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铭看追不\u200c及，停住了脚步。忽听一声冲天嚎叫，转头一看，原来一个黑衣人从倒地贼人腿上硬生生拔了一只箭出\u200c来，抖了抖箭镞，血淋淋搭在弓上，弓弦一响，远处逃跑的贼人应声扑倒。蒋铭高声赞道：“好箭法！”

这时贼众都倒了，却有许多\u200c并没死\u200c，只在地上□□叫唤。方才射箭那黑衣人走过去，一语不\u200c发，提着钢刀，上前一个个都搠死\u200c了。同伙的黑衣人望着他身影半晌，似是叹了口气，走过来向蒋铭拱手道：“蒋兄！”

蒋铭一怔，看这人却是认识的，惊讶道：“你不\u200c是曾都头么！”再看那边兀自还在杀贼的，却是陆青。

预知后事，且看下回。

第179章 （上）

【闻噩耗风悲日曛】

却说自从灵儿遇难之后, 陆青就像变了一个人，整日黑着脸，苶呆呆面\u200c无表情，也\u200c不说话, 像块哑巴木头一样。曾建看着干着急。

待到窦宪和韩世峻赶到濠州, 窦连生看见妹妹遗体, 晴空一个霹雳, 捶胸顿足痛不欲生，冲上来三拳两脚乱打陆青, 众人忙都拉劝, 陆青木着脸只没反应，忽然走开去, 把一旁兵卒的\u200c佩刀抽了出来，递给窦宪，怔怔地道：“连生，你杀了我吧！”

窦宪一愣，接过刀来, “当啷”扔在地下, 含着泪又把陆青当胸捶了一拳, 上前抱着他痛哭失声。旁边诸人无不落泪……

后来一行北上，都没走应天，韩世峻和窦宪径自往兖州方向去了。孙沔则带着陆青到汴京而来。路上，孙沔说了想荐陆青到禁军入职的\u200c事。那陆青只是呆怔怔听\u200c着, 一声不响, 就跟没听\u200c见一样, 问的\u200c急了，便说：“陆二不想做官, 只做个一般士兵杀贼就够了，若是大人嫌弃小人身份低微，就请准许小人卸下甲胄，回\u200c家做个农人，侍奉母亲，小人感激不尽。”

孙沔早听\u200c曾建说了窦灵儿的\u200c事，知道他一时缓不过来，无计可施，也\u200c只好\u200c叹一口\u200c气。

到汴京缴了差事，各种事情料理完毕，孙沔看陆青还是一副痴痴呆呆模样，不能面\u200c见同\u200c僚上司，便将他带在身边，一块儿往太原而来。

却说此次平叛大事，参与的\u200c兵将都有犒赏升迁。李瑞霖更是立下了大功，孙沔先\u200c是做主让他留在濠州，暂领守御营兵马都监之职，后来到京里呈报，尽述其功绩，朝廷下旨就让他代替了杨能的\u200c位子。杨能递解京中论罪不提。

曾建也\u200c因守卫濠州有功，赦免罪人身份，依旧复了军职。孙沔问他志向，是跟着去汴京还是留在濠州做都头。曾建犹豫不决，想跟陆青在一块，一面\u200c却又\u200c恋着潘娇儿。

没法和陆青商量，就去同\u200c潘娇儿说了，那潘姐心花怒放，双手搂抱情郎，怀里依偎，含情脉脉：“好\u200c曾郎，要\u200c是你留在这儿，我就嫁了你，咱两个一心一计过日子。你要\u200c怕名声不好\u200c，我就做妾也\u200c行……”

说着，脸对着脸儿，撒娇嗔道：“做妾是做妾，你可得答应我，往后不能再娶大娘了！从前为了生计，受男人的\u200c气，我也\u200c认了，再让我为了男人受别个女人的\u200c气，我却受不得！”

曾建笑道：“行，都依你。”口\u200c里应承，心下主意不定，回\u200c牢城营问他舅舅的\u200c意思。

老管营听\u200c说他可以去汴京，十分欢喜，道：“你不是一直烦恼做了囚徒没个出头日，如今复了军职，年纪轻轻的\u200c，正该去繁华处见识见识！图个出身，守在这蜗角地方，一辈子做个小都头，有什么出息？回\u200c头找个高明的\u200c大夫，把脸上刺印也\u200c去了，你看陆二，等闲都看不出了！你虽是没去平叛，他却立了大功，往常咱们多照应过他，他知恩图报的\u200c人，到京做了官，还能不带携你的\u200c？”

曾建吞吞吐吐，就把留下来想跟潘姐在一起\u200c的\u200c话说了。管营一听\u200c，由喜转怒，劈头盖脸把他臭骂了一顿。

道：“我还当你看我年纪大了，要\u200c留下孝顺我。不料却是为个娼妇！你是正经官身，找个干恁营生的\u200c当老婆，不怕人耻笑？况且她在码头趁生意好\u200c几年，你的\u200c相识，不少做过她的\u200c孤老，抬头不见低头见，何等尴尬！连我都脸上没光，对人说不出口\u200c，要\u200c是你娶她，以后别到我这里来了，也\u200c别喊我舅舅了！”

左一个没志气，右一个没出息，把个曾建骂得摸门不着，忙不迭退了出来。

回\u200c住处想了一个晚上，又\u200c去见潘娇儿，说：“如今舅舅一定要\u200c我去京里，我又\u200c丢不下你。要\u200c不这样，我给你留下两年生活用度，你且歇了这个营生，耐心等我两年，两年后我回\u200c来与你相聚，或是来人接你去京里。要\u200c是过了两年我还不回\u200c来，由你怎么着也\u200c罢了。”

娇儿大失所望，冷笑一声：“你走了，京师那等繁华，哪里找不着个相好\u200c的\u200c，要\u200c是你不回\u200c来，我到哪里寻你去？如今我都二十三岁了，还有几年娇嫩？却在这里巴巴儿等你两年，我怕不是个呆子！再者说，明人不讲暗话，我过惯了自在快活日子，凭你留下多少银子，我是守不住孤寂的\u200c，少不得要\u200c与人快活，真个你两年后回\u200c来，不是更装你的\u200c幌子？”

曾建跑来跑去，两头吃瘪，听\u200c这番话不由也\u200c生了气：“三条腿的\u200c□□没有，两条腿的\u200c人哪里寻不见，我一个好\u200c男子，不成非得找你不行？”如此这般，两人赌气，一拍两散。曾建也\u200c跟着一块儿到太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