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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061

“眉眉??”

晏闻昭动了动唇,然而只唤了一声,剩余的话就都梗在喉口。

他想问阮青黛,为什么明明对阮昭芸百依百顺,却还是违逆她,丢掉了壶盖里的“赤霞珠”;他还想问她,是不是心里也没有那么恨他,所以舍不得眼睁睁地看着他被傀儡散折磨而死??

但他却生怕得到自己不想要的答案,于是干脆选择了不问出口。

“我就和那粒赤霞珠一样,不是吗?”

阮青黛忽然出声问道。

楚霄噎了噎,“我有吗?我就是觉得……他没那么大本事,恐怕要让咱们女帝陛下失望了。”

“我看你就是在嫉妒,”宁翊撇嘴,“嫉妒人家在宫里和陛下相谈甚欢……我不是劝过你了吗,趁早歇了做皇夫的心思。”

说完也不等楚霄反驳,他就径直往前走,“我倒是希望首辅之位落在晏闻昭手里,看杨谨和那老狐狸以后脸往哪儿搁。”

另一边,醉蓬莱里已是座无虚席,就连街道上都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学宫士子。

晏闻昭就在二楼设案而坐,身侧是正对着王街的观景折窗,明岩遵照他的吩咐,探身将两扇窗完全推开,引得楼下一阵惊呼。

“快看快看,那就是晏闻昭?”

“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丰神俊朗,难怪得了女帝青眼………”

“若只有皮囊,封个颜官也就罢了。想要入凤阁,没点真本事可不行。”

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始终不见有人站出来挑战晏闻昭。醉蓬莱内不乏一些有所准备跃跃欲试的年轻人,然而也互相推诿着,没有愿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晏闻昭也不急,只坐在窗边静静地喝茶,面上寻不见丝毫急躁之色,仿佛设下擂台的压根不是他。

明岩倒是有些紧张,在一旁望着楼下乌压压的人,忍不住小声埋怨,“这皇上到底怎么想的,既然已经下了旨让公子你入凤阁,又何必多此一举还要设这劳什子擂台?还不论什么人不论什么比试,输一场都不行,这不是存心刁难公子你吗?”

晏闻昭捻着茶盖拂了拂飘上来的叶尖儿,神色淡淡。

“此举是效仿名相甘稗。百年前,甘稗少年拜相,为平非议设擂七日,七日里对战国内所有慕名而来的挑战者,无一败绩。”

他微微抬眼,“我这设擂只不过一日,如何能叫刁难?”

明岩仍是不满地嘟囔,“可甘稗是拜相,公子你不过一吏部侍郎,为何也如此大动干戈………”

说着,他突然顿住。

昨日他也听说了一些朝堂局势。公子如今虽只是吏部侍郎,但过不了多久便很可能接任吏部尚书,甚至是大颜首辅。

首辅位同宰相,女帝效仿名相甘稗,替公子在这醉蓬莱设擂,莫不是已经在昭告天下,她有意以公子为相?

想到这,明岩登时一扫面上的怨气,喜上眉梢,朝隔间外推搡的众人看了看,“这茶都喝了半盏,还是一个敢说话的都没有,说不定今日公子能不战而胜呢!”

“不战而胜?谢大人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

门外有人耳尖地听到了明岩这句不战而胜,立刻被激怒了,不服气地从人群中窜了出来,冷嘲热讽道,“哦,我都忘了,现在还不能叫谢大人呢。若是今日被人击败,吏部侍郎哪里还轮得到你做。”

楼下有人好像认出了挑战的青年人,小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我好像见过他,是尚书大人的门生。”

“哪个尚书大人?”

“自然是礼部尚书杨大人!想想也知道,这最不愿意晏闻昭入凤阁的可不就是杨大人嘛?有这大好机会,就算不能搞垮晏闻昭,给他个下马威也不错。”

二楼,青年挑衅地看向晏闻昭,“如何,你敢是不敢?”

晏闻昭侧眼看向他,牵了牵嘴角,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有何不敢。”

===

阮青黛赶到醉蓬莱时已是晌午。

她原本打算一大早便来占个好位置看热闹,却不料临出门被方淮撞见。方淮自从她成了鸾台颜官后,每次见她都是板着一张脸,今日知道她也要去醉蓬莱,又是一番训斥。

阮青黛有时觉着自己也是被女帝连累。杨谨和是礼部尚书,她爹是礼部侍郎,两人从头到尾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此次女帝重用晏闻昭,存了让晏闻昭取代夏焱的心思,这分明是想动凤阁之根本。

杨谨和咽不下这口气,不敢顶撞女帝,便差人去找晏闻昭麻烦。而她的老爹咽不下这口气,也不敢对女帝怎样,就冲她撒气。

……阮青黛觉得自己着实无辜。

做了一个时辰的出气筒,她灰头土脸地站在醉蓬莱外,却见前面乌泱泱一群人,压根挤不进去,只能站在人群后面,踮着脚仰头往楼上看。虽能看见晏闻昭坐在窗边,却听不太清他在说什么,只能凭借前面时不时发出的欢呼声判断局势。

阳光有些刺眼,阮青黛抬手遮着脸退到了街边的荫凉处,侧身问已经站在那儿的路人,“请问……”

“方小姐?!”

某楚姓路人惊诧地瞪眼,随即一脸看好戏的表情拽了拽身边的宁姓路人,“哎哎哎,宁翊你快看这是谁!”

阮青黛愣住,放下手一看,才认出这是百花宴上见过的靖国公次子楚霄,而他身后……

宁翊眯着眼推开楚霄,走上前来,“我道是谁,原来是方大人。”

“巧了不是,人生何处不相逢!”

楚霄左看看阮青黛右看看宁翊,颇有些兴奋地拍手笑道,“方小姐今日也来看热闹?”

阮青黛嗯了声,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刚想要告辞,却被楚霄殷勤地打断,“既然来了,便与我们一同在这瞧吧。”

“这……”

阮青黛顿了顿。

宁翊阴阳怪气地朝楚霄冷笑,“你这么上赶着巴结人做什么?方大人难道能瞧上你我这等纨绔,怕是和咱们多待一刻都嫌膈应!”

“什么叫你我这等纨绔?是你,可不是我。走开,”

楚霄被宁翊这语气酸得直龇牙,一把扯开他,变了笑脸对上阮青黛,“方小姐定是不会不赏我脸的,对吧。”

阮青黛与楚霄只在百花宴上见过一面,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这般示好,但也不便拂了他的意,只好笑了笑,没再执意避开。

宁翊气急败坏,拎着楚霄后领把他拽到一旁,“你脑子坏了吗这么谄媚?!难不成是看上她了?!!”

“我……”

“就她这么个臭名声,我宣平侯府都不要,你们靖国公府看得上?”

宁翊双眼冒火,抬着手直朝阮青黛那里指。

阮青黛:“…………”

这是当她耳聋吗?

楚霄抱歉地回头看了阮青黛一眼,转身就捂住了宁翊那张吐不出象牙的嘴,压低声音,“你小声点!阮青黛现在是陛下跟前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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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我讨好她我有错吗!”

宁翊扒开他的手,狠狠剜了他一眼,“白痴。”

还是个被美色所惑没出息的白痴。都说了做皇夫要忍辱负重,他竟然还在打女帝的主意!

楚霄也不在意,仍旧乐呵乐呵的凑过去巴结阮青黛,将这一早上晏闻昭的战绩一一告知她。宁翊在一旁被膈应地直翻白眼,时不时还要口出恶言打几句岔。

“算起来,今日已经有三十一人上去挑战晏闻昭了,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天文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商经兵法,这谢大人嘴上说着略知一二,但乍一问个生僻的问题却完全难不倒他。就连炼丹问药这种歪门邪道,他都能答上来。”

楚霄感慨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他到底读过多少书,又怎么能将这些书都记住的?难道真和我们这些纨绔的脑子长得不一样吗???”

听楚霄这么夸晏闻昭,阮青黛莫名生出了一丝自豪感。

毕竟这是女帝亲自卧底探查、最后决定重用的人,他今日在众人面前展露真正实力,这一擂若是赢了,那便证明女帝没有看错人,同时也堵住了悠悠众口。

女帝面上有光,那她阮青黛就也沾光。

“那当然,谢大人在大晋是三元及第,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看来今日,应是无人能阻止谢大人入凤阁了。”

她扬着唇笑了起来。

这笑落在宁翊眼里就彻底变了味,显得格外刺眼,连带着让他看二楼的晏闻昭都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起来……

“本世子的弓呢?!”

楚霄和阮青黛正看得津津有味,便被宁翊这怒气冲冲的一嗓子给吓着了。

“你好好的要弓做甚?”

见宁翊身后的仆从当真奉了弓箭上来,楚霄挑着眉瞪他。

宁翊一把拿起弓箭,趾高气昂地斜了阮青黛一眼,冷哼了一声,“和晏闻昭比试。”

说罢,他脚一点地,直接飞身上了二楼,又是一个潇洒的旋身从晏闻昭身侧的窗口翻了进去。

“那,那是……宣平侯世子?!”

围观的人一眼认出了他,“他来凑什么热闹?”

“那就是总仗着家世在盛京肆意妄为的宣平侯世子宁翊?他能比试什么?”

“本世子要与你比试箭法!”

宁翊举起手里的长弓,仰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向坐着的晏闻昭,想从气势上便压他一头。

明岩忍不住叫了起来,“我家公子要做的是文官,为何还要比武?”

宁翊掂着手里的弓,十分的霸道不讲理,“陛下说了,无论什么人无论比试什么都可以,本世子今日心情不爽,就是想要比箭,难道谢大人想抗旨不成?”

“自然不敢。”

晏闻昭站起身,抬手制止了还想辩驳的明岩,面色如常,“世子准备如何比?”

为了防止有人寻衅滋事也为了护晏闻昭周全,贺渺特意让陆珏派了一队锦衣卫守在醉蓬莱外。

宁翊一说要比箭,他们便沿着街道排成了两列,将围观的人都拦在身后,清出了整条王街,还在街那头摆好了箭靶。

瞧见这阵仗,楚霄立刻来了精神,兴奋地鼓掌叫好,“方小姐还不知道吧,宁翊的箭术可好了……”

“我知道。”

阮青黛低声道。曲水宴那天宁翊泄愤射过来的一箭,她到现在也没忘。

“你知道?”

楚霄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刚想追问,却听得前面一阵骚动,原来是晏闻昭和宁翊从楼上走了下来。他眯起眼打量晏闻昭,“这谢大人看着文弱得很,似乎不会武,怕是要输给宁翊了。”

说着,他倒是疑惑地挠了挠头,百思不得其解,“可……宁翊来的时候还说支持晏闻昭啊,怎么现在亲自上去砸场子?”

阮青黛笑了一声,“到底是谁砸谁的场子还不一定呢。”

“什么?”

楚霄怀疑自己听错了,茫然地侧头看她,阮青黛却只是笑没再继续说什么。

宁翊远远地看着那已经摆放好的箭靶,又朝人群后的阮青黛看了一眼,觉得自己有必要利用这次机会证明自己不只是个纨绔,而是个……有武力值的纨绔。

得让阮青黛为她自己的肤浅无知感到羞愧。

“谢大人,普通的射箭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以旁的东西做靶?”

宁翊挑衅地瞥了晏闻昭一眼,也不等他作何反应,便转身从一旁摘了两片巴掌大小的叶子,交给身后跟着的明岩,“让你这下人去街那头,将这两片叶子从高处抛下,谁能射中便算赢,如何?”

晏闻昭微微颔首,示意明岩照宁翊说的去做。明岩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身朝长街那头跑去。

“以叶作靶?”

两旁围观的人小声议论起来。

“这树叶在空中随风而动,又不知下一刻会落在哪儿,要如何射中?”

“看宣平侯世子倒是信心满满……他竟有这本事?”

