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离婚证都拿在手里了，季建业才恍然反应过来，他这是都干了什么。可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
苏长翎和黎芙在一年后双双生下两个女儿，黎晓燕仔细考虑后辞掉国内工作，到了美国和黎芙生活在一起。
苏长翎找了老师教黎晓燕学英语，困在国内几十年的黎晓燕一下豁然开朗，甚至还以55岁的年纪考进旧金山大学，上了当地的报纸，生活比苏长翎和黎芙还要丰富。
这一世苏长翎和黎芙事业成功，一辈子都没吵过几次架。两个女儿也十分优秀，一个继承了苏长翎的广告天赋，一个没学设计，倒是当了画家。
苏长翎成了艾飞奖的常客，只要有她参与的比赛，金奖必然会被她收入囊中。三十岁那年她开始担任艾飞奖的评委会主席，再次震惊世人。
她由广告天才，成了世人皆知的广告鬼才。哪怕是名不见经传的产品，只要找到苏长翎设计广告，必定能一炮而红。
而季光溪在得知苏长翎和黎芙结婚生女后，伤心欲绝不知所踪了，季建业整日郁郁寡欢，最终被学校辞退，靠打零工过完了一生。
季光溪辗转来到美国，她想离黎芙更近一点。可直到生命的尽头她都没再见过黎芙，被冻死在一座天桥底下。
苏长翎和黎芙安享晚年，是同一时间离世的。两人被葬在太平洋边，每年来祭拜献花的人络绎不绝。
毕竟两人都为这个世界留下太多经典作品，直到几十年后，教科书里还有两人的光辉事迹，她们的这一生永远被世人铭记。
第136章10.1
苏长翎先闻到一股刺鼻的臭味，像氨水里夹杂着馊味，刚呼吸没几口苏长翎猛得咳嗽起来。
剧烈的咳嗽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里，苏长翎感觉眼皮似有千斤重，她强硬地睁开眼。
眼前的景象从模糊到清晰，她侧躺在大街上，身下是漂浮着不明物质的污水。滚滚黑烟遮天蔽日，往来行人脸上都沾着灰，衣着褴褛但行色匆匆，根本没人关心倒在地上的苏长翎。
“让开！”
一匹黑马拉着辆钢铁制成的马车疾驰而来，钢轮滚过污水飞溅。马夫不耐烦地吼着：“前面的赶紧滚开！撞到人概不负责！”
苏长翎充耳不闻，她现在浑身无力，但不代表精神力薄弱。只是这剧身体才过虚弱，她刚来还没完全融合。
“吁——！”马蹄高高扬起，丝毫不在意前方地上躺着的是人还是被随意丢弃的破烂货。
马蹄眼看就要踏到苏长翎身上，苏长翎手指微动，一道神力打在马肚子上。黑马被惊立刻失控，摇头摆尾地誓要将挣脱紧紧锢在背上的钢筋条。
马夫惊慌失措，一鞭又一鞭地狠狠抽在马屁股上，那黑马惊吓过度，挣扎得更厉害了。
“啊！”
一声惨叫，马夫被狠狠甩出，那高高扬起的马蹄径直落到他身上。不过片刻那马夫便被踩得血肉模糊，而周围躲避的人没一人上前帮忙。
“烦死了，又死一个在大街上。”
“可不是，这下咱老鼠街名声更差咯，拆迁都得绕开咱们。”
“不是吧？！老夫还等着拿拆迁款搬去城西呢！”
“还城西嘞，你能活着走出这条街再说吧！”
“你个莽夫怎么说话的！怎么说老夫也是秀才，容不得你践踏！”
被骂作莽夫的男人立刻横眉竖目：“秀才顶个屁用！现在会造天龙的才叫厉害！你除了认识几个字还能干嘛！”
老秀才气得吹胡子瞪眼，当即和男人争吵起来。而那受惊的马早就跑远，只剩那被踩得血肉模糊的马夫，如一滩烂泥无人在意。
在老鼠街，每天不死那么一两个人才叫新鲜。
钢铁马车里没人，孤零零地立在路中间。很快就有几个人男人去把车拉走，商量着能卖多少钱。
至于那个马夫，已经被窜出的野狗拖走了。
“哎呀又便宜那几只死狗，比人吃得都还好呐！”
“赵大婶，有能耐你也把那死人肉捡回去煮汤呀！”
“我呸你个贱皮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边老秀才和男人的叫骂声还没停歇，这边两个女人又厮打在一起，可更响亮的还是机器转动的轰隆声，它那气势能淹没掉世间发出的所有声音。
苏长翎恢复过来后，撑着脏兮兮的身子一瘸一拐地往大路旁的小巷子里走。
她暂时从原主的记忆里找到了原主的住所，说是住所，其实就是几张破帷帐搭出来的一小块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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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墙面和地底都油乎乎的小巷，苏长翎捂着鼻子沿着原主记忆里的路线走，终于在一处天桥底下的洞里找到原主的“家”。
这天桥是废弃的，下面原本应该是有河。放眼望去都是杂草，上面还挂着各种破布烂衫，散发着腐臭味道的残羹冷炙。半人高的杂草里堆着白骨和残肢，其中有野猫野狗在中间穿梭，若是找到刚死没多久的尸体，定是要上演一番厮杀。
桥下被挖了不少洞，估计都是蜗居在这边的人干的。大家都是用破帷帐破衣服搭个住所，原主的“家”是其中之一。
“小苏这么早回来？”
“肯定啊，就她这奶猫一样儿的身子骨，人家镀器坊咋会要她。”
说话的人缺了只眼睛，黑洞洞的眼眶也不找个东西遮住，若是一般人看了定要吓个半死。
苏长翎没力气跟他斗嘴，爬进自己的帷帐里躺着休息。
那人见苏长翎爱答不理也就和别人插科打诨去了，苏长翎本就是个沉默寡言的，无论别人骂她什么都没反应，无趣得很。
帷帐里收拾得还算整洁，虽然称不上干净，但在这个呼吸都满是灰尘的地方，看得出原主已经尽最大努力收拾了。
苏长翎闭目养神，开始接收这个世界的记忆。
这是一个工业急速发展的古代世界，炼金术大行其道，造出了点灯和奔腾的“地龙”。所谓“地龙”便是拉货的火车，不知日夜地往返于城市之间，卖货的、做工的，生意人、读书人，习武的不习武的，都坐“地龙”去往自己的目的地。
大大小小的厂房遍布主城之外，这些厂房之间又有各种窝棚。窝棚里有蜿蜒交错的街道，虽没有规划，倒也称得上四通八达。
