你想怎么跳就怎么跳,想从森鸥外的办公室往下跳我都可以帮你把他赶出去。”山吹律理冷声说,“这里不行,我不说第二遍。”
“为什么?”太宰治歪着头看她,“有什么区别吗?对想达到自杀目的的人来说没有区别哦。”
“区别是——”山吹律理停顿了一下,“我为什么要和你讲道理?去拿降落伞,这里谁都可以没有降落伞,你不行。”
“为什么?”太宰治固执地问。
“因为我不在乎别人的命。”山吹律理不耐烦地说,“你再多说一句,我现在就去杀了关在杂物间的那个人,也不用算降落伞的数量够不够。”
她越过太宰治想往外走。
“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行动派……”太宰治抓住山吹律理的手腕,轻轻拉开她为了搭配礼裙而系在手腕上的深蓝色丝带。
系成玫瑰花案的丝带垂落在太宰治指尖,他把自己的胳膊和山吹律理并在一起,仔细地一圈圈缠绕收紧。
“你到底想做什么?”山吹律理只觉得事态越来越离谱,但太宰治把自己和她绑在一起总比他一个人溜走不知道跑到哪里跳船要好,她也就没有反抗。
“之前的问题,律理酱答非所问了。”太宰治打好死结,没有松开握住山吹律理手腕的手,“我的问题是:在这里跳与在港口Mafia跳有什么区别?”
“答案是没有区别。”他说,“因为无论我从哪里跳,你都会来救我,我都死不了。”
“姐姐。”太宰治含笑的眼睛染满肆意的疯狂,“第一次见面我邀请你殉情,我记得,姐姐当时点了头。”
“点头是答应的意思吧?一直没能兑现承诺是我的错。”
太宰治的声音越来越轻,危险感如潮水淹没山吹律理的肌肤,久违的兴奋和快意攀上她的眉眼。
她笑起来,另一手搭上太宰治的肩,与他极亲昵地额头相贴。
“你想和我一起从万米高空跳下去。”她语气笃定。
“好啊。”山吹律理愉快地说,“让我来满足你的心愿。”
第一卷第69章
飞艇全体人员集体逃生计划慌中有序地进行着。
工藤新一一遍又一遍向惊慌失措的客人们讲解他从夏威夷学到的跳伞技术,说的他口干舌燥,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
在场这么多有钱人,怎么就没有一个好学分子像他一样在夏威夷度假的时候多掌握一门求生的技能呢!
“这里就交给我和工作人员吧,工藤君你去休息一下。”赤司征十郎主动把工藤新一替换下来,与受过训练的飞艇工作人员们一起给客人们做临时跳伞特训。
“呼。”工藤新一喘了口气,“人多起来就很麻烦,幸好情况还算稳定。”
山吹律理察觉阴谋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凶手还没来得及进行下一步计划就被脸朝下按在地板上变成一条在砧板上拼命挣扎的咸鱼。
“怎么会这么快被发现……”凶手不甘心地低吼,“只差一点,只差一点!我还没有向那群有钱人宣告伟大的噩耗!让我看看他们惊慌绝望的丑态啊!看到他们像小丑一样互相推诿选出一个人去送死!所有人都背负上人命……哈哈哈哈哈,一个都别想逃,你们全部、全部都是罪犯!和我一样的罪犯!”
“和你一样?格调未免也太低了点。”山吹律理扯下凶手身上的夹克捆住他的手,干脆打了个死结。她像拍西瓜一样哐哐拍了两下凶手的脑袋:“要我出手可是很贵的。”
“不要向凶手宣扬奇怪的犯罪等级观念啊你!”工藤新一咬牙切齿地小声说。
“是是。”山吹律理敷衍地说,“都听名侦探的——我去找太宰,剩下就交给你了。”
她溜了,工藤新一只能独自一人扛起生活的重担。
“降落伞的数量问题解决了,应该能在飞艇坠落之前让所有人迫降。”工藤新一捋着汗湿的额发又在心里把事情盘算一遍,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非常幸运,得到了最好的结果。
“除了嫌疑人带不走之外,没有什么遗憾了。”工藤新一低声说,神色消沉。
身为一名侦探,推理真相找出真凶是他的工作。但打心底里,工藤新一不希望任何人死。
“他应该受到法律的审判,在监狱里赎罪。不是被Mafia处以私刑,也不是死在坠落的飞艇残骸中。”工藤新一站在看守凶手的杂物间门口,看向飞艇窗外。
隔着玻璃窗,空中云朵如棉花糖般温柔轻软,如梦似幻。遨游于天际间,似乎能想象微风吹拂的舒适爱抚。
错觉罢了。一旦打开机舱门,数万米高空的寒冷与风啸衬得人类渺小如蚁,天地的雄伟一望无际,眩晕感从脑海升起,求生欲攥住心脏,眼泪和鼻涕在狂风中混作一团,让人只想死死扒住机舱门紧闭双眼,哪怕切断手指都不愿松开。
高空跳伞的第一步是战胜恐惧。
“即使背着降落伞,恐怕近一半的人不到最后一刻不敢跳。那家伙真的不怕的吗?”工藤新一暗自嘀咕。
无畏亦无惧。
“时间差不多到了。”工藤新一最后看了身后紧闭的门一眼,他强行压制住心中涌现遗憾与不甘,向人群的方向走去。
“我将眼睁睁看着一条生命死去。”他默念道。
“啪!”
