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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年淳雅没有很好的遮掩住神色,那突如其来的变化落在一直注意着她的怀恪郡主眼中。

怀恪郡主惊讶道:“呀,年侧福晋的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叫所有人都听得见。

乌拉那拉氏此时正焦头烂额,要是换了旁人,她是连个眼神都不会分给她的,偏偏是年氏,她忽略不得。

“年妹妹若是身子不适,不妨回去休息。”

若是一开始福晋说这话,年淳雅巴不得回去,可现在,她隐约知道了这事怕是冲着她来的,就不能回去,万一出了变故她不在,不是给了旁人往她身上泼脏水的机会。

年淳雅眸底深处的情绪几经变化,最终轻声拒绝了乌拉那拉氏的提议。

乌拉那拉氏也不在意,一边让荼白亲自去搜查小石子的房间,一边继续审问着不停在磕头的小石子。

不一会儿,小石子的额头上一片血肉模糊。

众人纷纷捏起帕子掩着口鼻,露出嫌恶的表情。

小石子一直不肯开口,乌拉那拉氏逐渐没了耐心,“你可以不说,但谋害皇孙的罪名,可不是你不说,你死了就算完了的,你的一家子,都要为你的行为丧命。”

话落,小石子磕头的动作猛地顿住,乌拉那拉氏见自己的话有用,便缓和了语气,继续道:“倘若你说出幕后指使,看在你戴罪立功的份儿上,本福晋不会牵连你的家人。”

恩威并施,是上位者一贯用的方法,可不得不说,这方法百用百灵。

小石子神色略有几分松动,自以为自己很小心的往一侧看了一眼,然后咬着牙道:“都是乌雅格格指使奴才的。”

捂着脸默默流泪哭泣的乌雅氏闻言,如遭雷击,也顾不得脸疼,尖叫着反驳:“你个狗奴才,胡说八道什么,本格格什么时候指使你去害郭氏了?敢冤枉本格格,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她是看郭氏不顺眼,但顶多是在嘴上多骂她两句,心里也想着最好郭氏能被她给气小产了,可她却从未让人去害郭氏。

乌雅氏不认小石子的指控并不让人意外,让人意外的是怀恪郡主的话:“你这奴才,指认乌雅格格便指认乌雅格格,可为什么指认乌雅格格之前,要看一眼年侧福晋呢?莫不是这其中有什么隐情?”

年淳雅面无表情:“郡主的眼睛还真是尖,这都注意到了,不过本侧福晋却觉得他是在看郡主呢。郡主,你倒是同大家解释解释,这小太监为什么要看你?”

怀恪郡主气的脸颊绯红:“年侧福晋,说话要讲究证据,莫要随意空口白牙的污蔑人!”

小石子看谁她确实不知道,但这也不妨碍她随口给年氏找不痛快,谁知小半年不见,年氏这嘴皮子利索多了,她回来这近一个月里,就没在年氏嘴上讨到过好。

年淳雅拿眼斜了怀恪郡主一眼:“原来郡主也知道自己是在空口白牙的乱说话呀。”

怀恪郡主一时无言,脸憋的通红。

见自己女儿被欺负,李氏站到怀恪郡主面前,像母鸡护崽子一样把怀恪郡主护在身后:“年侧福晋,你好歹也是长辈,何必要同一个晚辈计较那么多?”

“晚辈?”年淳雅讽刺的笑笑:“本侧福晋还从未见过如此不敬长辈的晚辈。”

“你……”

这事儿说到底也是李氏母女理亏,李氏心有顾虑,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

正当李氏准备说句软化揭过这茬,怀恪郡主从李氏身后走出来,朝着乌拉那拉氏屈了屈膝,一脸正义道:“嫡额娘,方才年侧福晋胡搅蛮缠,倒是让怀恪忘了一件事。”

乌拉那拉氏揉了揉额角,眼里充满了疲惫:“何事?”

怀恪郡主得意的看了年淳雅一眼,不慌不忙道:“怀恪看到,郭格格出事时,年侧福晋正巧就在池塘对面看着,且若非怀恪叫上年侧福晋一起过来,怕是年侧福晋根本不会出现在云澜苑,再加上方才那太监看了年侧福晋的一眼,这种种,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

年淳雅忽地笑了:“郡主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把这脏水往本侧福晋身上泼,只是本侧福晋还是那句话,若是怀恪郡主有证据,就尽管拿出来,若是仅凭猜测……”

她眯了眯眼睛,冷意一闪而过:“那本侧福晋还猜这事与郡主你脱不了干系呢,毕竟在你回府前,郭格格并未出事,怎么你回来了,郭格格就小产了呢?”

怀恪意指是她害了郭格格,那她就说怀恪与郭格格腹中孩子相克,不就是打嘴仗么,谁怕谁。

事情猛然调转了方向,乌雅氏像是抓住了什么似的,忙道:“福晋,奴婢想起来了,之前有一次小石子做错了事,奴婢罚了他,定然是他怀恨在心,故意害奴婢。况且这太监本就是府里的奴才,奴婢入府后才被调到奴婢这儿伺候,说不准是旁人安插在奴婢这儿的眼线……”

她说这话的时候,还刻意看了看年淳雅,故意含沙射影。

然而乌拉那拉氏却紧皱了眉头,有些许不悦,府里奴才调动,都是奉了她的命令,乌雅氏这话虽是暗指年氏,可也未必没有指责她的意思。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乌雅氏的话上面,没人注意到在乌雅氏说到眼线二字时,小石子按在地上微微蜷缩的手指。

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事情僵持在这里,乌拉那拉氏眼中的不耐愈发明显,终于忍不住下令:“来人,把他拖出去,先杖责五十。”

小石子惊恐的抬起了头,不过瞬间,就又重新低下去,任由自己被人拖出去。

许是屋子里过于安静,杖刑时板子划破空气的声音,打在□□上的闷响以及被堵了嘴的小太监的闷哼声,一样一样细细碎碎的传进众人的耳朵。

乌雅氏趴坐在地上,神情焦躁,恨不得那狗奴才受不住皮肉之苦,早早招了,她也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年淳雅不着痕迹的往后和金风对视了一眼,见金风神色平稳,她暗自舒了口气。

不知打了多少板子,就在荼白刚踏进来,正要禀报从小石子屋里搜出来的东西时,外面行刑的小太监突然汗流浃背的跑进来,“福晋,招了。”

被打了半残的人被重新拖了进来,有气无力的说出了震惊众人的真相:“是…是年侧福晋,是她指使奴才的。”

早有预料的年淳雅在此时反而不慌了,她情绪平稳,语调没有任何起伏,仿佛被指认的人不是自己一样:“你有何证据?”