原主所在的老鼠街就是其中之一，比贫民窟还要贫上几分。在这里的都是从全国各地来京城寻求发展机会的底层人民，钱用光了又没找到好伙计，只能住在这些地方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生存。
原主是出生在老鼠街的，从小就没亲人，能长到14岁完全是运气好。平日里就靠着偷鸡摸狗过活，偶尔能找到剩饭剩菜就算改善伙食了。
除此之外，还有黎家每月一次的布善施粥。据说黎家祖上开始就这么干了，这一干就是□□十年，黎老太爷去世之迹还不忘告诫后人要延续这项传统。
如今这个任务光荣的落到现任黎家老爷黎未铭身上，每个月5号黎家的子孙们不管是嫡系的还是旁支的，都要去各大厂房、窝棚里发放免费吃食和热粥。
这一天成了厂房里所有人翘首以盼的大日子，毕竟黎家施粥可比镀器坊发放银钱还准时。
原主每月5号也去领粥，可她又脏又瘦小，不是被黎家的下人嫌弃就是被其他人抢走刚拿到手的食物。
就在某次原主被抢走食物还被暴打一顿奄奄一息时，是黎家嫡女黎芙救了她。不仅送她去医馆医治，还留了一贯铜钱和热菜。那是原主吃过最好的一餐饭，从此就记下了这个恩德，想着总有一天要报答。
但直到三年过去，原主都没能再见到黎芙。只听说武林盟主云藏要求娶黎芙，坊间都说两人金童玉女很般配，跟亲眼见过似的。后来不知发生何事，黎芙被举报通敌卖货，把新“天龙”的设计图卖给国外，被满门抄斩了。
而那云藏则是入了公主府成为驸马，还重新设计了“天龙”，在皇室里成了举足轻重的存在。
原主不相信黎芙会通敌卖国，想去查出真相。而她只是一个底层的边缘人物，刚踏出第一步就被上面发现苗头，直接被砍死在街头。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报答黎芙，不要让黎芙冤死。
原主听到的坊间传闻虽然信息少，但大部分都是真的。云藏的确求娶过黎芙，他也是记着黎芙的“一饭之恩”，从一个家道中落被尚书府退婚的穷小子，慢慢逆袭成武林盟主。这一路他得到各种机缘，学到各大秘籍，甚至开后宫一步步走到江湖权力的巅峰。
他的确是想娶心中的白月光黎芙，但当朝三公主蒋月璃对云藏一见钟情，又得知黎芙在研究新“天龙”。干脆就一举两得，背地里设计除掉黎芙，拿到新“天龙”的设计图纸。黎芙死后，云藏在蒋月璃的安慰下，重新振作，两人不仅成亲，还利用新“天龙”设计图得到皇帝的信任，从此顺风顺水，一生都受尽尊敬享用荣华富贵。
而黎芙，在拒绝云藏后，不仅被他纠缠不清。还莫名其妙背上卖国罪名，整个黎家就此从蒋氏王朝消失。
苏长翎穿来时剧情都还没开始，她现在不过是老鼠街一个靠偷盗为生的小乞丐。
“起来了！今天的保护费赶紧给老子拿来！”
“别等老子挨个来要，否则小心你们那把烂骨头！”
苏长翎还在仔细查探原主的记忆，梳理她的人际关系，就听得外面吵吵嚷嚷的。
她掀开帷帐走出去，三个男人骂骂咧咧地正要从躺在地上的老人怀里抢东西。
“那……那是我孙儿的……不……”
老人形容枯槁，颤巍巍地试图阻止肆意抢夺的那三人。为首的男人应该是老大，他脸被烧伤了一半，剩下的半张脸满是戾气，说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也不为过。
“拿来吧你个老不死的。”男人一脚就要踹向老人，这力道可不轻，可想而知真踹上去老人很可能会丢了性命。
男人这一脚踢过去，没想到踢到一块比钢铁还要硬的东西，当即痛得哇哇乱叫。
众人一看，苏长翎刚放下手臂，冷冷地看着倒地痛呼的男人。
这老人苏长翎记得，多次救济原主，让原主不至于饿死。
“小苏！”
“别去！你疯了，敢惹火阎王。”
火阎王是这附近的人给男人起的外号，没人知道他叫什么，那男人也很觉得这外号很配他的气势，索性就这么自称了。
虽然不知道苏长翎是用什么方法拦下火阎王，但就她那细胳膊细腿的，三天两头还能看到她带着一身伤回来，怎么可能是火阎王三人的对手。
“你活腻了！”
另外两人二话不说朝苏长翎扑来，这两人早就存了要把她抓去卖钱的心思，正好今天一并做了，但在此之前得先给她一个教训。
这两人无论是招式还是拳风都杂乱无章，也就只能在这片老弱病残区称王称霸了。苏长翎弯腰从地上就近抓了一把石子朝两人扔去。
石子离手瞬间化为利器，眨眼的功夫就在两人身上打了几个血洞。
本以为苏长翎会被这二人糟蹋的众人，满是惊魂未定，各个都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
火阎王抱着腿忘记了呼痛，苏长翎有几斤几两他清楚得很，也就跑得快一点，但那力气跟小鸡仔没什么区别。但她这次下手都是杀招，火阎王想跑却跑不动，他的腿无论如何都使不上力了！
他急得满头大汗，奋力往外爬行，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
苏长翎一步一步走向火阎王，神色漠然地蹲在他面前。
第137章10.2
火阎王那张阴森可怖的脸此刻只剩下恐惧，他大脑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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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白，只觉得蹲在他面前的少女才是真正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
被那双漆黑的眼睛盯住，他只觉得喉咙发紧，像是有条铁链在不断收紧让他呼吸困难。
“我……”
苏长翎伸手，火阎王如同惊弓之鸟猛得瑟缩成一团。
“……”苏长翎在他怀里搜了一圈，捞出了好几个皮质钱袋子。
火阎王冷汗直流，像从鬼门关走了一圈：“都给你……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苏长翎冷冰冰地瞟了他一眼，起身把钱袋子在手里颠了颠，还挺有重量的，这人来之前想必已经搜刮过一拨人了。