“既是他提出的法子,他自然是有几分胜算。就是不知谢大人要如何破此局了……”

正当他们还在猜测结果是谁输谁赢,宁翊却是二话不说朝远处的明岩比了个手势,明岩会意,从街头二楼窗口探出半个身子,松手将一片叶抛下。

宁翊眸色一凛,立刻搭弓,一支箭干净利落地射了出去。只听得一声脆响,那片飘在半空中的树叶被箭稳准狠地射中,瞬间四分五裂。

周围登时一片叫好声。

“谢大人,到你了。”

宁翊得意地放下弓,转头瞧见阮青黛有些意外的神色,顿时身心舒畅。

这一舒畅,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女帝早就属意晏闻昭为首辅,设擂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若这晏闻昭“横扫千军”,最后却偏偏折在他宁翊手里,他还不得被女帝削死?

宁翊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目的已经达到,应该见好就收……

所以在晏闻昭伸手要拿走弓时,他并没有撒手,反倒和颜悦色友好地小声提醒起晏闻昭,“谢大人,我也不想为难你。若是你输了,陛下必然也不会放过我。这样吧,你只要此刻说一句箭术不精,我就权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咱们便也不比了……”

“世子好意,谢某心领了。只是陛下的旨意,不可当作儿戏。”

晏闻昭眉心微蹙,看神色似乎也有些苦恼,但却仍是坚持接过弓,不甚熟练地拉了几下弓弦,一看便是门外汉的姿势。

“……”

完了完了,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宁翊两眼一黑,仿佛已经预见自己被宫中那位“碎尸万段”的场面。

晏闻昭低垂着眼,在箭筒中挑挑拣拣,半晌才抽出一支拉了满弦。远瞧见他摆好了架势,明岩手一挥,将剩下那片叶也抛了下去……

恰逢一阵微风拂过,那片叶又被卷起,忽上忽下,牵着所有人的视线,让他们不自觉屏气凝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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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还未等风停,晏闻昭便猛地松开手,羽箭骤然射了出去,众人齐刷刷扭头望了过去,只见那箭似乎和叶子碰到了,又似乎没有交集,只能看清那片叶不知是被箭风所镇还是如何,竟在半空中顿了顿,旋即落下,而羽箭则是当一声落了地,看起来只差那么一丁点便要射中了……

“啊……”

短暂的沉寂后,人群中传来惋惜的叹声,“就差一点啊!”

也有人欢呼雀跃,振臂高呼起来,“他输了!按照先前说的,他不能入凤阁了!”

楚霄也变了脸色,喃喃道,“这下宁翊捅了大篓子了……”

阮青黛也愣了愣。据陆珏收集的情报,晏闻昭虽身患顽疾,但却是真正的文武双全,不仅文才出众,武艺更是精湛,怎么会……

“且慢。”

宁翊突然出声,语调不复方才的轻浮,多了几分郑重。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晏闻昭一眼,转身命人将刚刚那片树叶拾来。

晏闻昭放下弓,轻轻转了转手腕,笑容和风霁月,仿佛刚才那生疏紧张的局促完全是装出来的。

……他怕不是被耍了吧?

宁翊开始怀疑人生。

直到那片叶子被拿了回来,瞧见中间那明显是被羽箭穿透的一个窟窿,以及周边完全没有断开的树叶边缘,宁翊终于确认了一点。

他真的被晏闻昭耍了。

晏闻昭进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他步伐顿了顿,随即却面无波澜地走了过去。

不归转头看见他,吓得脸色霎时白了,连忙跪地告饶,“陛下恕罪??”

阮青黛有些迟缓地抬眼,对上了晏闻昭的视线。

晏闻昭盯着她,话却是对不归说的。

“让太医院再送一碗过来。”

第62章062

晏闻昭摆了摆手,将殿内其他人都逐了出去,随即在阮青黛身边坐下。

“为什么突然让我喝这些药??”

阮青黛脸色微冷。

晏闻昭低眼,握住了她垂在膝上的手,“陆啸的夫人有喜了。”

阮青黛一愣,“陆夫人?”

“你是没看见陆啸今日在宫中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

鸾台东殿。

殿内传出阮青黛放肆的笑声,丝毫没有掩饰笑声里的幸灾乐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宁翊当真如此说?”

阮青黛也忍不住翘起嘴角,音调都比往常轻快了不少,“世子以为谢大人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结果看见那片被羽箭穿透的叶子,陛下您是没瞧见,他脸色都变了!恨不得满大街找个地洞钻进去!”

既庆幸没坏女帝大事,又觉得自己丢了脸,都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恼。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像戏台上玩变脸的。

阮青黛低着头,越想越觉着好笑,被阮青黛叫了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难得见你如此欢喜,”阮青黛饶有兴致地打趣,“朕原本以为,你对宁翊是深恶痛绝。可今日瞧着,你似乎……”

“臣,”阮青黛顿了顿,下意识敛了面上笑意,“世子三番两次戏弄臣,今日谢大人替臣出了口恶气,所以臣……高兴。”

阮青黛挑了挑眉,明显对她这话存疑。

见状,阮青黛咳了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陛下,臣还是和您说说谢大人吧,谢大人今日在醉蓬莱以一敌百,简直无一不通无一不晓,当真是不负盛名!”

没想到说起晏闻昭的神通,阮青黛更是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在阮青黛困惑的目光里,她从御座上负手走了下来,“你当真以为,他什么都知道,就连传说中长生不老的金丹有几种炼法、需要什么器具,都能记得一清二楚还能说得头头是道?”

“陛下的意思是……”

阮青黛不解。

“你今日所见,但凡是问出那些极为偏门的问题的,十有八九是晏闻昭雇来的托。”

阮青黛一手搭上阮青黛的肩膀,朝她眨了眨眼,“都是收了晏闻昭的金子,从那些寻常人压根不会了解的旁门左道奇门异术里,专门挑拣出最罕见的问题,就等着今日在醉蓬莱当面问晏闻昭。”

阮青黛震惊地瞪圆了眼,“什么?那些人……竟是他自己雇来的?”

她原以为问出这些问题刁难晏闻昭的,必然是杨谨和那一派的人。

阮青黛嘴角上扬,心情愉悦得很,“他这么做,是一石二鸟。其一,朝中不愿他入阁的人不在少数,晏闻昭知道他们明里暗里都会安排人来使绊,与其等他们去寻最偏门的疑难问题来砸场子,倒不如他准备做在前头,重金雇人做托,要问就问那些最难、最冷僻的。”

“啊,”阮青黛恍然大悟,接过话茬,“如此一来,那些真正想要为难他的便会掂量,晏闻昭就连这样怪僻稀奇的问题都能答上,更何况是他们所准备的?如此便可压下不少暗箭!”

想通这一层,她眼里骤然增了不少光彩,对想出这一妙计的晏闻昭不得不服,“除此之外,他还能借机声名大噪。想必明日盛京城便会四处传扬他应答的这些问题,称赞他无所不知、见闻广博……”

阮青黛点头,眼角眉梢尽是掩不住的笑意,“如何?可是一石二鸟?”

阮青黛刚要点头,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是,能被金子收买的人必然靠不住,万一他们嘴上没个把门说出去,谢大人岂不是功亏一篑?”

“晏闻昭又怎会以自己的名义雇他们做这些事,”阮青黛侧眼看向阮青黛,“你原本以为这些人是谁派来的?”

“自然是尚书大人。”

“那些被收买的人,也是如此以为的。”

平白无故有一人给他们金子,让他们明日去醉蓬莱问些闻所未闻的问题。除了是与晏闻昭为敌的人,又还能有谁呢?偏偏那人还露了尚书府的腰牌。

阮青黛忍不住感慨,“谢大人这一招真是……微臣当场竟是丝毫察觉不出。陛下是如何得知的?”

阮青黛嗤了声,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奏章,“自然是陆珏回禀的。”

玉歌在一旁看得悄悄翻白眼。

陆大人不死心,搜集这些还不是为了参那晏闻昭一本。陛下倒好,反而对这一诡计啧啧称赞,气得陆大人差点没呕血。

作为晏闻昭的忠实黑粉,玉歌忍不住插话,“陛下,这醉蓬莱的擂台是您替谢大人设下的,谢大人暗中行此举无异于欺君,您就没有半点芥蒂吗?”

阮青黛偏头看玉歌,面上笑意依旧,丝毫没有因她的话受半分影响,反倒转向阮青黛说道,“义父曾与朕说,世间有三种能臣,习孔孟之道的治世之臣,擅权谋诡计的乱世之臣,而第三种最为稀有,既习孔孟之道,又习权术阴谋,可为救世之臣。你觉得,晏闻昭是哪一种?”

阮青黛若有所思.

===

永初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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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

吏部尚书夏焱再请致仕,女帝首肯。吏部侍郎晏闻昭升任吏部尚书。与此同时,监察御史王绪上书,弹劾礼部尚书杨谨和结党营私受赃枉法,牵连出一大堆同谋,杨谨和与其同党,包括凤阁两位顾命大臣在内的十数人皆被革职,下镇抚司诏狱,交由锦衣卫指挥使陆珏拘讯定罪。

此番动荡,凤阁大臣仅剩下三位。两位是旧臣,因和杨谨和有旧怨被打压已久,寻常低调行事,所以此案并未被牵连。最后那位,便是新上任的吏部尚书晏闻昭。

夏焱致仕,杨谨和被革职,晏闻昭名正言顺成了凤阁第一人、大颜首辅,朝中再无一人有异议。

含章殿。

身着练雀官服的阮青黛垂首跪在阶下,面色难看。

薛禄在她身侧弓着腰,为难地直打转,“方侍书,你也应当知道,陛下为了这个案子已经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此刻好不容易睡下,当真不能见您……”

阮青黛一言不发地抿唇,唇上几乎没什么血色。

薛禄唉了一声,转身往殿内瞧了瞧。

这场面他有些应付不来,要不还是去殿内请师父出来劝吧?

正想着,身后却传来渐行渐近的脚步声。他一回头,看情来者何人时,眸色登时亮了起来,仿佛看见了救星。

晏闻昭在內侍的引领下走近,一身玄色缂丝朝服,衬出颀长挺立的身形。胸前绣着振翅欲飞的白羽仙鹤,腰间系佩金饰鱼袋,行走间从容不迫。

远远的瞧见他,薛禄连忙扬起笑迎了上去,“首辅大人,恭喜了!”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晏闻昭必得圣心。这不,才两月有余,晏闻昭便从一介布衣,一跃成为了大颜首辅,这般飞黄腾达的速度着实令人瞠目。

晏闻昭神色温润,唇角微微翘着,仿佛天生含着三分笑,“公公有礼了。”

他看向不远处跪着的阮青黛,声音低沉,“方侍书这是怎么了?”

薛禄面露难色,侧过脸小声道,“还不是为了方淮方大人。方大人被归为杨谨和同党,一起下了诏狱。方侍书是来为父求情的,陛下在午睡,她便跪了半个时辰了。这大热天的,方侍书若有个什么好歹,奴才要怎么和陛下交代……要不大人您劝劝吧?”

晏闻昭沉吟片刻,提步走至阮青黛身前,眼帘微垂。

阮青黛抬眼,神色复杂地启唇,“首辅大人。”

若真计较,杨谨和一案皆因晏闻昭而起。虽是咎由自取,但毕竟牵连了她父亲下诏狱。诏狱是个什么地方,锦衣卫又是个什么手段,古往今来入诏狱的重臣又有几个能活着出来?

“方侍书不必过于担忧,虽然从前诏狱刑法残酷,但陆大人为官刚正,接任指挥使以来数次平反冤狱。只要方大人未曾做过,必不会强加罪名。方侍书一片孝心本无可厚非,但若是乱了分寸,怕是适得其反。”

晏闻昭顿了顿,“与其在此求陛下网开一面,倒不如……戴罪立功?”