“奴才房间的花盆里,有一个金裸子,是年侧福晋让小六子赏给奴才的。”

荼白点了点头,适时的摊开手心,露出了那一枚一两重的金裸子,上面还沾着些许泥土,证明他所言非虚。

怀恪郡主顿时抖擞起来了:“瞧,本郡主就说是年侧福晋,果然没说错。”

年淳雅冷冷剜了怀恪郡主一眼,没搭理她,只向乌拉那拉氏请示道:“福晋,既然事情牵扯到了妾身,那妾身不得不为此自辩一二,他既说这金裸子是妾身让小六子赏他的,那不如您命人去雅园把小六子叫来与他对峙好了。”

年淳雅说的有理有据,乌拉那拉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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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理由不答应。

小六子来的很快,他在来时就知道了自己为什么会走这一趟,所以一来就直言道:“这金裸子确实是奴才给小石子的,奴才与小石子本是同乡,大约一个月前,小石子突然找到奴才,说他家里老娘生了重病,想问奴才借银子给老娘治病。正好奴才那儿才得了主子赏赐的两颗金裸子,就给了小石子一颗,其余的,奴才便不知道了。”

李侧福晋呦了一声:“还真是正好,正好小石子需要银子给老娘治病,正好你主子就赏赐了你。”

一连三个正好,把阴阳怪气给展现的淋漓尽致。

年淳雅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说起来,本侧福晋会赏赐你,都是仰仗了李侧福晋的功劳,小六子,你该谢谢李侧福晋才是。”

小六子半点儿不含糊的朝着李氏磕了个头:“奴才多谢李侧福晋。”

李氏这才想起来,那日郭氏刚被查出有孕,年氏为了打她的脸,当着她的面儿说要赏小六子二十两银子。

而两颗一两的金裸子,正好是二十两白银。

李氏不肯示弱,嘴硬道:“那又如何,说不准早在郭氏被查出有孕的那日,你就在想着要如何除掉郭氏腹中胎儿了。”

年淳雅冷笑了一声,“李侧福晋这么会补脑,不去写话本子戏折子真是可惜了。”

小六子这时又道:“至于这金裸子为何被小石子藏了起来,想来是他用老娘生病为借口,从奴才这儿骗去金裸子,想在此时当做物证,陷害奴才的主子。”

“福晋,奴才所言没有半句虚言,若有一句假话,天打雷劈。您若是不信,也尽可派人去查。”

当时小石子求到他这儿,他还庆幸,幸好侧福晋赏了他两颗金裸子,让他有能力帮小石子一把。

小六子当时有多庆幸,现在就有多心凉。他恶狠狠的瞪了小石子一眼,呸了他一声:“白眼狼。”

乌拉那拉氏对上小六子的眼神,见他没有半分躲闪,甚至话说的条理清晰,主动让她派人去查,还敢发誓,当下就有了两分判断。

只是若真让人去查小六子说的话,这件事一时半会儿的怕是解决不了。

正当乌拉那拉氏犹豫之际,四爷大步跨了进来,无视了正在行礼的一众人等,停在小石子的前头,用脚勾起他的头,淡声道:“你叫什么?”

小石子浑身僵硬,动也不敢动,忍着疼低声道:“奴才小石子。”

四爷深沉黝黑的眸底霎时闪过一抹戾气,倏地收回脚,兀自道:“乌雅氏御下不严,致使奴才噬主,幽禁春泽斋。小石子谋害爷的子嗣,罪无可恕,凌迟。”

“苏培盛。”

苏培盛手一挥,就有人进来把小石子拖走,至于拖到了哪儿,没人注意。

众人哗然,乌拉那拉氏更是诧异:“爷,这怕是不妥吧,事情真相尚未查清,这……”

四爷转身,审视的目光一一在众人身上扫过,抿着唇,冷冷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都管好自己的嘴,若是让爷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话,就去和乌雅氏作伴吧。”

话落,四爷甩袖离去。

第32章

一场闹剧以郭氏小产,乌雅氏被无期限的幽禁为结局,就这么虎头蛇尾的散了。

天空中早已挂起了点点繁星,衬托着空中弯弯的月亮。

月光皎洁,照亮了年淳雅的前路。

她回到雅园,对今日的事仍旧是百思不得其解。

年淳雅指尖点着小几,好一会儿,她抬头去看躬身站在门边的小六子:“你方才在云澜苑说的话,都是真的?”

小六子重重跪下,语气坚定:“侧福晋,奴才愿意以奴才一家子的性命起誓,若有半句虚假,不得好死。”

他本就是一个孤苦人家的孩子,若不是因为家里穷,老娘病重,为了给老娘看病,他也不会自卖自身当了太监。

被内务府分配到雍亲王府伺候,哪怕是在油水最多的膳房,因为自己不会耍心眼儿,油嘴滑舌的讨好管事,干的也是又苦又累还容易得罪人的活儿。

“奴才没读过什么书,但却明白一个道理,人要懂得感恩。若非侧福晋,奴才说不定早就被李侧福晋给打死了,就算苟延残喘,日子也不会比之前好多少。所以奴才感激侧福晋,是绝对不会背叛侧福晋的。”

得了赏赐,他本是打算在能出府时,把银子送回家里,好让家里的生活能好过一些,谁知这时碰上了小石子这个所谓的老乡,他以老娘生病为借口问他借银子。

或许是因为同是老乡,又都经历过老娘生病那种无力感,他没有丝毫犹豫就借了。

只是他却没想到,他的一时心软,会给侧福晋带来这么大的麻烦。

小六子将前因后果从头到尾解释了一遍,玉露在旁点头:“奴婢也问过和小六子同房的其余两人,都说确有其事。”

也正是因为她多了个心眼儿,在听到郭格格小产和侧福晋去了云澜苑的消息后,就找到小六子先一步审了他,不然她也不敢在福晋让人来带走小六子时,那么轻易的就放人。

年淳雅若有所思,若是这样的话,那宋氏之前见到的,应该是小石子问小六子借银子,而不是在密谋什么。

只不过她还是不放心,“小六子你是什么时候把银子借给小石子的?”

小六子回想了一下,“是怀恪郡主回府前那几日,小石子和奴才都不当值,但小石子说怕被人看到后生出事端,所以选在了花园的角落里,还是在大中午。”

大中午是一天中暑气最盛的时候,一般奴才都不会怎么出来,可谁曾想到就恰好被宋氏看到了。

年淳雅挥手让小六子退下,自个儿踢了花盆底躺在软榻上,思绪混乱到脑袋发疼。

玉露上前揉着年淳雅的太阳穴,替她缓解:“侧福晋别忧心了,左右这件事与咱们无关,而且主子爷已经有了论断。”

年淳雅依旧心有余悸:“虽说与咱们无关,但一日没揪出真正的幕后黑手,我就一日难安,生怕哪一日又莫名其妙的背了黑锅。”

可是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

金风想了想,猜测道:“奴婢瞧着今日怀恪郡主一直想把侧福晋拖下水,说不准就是怀恪郡主和李侧福晋做的好事!”