火阎王见苏长翎没有要杀他的意思，悬着的心终于落地：“您拿走，我绝无怨言。”
苏长翎也不再管他，转身从钱袋子里掏了一把钱递给老人：“爷爷，您拿着吧。”
老人颤微微地艰难转身，浑浊的眼神落到苏长翎身上：“长翎……是你啊……”
苏长翎握住老人干枯的手，把钱塞进他的手里。
“小苏啊，你去哪儿学的武功？”
“苏家小姑娘，难道你是拜了高人为师？”
“你师父还收徒不？你看我家丫头合适吗？”
苏长翎竟然打跑了火阎王，众人立刻七嘴八舌地围上来，央着要苏长翎讲讲她的奇遇。
好不容易将众人打发走，苏长翎一转头就对上老人的视线。
苏长翎心思一动，这眼神好像将她看穿，难道这老人看出自己不是原主了？
老人朝她招了招手，待苏长翎到了跟前，才用枯枝断掉般的沙哑声说：“长翎啊……这钱……你拿回去。”
“您留着用，马上要过冬了，买些厚的衣服棉被。”
老人固执地把钱塞回苏长翎掌心：“我老了……用不了那么多，你还小……需要钱。”
苏长翎无奈叹息，只好收下钱，准备去买点吃穿用品给老人，算是报答他对原主偶尔的帮助。
……
机器的轰鸣声从早到晚不只疲倦，黑色浓烟滚滚，正片天空都是灰蒙蒙的。细密的水珠落到掌心，汇成一小滩灰色的污水。苏长翎甩了甩手，快步走到街边商铺的屋檐下躲雨。
大街上的人似乎对着雨水早就习惯，也丝毫不惧衣服被这雨水打湿。
他们依旧做着手上的事，走自己的路。
电灯吱呀几声，沿街点亮，灰色的雨在暖黄的光晕下看得更加清晰。
“别挡在门口！”
掌柜地一声爆呵，苏长翎身边两个躲雨的小孩儿被吓了一跳，猛得冲进雨里消失不见了。
“你还在那儿干啥！挡着我做生意小心弄死你。”
人命，尤其是底层人民的命，在这里还比不上一块钢铁值钱。
苏长翎揣着钱，本想买点衣服给老人带回去，这掌柜态度这么恶劣苏长翎顿时没了进去的心思，转身就往旁边的一家店走进去。
那掌柜还煞有介事地用扫帚扫了扫苏长翎站过的地方，啐了声：“穷鬼一个，真是晦气。”
隔壁这家店倒没有赶苏长翎走，态度也实在称不上多热情。
“听说了没，白尚书家最近闹了一件事。”
“那你可算问对人了！”
“你知道？赶紧给我讲讲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苏长翎本在挑选衣服，听到身边两人的议论一开始没有在意，直到听见“白尚书”三个字，这才侧过耳朵听。
“据说是白尚书年轻的时候和江南云知府给孩子定了娃娃亲，没想到那江南知府后面家道中落，这娃娃亲本就此作罢了，结果那云知府的儿子竟然跑到京城来，还找去了白尚书家。”
“哟，这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可不是！谁不知道白尚书家的嫡小姐貌美如花。白尚书当即大怒，把那云家小儿给赶走了！那小儿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还叫嚷着什么‘莫欺少年穷’！”
另一人听罢很是不屑：“他穷还他有理了呗，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也得门当户对吧。”
“那是自然，听说白尚书在给白小姐另寻亲事，说是要和黎家结亲呢！”
苏长翎耳尖一动，黎家？是黎芙家吗？
“砰——”
门口转来一声重物掉地的巨响，店内众人往外一看，一个身着蓑衣的少年正冲到雨里。
其余人收回视线，没在意这个插曲继续各自的聊天，苏长翎看着少年越来越小的身影若有所思。
抱着几件厚衣服回了天桥下，苏长翎把衣服搭在老人身上就走了。老鼠街不是她会停留的地方，黎家就算施粥，也不会安排嫡小姐到这种地方来。
苏长翎看了看原主搭的帷帐，在里面搜了一圈也没什么有用的东西。索性就给自己加了件泛黄的白色长袍，这应该是原主抵御严冬唯一的厚衣服。
“小苏，又要出去啊？”
“明天黎家的人就要来施粥了，你还往外跑？”
苏长翎笑着说：“我出去找点事做，以后有机会再回来。”
老鼠街虽然鱼龙混杂，但原主毕竟在这条街长大，尤其天桥下这些人。固然有看不惯她的，但更多的是对她释放出的都是善意，否则原主一定长不了这么大。
明天是黎家来施粥的日子，黎芙也会来。她早就受不了自己身上这副脏兮兮的样子，更加不可能让自己这副模样去见黎芙。
她用剩下的钱去了澡堂，整整洗了一个时辰才把自己收拾干净。
在澡堂睡了一晚，她身上已经没钱了。
她穿上新买的衣服，尽管只是粗布麻衣，比起之前那些破烂衣衫已经是质的飞跃。
大街上已经挤满了人，排队的队伍能从厂房的东口蔓延到西口，各个翘首以盼都等着饱餐一顿。
苏长翎按着原剧情，往黎芙回去的施粥点走。
昨日看见过的那名少年也在，他低着头默默跟在队伍里，身上的衣服跟被泥水浸泡过一样，隔了几米远苏长翎都能闻到他身上散发出的馊味。
不过散发臭味的并非他一人，整条街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哪怕即将入冬，厂房里的温度也不低。机器二十四小时运转着，炙热的温度把所有人炙烤得皮肤泛红。
苏长翎余光注视着少年，想必这就是原剧情里的男主云藏。看年纪他和原主一般大，都是14岁。
“哪儿来的小姑娘。”
“这小脸干干净净的看着就滑嫩。”
这些大汉平日里都在工厂做活，皮肤黝黑，一张嘴就是满口的黑牙。
“小娘们还挺倔！”一大汉根本没把苏长翎放在眼里，小女孩的滋味他已经很久没尝过了，当即激动了起来，伸出双手就朝苏长翎抓去。
……
“小姐，不好了！”
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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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不紧不慢地盛了一碗粥递出去，眉头都没动一下，说话声如山涧的清泉水，轻易就能抚平躁动不安的心：“小诺，说你多少次了。遇事要冷静。”