突然,玻璃碎裂时清脆的声音在工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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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身后响起。
狂风呼啸从破洞灌入机舱,吹得工藤新一几乎站不稳脚,他的蓝色西装被整个刮起,风从衣间的缝隙渗进骨头,卷起猎猎响声。
顶着狂风,工藤新一艰难地转过身,看见站在破碎窗沿边的山吹律理和太宰治。
前者刚刚放下握成拳的手,碎了满地的玻璃碎片显然出自她的手笔。
“好冷。”寒风吹乱太宰治的额发,他好奇地探头看了看云层下的万里高空,鸢眸映出海面波浪翻涌的影子。
“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哦。”山吹律理抬手捞过一缕穿透指缝的风,她将碎发轻轻挽在耳后:“冷冽寒霜,是自由的气息啊。人只在这一刻无比地接近于风,可以短暂抛弃沉重的肉.体与无法解脱的精神,得到真正的自由。”
“从高空跃下,像被世界拥抱一样。”太宰治喃喃道。
“世界是宏伟的巨人,祂的拥抱让人粉身碎骨,疼痛是亲吻大地的代价。”山吹律理轻声说,“海洋似乎更温柔些,可近万米高空储蓄的势能会让你在坠入海面那一刻疼痛到耳蜗嗡鸣,剧烈的痛苦刹那间就足以让你昏迷,被乌暗的海水卷入漩涡,在细碎的泡沫中咽下最后一口冰凉的气。”
“有一个降落伞是属于你的。”她说,“要反悔吗?”
太宰治低头看了眼他和山吹律理绑在一起的手。深蓝色的丝绸柔软细滑,他系了个很复杂的结,两个人挨紧到手臂都因血液不流通微微僵硬的程度。
“我很迫不及待呢。”太宰治动了动手指,慢慢与山吹律理十指交握,“只牵手不够,抱一抱我吧。”
抱一抱我吧。
山吹律理安静地凝视他,手臂慢慢攀上太宰治后背,应了声“好”。
“站在那边的——工藤君?”太宰治的脑袋搁在山吹律理的肩膀上,越过她看向工藤新一,“关在杂物间的犯人就交给你了。港口Mafia难得一发的善心,警察给我送个锦旗不过分吧?”
“等一下!”工藤新一下意识喊出声,“你们要做什——”
狂风中相拥而立的两人不看他,云彩在天地间颠倒逆转,阳光穿透蔚蓝天空与雪白云层于风中映射的色泽令人目眩神迷。
世界向祂宠爱的孩子张开迎接的臂膀。
坠落。
仿佛生出隐形羽翼的坠落。
思绪在撕扯的风声中模糊不清,眼前的光景模糊成看不清的色块,凉意从指尖蔓延进血管脉络,耳鸣嗡嗡,有一个瞬间,太宰治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存在。
系在手臂上的丝带也在下坠的过程中一点点脱落,深蓝色泽从余光中溜走。
太宰治下意识地抓了一下,嵌合在他指缝中的另一只手安抚地捏了捏他的指根,环抱在他背后的手收紧些许。
“好玩吗?”风声呼啸间,温热的呼吸抚在太宰治耳边,是谁在小声和他说话,他看不清那个人的脸。
牵着他的手松开了,转而环住他的脖颈,衣料摩擦的声音被风声掩盖,太宰治眼前一花,鼻尖蹭到柔软的触感。
“我得垫在你下面才行。”他听见轻轻的笑声,自胸腔的震动从两人接触的地方传来。他后知后觉发现自己正埋在那人的胸口,鼻尖满溢冰雪凛然的气息与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非常特别的气味,混着一丝和他如出同源的白桃香,是浴室里那瓶两个人都喜欢的沐浴露的香味。采购的时候碰上打折,他和山吹律理很开心地买了好几瓶回家。
海风的腥味逐渐占据了周围的空气,太宰治看不见,只隐约听到海鸥被惊起的拍打翅膀声,海浪翻滚的动静越来越大。
要掉到海里去了吗?太宰治想。
他知道海水的味道,又咸又苦,呛在口鼻间有强烈的刺激感和辛辣感,眼睛也痛得睁不开,难受得要命。
溺水而亡是好痛苦的死法,他不想要。
伴随水花溅起的巨大嗡鸣,冰冷的海水没过太宰治四肢。
从高空入水明明会被海面打得很疼很疼才对……太宰治却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垫在他身下的人轻柔地卸去了全部力道,搂住他脖颈的手抬起来,托住太宰治的脸。
冰凉的呼吸从薄唇相接的位置渡入咽喉。
为他渡气的那个人好从容啊,抱着他一点点往上游,毫无狼狈的模样,甚至是轻松写意的。
她一定经历过很多次比这危险得多的游戏,百无聊赖地玩着,游刃有余地照顾他。
没有山吹律理他现在一定就要死了,可没有太宰治,她却依然能活得很好。
是谁需要谁……
是谁离不开谁……
缺氧让太宰治脑袋昏昏沉沉的,山吹律理捏了捏他的后颈,似乎在对他说:“睡吧,什么都不用担心。”
完全没指望他做任何事么……太宰治想着,意识逐渐沉沦进一望无际的黑暗。
山吹律理垂下眼帘瞥了瞥安静地闭着眼睛的太宰治,唇边溢出细碎的泡沫。
这就是两个人和一个人的区别吗?她想,如果没有太宰治她一定懒得找歇息的地方,随便辨认下方位一路游回东京也是简单事。
赶路是件蛮无聊的事情,因为意外被迫空降到海里还要一路游回岸上,这一天对她一定是糟糕的体验。
山吹律理现在却很愉快。
她头一回尝试带人跳海。山吹律理很喜欢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却很少有人愿意分享她的快乐,即使少数不畏惧高空的人也不愿意在将生命全然交付给她的情况下坠落。
“不让我带着跳,怎么能称得上是分享?”山吹律理心想,“都说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为什么不把自己全部交给我?”