头上的疼渐渐缓解,年淳雅也没有因为对李氏母女的偏见就把帽子往她们头上扣:“不见得。若真是她们,那她们为了坐实我的罪名,定然早有准备,早就会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而不是一直靠嘴上说。”

毕竟谁都知道,光说是没有信服力的。

玉露听完,不由得插嘴:“那就是乌雅格格,定是她贼喊捉贼,让别人都怀疑她,恰恰也能凭这一点洗清自己的嫌疑。主子爷定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怎会罚乌雅格格罚的这么重。”

无期限的幽禁,乌雅格格日后还有什么盼头。

“或许吧。”

年淳雅疲惫的闭上了眼睛,这后院的女人都会演戏,比起她们,她还差的远,且有的学呢。

莫说年淳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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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头绪来,就是乌拉那拉氏和李氏母女同样也一头雾水。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乌拉那拉氏和四爷在性格上有两分相似,所以乌拉那拉氏对四爷略有了解,明白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四爷才有了这样的决断。

她作为嫡福晋,若是有必要,四爷总是会告诉她的,所以她并不着急。

不过与乌拉那拉氏的理性不同,李氏母女一致觉得,四爷如此雷厉风行的了结了这件事,就是为了包庇年淳雅。

怀恪气呼呼的:“要不是阿玛突然出现,今日说什么,女儿也得让年侧福晋把这谋害子嗣的罪名给坐实了。”

李氏叹了口气,“行了,咱们也没证据,一切都是仅凭猜测,哪里就真的能把年氏给拉下马。”

“哼,女儿本来还以为那个叫小六子的奴才会背叛年侧福晋,谁知他竟是一条忠心的狗。”

但凡那狗奴才说一句不该说的,她就会紧抓不放,哪里能容得年侧福晋全身而退。

一说起小六子,李氏就有些生气:“不过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下贱胚子罢了,不值当和他置气。反正不管怎么说,郭氏小产,你三弟日后少了一个碍眼的弟妹,对咱们来说也算好事。”

“这倒也是。”

这也是唯一能让她们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只是她们高兴了,宋氏可不见得有多高兴。

玉萃轩,宋氏忍了又忍,才忍住心头那股火气,没把手边的茶盏给摔地上去。

“郭氏那个蠢货,好不容易满了三个月,坐稳了胎,不过搬个院子,孩子就没了,让本格格的心愿也落空了。”

在王府后院,有个孩子才算是有了依靠,有了立身之本,可惜她是个没福气的,接连生了两个女儿,却一个都没养住,还伤了身子。

如今自己年纪大了,早已不侍寝,更是怀不上,所以就想着抱养一个孩子承欢膝下。

她等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郭氏有了身孕。郭氏根基浅,和四爷又没什么感情,她只用稍加筹谋,再加上四爷对她的那一点怜惜,她一定能抱养郭氏的孩子。

所以为了助郭氏保胎,在她看到小六子和小石子接触时,便打着提醒的幌子告知年侧福晋,实际上她只是害怕年侧福晋想对郭氏的孩子下手,故意去点出这件事,好让年侧福晋心有顾虑,及时收手。

又怕乌雅氏会因为心生嫉妒对郭氏下手,所以故意扭曲了郭氏的意思,让她搬去春泽斋。

那里清净,届时她也能多照看一二。

她做了这么多,谁知还是功亏一篑。

宋氏气的眼泪直流:“难道我这辈子,注定是个没孩子的命吗?”

荷青是知道宋氏想要有个孩子的执念的,可郭氏已然小产,再难过也于事无补。

她只得安慰道:“格格,郭格格是个没福气的,但还有旁人,以后也一定会有人怀孕的,能让您得偿所愿的。”

宋氏一点也没有被这话给安慰到,她狠狠扯着手里的帕子,脸上的泪痕也没去管:

“哪里就这么容易了。爷来后院的次数本就不多,年侧福晋一个人就占去了大半。若是真这么容易就能怀上孩子,府里也不至于到了现在,才只有三个阿哥……”

荷青一咬牙:“大不了……大不了能把四阿哥或是五阿哥养在身边,也是好的。”

虽然四阿哥五阿哥年纪大了,早已经记事,但说到底也是个阿哥,怎么着都强过没孩子百倍。

宋氏扯着帕子的手一顿,她怎么没想过钮祜禄氏和耿氏的孩子,早在她们先后怀孕时,她就在四爷面前旁敲侧击的问过。

只是没想到她们二人私下达成协议,又因为钮祜禄氏侍疾有功,四爷愿意给钮祜禄氏一分体面,所以同意了她与耿氏换子而养。

几年过去,她们二人因为两个孩子,早已是不可分割的同盟,要想养她们的孩子,谈何容易啊。

这一夜,许多院子的灯彻夜未熄。

前院书房也是一样。

当天边泛起第一丝鱼肚白时,一个人影进了书房,而守在书房外的小福子站的笔挺,像是没看到一般,反而更加提起了精神,注意起四周。

四爷一夜未眠,苏培盛在旁陪着,见有人进来,面色如常的悄声退下,等他再进来时,手里端着一盏提神的浓茶,而方才进来的那人早已没了踪影。

他把茶搁在四爷手边,恭敬道:“爷,喝口茶水醒醒神吧,马上就要到了早朝的时辰了。”

四爷一动未动,只看着面前粘杆处送来的密报和小石子的口供,眼中冷意渐渐凝聚:“爷的这位好八弟,做事还是这么上不得台面。”

苏培盛本就低着的头愈发低了,他不敢去凑声,也不用他凑声,因为他知道四爷只是想说出来发泄一下。

他虽不知那密报里写了什么,但他知道小石子是德妃娘娘安插在府里的眼线。

四爷组建的粘杆处初具规模,只是人手不够,即便放在后院的眼睛没多少,可府里有哪些人是旁人的钉子,四爷是知道个七七八八的,恰巧小石子就在内。

可他有些想不通,小石子是德妃娘娘的人,与八爷怎么就扯上关系了?

似是知道苏培盛在想什么,四爷又急需一个发泄口发泄发泄,难得好心的给苏培盛解惑:“自然是少不了十四帮忙。”

话中戾气压迫的苏培盛呼吸都变得艰难了,脑子却异常清醒,很快便反应过来了四爷的意思。

德妃娘娘最宠十四爷,而十四爷是与八爷混在一起的,不过一个奴才而已,八爷张口,想来十四爷是不会拒绝的。

非但不会拒绝,恐怕还会乐见其成。

想明白后苏培盛不由得心疼四爷,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十四爷怎么就这么不待见四爷?

不待见四爷也就罢了,手段也这么不光彩,仅用一个钉子就害了四爷一个尚未出生的子嗣不说,还在后院里搅风搅雨,意图陷害年侧福晋。

昨日云澜苑的事情,过后低下奴才禀报四爷的时候,他也听到了,若非四爷在听到小石子的名字后,当机立断,等到真的被他们把谋害子嗣的罪名扣在年侧福晋身上……

不,或许不用真的坐实年侧福晋的罪名,只需加重她的嫌疑,届时小石子以死明志,来个死无对证,再由宫里的娘娘给四爷施压,要四爷严惩年侧福晋。

若是四爷扛住了宫里的压力,那有人就会推波助澜,传一些四爷重美色,轻子嗣的传言,等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四爷少不了吃一顿挂落。

若是四爷扛不住宫里的压力,明知年侧福晋是冤枉的情况下,依旧惩罚年侧福晋,按照年氏一族对年侧福晋的宠爱,他们怕是要与四爷离心……

四爷一旦少了年氏一族的支持,与自断一臂何异?