被唤作小诺的少女着急得不行，但看到自家小姐那娴静的脸庞，又很快冷静了下来，三言两语把事情给说了：“队伍里打起来了！有个小姑娘把两个七尺高的大汉给打了！”
黎芙似没听清，重复了一遍：“小姑娘？”
“对！那小姑娘看着比您还小两岁呢。”小诺说起那小姑娘都是笑意，那两个大汉纯属活该，自己手贱想要糟蹋人，这次碰上硬茬子了吧。
“安排人去处理没有？”
小诺躬身应道：“已经去了，小姐放心。”
黎芙点点头，默默在心里留了个心眼，对小诺口中的小姑娘起了点兴趣。
领粥的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黎芙始终没见着那小姑娘，就在她猜想那小姑娘或许已经走了，有些遗憾时，就听见小诺兴奋的低语：“小姐小姐，那小姑娘来了，你看。”
黎芙抬眸看过去，正对上一双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睛。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澄澈，比蒸汽机休息那几天的天空还要美。
苏长翎越过人群，亦是怔怔地望着黎芙。
明明她这次和黎芙相见在时间上来说算是快的，但她恍惚中却有种一别经年再相逢的感慨。
或许是因为那遮天蔽日的黑色浓烟，或许是因为耳边轰鸣不止的机器声，两人的相遇成为了这条阴郁幽深街道的一抹亮色。
黎芙的目光如数缕阳光穿透云层落在身上的暖意，苏长翎不自觉地就停下脚步。
云藏排在苏长翎前面几个人的位置，他愣在原地。他从没见过如此纯洁美丽的女子，他从江南一路走来遇见的人，无一人能与这女子相提并论。
更何况这女子似乎在看自己，云藏脸颊烧红，想到自己这番落魄的模样恨不得挖条地道逃走。
从黎芙手里接过热粥，云藏感觉这是他吃到过的最美味道。
这一饭之恩他记下了，云藏深深看了眼黎芙，在心中发誓总有一天他会报答。
眼看离黎芙越来越近，苏长翎心跳加快，望着黎芙就挪不开眼。
黎芙穿着一袭白衣，腰间垂着一个玉佩。玉佩的中间镶了一小块金属，上面有个“芙”字。
第138章10.3
“多谢。”
苏长翎接过热粥，指尖不小心轻触到黎芙的手背，她强忍住握住对方的冲动，低头端着粥走到一边。
“等等。”
黎芙叫住她，唤了声：“小诺。”
小诺赶紧拿了两个馒头给苏长翎：“拿着吧，每个人都有。”又悄悄说道：“我特意挑了俩大的。”
“谢谢姐姐。”
黎芙视线在苏长翎身上多停留了几秒，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瘦小的姑娘是如何把两个大汉打倒的。
“小姐，那小姑娘我看着就喜欢。白白嫩嫩的，力气还特别大。”
傍晚，一天的施粥结束。回去的路上小诺还在不断夸赞苏长翎，黎芙忍不住道：“那我把她招进府里来如何？”
小诺满脸开心：“您说真的？”
“正好娘那边需要一个丫鬟，你过去侍奉，让那小姑娘来跟着我。”
“小姐！”小诺跺了跺脚：“您别吓唬我啊。”
黎芙笑了笑，视线放到了窗外。
窗外的景色飞速变幻着，从黑烟滚滚逐渐变成了蓝天白云。被油气浸泡的破败建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高耸入云的参天建筑。
蒸汽变成了白色，不知疲倦地喷发着。一辆辆蒸汽马车呼哧呼哧地跑，热闹又繁华。
载着黎芙和小诺的蒸汽马车熟门熟路地进入一栋抬头看不到尽头的建筑，电梯门缓缓关上，伴随着钢筋转动的声音，没多久电梯门又再度打开。
马车缓缓往前走，停在一处空中露台。
露台正前方是一座乌壁式住宅，让人移不开眼的是一座巨大的铜制佛像立在住宅正中，微微颔首的模样像在俯视着芸芸众生。
“回来了。”
霍青带着人出来迎她：“你爹正在露水阁宴客，你要过去道声好吗？”
黎芙脚步一顿，看来这客人应该很尊贵：“娘，客人是？”
霍青拉住黎芙的手，心情很好：“是国子监的秦大人。”
黎芙眼里染上喜色，秀眉舒展露出笑容：“可是我入学的事情？”
霍青微笑点头：“你爹已经替你打点好了，虽说以你的成绩不需要额外做什么，但你也知道你爹这个人，不亲自和秦大人说上几句话是不会放心的。”
“那我去见见秦大人。”
“去吧，记得先差人通报一声。”
黎芙无奈道：“娘，我都及笄了，这点礼数还是知道的。”
霍青掩唇微笑：“是啊，小芙都长大了，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黎芙一听就急了：“可别！我还得先去国子监学习呢。”
她从小就对嫁人生子没有兴趣，别的女子在家人安排下从小接触不同男子时，她选择在家里念书做研究。
她的志向是当科学家，研究出新式“天龙”。
“天龙”是可以上天的蒸汽船，可要做成一艘耗资巨大，行进速度又缓慢，远不如“地龙”来得便捷。
但“天龙”可以走空路，无论是运送货物还是用于战争，都是极好用的东西。
蒋式王朝早在上两代帝王就着手改善和研究新“天龙”，可惜一直没有成果。
黎家也有两艘“天龙”，黎芙小时候坐过几次，从“天龙”望出去的景色是走在路上绝对看不到的。
那时候她就下定决心，一定要研制出新“天龙”。
国子监是蒋式王朝开设的中央学堂，专供皇室子弟和上流阶层的孩子进入学习。从国子监成功毕业的学生，能直接入朝为官，不用经过科举的层层选拔。
所以国子监的入学考试极为严格，哪怕是皇室子弟，只要落选了就会被淘汰。
国子监里分文科和理科，理科更偏向器械、物理、化学、兵器制造等，黎芙已经选好方向，她要学理科。
“黎兄，你可生了个好女儿啊！”秦知年过半百，谈起黎芙竟笑得跟孩子一样：“她的知识和头脑，绝对是万中无一的。”
黎芙带给他的惊艳还历历在目，他很期待黎芙未来能成长为什么样子。
……
苏长翎再次见到黎芙，已经是半年后。
黎俯要招丫鬟的消息满京城轰动，谁不知黎俯主人待人和善，能进这样的府邸做工，是京城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
黎家坐落在仙都坊，占据一整栋高楼，光是坐电梯上去就要两柱香的时间。
