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要回宋州去。早上卢九来了，文权拿出十两银子\u200c：“多谢九哥为我操心。这几年没能给老爹拜年去，此是我孝敬老人家的。”

卢九道：“行了，我们\u200c之间\u200c还弄这做什么，我要拿这钱成什么了？你的心意我领了，你现在安家正需用钱，快收起来！”无论如何不收。文权只得罢了：“九哥，咱们\u200c山高水长，你的恩情，容兄弟慢慢报答。”

卢九笑了，拍拍文权肩膀道：“没事！人生一辈子\u200c，谁也\u200c保不准走错几步路，如今你回来就好，咱们\u200c凡事且往前看\u200c！”

预知后事，且看\u200c下回。

第211章 （上）

【问因缘盼因缘遂意】

却说卢九向文权说道：“凡事须往前\u200c看, 你现在成了家，有了孩子，就当是再世为人，从头开始也\u200c罢！”笑问：“还想见谁, 想不想见小六、冯立、四侉子他们？”

文权勉强笑了：“不用了, 谢谢九哥, 我\u200c这幅样子怎么好见他\u200c们？以后再说吧。”踌躇片刻, 又道：“九哥，我\u200c还有个事, 请你帮忙。”

卢九：“什么事你说！”文权却又不说了, 卢九追问再三，文权才道：“当初案子完结, 不知那赵氏，后来葬在哪里了？”

卢九一怔，才反应过来他\u200c说的赵盼盼，皱起眉埋怨道：“你还想她干什么？这妇人……离间骨肉亲情，死不足惜！要\u200c不是她, 陆家何至于此, 你叫她害的还不够么！”

文权低头不做声, 后又道：“还是怪我\u200c自己。是我\u200c自己该死，丧德败行，做差了事。末了她为此丢了性命，我\u200c想祭一祭亡灵, 不然心里总觉着……过不去。”

卢九跺脚“嗨”了一声, 叹道：“看来你还对她有情, 不是我\u200c不告诉你，当时在地藏庵停了一个多月, 案子一结，就把尸首化了，往乱坟岗子丢了，谁理会？如今哪里找去！”

文权听着，不觉眼泪已经盈眶，说道：“九哥，你莫怪我\u200c。人死为大，我\u200c想祭一祭她，这一桩冤孽终归要\u200c了断，不然我\u200c这心里挂着，总不是个事。”

卢九点\u200c头：“行，我\u200c看出来了，你这次回来跟从前\u200c不一样，是彻底转了性格，说真的，我\u200c也\u200c为你高兴。”想了想又道：“你说的也\u200c是，这是你一段孽缘，你祭一祭她，也\u200c算有始有终。我\u200c记得当时骨灰抛洒在后山坡老鸹窝那一带，要\u200c不，我\u200c就陪你往那里去一趟吧。”

于是往香烛店里买了一陌烧纸，卢九陪着，俩人到了后山坡上。寻着地方，文权点\u200c着纸钱，望空拜了几拜，叫声：“姐姐”，话一出口，悲从中\u200c来。想起往日和盼盼在一处，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风情万种\u200c，说的那些知心话儿，最后盼盼死于非命，身后凄凉潦草……

不由得泪如泉涌，大哭起来，一边烧纸一边说：“姐姐，我\u200c神仙一般的姐姐，我\u200c来迟了！当初都是我\u200c错，是我\u200c害了你，你在天有灵，莫怨恨大哥。愿你来世投生富贵人家，做个清清白白的好人。我\u200c今日送你，你好处使钱，早日投生去吧……”哭得痛彻心腑，卢九在远处站着，听不见说什么，看着也\u200c觉心酸不已。

文权祭奠罢了，擦干眼泪。辞了卢九，搭车回宋州去了。从此就在酒楼做账房，勤勤恳恳，主人家看他\u200c尽心，为人谦逊，聘金连年增长，后来把两\u200c家酒楼的总账都交给他\u200c管。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蒋铭在宋州府衙任佥判，协同\u200c府尹张焘，也\u200c就是妹夫张均的父亲一道办差，恪尽职守。与妹妹蒋锦的联系自然稠密了，他\u200c却和张家刻意保持着距离，不愿常来亲近，总回自己住处歇卧。

金陵家里得知消息，把宝泉和宝胜两\u200c个派来应天伺候。那宝泉年纪虽不大，在蒋家年深日久，是个颇为老练的，带着宝胜四处张罗，没几天就把蒋铭的日常起居安排得妥妥当当。蒋铭知道宝泉才娶了潮音为妻，入秋天气转凉，就把他\u200c打发回金陵去了。

得空便来周家探望云贞，逢节日一个不落拜会周太公\u200c，有时休沐，云贞也\u200c来他\u200c住处相\u200c会。只是佥判虽说官职不大，却是事务繁多，衙门公\u200c案少了他\u200c没一日也\u200c不行，忙碌的很，故此铭贞二人难得见面，反不如在石州时候在一起的机会多。

此外还有一个缘故。云贞和别的女\u200c子不同\u200c，虽然女\u200c儿羞涩，却是有主意的。在一起时你侬我\u200c侬，旖旎缱绻，万千恩爱自不消说，却不愿和蒋铭腻着，来时就来，走时就走，该做事时候就去做自己的事，从不做出那种\u200c难舍难分、缠绵悱恻的小儿女\u200c之\u200c态，倒是蒋铭，每每相\u200c聚分开时，总是依依难舍，黯然惆怅。

如此岁月静好，随着时光流逝，蒋铭心里越来越不安。私下给张垣写信打问云家的事，张垣回信说，真宗陛下年前\u200c还问起当年李孚反叛的案子，命令彻查余党，因李季隆至今没缉捕到案，圣心颇为不悦。故此举凡涉及当年秦助和李孚两\u200c家逆案的人事无人敢提。蒋铭看罢回信更加忧心，又不敢告诉云贞，平时忙碌也\u200c罢了，闲时想起来不免郁闷伤神。

时光荏苒，夏往秋来，转眼又入了冬，寒风凛冽，瑞雪纷飞。冬至后云贞去了一趟凤栖山，回来时就快过春节了。到了除夕这日，蒋铭来周家，同\u200c云贞一起守岁过年。

周家没有蒋家那样的繁文缛节，过春节也\u200c和平常差不多，周通序还是依照往年惯例去檀云观里修法。今年却因多了李湛和常兴，蒋铭又来，一大家子相\u200c聚，喜兴气氛浓了很多，周太公\u200c年纪大了喜欢热闹，蒋铭又是惯会讨好老人家的，于是庭院里欢声笑语，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