恐怕这才是八爷他们最终的目的吧。

一想到这些,苏培盛的脊背就发凉,后宅妇人的阴私手段,什么时候八爷也用的这般毫无顾忌,难怪四爷会说八爷的手段上不得台面。

不知安静了多久,四爷站起身,一口气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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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茶灌下肚,让苏培盛给他更衣。

这口气,他是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

只不过这笔账,他不会去和老八算,也不会去找十四算,他只会釜底抽薪,和乌雅家算!

第33章

天光大亮,隔壁的八福晋郭络罗氏闻着味儿就来了。

在听到门房奴才禀报八福晋到访的消息时,乌拉那拉氏本就没休息好的脸色是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可人都来了,哪怕没有按照规矩提前递拜贴,乌拉那拉氏也不能把人给拒之门外,只好忍着气让人把郭络罗氏给请进来。

八福晋和宜妃一样,都是明艳大气的相貌,只不过这性子嘛,着实不敢让人恭维。

乌拉那拉氏还没见着八福晋的人,就先听到了八福晋爽朗的声音:“四嫂,弟妹我来看你来了。”

帘子被左右守门的丫鬟给掀开,打扮的珠光宝气的八福晋瞬间出现在室内,把庄重简朴的屋子里衬的灰扑扑的。

乌拉那拉氏坐在原地,连起身相迎也不曾,就这么看着八福晋。

八福晋笑容一顿,随即恢复如常,笑着道:“怎么四嫂如此神情,难不成是不欢迎我?”

四爷是亲王,八爷是贝勒,按理来说,八福晋是得正正经经的给乌拉那拉氏行礼问安的。

可八福晋连礼也不行,不等主人让座,自个儿主动坐在了离乌拉那拉氏最近的右侧首位,年淳雅素日请安坐的位置。

乌拉那拉氏看在眼里,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唇:“怎会,只不过四嫂我没想到八弟妹你会突然到访,一时没反应过来罢了。”

她咬重了突然到访四个字,暗指八福晋礼数不足。

八福晋像是没听出来似的,甩了下手里的帕子:“害,咱们两府离得这么近,合该多走动走动,若是要递拜贴,再等回复,岂不是繁复了。”

妯娌多年,乌拉那拉氏知道八福晋的为人,也不欲和她争辩一些有的没的,太没意思。

于是顺着八福晋的话说了句:“也是。”

八福晋把这句话当做是乌拉那拉氏的示弱,又随意扯了两句别的,就进入了正题:“四嫂,我瞧着你的脸色不大好看,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乌拉那拉氏下意识轻触了一下脸颊,微笑着道:“不过是处理中馈费了些心神罢了,想来八弟妹也有体会。”

“这是自然。”八福晋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不过我府上的妾室少,事情也就少,倒是比不得四嫂忙碌些。”

乌拉那拉氏不知道八福晋一个亲口被皇阿玛骂过善妒的人,是哪里来的脸皮再提起这些的,竟一点儿也不以为耻,还暗中嘲笑她。

她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似是调侃:“四爷公事繁忙,不比八弟清闲,大多数能在府中帮衬着八弟妹,八弟妹才能这般悠闲的来我府上串门子,哪儿像我,就算想出去串门子,府上的一大堆事情也丢不开手。”

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

你嘲讽我府上妾室多,不得宠,我就嘲讽你家八爷不得重用,只能处理些府上杂事。

到底八福晋的养气功夫不比乌拉那拉氏,两句话的功夫就微微变了脸色:“是了,四嫂府上事情是多了些,听说昨日四嫂府上的一个格格小产了,还是那个年氏害的,可有此事?”

乌拉那拉氏拨弄茶盏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般的喝口茶,矢口否认:“八弟妹这是打哪儿听来的闲话?”

八福晋笑道:“咱们两府离得这么近,还需要听闲话么。不过要我说啊,四哥就不该太宠妾室,你瞧那个什么年氏,长得一脸狐媚子样,被四哥宠的太过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害四哥的子嗣。”

“八弟妹慎言!”

乌拉那拉氏猛地出声,吓的八福晋抖了一下,随即脸色难看的紧:“四嫂这么大声做什么,都吓到我了。”

她一点儿也没有身在别人家做客的自觉,嘴上更是没个忌讳,什么都说。

乌拉那拉氏深吸一口气,面容严肃道:“我不知八弟妹是从哪儿听来的这些流言蜚语,但请八弟妹知晓,我府上的郭氏格格的确于昨日小产,却并非年侧福晋所为,而是乌雅氏苛待下人,以至下人心生怨恨,才有了昨日之祸。”

“真相既已告知八弟妹,还请八弟妹日后便不要再说那些不实谣言,以免坏了我府上侧福晋的声誉。”

八福晋抿了抿唇,她有些意外,不是所有的正室都该视妾室为眼中钉的么,尤其是受宠的妾室,更是恨不得她们去死。

乌拉那拉氏竟然肯维护年氏的声誉,并且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勉强,难不成乌拉那拉氏是真贤惠,而不是假贤惠?

八福晋越想越是烦躁,谁人不知这四九城里,她八福晋和四福晋两人简直是两个极端,一个因善妒受人诟病,一个却因贤惠孝顺之名饱受称赞。

这些年来,她一直都想扒下乌拉那拉氏那张伪装贤惠的嘴脸,可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连脸上的表情都没有丝毫变化。

就在这时,银朱进来禀报:“福晋,雅园派人来报,说是年侧福晋发了热,想请太医过府看诊。”

乌拉那拉氏一听,没有丝毫犹豫,当即就叫人拿了对牌去宫里请太医。

银朱捧着荼白给的对牌退下,八福晋这才回过神来,嘲讽道:“四嫂,不是我说你,你对这些妾室也太过仁慈了,不就是发热,矫情个什么劲儿,府医不用,偏偏要请太医。”

乌拉那拉氏笑了笑,稳如泰山:“年侧福晋身子素来弱,四爷不免忧心,所以向来都是请的太医,更为稳妥些。”

说着,她突然道:“年侧福晋病了,我打算去探望一二,八弟妹不若与我一同去趟雅园?”

话音未落,八福晋当即起了身:“不了,四嫂,我想起来府上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告辞。”

一个侧福晋罢了,哪儿来的脸让她一个嫡福晋去探望?

八福晋一边在心里嘀咕着,一边脚步不停地走了。

待看不见八福晋的身影,荼白忍不住道:“奴婢就不明白了,年侧福晋再受宠,那也是咱们府上的侧福晋,与八福晋何干?怎么她就那么讨厌年侧福晋?”

从坐这儿到离开,十句话里有八句都是说年侧福晋不好的,剩下的也是想看府上的笑话。

乌拉那拉氏轻笑:“她哪里是讨厌年氏,她是讨厌受宠的妾室。”

四九城里有不少人都羡慕八福晋的勇气,但她一点儿都不羡慕,甚至还觉得八福晋蠢。

八福晋再善妒,八爷该有的女人一个没少,八福晋的名声还坏了,两头都不得好。

倒不如像她这样,虽不得四爷宠爱,但她有正室的体面,手握中馈大权,更有四爷的敬重和贤惠孝顺的名声,孰轻孰重,她分得清。

荼白沉默了下,索性换了话题:“那您可还要去雅园?”