他语调温和,稍稍缓解了阮青黛心中的躁郁,让她终于冷静下来仔细斟酌此事。

将晏闻昭最后那句话反复思量,她眸光闪了闪,直着的腰稍稍卸了力,双手撑着地想要起身。

薛禄连忙凑上前,躬身扶她起来。

阮青黛起身后感激地朝晏闻昭笑了笑,“多谢大人。”

说罢便转身离开,薛禄被他们的话绕的云里雾里,连忙在后面唤道,“方侍书,您不求见陛下了?”

阮青黛已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开,倒是晏闻昭替她回了一声,“她暂时不会来了。”

薛禄懵懵地哦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大人你也要见陛下?可陛下还在午睡……”

“无妨。”

晏闻昭侧过头瞥了他一眼,“我就在殿外候着。”

含章殿偏殿的厢厅里,窗前已经放下了银钩上的紫棠轻纱,外头略有些刺目的日光透过轻纱漏进来,却似月光一般柔和。

虽还未入暑,但女帝贪凉,厅内已经备了冰块,薛显就站在边上摇着风轮,凉风习习。

铺着凉席的贵妃榻上,阮青黛侧卧在椅上,长发披散,顺着她的肘弯如流瀑垂下,几乎将她上半身裹在其中。玉歌跪在榻边,手里执着团扇,轻轻给她打着扇。

阮青黛睡得并不安稳,缀着花钿的眉心微微蹙起,细微之处甚至可以瞧见她的肩头在轻轻抖动,似是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观星阁?”女孩仰着头,启唇念出了牌匾上的三个字。

身旁披着大氅的青年笑道,“今日带软软来,是为了见国师。这是我们北齐国师观星卜算之处。”

女孩顿住步子,歪着头看向一旁的青年,眼神疏离,嘴角却扬起玩味的笑,“是……我们大颜,奕王莫要再口误了。”

青年一愣,还未来得及改口,却听得女孩笑着补充道,“还有,软软此名也并非人人叫得,皇叔下次还是换个称呼吧。”

“……是,陛下。”

两人走进观星阁,一身着道袍的男子正坐在屏风后抚琴。直到一曲奏罢才堪堪停手,走了出来,“微臣东郭彦,参加陛下。”

“你就是东郭彦?”

女孩垂着眼仔细地打量他,并未开口让他免礼,“便是你,算出朕的弑父命格。”

男子并不慌,面上依旧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也是臣,算出陛下帝星之命,在风雨飘摇之际一心拥立陛下为新帝。”

女孩沉默了半晌,“平身。”

男子起身拍了拍手,“星曜,给女帝陛下上茶。”

一听到星曜二字,女孩眸光骤缩,面上的冷淡瞬间荡然无存。“星曜?”

她猛地转过身,看向一旁端着茶盘走近的少年。

少年眉目清冷,身形极为瘦削,一身黑衣更是衬得他面色苍白。

一道闪电惊现,像是撕开了那漆黑的天幕。

被撕开了一道大口子的天,伴着一声惊雷,开始向下倾倒如注的雨水。

苍茫的雨雾里,一破旧的小院孤零零的杵在荒郊野外。

小院里,女人痛苦的喊叫断断续续,在雨夜中,格外凄厉。

几名黑衣男子守在小院里,窃窃私语,声音淹没在雨声中。

“这孩子也来的太急了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啊!”女人的叫声又乍一下响起。

“夫人不会出什么事吧?这??夫人和小主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们怎么和庄主交代?”

“呸呸呸,瞎说什么呢!女人生孩子都这样,夫人不会有事的!”

“佛祖保佑。幸好这荒郊野外的还有一户人家,不然我们几个男人,夫人又在这时临盆,那就完了啊!”

*******************************************************************************

正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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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痛??我,我没力气了??啊!”女人仍旧叫喊着,额头上密密麻麻全是汗珠。

屋里的血腥味越来越重。一个农妇装扮的年轻女子擦着脸上的汗,忙前忙后。“夫人,再加把劲啊!孩子就快出来了啊!”

屋子的黑暗角落里,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隐在阴影中。

“这女人的孩子为什么还不出来?!”一个脆生生略带稚气的女声从阴影中传出。

“我的小祖宗,我自己都没有孩子呢,哪知道怎么接生啊!”年轻女子小声嘀咕着。

黑暗中的女孩从椅子上蹦了下来,稚气未脱的小脸紧绷着,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我告诉你,这事如果办不成,你就等着死吧!还有你那个蠢不拉叽的情郎!你要是毁了我的计划,我就以清理门户的名义弄死你们!”

女孩顶着一张稚嫩的脸,嘴巴里却吐出一些冷酷无情的话,这画面不免有些诙谐。

年轻女子极力忍住唇边的笑意,转过头继续忙活,佯装畏缩的应了声,“是!”

*******************************************************************************

“哇~啊”婴儿响亮的啼哭终于拯救了屋里屋外的所有人。

屋里,小女孩低头看向床边的刚刚被年轻女子手忙脚乱打理好的小奶包,冰着脸,嫌弃的问:“这刚出生的孩子都这么丑吗?”

年轻女子哂笑,“可不是,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这丑样!”

女孩一个白眼飞过去,女子立马噤了声。

床上的女人已经昏厥了过去,一直处于阵痛中的她完全不知道屋子里的两人说了什么,更别说看自己的孩子一眼。

女孩瞪了几眼身边的年轻女子。“哼”了一声,走向襁褓中的孩子。

年轻女子一下睁大眼睛,冲上前。“喂喂喂,你不会??要杀了这小孩吧?!”

女孩沉默着,双目紧紧锁在小男娃身上。

“不是??我说,咱们能别这么残暴吗?咱们就当为小姐的孩子积点德行不行?!”年轻女子不确定的望向女孩。

床上的婴孩仍精神抖擞的“哇哇”哭着,女孩迟疑着伸出手。手还未触碰到小奶包,那小奶包竟一把抓住女孩的小手指,塞进嘴里,一抽一抽的吮吸,连啼哭都立马止住了。

女孩眼神一动。

“去把我侄女抱来,放在那女人床边。记得告诉她,她生了一个,”女孩顿了顿,“女孩。”

“那,这孩子?”

“我带走。”

*******************************************************************************

一个狂风暴雨的夜晚终于在黎明时刻结束了黑暗和骚乱。

“来人??”刚刚从昏厥中苏醒的女人,用尽全力张了张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唤了一声。

“吱呀”门从外面打了开来,年轻女子端着水盆走了进来。

“哎,你醒了?”年轻女子来到床前,低头就看见了正睁着眼睛的女人。

“我的孩子??”

“哦,你的孩子很好。恩,是个健康的女孩,和夫人您很像呢!”

床上的女人猛地瞪大双眼,一脸难以置信。

“女孩?!”女人挣扎着爬起来,头疼让她感到天旋地转,然而她仍然固执的重复,“女孩?女孩!”

年轻女子的目光有些闪躲,声音比之前弱了些,“是啊,夫人你没事吧?这,夫人您不会也重男轻女吧?!小门小户的,哦,像我们这种人,想要个男娃还差不多。您这样子,一看就是大户家,哪能啊?”

“不,不可能。大夫说我肚子里的明明是个男孩!而且,我明明记得孩子出来的时候,你们,你们说是个男孩!!那明明是我的卿言回来了,怎么会变成女孩!”女人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把孩子抱来!”

“咳咳,”年轻女子咳了几声,对着窗外叫了一声,“你们夫人要看孩子!”

话音刚落,黑衣人们浩浩荡荡的闯了进来,最中间的那个手里抱着他们的小主人。

女人一见到孩子,就立马欠着身凑了过去,黑衣人把孩子递了过去。女人一把抱过孩子,低下头开始细细的看自己的“孩子”。

“这不是我的孩子!”女人突然笃定的叫了起来,“这不是我的孩子!这不是卿言!”气急攻心,女人的眼神一下凌乱了,她的意识开始有些恍惚,“你们是不是调换了我的孩子?!你们把我的卿言还给我!还给我!”

女人一下松开了抱着孩子的手,年轻女子一把接住孩子,哄着被吓哭的小宝贝,对着女人的眼神凌厉了些,“你们夫人是疯了吧,就因为是个女孩,所以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认了?!”

黑衣人面面相觑。

*******************************************************************************

几天后,云水山庄。

“你说什么?”坐在主位的儒雅男子,一改往常的温文尔雅,一下站了起来,又惊又怒。

大厅正中的老大夫擦擦额头上的汗,战战兢兢的回答,“百里庄主,夫人大概是在生产那日受到惊吓,事后又缺人照料,才导致神志恍惚,忧思过度。还有孩子的事。这,只怕是心结啊。老夫也无能为力啊!”

老大夫说完,抬起头瞧了瞧男子的脸色,迟疑着开口,“还有,夫人的身子因为这次生产受到极大的损伤,所以,将来,怕是不能再有孕了??”

男子的手紧紧扣住座椅边的扶手,沉默了许久,才缓缓松开,抬手挥了挥。

大夫如释重负的退了下去。

*******************************************************************************

儒雅男子失魂落魄的走向自己妻子的房间。

屋内,女子抱着枕头,一言不发,仿若失了魂一般。

男子心里一阵一阵发痛。走上前,一把抱住自己的爱妻,轻轻吻上她的额头。

“寒儿,孩子是我们的,那孩子的血和我们相溶啊。”男子轻轻的试探。

女子一下情绪激动起来,喃喃自语,“不,我的孩子我清楚!那不是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个可爱的男孩!那是我们的卿言回来了!期哥哥,你相信我!”

女子猛地抓住男子的衣袖,仰起头开始哀求,“期哥哥,你把我们的卿言找回来好不好?好不好?”

男子脸色在听见“卿言”二字时,僵住了。良久,他深深的看向自己怀中的女子,像是对女子说,又像是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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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的心结是那个孩子??原来你还没放下??”

男子走出房间,轻轻掩上房门,满脸疲惫也掩饰不了他的悔意和愧疚。

一小厮走上前,“庄主,夫人??”

“吩咐所有人,让他们给我牢牢记住,”男子无力的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底一片坚定,“夫人生的是男孩。”

小厮讶异的抬头看向男子,“这??小主子明明??”

男子叹了口气,“为了寒儿,也只能委屈这个孩子了。”

“??是。”

*******************************************************************************

云水山庄——江湖第一庄,多少年来都是武林的中流砥柱。三年前,云水山庄和江湖第一名门——慕家的联姻更被整个武林津津乐道。

两年前,庄主阮鹤年与夫人慕寒喜得麟儿,名唤阮青黛。然而,满月之日,此子惨遭魔教毒手。

两年后,慕寒又诞下一子,名仍唤作——阮青黛,此子自幼体弱多病被养在云水山庄深处,不仅在江湖上是个谜,连在云水山庄,亦不是一般人所能接触。

想到这儿,晏闻昭心口微微发烫,竟是难得有些坐不住。

他站起身,朝苏妄迎了过去,“她受何人指使?”

苏妄的表情不大自然,停顿片刻才启唇答道,“是??太后娘娘。”

第63章063

“??谁?”

