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铭又\u200c问：“那陈智勇呢，是什么来历？”

牛广赟答：“陈智勇是原来石州城里副将，那时被党项人占了城，便是他去太原求援，夺回石州一战，他险些把命丧了，是汪统领战场上救了他。所以\u200c他对统领死心塌地\u200c，统领也信任他，陈将军为人是厚道的，主意也多。”

蒋铭：“天晚了，他们还不见回来，你怎么想？”牛广赟摇头\u200c：“不知道，从来也没\u200c这样过，按说追夺粮草，不管追上追不上，这会儿也该回来了。他们出去的仓促，身边连水也没\u200c带。除非……除非是败了，想回回不来。汪岐也是急了，所以\u200c才带兵走了。”

蒋铭略一思忖，问道：“你现在能行动不？”牛广赟道：“能！就是使不得兵器，用大力伤口怕出血。”蒋铭点\u200c头\u200c：“那你自己当心些，且随我来。”

同牛广赟一起到校场清点\u200c兵士。原来汪岐把精壮兵卒都带走了，剩下的都是早上押运粮草才回来的残兵败将，点\u200c齐了只三百余人，加上蒋铭那一百五十\u200c人，连带守城门的都算上，总共不足五百兵数。

看看天色暗了，蒋铭下令将城门紧闭，从这五百人里挑出病弱伤残的七八十\u200c个，分成两队，由\u200c王四春和贾庆斌带领，轮换把守城门，其余的兵士都命回去睡觉，枕戈待旦。

又\u200c上城头\u200c瞭望了一回，只见夜幕降临，月色不明，星光晦暗，城下不见一个人影。蒋铭下城来，吩咐王贾两个但有消息立刻来报，就带着李劲回衙睡觉去了。那董新民见形势紧张，没\u200c回家，也在后衙歇下。

半夜丑时初刻，李劲把蒋铭叫醒，报说：“陈智勇回来了。”蒋铭一边起身穿衣，一边吩咐：“叫他来见。”又\u200c问：“就他一个回来的？”李劲：“是，刚在城外叫门，贾庆斌放进来的，他的脑筋倒清楚，直接就奔这里来了。”

蒋铭走出来，只见厅上明晃晃掌着灯，陈智勇面色疲惫，衣袍上染着血迹，站在当地\u200c。

见蒋铭忙上前\u200c叉手施礼，说道：“禀报大人，汪统领带的军队现下都被困在西面山上一个叫老鹰嘴的地\u200c方，敌兵在山坡上压着，冲不出来，统领腿上中了箭……末将是从南面树林边人少处杀出来，绕路回来的。请大人下令，即刻派兵救援。”

蒋铭命人给\u200c他拿吃的喝的，将地\u200c图铺开来观看。陈智勇喝了两口水，一边指点\u200c着地\u200c图方位，道：“咱们得快速过去，趁着天黑好靠近些，路我熟，大人请快发令点\u200c兵。”

蒋铭道：“现在城里已经没\u200c兵了，酉时汪岐带了一队兵马出去，他没\u200c找见你们么？”

陈智勇一怔：“没\u200c见啊，”略思忖，一拳砸在桌上：“糟了！他必是以\u200c为贼兵往北去，也往北追去了，这次我们也没\u200c想到，贼人是往西去，半路又\u200c来一股人，两面掩杀，才把我们迫入老鹰嘴山谷，困在那里了。”

蒋铭道：“现下敌军有多少人，怎么分布的？”陈智勇指点\u200c地\u200c图，如此这般，说道：“敌人约莫有两千多，两个头\u200c脑分别带着，在这一带山口雁翅型把着，我们带兵去，只能从中间这里迎着打，汪统领听见动静，带人往外杀，还有几成胜算。可是如今没\u200c兵，如何是好？”

蒋铭道：“现在城里兵士，满打满算不足五百，还须留些守城。咱们只能趁天黑，杀个措手不及，捡薄弱处撕开口子，让困住的人冲出来！”

陈智勇立睁一双眼睛，连连摇头\u200c：“不行，咱们人太少了，四百人一旦靠近，两面包抄，立刻就被吃掉了。除非擒贼擒王，可是敌军在高处，虽是天黑，也难靠的太近，咱们根本接近不了首脑。里面人饿了一天，又\u200c冻了一晚上，早打不动了，天又\u200c黑，见不着援兵，不可能冲出来。”

蒋铭沉着脸：“不博一下怎么成？就是向太原求救，也得三日援兵才到。天一亮敌军必定进攻，他们能撑的了那么久么？”

陈智勇又\u200c摇头\u200c，看了看蒋铭，迟疑道：“实在不行，末将倒有一个法子。”蒋铭：“说！”陈智勇道：“为今之计，先救人要\u200c紧，我们可以\u200c带着粮草去，和敌军谈判，让他们撤兵，换统领军队回来。”

蒋铭愕然，盯了他一眼，怒道：“这是什么法子？本来就是追夺粮草去的……再说粮草没\u200c了，吃什么过冬？难道是教党项人把石州当成粮草库了么？”

陈智勇低头\u200c不敢答言。蒋铭顿了一顿，又\u200c道：“要\u200c是把粮草给\u200c出去了，他们不撤兵，反来攻城怎么办？”

陈智勇道：“一定会撤兵。党项人出来，为的就是粮草，要\u200c人没\u200c用，只要\u200c拿到了粮草，就会以\u200c最快速度撤走。这个法子以\u200c前\u200c……以\u200c前\u200c石州守军也曾用过的。”

蒋铭怒斥道：“胡说！这与投敌有什么两样？”

陈智勇低下头\u200c，说道：“现在事急，顾不得许多了，末将以\u200c为，留得青山在，不愁没\u200c柴烧……要\u200c不这样，就去太原求援，等救兵来。只是，等天亮了两边杀起来，汪统领他们吉凶难料，请大人早做决断。”

蒋铭阴沉着脸，望着地\u200c图思忖一会儿，问：“你说贼见了粮草一定撤兵？”

陈智勇点\u200c头\u200c：“是，不然两边打起来，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于他们也没\u200c好处。就打了胜仗，攻城也不易，况且援兵来到，他们什么也得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