经过层层选拔，苏长翎最终和十来个姑娘一起进了黎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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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批丫鬟被分配到黎俯各个区域，有洒扫的、伺候主子生活起居的，也有充当伴读的。
苏长翎被分配到后勤部，在厨房里帮忙做些洗菜、切菜的工作。
“赶紧的！快到大小姐的用膳时间了！耽误了时辰我拿你们是问！”
“是！”
厨房里众人立刻开始忙碌，苏长翎手上动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的。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她在厨房已经混得如鱼得水，只要有她在，办事效率直线提高。
“张嬷嬷，我能做道菜给大小姐吗？”
张嬷嬷是厨房里资格最老的人，可以说黎芙是吃她做的饭菜长大也不为过。
“那可不行，你不清楚大小姐的口味，要是做得不好吃，你可要担责的。”张嬷嬷很喜欢这个嘴甜又会办事的小姑娘，不忍她犯错：“做好手头的事情就好，免得惹火上身。”
苏长翎也没再和张嬷嬷争，索性抽空自己做了一道银耳羹：“张嬷嬷，辛苦了，试试？”
张嬷嬷正累得不行，休息的间隙看到苏长翎捧了碗银耳羹过来，清香扑鼻一下就来了精神：“还是你贴心。”
银耳羹入口，唇齿留香，瞬间冲刷掉了身体里的燥热。张嬷嬷诧异地看向苏长翎：“你以前有下过厨吗？”
苏长翎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不好意思地说：“我原来不会下厨的，来了后厨之后才偷偷学着做的。您不会怪我吧？”
张嬷嬷被这美味震惊：“长翎啊，你这手艺可太好了。”
“那我能给大小姐做这道银耳羹吗？”
张嬷嬷笑着点头：“可以，小姐一定会喜欢。”
当晚苏长翎就被叫了出去。
傍晚时黎芙看到新添了道银耳羹，本没有多在意，吃下第一口就满是惊艳，不知不觉就见了底。
张嬷嬷的手艺她熟悉得很，这道银耳羹绝不是出自她手。黎芙一问，这才知道是后厨来了小姑娘，办事效率高又讨喜。
黎芙这才差人去把人叫来，等人来了，她看到熟悉的小姑娘却是喜大过惊。
“是你啊。我们又见面了。”
苏长翎行了一个还不太标准的礼，黎芙唇角微勾：“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苏长翎。”
听见苏长翎这么直接大胆的讲话，张嬷嬷急得直跺脚，低声提醒：“你得先说‘回大小姐的话’！”
黎芙摆摆手表示不介意：“其他人下去吧，长翎留下。”
待屏退众人后，黎芙语气更温柔了几分：“你今年多大了？有12岁吗？”
苏长翎长得太小了，细胳膊细腿，瓜子脸，皮肤又白，像是只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奶猫。
“我14了。”苏长翎在暗中补了一句，只比你小一岁呢。
黎芙微微讶异：“14？那你可要多吃点了。小诺……就是我身边的丫鬟，她才13岁比你高半个头呢。”
苏长翎感觉胸口中箭，原主整日吃不饱穿不暖，能成功长大就不错了，哪有功夫管营养的事。
不过原主这具身体才14岁，经过她的洗髓塑骨，还是很有希望长高的。
看苏长翎脸色微红，黎芙以为身高是苏长翎的禁忌点，忙柔声道：“抱歉，我不该说这个。”
“没关系，大小姐是为我好。”
黎芙越看苏长翎越喜欢，她总觉得和这小姑娘有缘分，便开口道：“这样，你从今天起调到我身边来。正好下个月我要去国子监念书了，你跟我去吧，当我的伴读丫鬟。”
这下轮到苏长翎惊讶了：“我？”
“没关系，如果你想留在后厨……”
“我愿意！”苏长翎忙不迭地点头答应：“我愿意跟您去。”
黎芙笑了起来，眼里盛满了星星点点的亮光：“好。”
……
屋外是皑皑白雪，屋内的火炉噼里啪啦地燃烧着。
霍青坐在黎芙身边看书，边翻边问：“怎么想的带一个新来的丫头去国子监？”
她本来安排了身边的人去当黎芙的伴读，知根知底又知书达理，没想到女儿自己选好了伴读。
“那丫头合我眼缘，光看着她我就开心。”
霍青轻点黎芙的额头：“你呀，从小就喜欢漂亮的。”
黎芙羞赧地笑了笑，没说话。
苏长翎已经在她身边伺候了一个月，她可算知道为什么后厨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喜欢她。
长得漂亮讨喜不说，交给她的事也能办得漂漂亮亮。不仅如此，还做得一手好菜，写得一手好字。
实在让黎芙想象不到，这样一个秀丽的姑娘竟然出身于老鼠街那样的地方。
很快就到了出发的日子，苏长翎和小诺跟着黎芙踏上去往国子监的路。
京城靠海，出海十几里的地方有座雪花岛，国子监就坐落在岛上。学生们会乘坐统一安排的蒸汽船上岛，一个月可以回家一次，这一学就得三年。如果无法顺利毕业，就得一直学下去，直到通过考验顺利毕业。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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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10.4
蒸汽船破开海面，呼啸着前进。海鸥们顺着轻柔的海风在船只头顶盘旋，阳光被厚重的云层分成缕缕光束，落在海面上像是从天空之境铺下的金色通道。
“雪花岛的神奇之处就在于它所在的海域永远都是那么平静，据说百年来，都没发生过海啸和灾害性的海难。”
苏长翎闻声转头，她拨开糊住眼睛的几缕发丝，黎芙正向她走来。
“风景怎么样？”
黎芙和苏长翎并肩站在甲板上，关于少女的资料她早已详细的掌握。包括她从小在老鼠街靠偷盗长大，打跑过当地的地头蛇，杀过两个人。