晏闻昭头一次怀疑起自己的听力,甚至觉得是自己日夜想着要离间阮青黛与阮昭芸,所以在此刻产生了幻觉。

苏妄对上晏闻昭的视线,笃定地重复道,“此人是太后安插进九宸殿的眼线。”

话音未落,他就亲眼目睹了晏闻昭神情骤然凝滞的瞬间。

苏妄面上闪过一丝狐疑。

身着褐色衣衫的管家快步走向正在亭内喝茶的白衣男子,声音中难掩激动和欣喜。

“少主,夫人和庄主回庄了。”。

被唤作少主的白衣男子扣了扣冰凉的石桌桌面,轻轻放下手上的紫砂壶。拿起手边不远处的折扇,缓缓站了起来,转向亭外的老仆。

男子一身白衣,白色丝缎如光束般披泻而下,墨色长发并未束起,任由从双肩落下,披散在腰间。此人正是云水山庄庄主阮鹤年和当年武林世家慕家二小姐慕寒的独子——阮青黛。

“都准备好了?”阮青黛张了张唇,缓缓开口。分辨不出性别的中音,清脆却又低靡,有如水珠在琴弦上撞碎。

“是,庄主和夫人已经快到山庄门口了。少主您可以过去了。”

*******************************************************************************

阮青黛迎至庄门口,阮鹤年已经扶着娇娇弱弱,仍精神不振的阮夫人走了上来。

阮青黛扬了扬嘴角,挂起标准的笑容,前一刻高冷的少主形象灰飞烟灭,化身小白兔乖巧的凑上去,扶住阮夫人的另一只手。

“爹,娘。你们不是说过些日子才回来么?”

“你娘想你了,担心你不爱出门,总闷在家闷出毛病,所以我们在慕家少住了几日,便回来了。”阮鹤年一脸宠溺的看看自己的宝贝妻子,又看了看自己的宝贝儿子。

阮夫人略显苍白的病容在见到阮青黛的那一刻,因欢喜而稍稍染上些红润。她反手抓住阮青黛,紧紧握了握,“哪有做娘的不天天想着自己宝贝儿子的,你小的时候娘不能照顾你,如今你长大了,自然想着多和你相处来弥补??”

阮青黛的笑容微动,眼神黯了黯,“是,娘,我也天天想着您呢。外面风大,我们先进去吧。”

“好。”阮夫人高兴的应了声。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山庄。

*******************************************************************************

正厅内。

阮夫人被阮青黛扶着坐到椅子上,抬起头,开始仔细的盯着面前的阮青黛。

阮青黛安顿好阮夫人,朝后退了几步,发现自己娘亲正一本正经的盯着他看,不由一颤。

阮夫人靠着椅背,仔细盯着自己宝贝儿子的脸,只觉得越看越满意。

“不知不觉,卿言都这么大了啊。”阮夫人不由感叹。

正走进屋内的阮鹤年笑着应声,“可不是。都十五岁了!”

“爹。”阮青黛转过头朝着阮鹤年叫了声。

阮鹤年在一旁坐下,望向爱妻,“这小子长大,我可就老了。你是不是现在只喜欢看儿子,不愿搭理我这老头啦?”

阮夫人笑着啐了一口,“就你,还和我儿子比?”

“怎么这么说话呢?”阮鹤年佯怒,愤愤道,“我当年也是江湖豪杰中数一数二的少侠啊,风靡万千少女呢!”说起自己当年的风采,阮鹤年不免得意起来。

阮夫人斜了眼自己得意忘形的相公,嘲讽道,“你怎么知道卿言就不会比你更受女孩喜欢?卿

言是不出门,要是出去闯荡一番,呵,就我儿子这么风姿隽秀,还成不了一代少侠么?”

阮夫人越说越激动,越想越激动,面色都因此更加红润起来。

想起这次去慕家看望自己兄长,阮夫人脑海里浮现出的就是自己那已是武林盟主的侄子——晏闻昭,因盟主侄子事务繁忙,阮夫人这次也仅仅见了他一面。然而就这惊鸿一面,却让阮夫人感受到了什么叫别人家的孩子。

再看看自己的儿子,明明看上去并不比晏闻昭差,却成天被禁锢在云水山庄这小小的地方,活在他爹的羽翼下,就算有一身本身,却也是空谈。

阮夫人一脸惋惜的看着阮青黛,直看的阮青黛心里都发毛。

良久,阮夫人转向阮鹤年,“相公,我想把卿言送到回深那里去。”

“什么?”阮鹤年一惊,疑惑不解,“送去回深那儿做什么?”

阮青黛眨眨眼,回深?晏闻昭?

“你还好意思问?你看看江湖上那些武林世家,哪家儿郎像卿言这么大还被关在家里?早去江湖上漂了!”阮夫人虽在病中,但当年也是一代女侠,说起话来那股英气仍没改变。

阮鹤年噎住,支吾着,“这不是,卿言的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你也知道??”

“所以我让他去回深身边!有回深照看着,他会有什么问题?”阮夫人哀怨的瞥了阮鹤年一眼。

阮鹤年正要开口,却被一下打断,“不要说了。我决定了,卿言,你明天就收拾收拾去你表哥那!”

让我去表哥那?阮青黛仍处于状况外,那个从小以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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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为乐的晏闻昭?!

阮青黛咳了咳,在心里呕了口血,终于知道为什么一向舍不得自己的娘亲要把自己送走了,敢情是受刺激了啊。小时候,由于很多原因??自己也只接触过晏闻昭这么一位“别人家的孩子”,然而人家已经是武林盟主,自己呢??

阮鹤年也深觉不妥,长眉微蹙,眼神有些涣散,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父子两人似乎都对此事不是很热情,阮夫人的细眉竖起来了。

????

事实证明,有病在身的阮夫人,仍是家里的绝对控制者??

所以,阮鹤年和阮青黛父子两灰溜溜的被赶了出来。

阮青黛无奈的撇了撇嘴,刚要回自己房间,却被阮鹤年叫住,“卿言,随我到书房来。”

“??哦。”阮青黛应了声,抬脚跟上去。

“卿言啊,你真的打算去回深那儿吗?”阮鹤年神色莫测,脸上愁的皱纹都多了几道。

阮青黛沉默,点了点头。娘亲都发话了,能不去吗?要知道,云水山庄真正做主的可还是娘亲~江湖上谁不知道云水山庄阮鹤年宠妻如命啊??对于爹来说,为了娘亲,就算是她,也是可以牺牲的??

阮鹤年也沉默了,良久,叹了口气,满是沧桑的无奈与愧疚,“当年,你娘的病情严重,只要一提你的女儿身,她就会崩溃??为父也是迫不得已,才向所有人谎称你是男孩。你小的时候,还不懂事,如何能隐藏自己的身份?为父只好让你娘亲的??按拍阕〉阶钇兜穆湓菩瓜性尤说瓤拷V钡侥愠ご螅心芰σ?藏自己身份了,为父才将你移回卿云阁。爹知道你那些年受苦了,卿言,你可怨爹?”

阮青黛低着头,乖巧的像只幼猫,而刘海下双眼中的流光却闪闪灭灭,“这怎么能怪爹呢?娘亲身体不适,我当然也要做些事来尽孝道,如果扮男装就能让娘亲的忘记夭折的兄长,那卿言受点委屈也不算什么,更何况??那些年,卿言过得??很安静,很好。”

阮鹤年欣慰的看着从小就被自己亏待的女儿,却还是不怎么放心。

“卿言啊,虽然你和回深从小就合的来??但是你们现在都大了,回深又不知道你其实是女儿身,你??还得多注意一些,毕竟男女授受不亲,啊?”

阮青黛挑眉苦笑,合的来??是挺合得来的,晏闻昭又暴力又变态,自己又只会认怂,可不是合得来嘛??至于男女授受不亲,这话和她说有毛用,您去告诉晏闻昭啊~他以前“勇”闯落玉轩欺负自己可从没手软过。

阮鹤年见自家女儿但笑不语,也不由在心里暗叹,这什么时候是个头呢??“卿言,你的女儿身一定是要恢复的,但??现在还不行,知道吗?你娘亲的病情,还不稳定??你??”

“爹,我明白的。”阮青黛微微一笑,打断了阮鹤年的话,然后便欠了欠身离开了书房。

*******************************************************************************

阮青黛拖着步子,回到自己的卿云阁。一踏进院门,就见两团东西扑过来,阮青黛眼疾手快的一手拎住一个。

这姿势,可以哼起“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阮青黛低下头,左手的“鸡”眼泪汪汪的看着她,右手的“鸭”也忿忿不平的盯着她。

左边是阮青黛的侍女,碧萝。右边是她的侍从,兰苕。

碧萝兰苕是阮鹤年后来给阮青黛选的侍女侍从,说是丫鬟小厮,其实就是玩伴。

“少主,你干嘛不带我们去迎接庄主啊!”兰苕控诉道,清秀的小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就是!听说大家都去迎接庄主,夫人了。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的了我??”碧萝顿了顿,被兰苕白了眼后,立马开口,“们!我们!”

“财叔说了,你们不在,那是热闹。你们去了,那就是闹剧。”阮青黛两手一甩,将手里的两坨扔了出去。开玩笑,带他们出去?!这两只只要一到大场合就闯祸的生物,要不是看在他们还小,不懂事,阮青黛真是想两掌拍他们个口吐白沫??

“少主,他们怎么在帮你收拾行李?”兰苕碧萝呆愣愣的看着屋内的丫鬟们穿梭来穿梭去。

阮青黛终于放松了下来,翘着二郎腿坐在那,刚刚在大厅那副稳重乖巧的样子全都变成了懒懒

散散,随随便便。“哦,那个,娘亲让我明日启程去慕府。去跟着晏闻昭后面历练历练。”

“什么!”兰苕碧萝双双从地上弹起,嘴巴张成了O型。

“慕大盟主?!”兰苕一把抓住阮青黛雪白的衣袖。

至于么??阮青黛抬了抬眉,不就是一个武林盟主吗??至于这么没出息嘛?真是没见过世面啊~不过也是,想当初??自己和这位盟主一起“玩耍”的时候,他们还不在自己身边呢。

“晏闻昭哎!”碧萝反应迟了几秒,“那可是史上最年轻的武林盟主啊!”

??那是我舅舅退休的早。阮青黛默默在心里吐槽。

“那可是唯一能打败魔教现任教主的武学奇才啊!”

??那是魔教教主没用。阮青黛远远的鄙视了一下魔教教主。

“总之!慕大盟主超厉害超厉害!”

“就是!他是我的偶像!”

阮青黛蛋疼的看着面前两只像猴子一样兴奋的窜来窜去,默默扭头走了,两只蛇精病,不能和他们为伍。恩,对!

普普通通的酒楼里,被赶出家的阮青黛坐在二楼窗边,撑着脸对着狭小的街道发起了呆。身后是丫鬟碧萝和小厮兰苕。而不远处的桌边,是阮鹤年派出保护卿言的一行人。

“还有多长时间能到叶城?”阮青黛展开折扇,呼啦啦的扇着。长这么大,她还没赶过这么久的路呢!

“少爷,大概明天可以赶到。”碧萝一边布菜一边回答。

原来想着,自己长这么大从没出过庄,借着这机会出来玩玩倒是不错??成天端着云水山庄少主的高冷形象还有二十四孝好儿女的形象,阮青黛表示自己也压力山大啊。~~~~(&gt;_&lt;)~~~~

结果呢?!一出庄就赶路赶路,旁边那桌护卫哪里是保护自己?简直就是押送自己去叶城!

“少爷少爷,你看那边好像挺热闹的,待会我们去看看吧。”兰苕四处张望,一刻都停不下来。

“不去。”去什么啊,被那群护卫像赶鸭子上架似的,自己那还有精力去疯啊?!

“少爷少爷,听说附近有家卖烧鸡的,在江湖上堪称一绝,咱们去尝尝?”

“不去。”骑马骑得都要吐了,吃个鬼啊?!

“少爷少爷??”

“不去。”

“少爷~~~~您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么……”兰苕懊恼的瞪着阮青黛。

“没有。”阮青黛在心里嘀咕,现在她只想赶紧到叶城,把旁边那桌护卫全打发走。然后??自己的幸福时光就来啦啊哈~阮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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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在心里狂喜了一番,为即将到来的自由,欢呼~

哎呀!阮青黛正偷着乐,突然有什么从脑袋里闪过,哦对,还有个晏闻昭!现在自己已经被娘亲交给那位盟主表哥托管了。阮青黛皱了皱眉,啃烤鸭的速度慢了下来,突然就想到了小时候,晏闻昭只要一来云水山庄,就直奔落玉轩陪自己“玩耍”,然而这玩耍却是单方面的??他玩自己,耍自己!不过他现在做了盟主,应该很忙吧,应该没空管自己这个只知道吃软饭的闲人吧~这样一想,阮青黛的眉头不禁松开了,又喜滋滋的多啃了几口烤鸭。

兰苕耷拉着脑袋,在一旁只能傻愣愣的看着自家少主淡定的啃着鸭腿??