畏惧高空还是畏惧深海?有她在,明明什么都不用害怕。
果然太宰是最好的,沉进海里也没有惊慌失措地闹腾,要他睡就乖乖的睡了,值得再给一个亲亲作为奖励。
“直接游回去也可以,但长时间泡在海水里太宰会感冒吧?”考虑到自己柔弱的男朋友,山吹律理带着太宰治慢慢游向一座无人的孤岛。
“嗤。”
火柴噼啪燃烧的声音与融融暖意蔓延在空气里,火光照在眼皮上,太宰治反应迟钝地眨了眨眼睛,一团赤色的火焰映在他视野中央。
火焰上方烤着两条用树枝串起的鱼,托着腮转动烤鱼均匀烤制的黑发少女哼着单调的歌谣,指尖轻快地打着拍子。
“你醒了?”山吹律理听到悉悉簌簌的动静,伸手摸了摸太宰治的额头,“没有发烧,衣服也烤干了。饿不饿?还是想喝水?”
慢吞吞从草地上坐起来的太宰治向四周张望,树林外隐约可见的沙滩和海水清楚地告诉他:现在是野外落难之孤岛生存节目时间。
“肚子饿,口也好干。”太宰治坐到山吹律理身边,靠着她烤火,“想吃螃蟹。”
“虽然我也喜欢蟹肉,但这种吃不饱肚子又费力气的食物是野外生存的大忌。”山吹律理从身后捞出一个野生椰子,三两下用蛮力开出一道圆口,递给太宰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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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接过椰子,仰头喝了两口椰汁。这时,隐约的糊味飘到他鼻尖。
“律理酱。”太宰治戳了戳山吹律理的腰,“烤鱼好像快糊了。”
“是吗?”山吹律理茫然地把烤鱼从火堆上拿下来,“我第一次烤,这就糊了?”
“把黑色焦糊部分去掉应该可以吃。”太宰治不抱希望地说,“以防万一我姑且问一句,你烤鱼之前剐鱼鳞取鱼胆了吗?”
山吹律理:你在说什么.jpg
烤鱼是这么麻烦的事情吗?
“我以前都是靠葡萄糖能量棒和蛋白.粉生存,虽然也看过别人烤鱼,但自己没动手过呢。”山吹律理把两条失败鱼放到一边,站起身,“我再去捉两条回来。”
“靠椰肉撑一两天也不成问题。”太宰治抓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我也没有很饿,不需要烤鱼。”
“嗯……但是我想让你吃上烤鱼。”山吹律理坐回太宰治身边,掰着手指说,“是我要带你玩的,我会照顾好你。”
“今天应该是很愉快的一天才对。”山吹律理看着太宰治的眼睛,“从万里高空跳下来很有意思吧?我一直觉得很好玩,说实话能带你玩我还蛮高兴的,所以,我希望太宰对今天的记忆从始至终都很愉快。”
“孤岛生存不可怕。”她向火堆中加了一把柴,“有温暖的火,甜甜的水,和好吃的肉。我看过天象,这几天没有雨,岛上可能对你产生威胁的野兽我已经全部处理了,来接我们的船只大概明后天能搜寻到这里,或者我带你游回去也不费事。”
“你看。”山吹律理轻快地说,“现在不是落难时间,是度假时间才对。”
她是真的很高兴,也是真的想让太宰治分享这份高兴。
参加宴会被迫遇到杀人坠机事件,不带降落伞从万丈高空跃下掉进深海,现在又沦落到荒无人烟的孤岛。对普通人来说每一桩每一件都是纯粹的噩梦,在以前的太宰治眼里也绝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山吹律理不同。杀人事件对她而言稀疏平常,高空跳海是她少有的兴趣,她一个人也不会流落荒岛,趁夜色游回东京湾随便打理一下自己便可当作今天无事发生。
她是在高兴“太宰治陪她玩”这件事。
一个人的无趣,两个人的乐趣。山吹律理深知自己的爱好大多数人只会觉得恐惧,因此她从坠落到入水都有意照顾了太宰治的感受,考虑到他泡在海水里会感冒,放弃了直接游回陆地的打算,转而到孤岛休息。
又想到大多数人流落荒岛或许会不安,率先生了火、摘了椰子、抓了鱼,等太宰治醒来舒舒服服地享用。
明明不是会照顾人的个性,明明天性中没有“体贴”的标签,明明是第一次烤鱼,连鱼鳞鱼胆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却尽心尽力地做了。
“她不需要我”的念头又一次在太宰治脑海浮起,刚刚冒头便在火柴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烟消云散。
还是有一点需要他的吧?是因为他才会感到开心的吧?能让惯于我行我素的人兴致勃勃做些以往不会做的事,他在她心中分量是不是越来越重要了呢?