把从地头蛇里抢来的钱分给了破旧天桥下的人后，她只身一人离开了老鼠街。
少女身上有很多秘密，以她的成长经历怎么会有如此高的武力值？况且，少女的那双眼睛清澈、明亮，完全没有阴暗和算计，完全不是出自老鼠街的人会有的眼神。
苏长翎佯装不知黎芙打量和审视的眼神，说道：“很美，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景色。”
原主一辈子被困在老鼠街，最远的地方去过京城市区，到死都没见过大海。
雪花岛的轮廓已经出现在眼前，船上的学生都兴奋地探出头力争提前看到威名响彻整个蒋氏王朝的国子监。
在距离雪花岛不足三百米时，从天空降下一艘“天龙”。
金色的船身比太阳还要耀眼，晃得蒸汽船上的众人直睁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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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眼。
有人惊呼：“那是皇室的蟠螭号！”
蟠螭，龙的别称，只有皇室的人才能登上这艘“天龙”。
蟠螭号稳稳的降落在海面，待蒸汽船只停靠时，蟠螭号上面已经下了不少人。
苏长翎走在黎芙左边，替她拎着两箱书。四周偶有投来的视线，似乎都在惊讶她这瘦小的身材居然能毫不费力地拎着两个一看就很重的铜制牛皮箱。
国子监这批学生总共十人，其中皇室子弟占据三人，其余的都是来自上流阶层各行各业的人。
有家里任朝廷高官的，有家里富甲一方的，有出自书香门第的，也有出自科学世家的，还有出自占星占卜世家的。
皇室的人身着玄色长袍，用金线勾勒袖口，胸前还绣着九爪金龙。
为首的女子神色倨傲，眼神在众人身上转了一圈。视线到黎芙时，女子瞳孔微缩，多停留了一会儿。
黎芙躬身行礼：“三公主安好。”
苏长翎了然，原来她就是当朝三公主蒋月璃。生得倒是一副傲气清高的模样，可惜在这张皮囊下藏着的是一颗丑陋不堪的心。
“嗯。”蒋月璃微微颔首，即便她心有不屑，但黎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黎家从上三代开始就是研究蒸汽机的主力，家族里还有旁支入朝为官，是整个王朝不容小觑的庞大存在。
父皇老是拿她和黎家这位嫡小姐做比较，末了还大肆赞赏黎家出了个好女儿。此番来国子监学习，她倒要看看这黎芙是不是真有这么厉害。
蒋月璃眼底的敌意被黎芙无意间捕捉到，心下疑惑。当即回忆起来，思来想去她和三公主没什么交集，从她下船到现在也并无失礼之处，为何三公主会对她不满？
“当——！”
一声洪钟巨响打断了黎芙的思绪，众人顺着声响看去。
雪花岛并非顾名思义，相反岛上植被稀少是一处高度工业化的地方。建筑虽不没有京城那般高耸入云，但抬头望去也有十几二十层。
每层的六角飞檐都挂有金属蒸汽灯，日夜都亮着。每栋建筑之间都有通道连接，被称作“穿云梯”，穿云梯顶部和是金属顶棚，两边都是厚重的透明玻璃，光是看着就能感受到走在其中的刺激。
其中一栋建筑正中嵌着一座大钟，指针正好指到正午12点，那声巨响就是从这钟里发出的。
“欢迎诸位来到国子监，主人们随我往这边走，先去摆放先生。”
“下人们随我来。”
两个年轻男子身着青色长袍，胸前绣着梨花。不同的是两人的梨花一个绣在左边，一个绣在右边。
黎芙临走之际低声嘱咐了小诺几句，又对苏长翎柔声道：“先随那位先生去，过会儿我来找你们。”
“好。注意安全。”
黎芙冲她笑了下，转身跟着其余人一同往里走。
“我姓安名葵，你们可以叫我安先生。”
安葵一撩衣袍：“先带你们去各自主子的房间，你们且先收拾一下。跟我来。”
靠近海边的一栋建筑是供学生们住宿的，每间房都能看到大海。鉴于这批学生总共只有十人，国子监安排了两层楼给他们住宿。
五人一层，哪怕是皇室子弟也没有例外。
其余楼层是别的学生的，有的待了两年，有的快三年了即将毕业，还有的已经在国子监待了好几年都没毕业。
每间房都是套房，主人一间，下人房两间。还有书房、实验室。浴室、洗漱间，甚至小厨房都一应俱全。
岛上有食堂也有商铺，众人可以选择去食堂吃还是自己买食材回去烹饪。商铺里还有各种器械、化学用品的，种类繁杂应有尽有。
但在这里买东西并非使用钱币，而是靠积分。
国子监会将每一届学生都排出一个积分榜，每天更新。积分最多的人，也是最富有的人。
这个积分也代表成绩排名，只每月的前三名才会得到奖励。直到毕业时，前三名能直入中央任职，其余人若愿意入朝为官，则会从地方官员做起。不想入朝的，也能进各大研究机构为朝廷效力。
黎芙这届学生，全都选择了理科。这也是蒋式王朝十多年来重理轻文的结果，选择文科的每年都是少数。
黎芙的房间在八楼的正中，三公主也在八楼，只是在拐角的房间。
虽说国子监讲究一视同仁，但毕竟是皇室子弟，只能在房间大小上给他们一些优待。每层拐角的房间都是面积最大的，一般都是皇室子弟入住。
宿舍一到三楼是食堂，每层都有专门划出下人们用餐的地方。哪怕是下人，只要是国子监学生们带来的，也能享受到一定待遇。
待苏长翎和小诺把房间收拾好，已经快下午两点了。
“小姐怎么还没回来。”
小诺有些担心，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偶尔从窗子探出去想看看，除了一片海景没看到有人在走动。
“别急，小姐应该还在见先生。都这个时间了，我们先去吃饭吧。”
“那好吧。”说起吃小诺立马眉开眼笑，苏长翎和她接触后才知道这厮是个彻头彻尾的吃货。
食堂是不间断开放的，也是是免费的，由朝廷出资安排食材，确保在岛上的所有人任何时候都能吃到食物。
下人们吃饭的地方安排在角落里，尽管是角落也有大片的落地玻璃可以看到窗外的海景。
苏长翎面前堆了一堆食物，她还耿耿于怀身高的事。听黎芙的话，能多吃点就尽量多吃点。
小诺坐到她对面，对苏长翎的食量已经不惊讶了。在黎俯的时候她就见识过苏长翎这个怪力少女，吃得多力气大，单手就能撂翻比她高出半截身子的护院大哥。