阮青黛正享受着难得安静时光,却听得楼梯口传来几人的粗犷的笑声,阮青黛头也不抬,继续对着桌上的菜来神。笑声中,那几人已经走上了楼,在离阮青黛他们不远处坐下。

“小二,上酒。”领头的汉子招呼了声小二。

“好嘞。”小二应声而去。

兰苕碧萝不自觉的将眼神飘了过去。

“大哥,最近帮内弟子又有很多不知去向,与上头失去联系。”一人沉声道。

“大哥,依我看一定又是魔教做的好事。那帮畜生,一定又开始不消停了。”另一人异常气愤的叫着。

“去年,咱们盟主练成千剑诀重伤漠引后,魔教立刻就本分了不少。一年过去,竟又开始作乱了。难道漠引的伤已经全好了?”

阮青黛听见“盟主”二字,心神一动。晏闻昭?

兰苕一看少爷动了动,以为少爷似乎对魔教有那么点兴趣,便立刻开口:“他们说的魔教是随心门??”

“随心门?”阮青黛嚼着菜,一思量,“这名字??倒是一点也不魔啊。”哪像话本里说的,人家魔教都叫什么血焰啊幽冥啊。随心门??这谁起的名字?能不能威武霸气点?

“入我门者,随心所欲,”碧萝补充,“这是魔教宗旨。”

“??嗝~”阮青黛无语的打了个嗝,“随心所欲?魔教福利这么好?”阮青黛又夹了块鸡肉,“魔教教众要都随心所欲,那不就成了一盘散沙?”

“所以根本不是随心所欲。据说啊,这一代魔教教主漠引喜怒无常,无情嗜杀。偏偏又练成了随心剑第八重,所以魔教实力日益壮大,直到去年绝情崖上一战,咱们表少爷重伤了漠引,这才遏制了魔教势力。说起来,咱们表少爷真是??巴拉巴拉巴拉巴拉??”碧萝一提起传说中的晏闻昭便停不下来,整个一脑残粉一号。

“喂!”兰苕突然打断碧萝的花痴,“你少说了一点,表少爷可是武学奇才,年纪轻轻就练成了千剑诀,”兰苕压低声音,“比他爹厉害多了~”

阮青黛悄悄翻了个白眼。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被拍死在沙滩上啊??真想不到当年那个对自己一天到晚耍脾气的幼稚鬼竟然成了这样的人物??

“如若漠引完全恢复了,那这江湖又要不太平了呀!”不远处,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感叹。

“啪!”有一人将酒杯狠狠摔在桌上,“老子还就不信了,他漠引有那么厉害?他就算恢复,咱们盟主也还能再将他打回原形。”

“就是,自古邪不压正,咱们还怕他不成?你们知道吗,据说那漠引并不是前任魔教教主漠云苍的亲生儿子,而是被漠云苍捡回去的弃婴。”

“我竟没听说过呢。哎呦,原来是个连父母都不知道的。这种人,自己的父母都不要他,活该!”

“嗖!”一道白光从窗外刺来,阮青黛眼神一转,只仰了仰头,白光从她颈前掠过。

“啊~!!”一声惨叫,众人定睛一看,刚刚说话的汉子颈边已被划伤,而地上是一块酒杯碎片

了??。阮青黛也悄悄往那边瞟了一眼,看来要不是那汉子动作还算快,只怕现在就要命丧黄泉。那几人像见了鬼一样,跳起来,“谁干的?!谁?出来!”

那受了伤的汉字捂住自己的伤口,叫起来,“敢做不敢当吗?!”

“会不会是漠引?!”同桌的一人叫起来,“咱们刚刚就在说他,三哥就遭到暗算!除了魔教还会有谁?!!”

“漠引?!有本事,你出来。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一人狂躁的叫嚣

“呵~”阮青黛轻哂,漠引要是想杀一个人还让人逃过了??这,技术也真是糟糕的让人为魔教未来担忧啊~

就在这时,酒楼里十分安静,这哂笑便被衬得很大声??

当所有人转过身对着她虎视眈眈时,阮青黛不动声色的闭上了自己那张贱嘴??

兰苕碧萝扶额??

那几人一脸凶样的逼过来,阮青黛拂拂衣角,缓缓站起。

“你小子笑什么?”一人发问。

“呃??”兰苕碧萝相互递了一眼。又向旁边一桌的护卫使了使眼色。

“各位兄台,”阮青黛拱了拱手,“那魔教中人本就不是好汉,暗箭伤人也是惯常手段。”末了,添了一句:“实在可恨!小生刚才并没有笑,而是怒极反笑。”

“哼~大哥,咱们别和他废话了,老三的脖子还要包扎,我们快回去吧!

“哼~”

几人离去,小二看了看桌上的斑斑血迹,无奈的叹了口气,挥起抹布开始打扫。

阮青黛默默擦汗,没出息的舒了口气,坐了下来,“好险~你们看才几天,就见血了??江湖多危险啊!”

阮青黛摇头叹息,兰苕碧萝也摇头对自家少主的行为表示鄙视。

“魔教也忒嚣张了吧,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这样就??”碧萝眉头紧蹙。

阮青黛将手翻转过来,轻轻扣扣木桌,“不嚣张如何叫魔教?”阮青黛嘀咕着,“你们不觉得刚刚那些人说的确实有那么一点过分嘛???”

“少爷!您这语气貌似是在肯定魔教这种行为?!”兰苕气红了脸。

“貌似不是貌似吧??”阮青黛嘟囔了一句,兰苕碧萝立马凶神恶煞起来,瞧着这正气凛然二人组,阮青黛默默把剩下的话咽了回去。再说下去,估计自己会被剁了吧?会吧?会吧?

“好了好了,别这样看着我了。”阮青黛给身边两只顺了顺毛。起身,阮青黛特地招呼了下邻桌的护卫们,因为她突然觉得有一群护卫护着还蛮安心的~q(s^t)r江湖动不动就见血,真是太残暴了!

*******************************************************************************

阮青黛一行人离开后,对面的酒楼里,纱幔轻扬。一人斜倚在桌边,发丝被白玉簪别起,几缕青丝半挡凤眸,一身紫衣,腰间系着一块玉佩,细细一看,墨色玉佩上刻有“引”字,袖口和衣角坠有玄色流苏。

男子慵懒的开口,“谁让你出手的?”

一红衣女子“唰”的跪下,却不服的抬起妖艳的脸,脸上一半被面具遮掩,“主上,他们??”

男子掷下空杯,轻笑,似乎略带疑惑的说:“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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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谁让你出手的?”

红衣女子醒悟般低下头,“主上,朱雀知错。”

男子笑的更开怀了,“知错了?下去吧,自己去领五十鞭。”

“是。”红衣女子起身离开。

男子把玩起自己腰边的墨色玉佩,双眸透过纱幔直直盯向对面酒楼,眸色由浅转浓,神色中似有不解。

“青龙。”男子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去查一查刚刚那坐在窗边的白衣人。”

“是。”一戴着面具的青衣男子领命而去。

阮青黛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一颗心竟是剧烈地跳动起来,强烈的不安瞬间包裹住了她,将她闷得喘不过气。

另一边,阮太后微微皱了眉,仍觉得莫名,“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最后奉劝你一句。”

晏闻昭眼眸微垂,冷冷地盯着她,一字一句,“今生今世永远也别让阮青黛知道,那个女史是你的人。”

树影中,阮青黛蓦地瞪大了眼,脑子里空白了一瞬。

耳畔只回响着晏闻昭最后那句话——

“那个女史是你的人。”

第64章064

怎么可能?

那个女史??

那个拿着赐死诏书,赐她鸩酒和白绫,硬生生夺走她性命的女史??

怎么可能是姑母的人?!

短暂的惊骇后,眼前一切光怪陆离的景象都恢复如初,阮青黛蓦地回神,失焦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回了阮太后脸上。

夕阳西下,残阳似火,一阵马蹄声渐行渐近,“哒哒哒??”

“吁~~~”护卫们纷纷翻身下马,马夫将缰绳交给了前来迎接的下人。

阮青黛也抖抖索索的爬下马,碧萝连忙迎上去扶住自家少主。

此时的阮青黛满脑子都是“我恨骑马!”,该死的马,真是颠的她生不如死??酸痛的腰,酸痛的臀部让阮青黛几乎要就地躺下。

然而风度还是要有的??q(s^t)r

阮青黛展开折扇,装模作样的扇了扇,抬头,“慕府,终于??到了??”

“表少爷。”一老仆从门内迎出来,“表少爷,老奴是慕府管家——慕简。”

“慕叔。”阮青黛行了个礼。

慕简领着阮青黛他们向府内走去,边走边说:“表少爷,老奴先带您去您住的院子。老爷夫人外出了,不在府中。公子也有事处理,出去了。所以由老奴先招待您,您住下后,等公子回来会和您一起用晚膳。”

“??哦??”阮青黛东张西望,甚至没听清慕简说了什么,就随意应了一声。

推开房门,慕简躬了躬身,退了出去。

阮青黛挥挥手,“兰苕碧萝,快收拾收拾,咱们出去玩吧~”

开玩笑,护卫们终于撤走了,而晏闻昭那个深井冰还没出现,多好的机会!由于自己的身份特殊,基本上没出过云水山庄,更别说来舅舅家玩了??小时候每次见到晏闻昭那个小变态,都是舅舅舅母带着他来云水山庄小住,每年到那个时候,阮青黛都是??一脸泪啊~

“啊?!这??好吗?咱们刚到这,人生地不熟的。”碧萝一脸惊讶。

“??哦。”阮青黛慢吞吞的哦了一声,朝兰苕招了招手,“那兰苕你去吗?”

“当然了,少主。哎呀,我告诉您,这里最好吃的地方在??”兰苕双眼发光的抬脚跟上。

碧萝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兰苕??你??收起你那哈巴狗的表情??真是??”

*******************************************************************************

天色已暗,街道两边的酒楼已经点起了灯。各种事物的香味飘散开来,阮青黛一行三人已经尝了各种叶城小吃,在街上瞎逛消食。

“嗝~~”兰苕心满意足的打了个嗝,却招来碧萝的白眼。

“吃货。”

“呦呦呦,你不是吃货,你跟来干什么?”

“我,我??你们不懂,我是怕你们溜了,表少爷回来,我没办法解释!”

“真好听的借口??啧啧??那把你今晚吃进去的翡翠碧玉,青龙戏水,叶城灌汤包吐出来!!”兰苕边叫边出手去掐碧萝的脖子。碧萝吓得闪开,忙转移话题,“看,少主怎么被一群女人围住了?!”

阮青黛立在一家店铺前,牌匾上书“藏娇阁”。身边一下围了一群浓妆艳抹的女人。

“阿嚏~~”阮青黛揉揉鼻子,藏娇阁,想着之前在话本中看到的那些什么青楼勾栏,什么怡红楼,百花楼??瞧这名字,这里应该也是青楼吧~~

阮青黛琢磨了一下,心中有点小纠结,要不要进去看看呢?自己好不容易出来一次,这江湖百态总得一一看过,才没辜负出来这一趟。但是,自己虽然穿着男装,但毕竟还是女儿身来着??逛青楼这种事是不是不怎么好啊?这要让自己老爹知道,估计会老泪纵横寻死觅活吧?

阮青黛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自己的帅老爹甩着宽面条泪,手里抖着三尺白绫,“女儿啊!你伴着男装但你是女儿身啊啊!你不能学坏啊!”