“为什么非要执着于让我吃鱼?”太宰治故意气鼓鼓地说,“我知道了,律理酱还是把我当猫在养。好过分,我被强制开除人籍了。”
“异能名是【人间失格】的家伙没资格这么说吧?”山吹律理小小声,“而且我最近对你的幻视明明是兔子……”
有软趴趴绒耳朵的垂耳兔小兔宰治。
“孤岛可没有胡萝卜和苜蓿……”山吹律理捧起一只椰子,敲敲打打试图挖出完整的椰肉。
几分钟后,手残面无表情地放弃了精细活。
太宰治从袖子里摸出不知道怎么藏在里面的匕首,轻巧地施了几次力,把一只壳肉分离的椰子递到山吹律理手里。
“我很不擅长照顾人吗?”在食物上屡战屡败的山吹律理有点郁闷地问。
“我倒觉得你很擅长照顾我。”太宰治捡起树枝捣了捣篝火让空气进入柴火间,黯淡的火焰又一次燃起明亮的色泽。
“和律理酱在一起虽然意外频发,但值得高兴的时候也比以前多很多。”太宰治伸手抹掉山吹律理脸颊边沾到的一小块烟灰,“很快乐的两年……我们相遇快两年了呢。”
“居然交往了两年吗?”山吹律理觉得时间过得好快,“说起来,太宰也快成年了,你是6月19日的生日。”
一口气在横滨停留了两年啊,山吹律理在心里盘算:她想要体验普通人恋爱的目标超额达成,Mimic多多少少从港口Mafia手里拿到了不错的好处,似乎只要在大干一笔就能功成身退,不用再留在横滨了。
要离开了吗?似乎可以这么做。
但目前也没有厌倦现在的生活,继续留下来也可以吧。
安德烈一向是“首领高兴一切OK”主义者,Mimic在横滨的据点也有模有样地建立起来了,只要在港口Mafia没有露馅太多能够维持表面塑料和平,继续下去也没关系。
真的可以吗?这以谎言开局的恋情。
如果深爱着一个人,会不想要知道她的一切吗?会能忍受她对自己无止尽的欺瞒吗?
如果可以,说明也不是很爱很喜欢吧。
不过,这都是关系更进一步后需要考虑的问题。假如选择停留在目前的阶段,遮住眼睛也不失是个好选择。
恋爱是复杂的议题,山吹律理心里有说不出的一丝犹疑,谈不上是遗憾还是期待。
“我最近有听说,森先生似乎在认真考虑太宰晋升干部的事情。”温暖的火堆让交谈的气氛变得和缓,山吹律理眯着眼和太宰治靠在一起,“传说中的最年轻干部要诞生了吗?”
“森先生只是想把更多工作推给我而已。”太宰治抱怨,“我都快忙得没有时间和织田作安吾一起喝酒了,如果可以我想和织田作换工作,去拆假弹、处理家属小三纠纷的问题!听起来超有意思的!”
织田作之助拆假弹:哦,这个是假的啊,拆掉就好了吧。
太宰治拆假弹:噫居然是假的,没意思,让我把它变成真的来玩玩!
织田作之助处理纠纷:安静如鸡地呆立在吵架双方之间,任他们吵破天也不为所动,一心一意等着下班去吃激辣咖喱饭。
太宰治处理纠纷:几句话将吵架纠纷上升到流血事件,看热闹不嫌事大,摇着小旗子开心地在旁边助威“打起来打起来!”