“既然八福晋走了,我就不去了,你替我走一趟,带着药材去。”

“是。”

等荼白带着药材到雅园,李太医正好在给年淳雅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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脉。

荼白就多待了一会儿,直到听李太医说完诊断结果,才回了正院复命。

年淳雅恹恹的躺在榻上,闻着刺鼻的汤药味道,是怎么也不愿意喝。

她一到这儿就喝了三个月的中药,好不容易消停了,不过因为一次精神高度紧张,睡了一觉起来就又病了,这副身子还真是弱,简直堪比林妹妹。

事关她的身子,金风玉露轮番上阵劝说,年淳雅才磨磨蹭蹭的把快凉掉的药给一口闷了。

四爷一回府就得知了两个消息,一是八福晋来过,二是年侧福晋又病了。

所以四爷连正院也没去,就先来了雅园。

他撩起整洁的衣摆在年淳雅身侧坐下,伸手探了探她尚有些热度的额头,道:“还是有些热,药吃了吗?”

金风忙在一旁回道吃过了。

在四爷搁在年淳雅额头上的手要收回去前,年淳雅双手握住他的手,按在她的心口处,瘪了瘪唇,委屈极了:“爷,妾身害怕。”

害怕什么,她没说,但四爷心知肚明。

感受到自己手掌覆盖那处跳的愈发快的心和年淳雅不安的情绪,四爷轻叹一声,反手握了握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是怀恪任性,爷自会罚她,你安心养好身子,旁的事情莫要多想。”

年淳雅眼中泛起水雾,咬着唇哽咽道:“妾身也不知何处得罪了郡主,竟让郡主如此看不惯,连谋害子嗣这样的罪名,都要拼了命的往妾身身上扣……”

“若是……若是爷真的信了,从此厌恶了妾身,妾身还要这身子做什么,倒不如早早随了妾身那苦命的女儿去了的好……”

昨日怀恪郡主步步紧逼,这件事她可不打算就这么算了,怎么也要给怀恪郡主三分颜色瞧瞧,不然岂不是把她当成泥捏的了,以后任谁都要来捏一下。

四爷瞳孔猛地一缩,张口就是斥责:“惯是个胡言乱语的,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年淳雅不吭声,就这么默默地流着泪。

四爷无奈道:“那你说,要如何罚怀恪才好?”

“爷这话没诚意,妾身不过是庶母,如何敢罚郡主。”

年淳雅把头扭到里面,给四爷留了个后脑勺。

未曾梳起的满头乌黑的青丝就这么铺满了整个榻上的空隙。

四爷反手将人给捞起来抱进怀里,鼻尖儿处萦绕着一缕芳香:“爷还不是想让你高兴,就又是爷的错了,嗯?”

一声嗯,让年淳雅清楚的感受到了男人胸腔的震动。

她不自觉的蜷缩了下小拇指,恼道:“反正妾身不管,是妾身受了委屈,若是爷不能让妾身满意,妾身这病怕是好不了了。”

怀中女子不肯退让,四爷也有心给怀恪郡主个教训,便道:“那便让怀恪明日在你院中跪一个时辰赔罪,如此可好?”

年淳雅对这个处罚挺满意的,不过她犹豫道:“一个时辰是不是太长了,怀恪郡主自幼娇养,怕是受不住,不若改为两刻钟吧。”

要真是在她院子里跪了一个时辰,到时候跪出个好歹来,怕是四爷会对她不满。

两刻钟刚刚好,既不会跪出毛病,又能让怀恪得到教训,顺便还能警告一下后院的人,一举数得。

四爷不知怀中女子的心思,只当年淳雅是心软了,不免感叹她心善:“都依你。”

第34章

四爷在雅园待了半个时辰,安抚好年淳雅之后就去了正院,他还有事要交代乌拉那拉氏。

送了四爷离开,金风一脸的欲言又止。

年淳雅看了她一眼:“有话就说,做什么这副模样。”

金风先是讨好的剥了颗葡萄喂到年淳雅嘴边,见她吃下去,这才开口:“奴婢若是说了,侧福晋可千万别生气。”

葡萄甜的腻人,年淳雅微微蹙眉,把籽吐到帕子里,没好气道:“那你就别说了。”

不论什么时候,她都最讨厌别人一副不知当说不当说,最后还是要说的模样,忒吊人胃口。

金风顿时噎住,却不得不说:“奴婢以为,主子爷要让怀恪郡主在咱们院子里罚跪一事,略有不妥。”

年淳雅闻言,微愣:“哪里不妥?”

金风很是委婉道:“怀恪郡主到底是主子爷的女儿,身份尊贵……”

哪怕侧福晋与李侧福晋位份相同,也不能如此让怀恪郡主丢尽颜面。

且不论身份,只论血脉,皇家血脉不知比侧福晋尊贵多少。

身份尊贵四个字,让年淳雅很快反应过来金风的意思,刚刚升起的些许好心情瞬间跌落:“可这是四爷亲口说的。”

她不熟悉其中弯弯绕绕,所以一时没反应过来,可没道理金风都明白的,深谙权术之道的四爷会不清楚。

年淳雅唇角含了一抹讽刺:“你说四爷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如此,好把她推到风口浪尖之上?

莫说年淳雅有这样的想法,在乌拉那拉氏听到四爷同她说起这件事时,下意识的反应也是如此。

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四爷不至于如此,索性直接问了:“妾身知道爷疼惜年妹妹,只是如此惩罚怀恪,是否有些过了?”

四爷捏了捏眉心,他何尝不知道,只是那会儿他见不得年氏伤心落泪,且话已经说出口了,他也不好当场就出尔反尔。

真正原因四爷难以说出口,就只随口扯了句:“今日早朝,皇上准了吏部年中官员调动的名单,年氏的大哥年希尧于下月月底回京述职,明年初任安徽布政使。”

话音刚落,乌拉那拉氏呼吸稍顿。

年氏的两位兄长,还真是本领不凡。

年希尧此前是正三品的广东按察使,这次调令一下,又升了官儿,成了从二品安徽布政使,而年羹尧早已是正二品的四川总督。

兄弟二人个个都是二品大员,令人艳羡。

乌拉那拉氏没敢再想下去,平静道:“爷的意思,妾身明白,但妾身依旧觉得不妥,不若让怀恪只去年妹妹院里赔罪,至于罚跪,便在正院,如此,也能少一些闲言碎语。”

福晋肯为他一时之失费心周全,四爷自是同意,他既满意又欣慰的夸道:“福晋果真是爷的贤内助。”

乌拉那拉氏心里涌起一阵甜,面儿上却一本正经道:“这都是妾身分内之事。”

四爷点了点头,转而和乌拉那拉氏交代起了别的事情。

云澜苑,郭氏昏迷醒来,就期盼着四爷能够来看看她。

她等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四爷回府,谁知四爷竟先去了雅园,看望生了病的年侧福晋,又在正院待到现在都还未曾出来。

郭氏眼泪止不住的流:“我就是个笑话,彻头彻尾的笑话!”

