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嗯”了一声，含羞带笑地\u200c问：“我这次回去，就想和爹爹妈妈说这事儿，姐姐说行不？”

云贞想了想：“也\u200c行，你\u200c想说就说，不想说，等他来时再说也\u200c成\u200c。我看姨丈和姨母对他也\u200c有好\u200c感，应该不会反对的。”

灵儿心里甚是\u200c激动，抿着嘴儿笑的睡不着。便问云贞蒋铭的事：“我听哥哥说，蒋大哥去汴京应考了，现在怎么样\u200c了？给姐姐写信了没？”

云贞沉默了半晌，方说：“写信了。他现在就在汴京任职，可是\u200c我还没跟外公说，我和他的事和你\u200c们俩不一样\u200c，将来还不知\u200c能不能在一处。还是\u200c一切顺其自然吧。”

灵儿问：“还是\u200c因为姐姐家牵连案子的缘故么？”云贞“嗯”了一声。灵儿轻轻叹了口气。转而安慰道\u200c：“姐姐不用担心，蒋大哥那么能干，现下又做了官，一定有办法给姨丈洗清冤屈，你\u200c们俩一定能在一起\u200c的。”云贞握了握她手：“我知\u200c道\u200c，我不担心。”

当夜姊妹俩各怀心事，不知\u200c何时才都睡着了。

窦宪和灵儿待了两\u200c天，就回凤栖山去了。这日送他俩出了门，云贞回来自己屋里，桂枝跟着进来了，笑说道\u200c：“看把灵姐儿高兴的，整个人\u200c都像是\u200c块儿蜜糖了！”说的云贞一下笑了：“你\u200c这话，形容的倒很是\u200c！看她那么欢喜，我也\u200c总想笑呢。”

桂枝犹豫片刻，低声道\u200c：“姑娘还不告诉太公么？也\u200c好\u200c拿个主意，总这么闷着，不是\u200c长法儿，姑娘自己也\u200c不开心。”

云贞收了笑容，不觉咬了咬唇，说：“现在这个情形，外公又能怎样\u200c？我怕说了，又让他担心。”

桂枝恳切道\u200c：“太公是\u200c有见识的老人\u200c家，不会担心的。不管有没有法子，总能有个主张。以\u200c前你\u200c不是\u200c常说，凡事该怎么就怎么，别把简单的事儿想复杂了。要是\u200c依我，前时告诉太公，说不定，咱们这会儿已在汴京城与二少爷见面了呢！”

云贞仍是\u200c沉吟不语。桂枝又道\u200c：“姑娘自从认识蒋二少爷，性\u200c子都变了。”云贞疑道\u200c：“我怎么变了？”

桂枝道\u200c：“从前不管什么事，姑娘拿主意可利落了，现在总是\u200c犹犹豫豫的，这样\u200c儿也\u200c不行，那样\u200c儿也\u200c不行……思谋半日还没结果，都不像是\u200c你\u200c了。”

云贞闻言笑了，想了想，点头道\u200c：“你\u200c说的对，是\u200c该告诉外公，商量一下怎么办。”

原来她俩到家没两\u200c日，蒋锦就来了，带着蒋铭书信。信上说，蒋铭此去一举高中头甲第三\u200c，是\u200c为钦点探花郎，如此这般，已留在京城任职，请云贞见信后尽快来京相会。

云贞看了信，心中又是\u200c欢喜，又是\u200c忧虑。欢喜的是\u200c蒋铭得偿所愿，忧虑的是\u200c偏偏落在京城，自己如今还是\u200c罪眷身份，换了别处还好\u200c，天子脚下，众说纷纭，若是\u200c真去找他，只怕连累到他。真个是\u200c柔肠百转，寝食无味。

思虑再三\u200c写了一封回信，说此事还未曾禀告太公，要与老人\u200c家商量才行，并且自己出门一年多才回来，要陪外公待些日子，暂时不能来京。叮嘱蒋铭稍安勿躁，恪尽职分，不要挂念自己……云云。

信交蒋锦带走后，每日辗转反侧，委决不下，迟迟没对周坚白提起\u200c。今日桂枝催促，又看灵儿那般开心快乐，不免心里也\u200c触动了，下午拿上蒋铭书信来找周坚白。说道\u200c：“外公，贞儿有件事要与外公说。”

周坚白慈和道\u200c：“过来坐下说。”自从云贞回来，老人\u200c看出孙女有心事，还以\u200c为她在李家遇到了什么不便与人\u200c讲，也\u200c就没问。

云贞顿了一顿，走至外公跟前，忽然双膝跪下了。坚白不由一惊，忙拉她起\u200c来：“这是\u200c怎么了？快起\u200c来说话。”

云贞起\u200c身，唤了声：“外公”，将书信递过来，坚白接过展开来看，只见抬头写的是\u200c：“铭顿首。字付贤妹云贞妆次”，就不看了，把信递还给孙女：“到底什么事？你\u200c说与我听。”

云贞道\u200c：“是\u200c蒋铭来的信，他要我……去汴京与他相会。”

周坚白一怔，蓦地\u200c心下明了，略想了想，问：“是\u200c上次他们一起\u200c去凤栖山时的事么？”云贞含愧道\u200c：“是\u200c。本来，他说到春天给蒋锦送嫁，就来家里提亲的，不料后来出了案子的事，所以\u200c……这次在句容，我们见过面了。”

将去年初秋蒋铭找到长山镇，自己同他去泉盛乡给李妈妈看病，后来一直通信，以\u200c及蒋铭赴京之前又去辞行等事大略说了一遍。周坚白道\u200c：“怪不得，去年春天他来，总问你\u200c和你\u200c舅舅往哪边去了。”

沉吟良久，轻叹了一声：“看来，前年在蒋家，是\u200c我一念之差，把你\u200c留在那儿，却没想到，这也\u200c是\u200c你\u200c的缘分了。”

云贞见他面上没有喜色，知\u200c道\u200c并不是\u200c很赞同这门亲事，心里涌上一阵歉疚，唤了声“外公”，不知\u200c说什么好\u200c。周坚白明白她心思，笑了笑。拉着她坐在身边，问道\u200c：“你\u200c想好\u200c了么，现在打算怎么办？”

云贞望着外祖父：“贞儿想知\u200c道\u200c外公的意思。”周坚白默然半晌，方问：“你\u200c母亲的事，有人\u200c对你\u200c说过么？”云贞点头：“上次在山庄，听姨母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