他天生是个干大事的人,如果没有大事可以干,就把事情闹大再干。
让太宰治去干基层工作,除非森鸥外疯了。
“晋升干部也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好事。”太宰治在草地上躺下来,仰望树林缝隙间的星空。
远离尘世的孤岛,唯有海浪与微风的轻语,安静得仿佛世界只有他们两人。
山吹律理学着太宰治的样子和他并肩躺在一起,星光落进她暗金色的眼眸中。
“你对成年一点都不期待么?”山吹律理将两只手的食指与拇指对在一起,用指尖搭起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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框圈住几颗闪烁的星辰。
“区别很大吗?”太宰治不解地偏过头看她,“因为是Mafia的关系,未成年禁止入内的场所我基本都有去过,平时也不会因为年龄存在阻碍。”
怎么会有人敢因为太宰治未成年就轻视他啊,多少条命都不够使,不知道有多少论辈分可以当太宰治爷爷的人要恭恭敬敬对他低头。
“对我来说还是有区别的。”山吹律理望着手指圈住的星空,“书里一直在强调这件事,我记得很清楚。”
山吹律理口中的书特指某一本,几乎称得上是万恶之源的那本——《心跳dokidoki!甜蜜浪漫心动不已的108个小妙招》。
托很多事的福,太宰治对这本书倒背如流。
书里关于成年的话题在最后几章,如果没记错的话……
“我以为你会有点期待的。”山吹律理放下手,轻轻巧巧地说,“既然是我误会,那就算了。”
第一卷第70章
当事人轻描淡写地结束了话题。
就好像她没有扔下一个大雷把太宰治炸到像浑身静电的猫咪一样跳起来似的。
“你怎么了?”听到身侧的动静,山吹律理翻身看向太宰治,猜测道:“小螃蟹爬进你的衣服里钳到肉了?”
把它捉出来吃掉不就好了,扔进火里滋滋地烤一烤,一口一个嘎嘣脆。天降零食此等好事怎能轻易放过?快说谢谢小螃蟹,感谢它大爱无私的奉献精神。
还敢满脸平静地问他怎么了……太宰治恨不得咬下山吹律理一块肉让这个没良心的姑娘长点教育,不见血不解他心头之恨。
是谁平地丢下一颗惊雷又东拉西扯把话题转到美食节目上啊,不觉得你很过分吗?是在故意玩弄他吧?就是故意的吧!
“不,没什么。”太宰治神色复杂地看着一脸坦然的山吹律理,磨着牙重复了一遍,“没什么。”
真的没事吗?他脸色怪怪的,一副想杀人又打不赢的表情。山吹律理回忆了一遍恋爱宝典的教导,没找到一个可以套入太宰治进行分析的案例。
她的男朋友是真的很难懂。可能是她修为不够,没有恋爱宗师的水平却遇上了关底BOSS级别的难搞对象。
“是我说你未成年,伤害了你的心吗?”山吹律理试着从男性尊严的角度剖析太宰治复杂的心理,“可那明明是事实……还是说,我说谎比较好?”
山吹律理以前从未在意过男性尊严问题,她倒是遇见过一些敌人跪在地上抱着她的腿哭着喊妈妈我是你的好大儿啊不要再打了呜呜呜……难道说太宰治也——
“呵欠——好困好困。”直觉告诉太宰治如果继续聊下去事态将转向一条未曾设想的道路,他当机立断拿出自己糊弄学奥斯卡小金人的水平,捂着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引得山吹律理也不自觉打了个呵欠。
“我也有点困了。”她今天净干了些费体力的活儿,一闲下来困意如蝉茧将她团团包围。
山吹律理揉了揉眼睛,声音渐渐低下去,困倦地半眯着眼:“睡觉,谁来守夜呢……虽然也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威胁……呼……”
柔软的草地编织自然的床铺,清风送来催眠的小夜曲,偶尔发出噼啪脆响的火柴暖暖地烧着,周围的一切安静又闲逸。
山吹律理不自觉地蜷缩着身体,额头枕在太宰治手臂上。
女孩小猫似的呼噜几声,呼吸渐渐平缓绵长。
今夜的月亮半遮半掩躲在云层中,海水哗啦啦潮涨潮落,幽深的海面让人联想沉没深海的死寂与恐惧,荒岛上连一声鸟鸣都吝啬惊起,只有树枝摩擦的簌簌声形同鬼魅。
“一个人呆在这里,会很害怕吧。”太宰治侧着身,低头看着枕在他手臂上熟睡的少女,眼神清明。
说困是骗她的,他之前睡了很久,现在一点儿困意都升不起。
明早起来手臂一定麻痹到失去知觉,太宰治漫无目的地想,轻轻拨开山吹律理脸边的碎发。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非常漂亮的一张脸,闭着眼的时候看不到那双非人的冷漠金眸,反而显出几分年轻女孩独有的青春鲜活,放松地睡着的模样让人误以为她是个好亲近的人。
如果吻过她就不会这么想了。太宰治描摹指尖色泽寡淡的薄唇,触感冰凉,连同她身上万年不化的冰雪气息一起彰显疏离感。
“会让人联想到冰雪女王一类的角色……生活在寒风与冬雪眷顾的国度,对人情世故一无所知……”
等等。太宰治突然想到,如果一个人谈恋爱的时候会信奉一些奇怪的恋爱教科书,只能证明她彻头彻尾是个理论派,距离实战经验有一整个非洲大峡谷那么深的距离。
山吹律理对普通人的常识缺乏到哪种地步,没有人比太宰治更清楚。
“所以——她是在完全不知道后果的情况下说出来的吗?”太宰治震惊。
深夜荒岛、孤男寡女、成年人的禁忌话题,随便抓出哪个关键词都可以鸡笼警告,唯有当事人知道:开往秋名山的车,轮胎已经爆掉了。
就算是培养杀戮机器的实验室也好歹给孩子做点基础生理知识教育啊!太宰治捶地,又一次在心里把山吹律理口中的博士拎起来暴躁吊打。
学学森鸥外,身体力行在一线的教育工作者,异能名污污人也污污,教出来的后辈一点儿常识问题都没有!