在打饭菜的时候，苏长翎瞟过学生们用餐的区域。看起来倒是色香味俱全，营养也到位。但苏长翎还是想偶尔下厨给黎芙做点吃的，整日吃食堂还是会腻的吧。
苏长翎埋头吃饭时，从背后时不时就会飘来各种各样的视线。
“她就是黎俯新进的丫鬟啊？”
“听说是从老鼠街出来的，难怪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吃的吧。”
除却一些嘲讽的话，还夹杂着低声嗤笑，满是对苏长翎的不屑和看不起。
小诺脸都气红了：“我去找他们！要他们好看！”
苏长翎眼皮都没抬一下：“不过是些酸言酸语，也只敢在背后说人，当面你看他们敢不敢。”
苏长翎这话说得不掩饰，音量也并未控制。
“啪”碗筷重重放到桌上的声音，女子厉声：“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苏长翎回头瞟她一眼：“我们都是下人，你骂我上不得台面，不就是在骂你自己？”
说完还挑衅地冲女子勾了勾唇角。
那女子急了：“我怎么能跟你一样！我可是三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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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伴读！”
苏长翎笑了：“哦，原来是三公主的丫鬟。你这么神气不过是借了三公主的威名，那么三公主知道你在外面用她的名字作威作福吗？”
“你、你别胡说！”那女子吓得脸都白了。
“汐姐姐别被她绕进去了，她吓唬你呢。”立刻有人出声安慰：“三公主大度，才不会计较这些。”
“你这是在替三公主做决定？好大的胆子。”苏长翎音量骤然拔高，当即吓到那两个丫鬟。
“你！”
“我们才不跟你一般见识！”
那两个丫鬟连饭都没来得及吃，着急忙慌地跑走了，生怕再留下来被扣上更大的罪名。
其余下人们见苏长翎口齿伶俐态度强硬，一副不好惹的样子。当即默默埋头吃饭去了，也不敢再去招惹她。
小诺都要忍不住给苏长翎鼓掌了，三言两语都把人给吓跑，朝她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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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10.5
直到晚上九点过一刻的时候，一阵铃声响彻整座雪花岛上空。苏长翎和小诺等在楼下，看到不少学生都往宿舍的方向走。
苏长翎手上还拿着给黎芙做的饭团，此刻颇有种接小孩儿放学的错觉。
出来的学生很多都是陌生面孔，想必还有其他届的学生。不多时，一道白色挺拔的身影出现。
黎芙略微抬头和身边的男同学说着话，看起来心情很好。
小诺笑嘻嘻道：“第一天小姐就交到朋友了，你说他会不会是未来姑爷。”
“不会。”
“那可……”小诺的笑容在瞥见苏长翎冷漠的侧脸时戛然而止，不懂她为何突然生起气来了。
“长翎，小诺，久等了。”黎芙看见等在一边的两人，和身边的同学道别后就朝她们走来。
“小姐，刚才那位公子是谁呀？”小诺一看到黎芙就满脸八卦兴味：“和小姐好相配。”
黎芙曲起食指敲了敲小诺的额头：“我真是太惯着你了，这种玩笑都敢开。”
苏长翎微微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黎芙注意到她似乎不是很开心，关心地问道：“今日发生何事了？看你好像不太开心。”
小诺赶紧七嘴八舌地把食堂里的事说了：“还不是那些人狗眼看人低。”
黎芙沉下脸，她不认为这是单纯针对苏长翎。
一定是三公主对她不喜，她身边的人这才跟着不把她放在眼里。否则明知苏长翎是她黎俯的人还敢出言讽刺，明显就是有意为之。
苏长翎只因为是她的下人，那些人不好直接下她的脸，就转而欺负她身边的下人。
“长翎，你放心。我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黎芙虽然有超过同龄人的聪慧和成熟，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刚过15岁的少女。她的身上或多或少都不太沉稳，被人一激就容易冲动行事。
“小姐，不用了。让他们说几句我又不会少块肉，更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他们实在算不上什么。”
苏长翎不想黎芙为了她把事情闹大：“那毕竟是三公主的丫鬟，我们还是不要去硬碰硬。”
更何况她并没有吃亏，反而还在那些下人心里留下了不好惹的印象。
“小姐，今天你们去干嘛了？难道今天就开始上课了吗？”苏长翎赶紧转移话题，开始问起黎芙这一天的经历。
说到这个黎芙眼神都亮了几分：“今天去见了各个任课先生，还给我们展示了实验室，见识到了很多我没见过的机器！”
苏长翎含笑望着黎芙，偶尔附和几句。黎芙这一天下来本有些许疲惫，但和苏长翎一聊天又恢复了精神。
她愈发觉得自己同苏长翎有缘，气场也十分相合。只要和她待在一起，自己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和用不完的精力。
小诺渐渐被两人甩到身后，看着苏长翎和黎芙聊得开心而她却插不进话，只得失落地跟在黎芙身侧。
……
一晃一年过去，黎芙已经完全适应了国子监的学习生活。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可以，每天她带着苏长翎一起去上课，回房间做实验的时候，累了还有苏长翎亲手做的饭菜。
这一年里苏长翎如抽了条的柳枝，身高蹭蹭得涨，已经比曾经高她半个头的小诺还要高了。