阮青黛恶寒的浑身一颤。赶紧摇着脑袋把自己老爹不忍直视的形象从脑海里甩了出去。

再看看“藏娇阁”的牌匾,心一横,阮青黛决定进去瞧一瞧。

“少主!!”兰苕碧萝齐声大叫,双双扑了过去。然而,阮青黛却已经踏进了藏娇阁。

“我去??少主怎么能进那种地方!!”兰苕目瞪口呆

“还不追上去!”碧萝一脚踹向兰苕。

兰苕踉跄几步,正要追上前去。却发现碧萝动也未动。

“你还愣着干什么?”兰苕回来拉碧萝。

“我??我??才不要进去。你快进去找少主!!我在这等你们。”碧萝别过脸。

兰苕这才想起,碧萝是个女孩??o(s□t)o

*******************************************************************************

藏娇阁内,一片靡靡之音,入目皆是衣着暴露的女人娇笑着贴近形形色色的男人。这便是阮青黛的第一印象。兰苕气喘吁吁的从女人堆中穿出来,便看见自家少主立在大厅一侧,与这里的场景格格不入。

兰苕正感慨着人不可貌相,就被身后的人一下挤到了阮青黛的面前。

“少主,咱们快走吧,这儿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那个??进都进来了,看一眼这儿的花魁再走吧。”阮青黛眨巴眨巴眼,趁着兰苕还没反应过来,便赶紧展开折扇,翩翩上楼了。

“哎,少主!”兰苕连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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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楼下开始沸腾。

据说花魁出场了。

阮青黛端起茶杯,抿了几口。望向楼下,只见一绿衣女子从幕后妖娆的蒙面而出。

阮青黛原本津津有味的盯着,期望着能看见话本里的场景,什么才子佳人啊,什么花魁争夺战啊,结果瞧来瞧去,花魁就一个人在台上跳着舞,台下人就眼巴巴的看着。

阮青黛内心无比空虚,能不能来点戏剧性的高潮?

暗自失望着,阮青黛不由自主的就把气叹了出来,“唉,我们走吧,没什么意思??”

“啪”,邻桌有一人拍案而起,阮青黛被惊得一弹。

“你是什么人,竟敢说我们家青络姑娘的舞没意思?!”

阮青黛秉持着能少一事就少一事的心态,赶紧赔笑着,“哪里哪里,我不是说??”

“今天我一定要代青络姑娘教训教训你!”那人正愁无法得到花魁青络的青睐,现在瞅准了阮青黛就不肯撒手。

阮青黛无力的拿折扇敲了敲手心,不禁苦笑,江湖中人,就是这么血气方刚吗?说来就来??

一阵拳风正朝阮青黛的面门而来,她耸耸眉,侧身避过。那人恼羞成怒的又横拳一挥。

阮青黛的武功好歹也是她六七岁时阮鹤年亲自传授的,自然差不了,但要说实战,这倒是第一次了。现在和这人交手,阮青黛深深觉得自己的武功还是不错的??正默默得瑟间,眼神一转,阮青黛才发现楼下青络已摘开面纱,旋转间,阮青黛眼尖的发现青络的左耳下方有一枚很小的梅花刺青。

电光火石间,阮青黛一愣。

对面的人步步紧逼,一拳打中了正出神的阮青黛,竟直接将她从二楼拍了下去。

阮青黛脑袋中已是一片空白,什么招式,轻功全忘了个干干净净。

此刻的她,满脑子都是梅花刺青??左耳后的梅花刺青??

本站在一旁观战的兰苕下巴差点掉下来,太丢人了,堂堂云水山庄少庄主竟被这种货色打下楼?!

夫人!庄主!太丢人了!!兰苕一动,正要闪身去接自家少主,却见楼下一道黑影已经用掌力控制住了跌下楼的阮青黛,然后??????

更用力的丢了出去!丢了出去!

“少主!!”兰苕哀嚎着飞身下楼,跌跌撞撞的扑到阮青黛身边。

刚刚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阮青黛被拍下楼的一瞬间,原本做好了准备,迎接大地的“爱抚”,结果那疼的一瞬却来晚了些。阮青黛纳闷的一睁眼,只见一看不清面貌的黑衣男子用掌力控制住了自己的下落。那一刻,阮青黛几乎要内流满面,英雄啊!我需要的就是你啊!!

正要开口说声谢谢壮士,阮青黛却感到腰间一松,整个人竟被黑衣男子用力的砸了出去!!

“嗷!”阮青黛重重的砸在了地板上,整个人的骨头都像散了一样。泥煤啊!阮青黛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这人脑子是有病还是怎的?!救了自己又把自己扔出去?!为嘛?我招你惹你了?

阮青黛被奔过来的兰苕扶了起来,直起身后,阮青黛就立马看向那扔自己的罪魁祸首。

灯火通明中,一男子黑衣劲装,长身玉立,轮廓分明的脸如刀削一般,剑眉星目,鼻尖略往下勾,薄唇紧抿,更为这张脸添了几分冷酷不羁,而一身黑衣更衬的他不像凡人。阮青黛望进那双沉沉的眸子里,心里一惊。这男人站在那,压迫感真是覆盖面极大啊。而且,这长相,这表情,怎么这么眼熟?阮青黛眼前仿佛突然又出现了当年那个黑衣少年每次踹开落玉轩大门时候的样子??

*******************************************************************************

黑衣男子正是从小到大以欺负阮青黛为乐,并从不被发现恶劣行为的晏闻昭。自从阮青黛十岁后,晏闻昭就因为要继任盟主,而一年一年的接受各种教导,所以算起来,表兄弟两人也五年没见过了。晏闻昭最后一次见阮青黛时,阮青黛还瘦瘦小小的,而晏闻昭那时也不过是个稚气未脱的少年。

晏闻昭斜视了一眼周围围观的莺莺燕燕,脸上写满了“老子很不高兴,都给我滚远点”。

忍住对此地的厌恶,晏闻昭慢慢走近地上的白衣男子。

那人一身白衣,在刚刚打斗的过程中已经有了污迹,也起了皱。但在姹紫嫣红的大厅内仍格外醒目,他发丝飞扬,飘逸如墨画。肤白如玉,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正哀怨看着自己的眼睛。

然而,晏闻昭此刻并没有因面前的“美人”而“心动”,因为大爷他很!不!高!兴!

慕大盟主一回到自己府里,慕简就迎了上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通废话,总结起来就三点。

第一,自己最喜欢的拖油瓶来了。

第二,那个拖油瓶跑出去玩了

第三,为了表示自己这个表哥的友好,自己一定要等这个拖油瓶一起吃晚饭!

慕大盟主等啊等,等的真是又饿又气!恰好,抓住逃回来的碧萝一只。

于是,穷凶极“饿”的慕大盟主亲自跑到藏娇阁来抓人了。

谁知道一踏进藏娇阁,就有个不明物体从他头顶上砸下来,慕大少爷可是有洁癖的人,于是果断隔空一接一扔??就丢出去个人??

身后的碧萝及时的扑到阮青黛身边。一声少主又一声少主的叫着。

这下,就算晏闻昭饿昏了头,也知道刚刚扔出去的是谁了。

“阮青黛?”晏闻昭低沉的声音使他周身的气压又低了不少。

*******************************************************************************

开口的那一刻,晏闻昭想到不少小时候的事情??

第一次见面,自己八岁,阮青黛才五岁,大人们在一起聊天,自己就在山庄里到处闲逛。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山庄深处,那里是一座丝毫不输于主院的院落。正要进去看看,他却被告知那里不能随意靠近,于是??晏闻昭就打晕了小厮,自顾自的进去了。原以为,云水山庄“禁地”里,可能关的是什么大人物,却没想到踹开门后,只有一个身着白衣的小男孩在桃花树下蹲着??像,就像一个蘑菇。好奇之下,晏闻昭走了过去。后来因为那小男孩弄脏了自己的衣服,自己一把把他推倒在地,还伤了他的手肘。出乎意料的是那小屁孩竟不哭不闹的爬了起来,抚了抚衣服,朝晏闻昭甜甜的笑了。然后??晏闻昭生平第一次给人处理伤口。

第二次,晏闻昭在云水山庄过生辰,这一次,晏闻昭又踹开了落玉轩的门,朝阮青黛扔了只毛毛虫,后来阮青黛悄悄将毛毛虫放进盒子里,当做生日礼物回赠给了晏闻昭,正当晏闻昭要揍他时,她朝他莞尔一笑,然后??晏闻昭收下了这份特殊的礼物。

第三次见面,晏闻昭在落玉轩的桃花树下,手贱的把阮青黛最喜欢的一株草拔了,阮青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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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他“圣母”的笑了笑,然后??晏闻昭默默把那株草种回去了。

第四次,晏闻昭在阮青黛的饭食里下了些含笑散,然后阮青黛微笑着邀晏闻昭共食,于是??两人相对笑了大半个下午才含泪停下来。

一年,两年,直到阮青黛十岁之前,晏闻昭都做着如此打脸的事??

阮青黛正哀怨的揉着自己快摔成几瓣的臀部,就有一团不知名的东西扑到自己怀里,然后少主少主的叫着。

正要推开怀里的人,却听得一充满磁性的男声叫出了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中??貌似充满煞气?!

阮青黛眼角跳了跳,暂时顾不上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她先用折扇挥开兰苕的爪子,又一把推开怀里的碧萝。扯了扯嘴角,“我没事,先扶我起来再说??”

这边主仆二人拉拉扯扯,那边一个已上年纪,却浓妆艳抹的女子已经满脸笑容的靠近晏闻昭,“哟,这什么风把盟主您吹来了?”

“盟主?!”阮青黛右眼皮猛地一跳,愣愣的望向兰苕。兰苕一脸便秘的回望卿言,叫您逛青楼??竟然被公子抓包了??o(s□t)o

阮青黛悄悄抬头看了看正被女人环绕的晏闻昭,心里暗暗嘀咕,难怪看他眼熟,原来这就是长大了的晏闻昭啊~不得不说,晏闻昭长得倒是越来越好看了。但是,他竟然来逛青楼?这简直是不学好啊!

晏闻昭冷着张脸,将目光从阮青黛身上移开。

“哎呀,盟主,要不要给您个上座。哎,您请??”

“不必”,晏闻昭的脸更臭了,自己可是公众人物,现在为了这个拖油瓶公然跑到青楼来!而且,那拖油瓶看自己的眼神中还带了点鄙视是什么鬼!“我来寻人。”

阮青黛心里咯噔一下,不是逛青楼是来找我的?悄悄展开折扇,遮住半边脸,朝碧萝瞟了一眼,见碧萝挂着一副“我招架不住我招了”的表情,阮青黛只觉得眼前一抹黑??

晏闻昭迈了几步,走到阮青黛面前,然后??抬腿??踹了她一脚,“还不滚起来?!”

靠!阮青黛就那么震惊的看着自己的新监护人一步步走到自己面前,然后??当众踹了下自己的腿??

阮青黛整个人都要炸了,晏闻昭长的是越来越好看,但这臭脾气怎么一点不改啊!动不动就嫌弃自己,动不动就找自己的茬!动不动就欺负自己!以前没人看见也就算了,自己认认怂也就蒙混过关了,现在!他竟然在人前也这样!!

阮青黛在心里爆了无数的粗口,我xx你个xx??劳资招你惹你了,你xx扔劳资,劳资都不计了!你还踹一脚?!你以为劳资是病猫吗?劳资在家里都是装的!装的你知道吗?!反正现在自己病弱的老娘和宠妻如命的老爹都不在,本少主现在就和你拼了!你妹的!

阮青黛刷的站起来,结果不比不知道??一站起来,阮青黛足足比晏闻昭矮了一个头。

??这??好像不可能打过他?