“这么说来,她刚和我认识的时候挤在沙发上通宵打游戏,也一点儿不避讳和男性睡在一起。”太宰治卷着怀里人一缕黑发在指尖把玩,“除了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外,大概也有对后果认知缺失的原因。”
“总感觉我被小看了。”
太宰治松开缠在指根的发尾,转而挑起山吹律理的下颌,凝视她安稳的睡颜。
选个合适的时间给姐姐上堂实践课好了。
有些道理,不身体力行是明白不了的。
没有人陪聊又没有困意的夜晚难熬,手臂被人枕着,也不能学鲁滨逊探索孤岛。太宰治揪起身边一根长长的草叶,单手慢腾腾地把它编成一只小环。
他手巧得超乎常人,单手编草环的操作让山吹律理学一年也学不到皮毛,灵活的手指一勾一绕,细细的小环慢慢有了形状。
“空两只手就可以给你编个小兔子,是你自己让我编不成的,醒来可不要朝我抱怨。”太宰治刮了刮山吹律理的鼻尖,将小环轻轻套进她左手尾指。
太过简陋的装饰,套在尾指上就够了。
“森先生肯定收到消息了,明早会有船来接。一想到回去之后要给他写的报告……还不如就此流落荒岛做个快乐野人。”太宰治深深叹气。
哪怕要他吃不剐鱼鳞不剖鱼胆的焦糊烤鱼也行啊,岛上的椰子怪甜的。
“如果森先生问我高空跳海野外生存的感想,我就鲨了他,再从菜市场买只小黑猪顶替他的位置。”好大儿阴森森地诅咒自己不成体统的老父亲,“他最好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或许是察觉到太宰治隔空传来的恐怖杀意,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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鸥外不仅在见到太宰治和山吹律理后只字未提他们遭遇的意外,还主动减免了太宰治的报告,表示自己不需要此等表面工程。
太宰治:这份工作还可以继续干下去。
“剩下的事就交给铃木、赤司和东京警方吧,太宰君和律理都辛苦了。”
森鸥外正准备结束谈话让刚结束孤岛逃生便来办公室见他的下属回家休整,首领办公室的门忽然被人敲响了。
这个时间敲门保不齐是要他加班,太宰治警惕地拉住山吹律理的衣角,目光扫过森鸥外办公室整块的落地窗玻璃,迅速在脑内标出最佳施力点。
破窗而出只需要一点五秒!他将誓死捍卫打工人带薪休假的劳动权力!
“冷静点太宰君!不要冲动!”森鸥外不愿再面对让记者鸡叫不已的《震惊!为抗议黑心资本家港口Mafia某高层竟从首领办公室毅然跳楼!》、《血泪控诉!当代打工人以死抗争誓要讨回公道!》、《办公室不为人知的黑暗秘密,带你揭露港口Mafia首领的第二张面孔》的横滨头条新闻。
他的风评已经很差了,不需要太宰治继续添砖加瓦,给大人留点面子吧。
“先让人进来问一问是什么事,你再跳不迟。”森鸥外示意门口等待的下属进来汇报。
“BOSS,总部门口有两位警察正在等候。”给森鸥外守门的黑西装小弟推门进来鞠躬,“前台让我们务必来通报一声。”
“嗯?警察?”森鸥外摸了摸下巴,疑惑地说:“真稀奇,我还以为横滨警察上任的第一课就是离我们有多远躲多远。他们有什么大事,竟然要报到我这里?”
“抱歉,是我没有报告清楚。”下属立刻说,“不是横滨警方,是来自东京的警察,点名要找太宰先生和律理小姐。”
点名找他们?难道是——
太宰治:“我在东京黑吃黑的事情被查出来了?”
山吹律理:“我在东京接私活的事情被查出来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森鸥外:“Ladiesalemen,请在上司面前稍微收敛一下私下搞事的违规行为,我不要面子的吗?”