昨日摔了一跤小产,她浑身都疼的厉害,可郭氏此刻就像感受不到似的,整个人都陷入了自己的情绪。

巧芸不停的安慰劝说的话,郭氏一句都没听进去,只一个劲儿的絮絮叨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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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福晋生了个小病,爷就心疼的去看她,我失了孩子,那也是爷的孩子啊,可是爷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心疼我,至少,至少让人来问一句也是好的。”

“没有,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我妄想!”

巧芸心疼不已,何止主子爷没有过问一句,从昨日到现在,除了福晋让荼白姐姐送了些补气补血的药材来,就再也没人踏足过云澜苑,就好像云澜苑是什么晦气的地方。

郭氏情绪太过激动,导致本就下红不止的下*体更是流血不止,不一会儿就浸湿了身下的被褥。

巧芸吓的六神无主,慌不择路的就要喊人去请府医。

从脚踏上起身的那一刻,郭氏突然抓住巧芸的手腕,用祈求般的语气道:“巧芸,你去把爷请来,好不好?”

巧芸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格格等等。”

她一路跑着去正院,到了正院门口,正好见四爷出来,于是一头冲了过去,拦在四爷面前跪下,二话不说就是磕头:“求主子爷去看看我家格格吧。”

巧芸冲出来的突然,苏培盛为了避免四爷被冲撞,下意识的挡在四爷面前,低眸打量这个跪在四爷面前的奴婢。

因为天气太热,云澜苑到正院的距离也不算太近,巧芸浑身都被汗湿了,整个人狼狈不堪,苏培盛一时竟没认出来。

“你家格格是?”

苏培盛暗地里看了四爷一眼,扭头问道。

巧芸抬起头,好让苏培盛看清她的脸:“是郭格格。”

听到郭格格的名号,四爷只皱了下眉,没再多问一句,抬脚就去了云澜苑。

四爷的去向被人禀报给乌拉那拉氏,乌拉那拉氏并不意外:“是该去看看郭格格,郭格格也是可怜。”

方才四爷虽然没有明说,但她还是听懂了,郭氏小产,并非源于后院倾轧。

若是如此,那她能做的也就有限,这真凶,她是没本事查出来了。

荼白给乌拉那拉氏换了一盏饮子,低声道:“您还有心情可怜郭格格。”

乌拉那拉氏挑眉:“怎么?”

荼白绷着脸:“奴婢瞧着,怕是等不到下月初一,德妃娘娘就会提前召您入宫。”

德妃娘娘赏赐的两个格格不到半年,一个小产,一个毁容被幽禁,德妃娘娘不生气才怪。

每次德妃娘娘一生气,就把气全都撒在福晋身上,当着永和宫宫人的面,一点儿颜面都不给留。

对此,乌拉那拉氏早就看开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遭,本福晋迟早得走的,佛经还是照例备好。”

“奴婢知道的。”

“另外,去蘅芜馆传令吧。”

至于传什么令,自然是命怀恪郡主去给年侧福晋赔罪的令。

怀恪听见这命令,骤然变了神色:“这是嫡额娘的意思?”

荼白心中畅快,面上却不落人口舌:“回郡主的话,是主子爷的意思。主子爷还说了,郡主昨日行为有失,明日去过雅园后,需去正院接受福晋教导。”

一句昨日行为有失,怀恪还能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死死咬着后槽牙,阿玛竟然让她去给年氏赔罪,那年氏也配?

尽管她心中再不情愿,怀恪也不会当众反驳四爷的意思,憋屈的应了是,转头回了屋里就砸了一屋子的东西发泄。

李氏心疼的心直抽抽,连忙让人按住怀恪:“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千万别摔了,额娘好不容易存的银子,一会儿就让你给嚯嚯没了。”

前两日出的那几百两银子,她到现在都还心疼着呢。

怀恪本就委屈,一听李氏这话,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额娘,难道在你心里,女儿受辱,还没有这些死物重要吗?”

李氏不是不心疼女儿,怀恪是她第一个孩子,哪怕不是她期盼的阿哥,可她也是在怀恪身上倾注了心血的。

她将怀恪搂在怀里,轻拍怀恪的背,是怀恪小时候难过时她常做的动作:“你觉得屈辱,额娘心里又怎会好受。你要是不愿意去,明日额娘豁出去这张脸,替你去。”

话落,怀恪哭声更大了。

怀恪到底没让李氏替她去,要是她额娘这次替她在年氏面前弯了腰,日后就要永远低年氏一头。

所以她哭过之后,还是决定亲自去。

不就是赔罪么,她赔就是了。

不知是不是四爷怕年淳雅和怀恪郡主再闹什么幺蛾子,怀恪郡主到雅园的时候,四爷也在。

怀恪郡主僵硬着表情问了安,之后嘴巴就像被粘住了一样,怎么也开不了口。

年淳雅一点也不急,反而还很是悠闲的拿银签扎了剥好的葡萄塞进嘴里。

四爷看的眉骨突突的跳,好半晌,他冷着脸道:“前日不是很能说,这会儿怎么不说了?”

屋里只有他们三人,四爷就知道年氏还是给怀恪留了颜面的。

怀恪的眼泪倏地掉下来,嗫嚅着唇道:“年额娘,是怀恪有口无心,怀恪不该对您不敬,怀恪给您赔罪了,还请您原谅怀恪。”

说着,怀恪深蹲了下去,朝年淳雅施了一礼。

按照平常,怀恪郡主见了年淳雅,也只需行屈膝礼,年淳雅还要再还半礼。

今日这深蹲礼,也是怀恪豁出去了,若是四爷不在,怀恪郡主也只会行屈膝礼。

至于跪礼,年淳雅就没敢想。

年淳雅见好就收,也没有为难怀恪郡主,亲自把怀恪郡主给扶起来,当着四爷的面儿做出了一副和睦的样子。

怀恪郡主离开后,年淳雅把自己塞到四爷怀里,用自己刚刚用过的银签扎了颗葡萄喂给四爷,阴阳怪气的问:“爷是怕妾身会欺负郡主,所以特意这个时候过来,是不放心么?”

四爷刚把葡萄咽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倏地觉得下巴上一凉。

他低头看去,原是年淳雅用那扎葡萄的银签抵在了他的下颌。

再往前一点,若是年氏手一个不稳,他必然是会见血的。

四爷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他是应该生气的,可他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刺激?

象征着男性的喉结微微滑动,四爷眸光微敛,不含一丝怒气的吐出两个字:“放肆。”

第35章

“真的放肆吗?”

年淳雅本来只是想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才做了在现在的人看起来是很以下犯上,很大胆的举动。

结果事情好似没有往她预期的方向走,而是变得奇怪了起来。

和四爷相处过几个月的年淳雅,不敢说对于四爷有多了解,但一点点,还是有的。

四爷这副模样,明显就是往日情动时的样子。

年淳雅被眼帘遮住的眸子轻转了下,捏着银签的手微微向上用力,四爷也配合的抬了抬下巴。

她同样仰着头,凑近四爷的下巴,轻细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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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气如兰:“爷,妾身真的放肆了吗?”