打不过人家还能怎么办,TAT,认怂呗??于是,阮青黛又做回了她的老本行——专业认怂十五年。

“呵呵呵,表哥好久不见??”阮青黛抬起头,朝晏闻昭嘿嘿嘿嘿的笑了。

问:你对一个人又扔又踹,那人会怎么做?!

答:报复!怨恨!扎小人!

然而??灿烂的笑容是什么鬼?!

晏闻昭就眼睁睁的看着跌坐在地上的阮青黛,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仰起头,冲自己笑了,嘴角弯弯,双眼眯成了缝,两个小酒窝在颊边若隐若现。

所以,此刻的晏闻昭就这么被阮青黛的笑容几乎闪瞎了眼,内心那种奇妙的感觉又上来了!就像当年自己第一次推倒阮青黛一样,自己的粗暴,竟然还得了个笑脸相迎?!『阮青黛:抽泣??谁叫我打不过你呢。』晏闻昭原本狂躁的怒火“噌”的被阮青黛的甜笑浇灭了一大半??于是,认命的亲自为她处理伤口。

而十年后的今天,慕大少爷最初的怒火冲天又一次被阮青黛的笑容成功浇灭??

傲娇的慕大盟主哼了一声,看起来这个拖油瓶还挺有自知之明,姑且再饶过他这次!

“跟我回去。”晏闻昭转身离开,这种烟花之地,他向来敬而远之,本盟主可是有洁癖的人!

阮青黛嘿嘿嘿笑着跟了上去,突然想到什么,回头向大厅的舞台上看去。舞台上,那青络倚在台柱边,重新挂起了面纱,风姿绰约。

青络正朝这边看着,见阮青黛竟转头望了她一眼,不由一愣,随即无比妖娆的抛了个媚眼。

阮青黛脖子上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赶紧转过了头。

晏闻昭走了几步,发现身后没了动静,转身一看,那拖油瓶竟还停在大厅中央,之前一直顾着生气没注意,直到现在,晏闻昭才真正开始观察几年未见的阮青黛。那人一身白衣,手执折扇,长发高高扎在脑后,简单用一青色发饰别住。稍稍起皱的白衣,袖口上是大片大片的翠竹,衣襟上是用银线绣成的花纹。而那张精致的脸,肤色白皙,眉眼如画,嘴角此时轻轻上扬,温润如玉。还有那双眼,澄澈干净,却正直直盯向大厅一侧的舞台。

晏闻昭顺着阮青黛的视线看去,只见一女人正在风情万种的抛媚眼。不由眉头一皱。

“还不走?”晏闻昭沉着声音开口。

“噢。”阮青黛回过神,抬脚走了出去。

一行人在众人瞩目中静静离开,老鸨在身后嚎叫:“盟主,盟主,再玩会吧,奴家找最好的姑娘陪你!”,而藏娇阁的姑娘们都在窃窃私语,讨论白衣人的身份,究竟是谁竟惊动盟主大驾?!

没过多久,藏娇阁内,四周的人都恢复了晏闻昭没来时的状态,继续吃喝玩乐。台上,青络妩媚一笑,伸手捋了捋长发,“盟主?表哥?”青络展手,水袖翻转,“云水山庄百里??卿言?”

*******************************************************************************

藏娇阁外。

晏闻昭头一个走了出来,阮青黛紧紧跟在后面,脑子里仍在思索青络左耳下的梅花刺青。

兰苕碧萝最后跟了出来。

门口一辆马车前,一模样清秀的小厮迎了上来。

“见过表少爷,我是公子的侍从,兼禾。”

“嗯??这是我的侍女侍从,兰苕碧萝。”阮青黛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指了指身后的兰苕吟

鸾。

“上车吧。”晏闻昭率先跨上了马车。

阮青黛正要跟上去,却见兼禾小伙子一直诡异的盯着自己,阮青黛被盯的有些冷,赶紧进了车,拉上轿帘阻挡住了兼禾灼热的视线??

兰苕碧萝在后面上了车,坐在马车外。兰苕见兼禾还朝里面张望,就抬起手戳了戳他。

“你看什么呢?”

兼禾收回自己探照灯一样的眼神,鬼鬼祟祟的凑过去,“表少爷没事吧?”

兰苕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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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被公子接住,扔出去,又踹了一脚,就没什么事了??”

兼禾一脸不可置信,“什么?!”

碧萝也凑了过去,义愤填膺,“是不是很过分?!你家公子怎么能这么对我家少主?!我家少主是面了点,但是也不能这样被欺负啊!”

兼禾一把捂住碧萝的嘴,“嘘,你声音小点??别被公子听到了!”兼禾顿了顿,继续小声说道,“你们刚来,不知道??公子的脾气坏着呢~今天因为表少爷不在,慕叔连晚饭都不让公子吃!刚刚看公子进藏娇阁的表情,我以为表少爷最起码要挨??两顿揍!”

兼禾竖起两根手指。“真没想到公子就这样放过表少爷了??”兼禾自顾自的感叹,公子平常对他可是够狠心的啊??难道因为表少爷的身份,公子才没修理他?不应该啊,上次公子有个堂弟也闯了祸,公子当场就直接收拾了那位一顿!啊,果然老爷夫人说的对,公子小时候就只和这位表少爷亲,长大了之后一定也只有这位爷才能制住公子的戾气!得好好巴结表少爷了!!

兰苕碧萝默默对视了一眼,怎么感觉公子和传说中的形象不大相符?

*******************************************************************************

慕府膳厅内。

晏闻昭坐在桌边,桌上是重新端出的饭菜。

阮青黛眨了眨眼,有些艰难的举起筷子??

晏闻昭冷冷的瞥了对面的阮青黛一眼,阮青黛只感觉有冰刀“嗖嗖嗖”扎向自己。

“嗝~”一声小小的嗝又不由自主的冒了出来??

阮青黛忍住敲死自己的冲动,面不改色的夹起碧萝为他布好的菜。

晏闻昭放下自己手中的筷子,“在外面吃了什么?”

想到自己吃的开心的时候,这位大爷正在挨饿,阮青黛支唔着,“??不??不记得了。”

碧萝一下接过话,“叶城的小吃我们都吃过了!真是太好吃了~”

亲爱的,你真是太蠢了??阮青黛扶额。

一旁的慕简忍不住开口了,“??老奴不是告诉表少爷,要等公子回来吃晚饭吗?。”

“是??吗?”阮青黛侧头瞟了眼兰苕,见他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就知道他的耳朵也就是个摆设??

“慕叔,你??说过吗?”阮青黛又开始展示自己的不要脸了。

兰苕碧萝在后面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咽了口口水。咱们什么都没听见,没听见。

慕简挠了挠头,“咦,老奴记错了吗?”说着疑惑的看看兰苕碧萝。

兰苕抬头望天。

碧萝低头看地。

阮青黛无辜的笑。

慕简:??嘤嘤嘤,公子,老奴真是老了。

“慕叔,你下去吧。”晏闻昭听的心烦,剑眉皱在了一起。又见阮青黛仍乐呵呵的笑着,也不知怎么开口教训他。

“没有下次。”晏闻昭冷冷的丢了一句。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是今天拖油瓶第一天到自己家来,自己就把他揍一顿,估计自己那病弱的姑姑会和自己拼命吧?”事实上,从小到大,盟主您真的成功揍过阮青黛这个拖油瓶嘛??“

阮青黛:嘿嘿嘿

*******************************************************************************

夜色已浓,阮青黛主仆三人走在回院的路上。

碧萝不停地埋怨,“少主,您下次可不能再去那种地方了,要让庄主,夫人知道了,我就惨了

~~”

“我尽量??”阮青黛拿着折扇敲敲脖子。今天一天,总的来说还不错??除了被晏闻昭扔出去还踹了一脚??

更何况,有了一个大发现。花魁青络的刺青??那个自己从小做梦就会梦见的梅花刺青,在左耳下方??

到底为什么自己的梦中会出现这个刺青?青络又为什么会有这个刺青?

看来这青楼还一定要再去一次了。

阮青黛只觉得肩上一重,眼前的光线瞬间暗下,整个人已经欺身而下的晏闻昭圈在怀中,耳边落下痴缠缱绻的吻。

簪在发间的步摇来回乱颤,甚至勾下了几缕发丝。

伴随着那轻微的玎玲声,她听见晏闻昭充满欲念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喑哑。

“就在此处??白日宣淫??你确定?”

第65章065

阮青黛如今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于是抬手绕在晏闻昭颈后,将自己更紧地贴了过去,是从未有过的顺从迎合姿态。

晏闻昭只觉得方才隐忍压抑的冲动,终于在此刻累积到了顶峰。

可手掌在阮青黛单薄的后背上用力抚了两下,他到底还是没在这冰天雪地的阁楼里做什么,而是将人打横抱起,疾步下了楼。

早晨的空气格外新鲜,然而可怜的兼禾小朋友深呼吸却只吸了一鼻的冰渣子。

兼禾战战兢兢的偷瞄自己的公子,砸砸嘴角:公子脸色已经黑的像炭了啊啊,表少爷您再不来,这厅内就要被狂躁的公子砸掉了哇TAT??试问当今江湖,谁敢让盟主大人坐在那等他,还是两次?!

慕简在旁一脸慈祥。看着晏闻昭,坚持表少爷不来就不开饭。表兄弟间也是需要兄友弟恭的巴拉巴拉(此处省略1000个字)

一丫鬟抖着声音走进门,“公子??碧萝姑娘说表少爷还没起床,她已经在尽力叫表少爷了????”

“下去。”晏闻昭修长的手指屈起,在桌面上叩了叩,横眉冷对的看着慕简。本来他已经被慕叔叨唠的很惨了??但今天早上明明不是自己的错!!都是那个拖油瓶连累的他!

“表哥,我错了!”正要发作,阮青黛嗖的从门外窜了进来,迅速在对面毕恭毕敬的坐下。

察觉到厅内不寻常的低气压,阮青黛默默在心里为自己点上了一支蜡烛??

慕简瞅了瞅黑脸的晏闻昭和讪讪的阮青黛,终于和蔼的对门外的人示意了一下,早饭才依次端了上来。

碧萝兰苕一走进厅内,便不敢再去看晏闻昭那座冰山,站在阮青黛身后,眼观鼻,鼻观心。见自家少主淡定的开始吃早饭『误』,不禁在心中竖起大拇指:少主,能承受公子制造的冰山,您总算有一个让我们敬佩的超能力了~\\\\(R?Q)/~啦啦啦。

“早饭时间在半个时辰前。”晏闻昭扫了阮青黛一眼,听懂我的话没?!你起晚了,你个小拖油瓶!

“??”阮青黛手一顿,这是要和自己算账了吗?怎么办?阮青黛低下头歉意的笑,“我错了??我有点认床,早上太困??爬不起来TAT”

晏闻昭盯着阮青黛的头顶,见他一副逆来顺受的小媳妇样,突然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又见阮青黛的嘴角弯弯,晏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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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气闷的将怒火咽了下去。

不过阮青黛刚刚说什么?认床?没睡好?

晏闻昭眉尖一蹙,转向慕简,有些不自在的吩咐,“去给他换张床。”

阮青黛惊讶的抬起头,没听错吧??这厮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不由自主的,阮青黛的眼神里带了些戒备。

晏闻昭别扭的转回头,见兼禾,慕简一脸讶异的看着他,而阮青黛竟是满脸“你又想干嘛”的防备。

第一次,慕大盟主知道了什么叫好心当做驴肝肺!

想到自己的“一片真心”被人践踏,这下,晏闻昭是真生气了??扫了几眼对面的阮青黛,心胸狭隘的慕大少想起了自己姑姑的嘱咐,要对这拖油瓶好!好!教!导!

阮青黛见晏闻昭看着自己的表情突然变得高深莫测??蓦地感觉浑身发冷,右眼皮又开始跳着不停。

晏闻昭坐在那老神在在的吩咐,“派人去将表少爷屋内所有银两,值钱的东西都搜出来,交至账房。”

“?!”阮青黛的嘴张成了o型,“表哥!”开玩笑,银子可是自己接下来到处玩的本钱,都被没收了,自己去哪?

