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要饮酒,林箊有些迟疑地看了一眼身侧之人,不知是否该应下。
前次她提出要饮酒时,便被月灵给责怪了,她可是记得的。
楚月灵平复下心绪,略转回头,便瞧见了那个小心翼翼的问询眼神,禁不住莞尔一笑,随即又很快止住笑意,端着神态不置可否地沉吟了一会儿,直到投过来的那个眼神逐渐带上了些可怜意味,才又弯起眉目,轻声道:“便饮一些吧,只是莫要贪杯。”
闻言,林箊高兴起来,连连颔首:“都听月灵的。”
知无涯见她二人应允,又道:“往后离开长庚校学,怕是再难吃到春酲楼中那些美味佳肴了,干脆再去那楼里蹭一回白食如何?”
林箊微微挑眉:“也无不可。”
二人一拍即合,楚月灵便听之任之地随她们一同去了。
时下已近戌时,天色暗沉。三人一路闲谈着走到校内集市,行至春酲楼前时,却发现楼内一片冷清空荡,原先络绎不绝的宾客与侍者都消失不见,独留下先前管账的账房还在大堂中整理着桌椅。
林箊微微皱起眉,走上前去客气地敲了敲门,账房先生回头见到是她,于是快步近前来向她行了个礼。
“林姑娘来了。”
林箊还礼之后,笑着询问:“冒昧问先生一句,为何今日楼内如此冷清,除了先生外一个人影都无?”
账房笑呵呵地回道:“林姑娘许是还不知道,我们家小姐本月便要成亲了,再不会回这校学,春酲楼自然也没有继续开下去的理由,因此其余下人大多就地遣散,原先府中的奴仆便先返回秦湾去了。”
意料之外的话语令林箊一时震诧,那抹温和笑意就僵滞在唇边,她怔愣片刻后,又问:“你说什么?”
男子以为她没有听清,好脾气地再重复了一遍。
“明月小姐月末便要与青陆公子于秦湾成婚,家主如今正广邀天下宾客,请江湖中人前来参宴。林姑娘身为小姐挚友,想必届时也会前去参加小姐婚宴吧?”
以往洒脱恣意的女子眸光微晃,面上神情明灭不定。
直到身旁二人察觉到她异样,楚月灵出言欲要询问时,林箊才又缓缓露出了一个浅笑。
“多谢先生告知。”她垂眸拱手,便又是那副恭敬模样,“不知楼中可还有酒?我们几人想在楼里再饮几杯,若不方便的话,先生卖我们几坛酒也可,我们自去寻个地方。”
“厨子虽然都走了,但酒还是有的,林姑娘只要不嫌弃没有人服侍,尽管在楼中坐下便是,我去为几位姑娘拿酒来。”
账房将她们三人引进楼中,为她们寻了张桌子坐下后,便赶去酒窖拿酒。
三人坐在空无一人的大堂中,四下寂静无声。
“明明不久前才见过关山明月,没想到她竟然已经要成亲了,也未免太突然了些。”知无涯感叹道。
楚月灵望见身侧人复杂神情,静默须臾后,才问:“关山姑娘未曾与你说过此事吗?”
林箊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眼中惘然不解。
“她走前的确曾来见过我一面,但说的是关山家主卧病在床,急寻她回去侍疾,还说她不久后便会回来,让我等她。我只以为她是为家中之事担忧,所以安慰了她几句,没想到却是要成亲了。”
楚月灵略作思忖后,沉吟道:“若关山姑娘当真知晓自己此番回去是要成亲,恐怕并不会瞒住你,还做如此姿态,这并不像她的行事作风。”
林箊一怔,而后露出恍然神色。
“的确……明月如此率真女子,若是与相爱之人成亲,定然会宣扬得天下皆知,让人人都为她庆贺,而若成亲之人不得她喜欢,她也必然不会勉强自己,总是要轰轰烈烈地抗争一番的。”
她转头看着楚月灵,苦笑起来,“还是月灵聪敏,一语中的,我却如此呆头呆脑,实在笨拙了些。”
女子静静地看她一阵,才转开视线,语气轻浅,仿若呢喃。
“是你关心则乱。”
不等林箊再说,脚步轻响,账房已端着酒从酒窖中回来了。
“这是楼中最受女子欢迎的几种酒,我怕几位姑娘喝不完,便只拿了小坛的,若诸位不够喝,再唤我去拿便是。”
“多谢先生。”
“几位慢饮。”
男子行礼之后,便转身退去了里间位置,留下这孤零零的一桌酒客独坐大堂当中。
林箊拍开坛口封泥,为所有人斟满酒液,她敛下那片惘然神情,举杯一笑,十分洒脱。
“劝君今夜须沉醉,尊前莫话明朝事。今夜不谈他事,尽在酒中,我们不醉不归。”
知无涯亦端起酒杯,豪情万丈道:“好,不醉不归!”
谈笑之中,楼内三人推杯换盏地对饮起来。
暮色降下,集市灯火阑珊,燃起烛火的酒楼独立其间,让这片暗夜更显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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