四爷下颌紧绷,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底的神色越来越暗,里头的漩涡好似能把人给吸进去。

可惜年淳雅只能看到四爷挺直的鼻梁,以及听到那不知何时变得暗哑低沉的嗓音:“雅儿。”

一声轻唤,没有多余的话,足以表明了四爷的内心。

年淳雅轻哼,另一只空闲的手从四爷的腰身处缓缓上移,在胸膛的位置一点点打圈,动作轻柔,隔着衣衫布料,略有些微微酥麻的痒意,有一种隔靴搔痒的感觉,让人不得尽兴。

“爷还没说,您赶在郡主给妾身赔罪的时候过来,是不是怕妾身欺负郡主?”

她刻意把声音放的既娇又柔,与平日轻声细语的淡然大有不同。

四爷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他身体里不知名的情绪涌动,在这清凉的屋子里,额角硬生生的溢出了几颗硕大的汗珠,顺着侧颊滑过青筋暴起的脖颈,最终隐没在衣襟里消失不见。

一只搁在年淳雅肩头的宽厚手掌微微用力,掌心的温度热的发烫:“怎会,爷是怕怀恪再说些什么不中听的话气到你。”

不管四爷当时是怎么想的,此刻说的话,年淳雅还算满意。

至于是真是假,年淳雅不想去探究,若是事事都要刨根问底,弄个清楚明白,就太累了,倒不如该明白时明白,该糊涂时糊涂,这样对谁都好。

“那妾身就多谢爷关怀体贴了。”

抵在四爷下颌的银签被收回,丢在果盘上,年淳雅也撑着身子起身,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耳边的碎发和衣裳,笑意盈盈的看着火气正盛的四爷:“想来爷还有事要忙,妾身就不留爷了。”

身体的异样尚且未消,猛然听到年淳雅的话,四爷的脸霎时黑如锅底:“年氏!”

年淳雅眉眼一弯:“妾身在呢,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四爷一把扯过年淳雅的手腕,咬牙切齿:“你很得意?”

只管点火不管灭火,简直是放肆。

年淳雅被扯的一个踉跄,整个人都趴伏在了四爷的腿上,那昂扬着的东西,正披着一层外衣,冲着她耀武扬威。

鬓边的流苏步摇剧烈晃动,打在年淳雅愣住的脸颊上。

微凉的触感像是打开了什么开关键,年淳雅的脸色瞬间爆红,语气也没了方才的淡定从容,结结巴巴道:“妾,妾,妾身没,没得意。”

尽管用了不少次,也见过它的真面目,可真面对的时候,年淳雅还是羞的抬不起头。

一直觉得怪异的四爷听见年淳雅结巴的话,眉心松开,这才觉得正常。

“那雅儿觉得,该怎么办?”

年淳雅羞的恨不能把头埋进胸口,听到四爷语气里隐含的一丝愉悦,突然反应过来,不是她在拿捏四爷吗,怎么不知不觉的就被反向拿捏了?

回过味儿来的年淳雅深吸一口气,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一副娇娇弱弱的样子:“妾身忽感头晕,身子应还未曾好全,怕是不能为爷分忧了。”

那拙劣到没眼看的演技让人难以相信她的话,四爷松手扣住年淳雅的后脑勺,低头俯身,重重的堵上只会气他的那张嘴。

他从来没有亲吻过任何女人,可男人在这方面,总是无师自通的,从一开始的不得其法,到很快就撬开了对方的防守,在对方的领域内疯狂掠夺。

这个吻来的太突然,太猛烈,又是年淳雅的初吻,她不会换气,口中气息全部都被掠夺走,憋的她差点窒息,以至于不得不用力把人给推开。

就凭她的那点儿力气,根本撼动不了四爷分毫,可四爷终究是顾虑着年淳雅的身子,欲求不满的把人松开,恶狠狠的放下一句狠话:“爷等着日后从你身上讨回来。”

说罢,他抄起手边的茶盏,灌了一肚子的凉茶消火。

年淳雅被他吻的发丝凌乱,双眼迷离,粉嫩的唇上亮晶晶的泛着水光,甫一被松开,就像是沙漠里渴了许久的人,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缓过来后,她迷离的眸子对上四爷要吃人的目光,心虚的瑟缩了下脖子,随即又理直气壮起来,狠话谁不会说,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反正现在□□焚身的不是她。

不过……

年淳雅扶着四爷的膝头缓缓起身,体贴的替四爷打理衣襟:“爷今日如此得闲,不若今晚便留宿雅园可好?”

她辛辛苦苦的报复,还差点儿就要把自己给赔进去,可不是为了让四爷离开雅园后去找别的女人享受温柔乡的。

小心思几乎显露的明明白白。

四爷挑眉看她一眼,似笑非笑道:“不悔?”

这个问题,直到第二日看着自己抖的连茶盏都端不起来的双手时,年淳雅才有了答案。

本想让四爷看得见吃不着的,谁知道还是抵不过四爷的厚脸皮,把自己的手给赔了进去。

她手腕酸疼,茶盏都端不住,早膳自然也不能自己吃,得由人喂。

玉露盛了碗百合莲子粥,仔细的吹散热气,一勺一勺的喂到年淳雅嘴边:“侧福晋尝尝看,百合莲子粥清热去火,这个时候吃着再合适不过了。”

清热去火?

年淳雅觑了眼依旧红肿着的手心,咬牙道:“等四爷回来,把这粥给四爷送去一碗。”

四爷比她更需要去火。

“是,奴婢待会儿就吩咐下去。”玉露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还有一事,怀恪郡主昨日在正院被罚跪后,今日一早就被郡主额附给接了回去。”

“这么突然?”

瞧着怀恪郡主那架势,还以为要一直住下去呢。

玉露微微一笑:“哪里突然了,本就没有出嫁女在娘家长住的道理,若不是主子爷心疼郡主,郡主早早就该回去了的。”

“况且奴婢听小福子说,昨日主子爷让人去了趟乌拉那拉府,今日郡主额附便来接人了,怀恪郡主走的时候,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严格说起来,这也算是被四爷给赶走的。

当然,小福子能跟玉露说这些,也是经过四爷默许的,不然借小福子一百个胆子,小福子也不敢把前院的事往外说。

一碗粥吃完,年淳雅就着玉露端来的漱口水漱了口。

以后在府里看不见怀恪郡主,年淳雅只觉得空气都好了不少:“还有别的事吗?”

玉露想了想道:“还有郭格格,郭格格小产,主子爷去看望过一回后,别的院里都送了东西,咱们院子里,奴婢也擅自做主,开库房挑了一些补品之类的,昨日让人送了去。”

昨日一整日四爷都没离开雅园,玉露也一直没找到机会禀报这件事。

说起郭格格,同为女人,年淳雅也是有些同情她的,想起那日郭格格身下刺眼的鲜血,不免多问了句:“郭格格的身子如何?”