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细长的手臂，皮肤白里透着粉，但线条清晰透出股力量的美感。
黎芙很喜欢苏长翎的手臂，紧实又充满力量感，好像多重的东西到了她手里都能轻松地拿起。
苏长翎把黎芙整理出来要带回去看的书都分门别类地装进牛皮箱里，这一年里黎芙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大多数时候都能拿下第一，从没掉出过前三。
蒋月璃偶尔拿到第三名，但大部分时候都在七到十名之间徘徊。
她对黎芙又佩服又嫉妒，加上黎芙经过一年的成长，气质沉稳了很多，饶是她也不得不承认黎芙的确是个拥有玲珑心的女子。
每年春节，国子监有七日假期，让学生们可以同家人团聚。
苏长翎即将要在黎俯度过第一个春节。
大雪已经迫不及待地下了几日，皑皑白雪覆盖住转动的蒸汽机，屋檐都被染成了白色。整座雪花岛像隐没在白茫茫的世界里，唯有蒸汽灯透过灯罩发出暖黄色的朦胧光晕。
离岛的时辰快到了，蟠螭号早已稳稳停在岸边。从船上下来一个男人，他身着黑色短衫长裤，裤管塞进皮靴里。
露出的一只手不是人类的手，而是泛着冷光的机械手臂。
他朝蒋月璃俯身行礼：“三公主，船已备好。”
皇室三人里，只有蒋月璃要回皇宫，另两人留在国子监继续学习，很是刻苦。
黎芙和其他人等在一边，准备坐蒸汽船回京。
蒋月璃阴毒的眼神在黎芙身上转了一圈，黎芙对新“天龙”的想法得到了秦知的重视，秦知甚至立刻修书一封送给了父皇。她都没回去就能想象到父皇那张欣喜若狂的脸，而她的设计图纸却被秦知退回，说她想法不成熟。
如果新“天龙”按照她的设计，成本高见效慢，远不如黎芙的图纸有开发价值。
十个人的设计图纸，只有黎芙一个人的可以继续设计下去，蒋月璃不服。她不认为自己比黎芙差，她要亲自回宫和父皇讲述自己的设计，以证明她蒋月璃才是能造出新“天龙”的那一个。
黎芙余光时不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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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要扫过苏长翎，一开始进国子监她只觉苏长翎天生聪慧，读了许多书籍以后领悟能力就特别快，有时见解独到连她都自愧不如。
后来她起了疑心，这些知识苏长翎好像早就滚瓜烂熟。偶尔她遇到难题，苏长翎看似无意的一句话都能让她豁然开朗。
次数多了，难免会让她觉得苏长翎不简单。
尤其是新“天龙”的设计图纸，如果没有苏长翎提供了最关键的意见，恐怕她到现在还在为动力这块困扰。
和苏长翎相处的时间越多，苏长翎带给她的神秘感反而更多。
苏长翎自然是察觉到黎芙的视线，只怪自己太容易心软。
看到黎芙为了新“天龙”的图纸熬了好几个通宵，眼底都生出乌青了。她就提点了一句，的确是帮黎芙攻克了不少困难，但同时也加重了黎芙对她的好奇和怀疑。
苏长翎暗自苦笑，看来是快要藏不住了。
果然如苏长翎预想的那样，回到黎俯的当晚苏长翎就被黎芙留在房里。
经过这一年的相处，苏长翎身上秘密很多，但尽管如此黎芙也认定她并非心思歹毒城府很深的人。
她自认和苏长翎关系已经足够亲近，索性开门见山地问道：“长翎，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的武力、学识都不差，绝对不是贫苦出身能拥有的。”
“还有一点我很好奇，以你的能力为何要待在老鼠街那样的地方？”
每个问题苏长翎都没法说实话，至于为什么要待在老鼠街，当然是因为原主14岁那年她才穿越过来啊。
苏长翎心思快速转动，面上却一点不显：“小姐，我也是突然有一天才发现自己力大无穷的……”
她语气无辜：“我们那片有个人叫火阎王，经常欺压我们。”
这人黎芙倒是知道，神色认真地继续听苏长翎娓娓道来。
“那天他带了两个人过来，为了反抗，我情急之下抓了一把石子朝他们扔过去。没想到那石子直接穿透了他们的心脏……我自己也没想到！”
黎芙既然已经对她起了疑，想必早就派人去了解过她的过往。于是她就顺着原主的经历，把自己身上在黎芙看来不该出现的事全都解释了一遍。
武力值高，只是因为力气大。学识广，只是因为她喜欢看书，意外发现自己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至于帮黎芙解决技术难点的那些建议，不过都是误打误撞的巧合罢了。
末了，苏长翎无比认真地对黎芙说：“无论我做任何事都不会害你。”
她在心里补了一句，因为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黎芙听了她的解释半信半疑，但又实在挑不出与事实不相符的地方。
苏长翎的生平过往早就被她调查得清清楚楚，她派去的人原以为苏长翎是某个家族势力安插的细作，可详细了解后，苏长翎长到14岁都没出过老鼠街，也没有和哪方势力接触过的痕迹。
谁会闲着没事，找一个出生在老鼠街的小女孩儿当细作？
更何况这一年来，黎芙并没有发觉苏长翎有任何奇怪的举动。派去暗中监视苏长翎的人也如实禀报她的每天都做了什么，完全没有任何可疑。
直到此时此刻，黎芙才算真正打消了对苏长翎的怀疑，只剩下好奇心。
“既然如此，你就甘心当我的丫鬟？”
以苏长翎的能力，让她当自己的丫鬟确实是屈才了。
苏长翎望着黎芙的双眼是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份认真让黎芙都有些怔愣，呆呆地看着苏长翎漆黑的眼眸。这双眼睛里好似燃烧着一团火，烧得她心脏鼓噪不停。
“只要能待在你身边，我不在乎任何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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