点名找组织内部以难搞著称的高层,难怪前台人员急忙汇报给森鸥外。
“只让两个警察带逮捕令来横滨抓人,未免太小看Mafia。”太宰治冷淡地说,“走吧律理酱,让我们干干净净地解决麻烦。”
“了解。”山吹律理懒散地跟上太宰治的步子,“一分钟。”
“不不不!”下属急忙拦住眼中写着鲨人两个大字的可怕高层,澄清道:“他们的确带了东西过来,但不是逮捕令,是锦旗!”
是红彤彤亮晶晶正义的光洒满大地的锦旗!
山吹律理/太宰治:“锦旗?!”
“东京是发生什么大型愚人节幻觉事件了么?”山吹律理立刻拿出手机搜索新闻头条。
“是恶作剧吧?”太宰治警惕地问,“一定是小矮子和森先生联起手整蛊的阴谋,我们不会上当!”
“太宰君,你的话是不是稍微有点过分?”森鸥外幽幽地捂住心口,“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你有稍微尊重过长辈一点点吗?”
“林太郎好逊。”爱丽丝事不关己地嘲讽森鸥外,开心地对下属说,“呐呐!快把锦旗带上来!我要贴到林太郎的办公室里!”
“爱、爱丽丝酱——”森鸥外一副打击太大快要厥过去的模样。
港口Mafia总部大楼门口,抽签失败被同事推来横滨送锦旗的两位警察抹去背后的冷汗,将红艳艳的烫金大锦旗郑重递给接待他们的成员。
“非常感谢贵组织的太宰治先生和山吹律理小姐对我们东京警方的大力支持。他们捍卫了法律的尊严、保护了罪犯的人权,我司对此深表赞意。小小锦旗不足以未报,信封里装着两位见义勇为发放的奖金,希望两位日后能一如以往地积极做好人好事,警民齐心,为建设美丽东京贡献自己的力量。”
警察小哥的声音透过对讲机回荡在顶层首领办公室,余音绕梁久久不散,太宰治和山吹律理看对讲机的眼神都像是见了鬼。
“我还是第一次收到见义勇为的奖金。”山吹律理茫然地看向太宰治,“为什么博多警察从来不给我发?”
“大概是怕你杀手业务排行榜第一的身份被奖金拖累。”太宰治捂住额头,“保护罪犯的人权……是指飞艇那事?除了工藤新一应该没人知道我们做了什么啊,他怎么会无缘无故给我们申请锦旗?挑衅吗?”
不,等等,太宰治想起来了。
【“站在那边的——工藤君?关在杂物间的犯人就交给你了。港口Mafia难得一发的善心,警察给我送个锦旗不过分吧?”】
太宰治:给我送个锦旗不过分吧?
工藤新一:好嘞,这就给您安排。
男人,说到做到。赌上他名侦探的尊严,这幅加急定制的锦旗他非要送到太宰治手上不可!
八卦如风吹遍港口Mafia上下,不出三分钟,所有人都知道组织最手黑心黑的太宰先生和莫得感情杀手律理小姐收到了东京警方千里迢迢送来的见义勇为锦旗。
红得像火,金色如阳,当两位黑西装双手捧着锦旗走向电梯的时候,无数人投以震撼的注视,仿佛心灵受到洗礼,一时间竟有一丝想要弃恶扬善重新做人的使命感。
“我们真的是无恶不作不择手段让敌人闻风丧胆的Mafia组织吗?”有人质问自己,“肤浅!实在是太肤浅了!我们分明是活跃在夜晚伸张正义的蝙蝠侠!Batman!是守卫横滨黑暗的美少年美少女战士!时至今日才看透自己的使命,我愧对含辛茹苦教导我们的BOSS!”
每当首领办公室灯光熄灭的夜晚,首领一定沉默着披上漆黑的披风,戴上酷炫的蝙蝠面具,独自屹立在冷风吹拂的天台上注视他心爱的横滨。
“那时的首领究竟抱着怎样复杂难言的心思呢?身为忠诚下属的我竟然从未想过理解首领崇高的理想,是我的失职!我居然误会首领是个沉迷于给幼.女换装的奇迹爱丽丝环游横滨氪金大佬,是我误会了你啊BOSS!”
顶层办公室里,森鸥外打了个恶寒的冷颤,险些维持不住异能力的外放。
好可怕,仿佛灵魂被扭曲成奶油味小麻花的可怕,让他不寒而栗。
森鸥外本想把锦旗挂到总部大厦一楼前台最显眼的位置迫害他的好大儿,冥冥中奇妙的预感却告诉他:社会性死亡的很可能是他自己!
不行不可,哒咩!
“锦旗,就由太宰君拿回去吧。”森鸥外表面不动声色地说,“作为首领,我深切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下属而感到自豪。”
“我才不要。”太宰治嫌弃地说,“好恶心,想想就好恶心。是吧,律理酱?”
“我们的名字写在一起呢。”山吹律理仔细打量锦旗上烫金的文字,“还挺新鲜的……我没有关系,你想扔掉也可以。”
“山吹律理”和“太宰治”,两个名字并排竖列在锦旗上,极其显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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配上庆红色的背景和端正的烫金字体,太宰治突然就觉得顺眼起来。
也算是难得的纪念,拿去给织田作和安吾炫耀一定会收到惊叹和佩服的夸奖!