“表弟,”晏闻昭一边的嘴角扬起,凉凉的提醒,“姑姑飞鸽传书让我好好教导表弟,我自然义不容辞。”

晏闻昭起身,走向阮青黛。

阮青黛暗自咬牙,“表??”银子等于自由啊!头可断,泪可流,银子不能丢啊~TAT

“对了,表弟身边还有没有财物?是你自己交出来呢,还是要我来动手?”

晏闻昭异常恶趣味的看着阮青黛一点一点拖着凳子往后退,薄唇轻抿,眼里带了些得意。

阮青黛昂起头,迎上晏闻昭的目光。看清晏闻昭眼中毫无隐藏的得意时,阮青黛就π_π了,表哥大人咱能别这么幼稚了嘛?

“噼里啪啦”兰苕碧萝还有兼禾慕简都不由缩了缩头,似乎看见少主和公子眼神相汇处,火星四溅。

阮青黛盯着晏闻昭,又绽开自己的傻笑,“呵呵呵??没有。”

“呵,”晏闻昭扯了扯嘴角,这次却没被阮青黛的傻笑蛊惑??薄唇轻启,“看来表弟是要我亲自动手了?”

晏闻昭叹了口气,眼底光芒一闪,突然探出手,直击阮青黛。

阮青黛急忙向后一仰,暗叹不好。眼珠一转,然后,步伐变幻,急速向门外掠去。

??然后??

“少主!”“少主!”兰苕碧萝看着自家被定在原地的主子,一脸不忍直视的表情。

晏闻昭略带得瑟的踱步走到阮青黛身前,冷哼了声,便伸手探向阮青黛腰间。阮青黛心下一惊。

“公子!”兰苕碧萝一下变了脸色,双双扑了过去。

晏闻昭没想到这厅内竟然还有人敢出手,顿了顿手。这一顿间,便叫兰苕钻了空子。兰苕挡在阮青黛面前,碧萝在后面忙不迭的叫“不劳烦公子,不劳烦公子,奴婢来搜,保证一文钱也不给少爷留下,奴婢发誓!!”

阮青黛悄悄松了口气,这要是被搜身,自己的性别就要暴露了吧?到时候要是传到娘耳朵里,娘又要犯病了吧??这晏闻昭果然还是喜欢一天到晚动手动脚的!昨天动脚,今天动手,可不是动手又动脚的!以前大家年纪小也就算了,现在??男女授受不亲,不要再占我便宜了好吗!

心里一急,阮青黛竟把脑子里想的话讲了出来,“表哥你不要再妄图占我便宜了!”

“噗嗤”一旁的兼禾忍不住笑出了声。

晏闻昭脸色一黑,什么叫占他便宜??冷冷的丢了个白眼给兼禾,兼禾连忙噤声,一脸正直。

碧萝悄悄掐了掐自家少主,少主你就不能少说句话吗??

晏闻昭示意一旁的兼禾接过从阮青黛身上搜出的银两,然后就阴着张俊脸头也不回的拂袖而去。再回头看那拖油瓶,搞不好自己又要心软的给她解穴了吧!对于自己一看见阮青黛的笑容就狠不下心这件事,晏闻昭也是有自知之明的,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卵用??阮青黛一笑,自己的心情就瞬间和煦,这似乎已经成了条件反射??

“哎??表哥表哥!我还定着呢!”见晏闻昭一眨眼消失在长廊尽头,阮青黛有些急了,自己要定在这多久啊TAT,腿会麻吧??腰会酸吧??或者表哥你回来让我换个姿势再点我?

“这,”阮青黛只能转向慕简,“慕叔??”

“这,这点穴手法是公子特有的,老奴也解不开啊~~”慕简苦着老脸。“不过,这穴过一个时辰就会自行解开。表少爷,您??就忍忍吧。”

下人们都退散后,只余主仆三人留在原地。

兰苕碧萝瘫在地上,默默地画着圈圈。阮青黛苦着脸,默默接受了自己要定在这一个时辰的事实,心里更加确定面对晏闻昭,还是只能像小时候一样来软的不能硬碰硬啊!

兰苕碧萝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像霜打了的茄子??

“话说,你们确定这厮是你们口中英明神武的武林盟主?”阮青黛突然睁开眼,“我觉得他和小时候一样变态幼稚啊!”

“????”兰苕碧萝默默低头,在心里拼命点头。

这两日,他们从兼禾那听到不少公子的光辉事迹??那叫一个变态,那叫一个残暴??和传说里的盟主简直天上地下~

然而这些话还是别再给少主雪上加霜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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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府的下人来来往往,路过膳厅时,都有意无意的斜眼。

兰苕碧萝背靠背的坐在地上,百无聊赖的托着头。“到一个时辰了吗?”兰苕有气无力地说。“快了吧,好无聊啊~”碧萝回答。“少主,您再撑撑,应该快解开了~~”碧萝猛地起身,伸了伸腰。“哎哟!”兰苕背后没了支撑,一下倒在了地上。

“少主少主,”碧萝凑到阮青黛面前,“咦?少主?”

“兰苕兰苕?!”碧萝踢了踢还躺在地上的兰苕,“你看少主好像没意识了??少主会不会晕过去了呀?”

兰苕本来哀嚎着在地上打滚,一听这话,骨碌一下爬起来。也凑到了碧萝旁边,两颗头颅挨在一起,四只大眼睛紧紧盯着阮青黛。

兰苕小心翼翼伸出手指戳了戳阮青黛的脸,阮青黛仍然一脸“安详”……

兰苕又戳了戳,戳了戳,然后一脸惊喜的转向碧萝,“手感还不错哎~”

碧萝:????

“咳。”

门外传来咳嗽声,兰苕的动作僵住,一回头便看见晏闻昭又带着兼禾回来了。

晏闻昭本是路过,结果发现阮青黛三人还在膳厅,算了算时辰应该到时间了,怎么还没解穴?想想姑姑的嘱托,晏闻昭只好不情愿的抬脚走进膳厅。

兰苕碧萝一看公子走了过来,连忙让开了路。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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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少主怎么,怎么还不动??站晕过去了吗?”碧萝指了指阮青黛。

晏闻昭皱着眉头上前,诡异的看了看“安详”的阮青黛,随即出指解开了阮青黛的穴。谁料阮青黛竟仍紧闭双眼,软软的倒下。

晏闻昭眉心一抖,在洁癖与扶人之间纠结了一小会之后,阮青黛的脸离地就已经只有几公分了。

晏闻昭仍嫌弃的瞧着阮青黛,白衣翩翩??嗯,还算干净,姑且扶他一扶。

在阮青黛终于要着地,而兼禾兰苕碧萝又反应不过来之时,慕大盟主经过一系列思想斗争,最终一把扶住阮青黛的手,一用力,那人竟晃晃悠悠的栽进了自己的怀里。

晏闻昭头上的青筋跳了跳,这投怀送抱的是什么鬼?!

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的强烈不适感让晏闻昭立马就要将怀中的人推出去,手刚一动,那出奇柔软的手感让他不由得一愣。

晏闻昭的手托在阮青黛手腕下方,那掌上的手腕纤细异常,滑嫩无比。晏闻昭不禁低下头看向怀中人,五官精致,尤其闭上眼后,睫毛很长。

这是什么情况?!晏闻昭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却并没有抓住。这拖油瓶似乎越长越好看了??

“公子,表少爷他怎么了?”

“咳,”晏闻昭回过神,干咳了一声,不自在的白了兼禾一眼。“可能晕过去了吧??”

“呼~~呼~~”

“??”

“??”

晏闻昭僵着脖子,缓缓低头,证实了这平稳的鼾声是怀中的表弟发出的。

兰苕碧萝:??”少主奇葩??“

兼禾:????”表少爷威武??“

一股被戏耍了的怒火自心底而起,晏闻昭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揍他一顿,揍他一顿!托着阮青黛的手慢慢收紧,收紧。

“嗷~痛!痛!表哥?”阮青黛痛的立马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看见的便是臭的不行的晏闻昭的脸,正纳闷了,却感到晏闻昭一把推开自己??

“啊哦!”阮青黛落在了名为兰苕碧萝的肉垫上。阮青黛揉了揉眼睛,捶了捶腰,爬了起来。“发生了什么?”

晏闻昭又一次臭着脸风风火火的走了,兼禾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

“????”肉垫二人组表示他们再也不想理阮青黛了。

主仆三人算算离午饭的时辰也不远了,便干脆留在膳厅。

晏闻昭再进膳厅时,目不斜视的走了过去。

阮青黛:O(∩_∩)O

总算平静无波的用过午饭后,阮青黛正要离开。

“站住。”冰冷的声音将兰苕碧萝冻在原地。

“以后,每天早上随我一起练功。”晏闻昭想起今天扶住阮青黛时的感觉,有些异样,阮青黛从小身体就孱弱,需要锻炼。而自己也该抓住机会,趁机修理修理他!

“表哥??不用了吧??”阮青黛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做了盟主不是应该很忙吗?这位怎么如此有空?怎么对找自己的茬还是如此来神?!表哥啊表哥,求您不要再不务正业了好不好?TAT

兼禾跟在晏闻昭身后离开,末了,回身提醒阮青黛。“表少爷,公子前些日子忙于和魔教周旋,这几天是算休假的,所以,呵呵~~”

阮青黛:T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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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微风拂面??

柳枝舞蹈,鸟儿在叫,花儿在笑,

阮青黛在跳??

晏闻昭仍穿着身黑衣,斜倚在柳树边,双手环胸,一脸“大爷监督你练功是你的福气”。

阮青黛愤愤的绕着池塘跑啊跑,跑啊跑??绕池塘一百圈!美名其曰强身健体!这真的不是坑弟吗?

每当绕回原点时,阮青黛都能看见晏闻昭慕大盟主,以及笑的满脸是褶的慕简慕大叔,还有想笑却不敢笑的兰苕碧萝和兼禾。

过分,有点过分啊??自己好歹是个云水山庄的少主,竟然沦落到被这样一群人看笑话?!亲爱的表哥啊,这回劳资再面也要起义以示反抗了,一雪前耻??阮青黛咬着牙“腾腾腾”的撒欢跑的更快了。

书房内,晏闻昭正读着各个帮派送上的简报。

“吱呀~”兼禾推门进来,“公子,喝点茶吧,您都看了一下午了。”

晏闻昭抄起一本简报,直直砸向地面。

兼禾的心跳立马慢了一拍??完了,公子又暴躁了TAT

果然,晏闻昭一脸戾气,声音里仿佛都夹杂着冰雹,“这帮老家伙,成天除了汇报帮派内斗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什么都做不了!一群废物!!”

兼禾赶紧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关上房门,小心翼翼的提醒,“这话公子您还是小点声说吧??本来凤麟阁那些老头就对你颇有微词了,要不是去年绝情崖一战堵住了他们的嘴,这盟主之职他们都要给你罢了!”

当今武林,武林盟主之下设有凤麟阁,由名门正派的德高望重者组成,专门用来约束盟主的所作所为。而从一百年前开始,凤麟阁的权利日益膨胀,而内部又日益腐朽??渐渐的,凤麟阁已然成为每任武林盟主心头的毒瘤??

晏闻昭冷冷的哼了一声,“这盟主之位谁稀罕谁当去!”

兼禾脑瓜又开始疼起来,公子,咱能不任性吗?!老爷可说过,盟主之位要是落在别的武林世家手里,他就打断您的腿啊啊!

“能者多劳,能者多劳~现在只有公子你的千剑诀能对抗漠引的随心剑,还有谁能代替你的位置啊~”面对炸毛罢工的盟主大人,兼禾表示只能??顺毛之。

晏闻昭斜了兼禾一眼,纠正道,“不是对抗,是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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