“听说郭格格小产血崩,伤了身子,日后怕是子嗣艰难了。”

玉露说着,还有些唏嘘,子嗣对于后院女子而言是何等重要,郭格格以后的日子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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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盼头了。

“郭格格知道后,没少咒骂乌雅格格。”

毕竟在郭格格看来,害她小产的是乌雅格格。

年淳雅沉默片刻,叮嘱道:“让人多注意着郭格格的动静吧。”

受了打击的人容易产生极端的想法,或许在郭格格看来,她也是有嫌疑的,为了以防万一,再次陷入被动,还是多小心一点好。

前院,四爷拿勺子搅着碗里的百合莲子粥,周身冷淡的气息褪去几分,伺候了四爷几十年的苏培盛顷刻间就感受到了四爷流露出的好心情。

他笑着讨巧:“听玉露说,年主子早上用膳时觉着这粥味道好,便又吩咐了膳房给您做了一碗,可见年主子惦记着您呢。您忙了大半日,正好垫垫肚子,也省了奴才再去跑一趟膳房了。”

“你倒是会省事。”

四爷搅了半晌,散去了些热气,就着勺子尝了一口,只是片刻,嘴里就泛着一股苦味。

是莲子没有去芯。

四爷面色不变的咽下,一碗粥被吃的干干净净。

苏培盛正要把空碗给收了,就听四爷吩咐道:“粥是不错,从明日起,给雅园准备的早膳里都添上一碗百合莲子粥。”

还没等苏培盛应声,又听四爷强调道:“记住,要和这碗粥是一样的。”

前一句苏培盛是听懂了,可后一句,苏培盛就有些莫名了。

他低头看着手上的空碗,皱着眉头想,难不成这碗粥有什么特殊的?

怀揣着疑惑,苏培盛亲自去了趟后院膳房,当他交代完四爷的吩咐,就见那膳房管事的表情有些奇怪。

苏培盛纳闷道:“是有什么为难之处?”

膳房管事连连点头:“今日给主子爷熬的百合莲子粥,年侧福晋特意让人交代,不必给莲子去芯,如此更能去火。可是莲芯苦涩,年侧福晋是最不喜欢含有苦味的膳食了,奴才怕这粥一送去雅园,转头就会挨板子。”

苏培盛:……

主子爷何时这般小心眼儿了,一碗粥也要计较?

第36章

又过了两日,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

有人上书弹劾内务府包衣乌雅氏一族贪墨贡品,贪污受贿金额高达百万两白银。

消息一出,朝堂震动。

德妃乌雅氏一时间自顾不暇,自然也没心思传召乌拉那拉氏入宫训诫。

四爷从乾清宫出来,正欲出宫,就被德妃身边的嬷嬷给请到了永和宫。

十四爷也在,见四爷进来,不说起身见礼,更是没等四爷给德妃请安,张口就道:“若不是额娘让人去请,怕是四哥都不记得自己还有个额娘了吧。”

四爷都没拿正眼看十四爷一眼,自顾自的向德妃请安:“儿子给额娘请安。”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大儿子,德妃没有第一时间叫起,沉声问:“皇上留你在乾清宫何事?”

没有一句关心,也没有一句斥责十四对他不敬的话,一上来就是这样直白的质问。

四爷早已习惯,但心中仍旧觉得心寒,以至于四爷回话也是冷冰冰的:“额娘,后宫不得干政,请恕儿子不能告知。”

“你……”

德妃气结,气这个儿子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又碍于他的话,还不敢逼问一句。

后宫不得干政的牌子还在后宫和前朝的交界处竖着呢,皇上有多忌讳这件事,她是知道的,所以不敢越雷池一步。

十四爷不忿,正要说什么,缓过来劲儿的德妃拦住了他,“老四,本宫可以不问,但是本宫到底是你额娘,本宫有事吩咐你,你会不会照办?”

四爷心中冷笑,有事吩咐?

乌雅氏一族的事情刚爆出来,不用说他都能猜出来德妃要做什么。

然而面子功夫四爷一向做的好,态度仍旧恭敬有礼:“额娘吩咐,若是儿子办得到,定不推辞。”

德妃以为四爷同意,便毫不客气的吩咐:“本宫要你保住乌雅氏。”

话落,殿里有一瞬间的寂静。

四爷佯装诧异的抬头,“额娘难道不知道吗?”

德妃不解:“知道什么?”

她只听说今日早朝乌雅氏一族被弹劾贪污受贿,贪墨贡品。

身为乌雅氏一族尽全族之力供养的妃位娘娘,这些罪名是真是假她很清楚,所以她不能不管。

乌雅氏一族虽是包衣,但也是她的依靠,若是就这么倒下了,她日后在宫里的势力就会大不如前,说不准皇上还会迁怒她,那她日后还怎么帮衬小十四?

“额娘,不是儿子不愿意,而是今日弹劾乌雅氏的,正是八弟的人,十四弟与八弟向来要好,儿子还以为此事十四弟知情,又或许是十四弟授意的,所以……”

四爷每说一句,德妃的脸色就难看一分,直到最后,德妃对着十四爷的好脸色彻底没了:“你四哥说的可是真的?”

十四爷……十四爷没法反驳。

他慌忙解释道:“额娘,儿子也不知八哥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此事儿子毫不知情。”

德妃气的一巴掌拍在十四爷背上:“本宫说过多少次了,要你不要成日和八贝勒混在一起,你就是不听,如今好了,八贝勒不安好心,弹劾你外祖家,你外祖家要是出了事,对你有什么好处,啊?”

挨了一巴掌的十四爷沉默不语,作为既得利益者,他对乌雅氏的一些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左右乌雅氏贪的那些银子,大多都进了他的口袋。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和他要好的八哥居然会背刺他。

四爷附和道:“十四弟,不管怎么说,你和八弟的关系总比和我要好,皇阿玛命八弟的人彻查此事,你在八弟面前说情,想来八弟还是愿意给你个面子的。”

被四爷摆了一道,德妃又气十四爷识人不清,于是原本该属于四爷的苦差事,一下子就落在了十四爷身上。

兄弟二人一道出了永和宫,十四爷冷笑连连:“四哥何时也学会了祸水东引?”

四爷一如既往地面无表情:“十四弟在说什么?”

他怎么学会的?那当然是从十四和老八身上学来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很公平。

事情闹得有些大,毕竟内务府包衣世家不止乌雅氏一家,乌雅氏的屁股不干净,难道旁的世家的屁股就干净了?

乌雅氏一时间承受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若是他们拿不出应对之策,怕是乌雅氏一族就要被抄了。

为此,德妃是日日忧心,夜夜难眠,自然也就没精力去为了那么一点小事,把乌拉那拉氏叫进宫刁难。

然而到了八月初一,不用德妃传召,乌拉那拉氏还是得按照规矩入宫请安。

年淳雅被迫吃了好几日的苦粥,心情糟糕透了,今日一早见早膳里又有百合莲子粥,多日的耐心一朝耗尽,差点儿没气的给扔出去。

金风忙拦下年淳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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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手,哭笑不得:“侧福晋,这可使不得,主子爷特意吩咐膳房给您准备的,您就是吃不下,好歹也尝一口装装样子啊。”

一口都不吃的话,难免让人说嘴,说侧福晋不重视四爷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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