“挂在家里的沙发背景墙上好了。”太宰治瞬间决定了锦旗的归宿,把它团起来带走,还不忘嘲讽道:“森先生都快40岁了也没有拿过见义勇为奖金吧?真可怜,是对社会没有帮助的颓丧中年大叔呢。”
作为港口Mafia的高层、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双黑”之一,被警察评为见义勇为代表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森鸥外满心的槽点无处可吐。
他又想起从不闯红绿灯喜欢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中原中也和闲暇时光热衷于去流浪猫救护站帮忙的山吹律理,森鸥外不禁反思:恶人竟是我自己?
身为邪恶组织的BOSS不争做好人好事,错的竟是他本人?
森鸥外时常因为太过正常而与下属们格格不入。
代沟.jpg
山吹律理和太宰治并肩走在回公寓的路上。
现在是早上九点。救援的船只在清晨五六点时寻觅到两人栖息的荒岛,回到横滨后马不停蹄地向森鸥外报告,直到现在才算是彻底告一段落。
“今天休假,洗完澡之后要打会儿游戏吗?”太宰治提议,“之前打过的作品出了新作,我拜托属下买回来了。”
“双人游戏我只陪你玩森林冰火人破解版。”山吹律理麻木地说,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
从登上救援船开始,她没有把左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过。
“我之前就想说了。”太宰治向山吹律理走近一步,自然地圈住她的肩头,压低声音,“办公室里,森先生看了你好几眼呢。”
“他的狩猎范围不是12岁以下的女性吗?”山吹律理平淡地说,“我没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
“有哦。”太宰治耳语,“他一直一直在看律理酱的手,非常好奇为什么你不把左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明明律理酱对他比我要礼貌很多,突如其来的异常让人没办法不好奇探究。”
“只是一枚草编的戒指而已。”他声音带笑,“既然怕人看,拿下来不就好了?”
圈在尾指的细细指环隐隐发烫,存在感强到异样。
山吹律理摩挲草叶边缘沙沙的齿锯,她在草坪上睡醒过来就发现了这枚戒指。只是她当时迷迷糊糊的,被太宰治半抱着带上救援船,好听的声音一直在耳边哄她继续睡,船只摇摇晃晃,没能抵挡住困意。
她本能不想被其他人发现尾指的戒指,执着地把左手塞进口袋,就这么保持了一路。
戴在尾指上,只是单纯的装饰品……吧?
可能太宰治是想用草叶编个小兔子打发时间,但手臂被她枕着,退而求其次编了个简单点的。
也不是完全贴合她的指型,套在尾指上有些松,不放在口袋里一不留神就会掉在地上。
既然是套在尾指上的装饰品,编更紧一些不好吗?换到无名指上戴倒是正好……
山吹律理陡然打断了自己的思绪。
太宰治是很擅长手工没错,纸玫瑰折得栩栩如生含苞待放,但戒指这种简洁的小东西果然还是随便编织的产物吧,怎么会注意太多细节?
山吹律理慢慢把左手从口袋里抽出来,草编的戒指松松垮垮地勾在她的尾指上。
“怕掉而已。”她说,“我对男朋友的礼物一向珍惜。”
明明是枚简陋廉价到上不了台面的草叶指环,山吹律理却刻意曲着尾指,略带僵硬地维持着不便的姿势。
很辛苦呢,太宰治想,因为不是适合尾指的尺寸。
他做手工有尽善尽美的习惯,越精细的活计越注重细节,手巧的人对完美总有奇怪的执着。
套在她另一根手指上能贴合得刚刚好,分毫不差。
但让那根手指第一次被套上的竟然是草编的戒指,又多多少少会感到遗憾。
“掉了也没关系。”太宰治笑了笑,“还会再送你的。”
身侧的少女神色略微讶异,她可能是想偏到其他地方去了,嘀咕着“想要草兔子草猫猫”的话,任太宰治牵住她的手。
松垮的草编指环空荡荡地挂在她左手尾指上,随着走路的步伐在空中摇晃。
人行道上,两个人的影子交叠成一个人的形状,微风卷走细碎的交谈声。
“之前说的游戏,虽然不是森林冰火人破解版但也差不离,律理酱绝对大丈夫!”
“你上次把黑魂和小鳄鱼爱洗澡放在一起比较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我不会再信了。”
“有什么区别?对我来说都很简单,对你来说都很难——痛!不要打头,会变笨。”
“我是在训练你头部遭到重击也能保持理智的能力,快说谢谢。”
“同样的服务请给森先生也来一份我大感激。”
“会被炒鱿鱼吧?”
“那正好辞职让姐姐养我,我在家做个开开心心的小白脸岂不美滋滋?”
两个人没营养地拌着嘴,一前一后走入同一个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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